打印

[转帖全本] 【名门之后】(全)作者:冰纨

0
  part91自掘坟墓(H )

  他哭得那般惨烈,南宫珏再是强硬,也不由犹豫了一下,放低了声音固执地
看着他道:「我不会让你痛的,只让你舒服。」

  谷靖书只是摇头,他上两回被插入东西时疼得真是恨不得将胯下那根斩了下
来,怎能相信南宫珏的这番话。南宫珏却抚着他的面颊道:「靖书,我什么时候
骗过你?」瞧谷靖书惨然的面色,又将那簪子拿起来看了看,肯定地道:「这个
不就是要拿来插进你前面的么,不用怕,我会小心地进去,让你舒舒服服的。」

  谷靖书哪里肯信,但他后穴里那东西还在一直震动,把他震得筋骨酥麻,加
上南宫珏在上面压着,想要逃开却是全没办法,只能强咽着后穴里传上来的快感
的呻吟,以免被少年误当做自己是喜欢那支细长簪子,那滋味更是难耐了。

  南宫珏既没强横地直接插进去,他料着总有转圜的余地,便哀求地道:「小
珏,我不要那样。你、你喜欢怎么弄我后面,我都给你,可是这儿不要……」

  南宫珏没有回答,手上力气稍微放松了些,双眼却朝四面看着,不知在想什
么。谷靖书又道:「小珏你要是觉着无聊,我、我学学那些春宫图上的法子,每
天都逗你开心……」

  南宫珏听着明显精神一振,却还是嘟着嘴抚摸着他胯下充血肿胀的那物,道
:「我就想看你这儿插着花儿,有趣得很。」

  谷靖书听他话语有松口的意思,也是一阵振奋,后穴里那物跳得欢实,这一
下便令他按捺不住尖声媚叫一声,气喘吁吁地道:「那、那些画册上,有趣的东
西想必多得多,小珏你、你尽可以……一个个都来试试……」

  他心头宽松,对于快感的抵抗力更差,三两句话后嗓音便全化作了一声更比
一声高的浪叫淫吟,身躯滚烫发红,那腰肢双腿软得像是一汪儿春水,只恨不得
将少年与自己变成了一个,尽管后穴里有那东西在卖力地跳动,身体是欢愉到了
极点,他的心里却还是想着少年进来,才更有要射出来的感觉。

  那少年却目光闪烁地四处梭巡着,忽然开口道:「靖书,你说的,画册上的
东西便要和我一同做。」

  谷靖书以前看过少许春宫图册,细想起来只是姿势特异,倒不会令自己太痛
,便喘息点头道:「我说过的,会学着那上面的法子来叫小珏开心。」

  南宫珏即刻起身又往榻下跳去,将几只大木箱子一个接一个地打开,终于是
找着了一箱子香艳图画。他也不理那谷靖书在榻上是如何的寂寞难耐,将那些图
画飞快地一张张看着,向来缺乏表情的面孔上此刻几乎称得上是喜上眉梢,随即
从中间挑了一张出来,重又跃回榻上,将那幅图展开往谷靖书眼前一送,道:「
这下你可抵赖不了,我原说过,会让你舒服,你看这不是很舒服?」

  谷靖书满身的淫欲快感中被他这动作又吓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忙睁大眼睛将
那幅画来瞧个清楚。这一看却不禁暗叫一声苦也!原来他当初看的春宫图画,自
然都只是男女之间的那些样儿,兼且穷山村里又有什么稀罕物什儿,就是姿势也
再寻常不过。南宫珏找出的这一幅却偏是一幅龙阳之图,那在前头受着后头男人
玩弄的男人,形貌颇有些西域夷族之风,高鼻深目,身姿矫健修长,胯下阴茎也
是高翘,那阴茎之上却叫谷靖书怕生生地套着好些个物件,装扮得直如女人的颈
项一般华丽。

  但见那男子脸上神情陶醉,身上衣衫皆无,仅是那腰间缀着一些细链子。那
些链子自然并非装饰之用,却是连缀着几个铁环,分别束着他阴茎根部与龟头下
方茎身,恰似谷靖书此刻的模样。更有甚者,那铁链还从两边分别连在龟头马眼
上露出来的一枚小小铜球之上,那铜球底下也是一小截细长棍儿,画得明明白白
地插进了阴茎里头,又因链子长度被底下束着的铁环固定了,除非打开铁环,否
则根本无法将之取出,而画上那被如此对待的男子却显然并无将之取出的意思,
反是极为豪放地将一条腿高举起来,半折在胸前,露出一截链子和小半连在链子
上的铜制阴茎。他身后那人同时也在以阳具抵入那后穴中,看得谷靖书只觉除了
没有链子外,简直与自己此刻的处境是一模一样了。

  他是面酣耳热,南宫珏却是迫不及待,急急忙忙地将那画往旁边一搁,便合
身压上去,道:「靖书,靖书,你乖乖和我照着它做了吧!」

  谷靖书哀鸣一声,身躯本来就欲火如焚,被他这样一扑,顿时便像升上了仙
境,那拒绝的话如何忍心说得出口,却道:「你先进来——」

  南宫珏这也不推辞了,将他一条腿抬起来学着画上那样给他压得贴在胸膛上
,也不取出那兀自震动不休的那东西,扶着自己阴茎便往里头顶去。谷靖书兴奋
得牙关打颤,口中不住地喊他道:「小珏,小珏……」后穴虽然艰涩,却毫不排
斥他的进入,甚至是极为渴求他的阴茎。

  南宫珏一面奋力冲入他体内,一面便轻轻地玩弄着他的龟头,将他前后夹击
,蹂躏得气喘不休,汗泪交织,根本无暇他顾。他虽然一意孤行,但果然说话算
话,只想用那东西将谷靖书插得舒服,摩挲了一会儿,但觉自己已晓得怎样弄他
里头才会令他舒爽,便捻了那玉簪,于下体大力撞击之际却极稳定轻巧地找准那
口吐淫液的眼儿,悄悄送了进去。

  part92水到渠成

  谷靖书正浑身燥热,得他一顿好肏,喜得如逢甘霖,如品琼浆,一时只顾嘬
着他那物,同那被他猛一下顶入进去的裹着铜球的软绵物什一道吸啜起来。南宫
珏的腰力雄健,那铜球又一直震个不休,两下交相起来,光是那后头的滋味就够
叫谷靖书受的,哪还有空在考虑前面?

  少年这回手劲却放得轻巧,手指间又用了些柔韧巧劲,玉簪上沾着他马眼里
流出来的透明液体不动声色地送入进去,真个如梁上君偷入了空门户,竟给他极
为顺利地插入一截。谷靖书后头被他和那奇怪的铜球弄得本是松松和和,又软又
热又腻滑地任由少年大肆挞伐,被他在前头插进那根玉簪时便不由浑身一个激灵
,惊异地「咦」了一声,那整个肠道连同穴口都不自觉地紧紧收缩起来,连身子
也僵硬着,但觉那马眼里霍地钻进一根冰冰凉凉的纤细条儿,也是滑腻得很,一
径便往自己阴茎伸出钻去。

  他对少年要在自己前头插东西极为害怕,其实更多的只是心理有着挥之不去
的阴霾。当初那狼星魁那般做只是为着糟践他,要他承认自己更喜欢被男人从后
面操弄,所以弄得他极疼;而上一次少年突然记起那件事,用一根头发插入进去
,却也是不晓得轻重,将他插得几乎没疼掉了两块肉。这一回南宫珏却是极为用
心,那力道用得真是恰到好处,令他除却玉簪冰凉的触感和外物进入时被扩张膨
胀的奇妙感觉外,并未觉到疼痛,因此一时倒没把这感觉与那一直让他惧怕的物
什联系起来,只一连打了几个哆嗦,皮肤上鸡皮疙瘩一粒粒地站起来,变了嗓地
道:「小珏,好奇怪!」

  南宫珏自然在看着他的反应,见他虽瞬间浑身肌肉紧绷,但面色却多是迷茫
新奇,并没有露出疼痛害怕的神色来,便放下一颗心来,按着他继续抽动阴茎,
口中故意道:「什么奇怪。你这儿忽然便得这样紧,倒真是有些奇怪。不过这样
的奇怪我喜欢。」

  这少年虽久疏与人相处之道,但与谷靖书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尽管大多数时
候仍然是单纯天真的直来直往,可若有需要,也还是会耍些小小的心眼来蒙骗于
他,无论谷靖书怎么诘问事实,只充傻作愣罢了。

  谷靖书不晓得他在自己前面做了什么手脚,但下体有东西进来,那地方如此
敏感,他到底有些心慌,欲要半抬起身去瞧瞧。少年却着意用力地戳刺着他穴内
敏感的地方,兼且那震动着的铜球已然被他顶到最里头去,他后穴中加上那裹着
铜球的东西,便等同有两根阴茎同时塞入,滋味比之以往更是了得。他才微微动
了动腰身,便酥软得一阵阵喘息呻吟,只觉自己被他同那怪异物什弄得肝肠也要
颠碎了,然而在此情此景下,即使肠穿肚烂,那死的滋味却也是极美的。

  他简直是有些神魂颠倒,模糊地就有点儿忘记了那重要的事情,加上这回又
没觉着疼痛,便也没有硬挣着要去看个究竟,动了几下便还是瘫软地重新躺了回
去,阴茎里头渐觉有些热辣辣麻酥酥的触感,蚂蚁儿爬过一般地从马眼口上蔓延
到龟头下方——那却是那支玉簪刚插到的位置。

  南宫珏小心得很,见他有些疑心,便没有再动手,只将一条腰肢摇得前后摆
荡,插在那柔软小穴里尽情地猛冲实干,倒把谷靖书弄得更是涎水连连,几欲登
仙,那双眼也根本没空再往旁处瞅了,只意乱情迷地呆瞧着少年的脸儿,口中失
声浪喊着他来肏干自己,干得自己前后失禁才爽。

  南宫珏见他如此,知是没事了,便一面应承着他的邀请,一面又捻着那玉簪
头上花儿,轻轻旋着继续往他里头插去。

  谷靖书前后都被撑开,也亏他个白嫩身躯竟是水做的一样,每日便前后都汩
汩地流淌着好些淫液,却未曾干涸枯槁。他后面尚能将南宫珏裹得极紧,前面那
细小道路却非他自己能够控制,因此少年一路插进去,他只感到阴茎里头像是从
马眼开始点着了一条引信,热辣辣地直烧进最里面。

  他这回却清楚地知道少年在做着什么了,然而与以前的印象全然不同,那簪
子不知带着什么魔力,插入进去固然让他尿道里娇嫩的嫩肉有些被摩擦的不适,
但那不适感瞬间便转化成令人疯狂的诡奇快意,那些快意甚至窜进他的丹田,窜
上他的脊背,在他身上掠过一丝丝激烈的火花闪电,竟是欣喜欲狂!

  然而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尽管他已经欢愉得尖叫翻扭,涕泪交流,然而下腹
始终紧张地收缩着,仿佛正是那引信终要燃到的火药桶般,只待那玉簪探到某处
轻轻一戳,便能轰然爆炸!

  要快活得死了!

  谷靖书与他日夜纵欲,却头一次如此惶恐地升起了这个念头。

  他以前也总觉得快活死了,满足死了,但这一回被少年前后夹击着,只怕是
真的要被弄得三魂沦丧,七魄皆失,从此以后怎么也不会再尝到如此极乐的快活
了。

  他又期待,又害怕,一双眼拼命大睁地望着少年,嘴唇却哆嗦得吐不出完整
的音节,只能接连地叫着他的名字:「小……珏……小珏……」

  南宫珏也是极为振奋,那谷靖书此时的艳丽几可媲美云蒸霞蔚的鲜红太阳,
又如莹莹露光下绽放到最美一刻的牡丹,更像是他所能想象到的,自己能亲手挥
出的最完美的一剑——神采飞扬,转瞬即逝。

  他能感到谷靖书的渴望,还有害怕,还有对他的无比依赖。他手中虽只捻着
那一根细长玉簪,却像是握着掌管天下生死的神兵利器一般,只要轻轻一送,便
能将整个世界推上最辉煌的巅峰!

  而世界正在呼唤着他。

  所以,「靖书……」南宫珏一面低声喊着他的名字,一面手腕微沈,将玉簪
插进了最里面。

  他立即看到那整个的世界明亮起来,仿佛燃烧着所有事物的生命,跳动着无
数欢呼的魂灵,并张开着一双修长的臂膀,将他也拥入进去。

  「小……珏……」

  part93劫后余生

  沉寂。

  那一瞬间,似乎连呼吸、心跳和脉搏都停止了,皮肤上还有蒸腾的热气,相
互间还有紧靠的温热,然而谷靖书除了脑中的一片空白,眼前的一片黑暗,什么
也感受不到。

  他就像是被闪电劈中,灵魂霎时间出窍。然而同样是一瞬间,那魂灵重又回
到他的身体,他这才感到自己身体那如同火山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的糟糕反应—
—仿佛是全身上下所有的孔隙都被强烈地刺激到了,能够冒出汁水的地方都在拼
命向外散发着充满淫欲气息的热热的液体,眼泪鼻涕,口涎汗水,臀间淫汁,前
方精液,肠中五谷翻腾,腹内膀胱尿急,而他全身乏力,竟无法对身体的剧烈反
应作出任何约束动作,只哭叫一声:「不要!」那前面阴茎却是迫不及待地竟边
吐出一些儿乳白色液体,边时断时续地飙出些浊黄尿液来,直叫谷靖书羞得恨不
得伸手将那丢脸的物什折了,不要小珏看见。

  南宫珏被他双手抱住,本来顺从地趴在了他身上,但他身子一震之后便汗出
如浆,精泄如雨,那尿液再浇上来,是如溪如流了。少年本来就是个好新鲜的性
子,觉着他此番与以往不一样,一挺身便低头向下看去,这一看也是有些呆了。

  原来少年虽与谷靖书时时亲昵,身子是里里外外都看过了,却也着实没见着
他那出恭时的窘态。此时看见他那通红阴茎兀自昂首半软地吐着白色浊液,一面
却又忙不迭地顺着那玉簪头上雕着的花瓣儿滴出点点浑黄的尿液,淅淅沥沥地带
着一两缕淡淡白气便尿在腹部上。阴茎被那细长玉簪堵着,又同时想要喷出两种
液体,谷靖书便胀得难受,正在艰难地喘着气,腹部一起一伏的,那水珠便一下
滚入肚脐,一下落下腰侧,配着阴茎头上那沁着几丝血痕的花朵,虽是情理上的
丑态,却是视觉上的艳媚入骨。

  南宫珏看呆了一小忽儿,忍不住伸手下去掐住那急切得抖个不停的龟头,轻
轻拍打一下,又将那玉簪捻着转动一圈,皱起鼻子道:「靖书,怎么会尿了?」

  谷靖书那里本来又胀又涩的,想要解脱,却是只能一点一滴地往外渗着那些
液体,被他这一转,浑身禁不住又是一个激灵,快活到极致,却也痛苦到极致,
加上心头羞愤亦到了极致,再听他这样问话,真是直想就此一口气吊不上来,活
活死了也罢。只是他身体实在无力,连根之后头也已经动弹不了,只有气断声咽
地由着少年恣意欣赏自己的痴态。

  南宫珏撅着嘴把玩了他那簪着玉花的阴茎一阵,其实也没有不满意,看得够
了,便又俯下身去,也不嫌他身上沾满着滑腻难闻的尿液汗液,只管紧紧地贴着
他,双手将他后脑勺捧着,令他躲闪不已的双眼只能够对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
看了他一会儿,道:「靖书整个人都是我的,便是尿,也是给我尿的,是不是?


  谷靖书虚弱得很,只忙着闪避他的目光,却连脖子也转动不得,只得口中哼
哼唧唧,期期艾艾地道:「小珏,我、我脏得很,你别……」

  「脏的靖书也是我的。」

  南宫珏理所当然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蹭得自己也满腹尿液。他那物还塞在谷
靖书体内不曾泄出,那被他顶进去的东西又还在谷靖书的肠道里跳动着,他再一
动,更让谷靖书腹内那股排泄之意更重了,不由便露出了哭音,道:「小珏,我
要死了!」

  南宫珏甚是享受那被他啜吸,又被他体内那物带得一阵阵酥麻的感觉,闻言
只道:「我不要你死,你便不能死。」

  「呜……小珏这番……好厉害……我这肠子……就要被你肏得断了……」

  谷靖书说半句话,便要为身子底下兀自传来的快感喘息几口,又咽几口唾沫
,方才能接着说下去。他情知今天所受的这番遭遇便可称是性事上最为快活的事
情。只是这事儿虽美,光是眼下他便已瘫软成这样子,倘使再给小珏继续折腾下
去,他一个身子就是不四分五裂,那也得养上好些天才恢复得了元气,这过后的
滋味着实令人难受。他又想到少年每日都舍不得与自己欢爱,心里倒极是惆怅担
心,只恐自己这原以为总还能千锤百炼的身体,这一回怕是真要被肏坏了。

  南宫珏却是没这顾虑,听了这话,索性又挺起腰来在他体内划了个圈儿,宽
慰他道:「靖书里面牢实得很,不怕我肏的。」

  谷靖书这只有哭笑不得,南宫珏跟着以手指玩弄着他的耳垂,瞧着他悄声道
:「靖书,以后便都这样好么?你前面插上花儿,真是漂亮得好叫人喜欢。」

  谷靖书打了一个寒噤,哆嗦地道:「只一次就要了我半条命,以后都这样,
不出半个月我便真的要死了。我早先说过,这事情做多了对身体有害的……」

  南宫珏有些扫兴,嘟着嘴在他颈项上扫来扫去,时不时伸出舌头来舔一舔,
忽然又道:「靖书,你这话说错了。」

  谷靖书瘫软地由他作为,正思量着怎样好声气地叫他把那震得自己浑身发麻
的东西弄出来,忽听这一句,便道:「怎么错了,做得多了便精血亏耗,瘦削枯
槁,以致送了性命,这些并不是胡言乱语。」

  南宫珏瞅着他道:「那世上有些专修合欢之术,采阴补阳的,怎么便不会如
你说的那般送了性命?」

  谷靖书对武功本来不熟悉,只是听说采阴补阳,不由面色微微一变,骇怕地
道:「那不是异端邪术,专来害人的么?何况修炼那些法子的人虽没事,但被用
过的人却定然要糟。小珏,你万不可动这些心思!你想要和我做什么,我便是拼
着性命不要,也满足了你就是,却绝不要走上这种邪路——」

  他这番说教的话还没完,已被少年郁闷地用手堵住了口。

  那南宫珏伏在他身上,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地道:「我就是不要你有事,要
既满足了我,你也一样好好的。」

  part94另寻出路(H )

  谷靖书涨红着脸,小声道:「你若要我也好好的,便莫要老拿这些怪东西来
折腾我。」顿了一顿,着实是熬不住了,又轻声央道,「小珏,你把那东西取出
来好不好,我里面被它挣得真要坏了。」

  南宫珏瞪大眼地瞧着他,道:「你方才不是很舒服么?」

  谷靖书满面愁苦地道:「便是再舒服的事,没有力气消受时也成痛哭的了。
」他这话却不是假的,此刻当真是没有那力气去享受那份快感,反而变得难受了


  南宫珏极不乐意将那些好容易才插进他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但看他一脸倦容
的,竟似比与他一连纠缠四次还要疲累,到底也怕真将他弄得不好了,总算勉强
点头,自己抽身出来,又伸手下去取那震颤不停的物什。

  那东西被他顶得极深,好在外头裹着厚厚一层软绵胶质,他手指伸进去一勾
便摸着了,只是指尖夹着那物,他忽又停下来,面色严正地道:「靖书,你这身
子太弱,终究是不太好的。」

  谷靖书崩着一股神经只等他将那东西拉出来,怎知他忽然停手又说起了这茬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谷靖书本来体力不佳,如何经得起这般拖延
,一时只急得要哭了,道:「我不是已在用功了么,小珏你快些!」

  南宫珏钳着那物慢慢往外抽着,道:「那些始终不够的,你答应我好好练练
那阴阳合修之术才成。」

  谷靖书本来就在崩溃边缘,再被他这么要抽出不抽出地磨蹭着,几要疯狂,
什么也顾不得了,抽噎连声地只是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这话出口,少
年神色方霁,甚而有了些温柔颜色,手劲也轻巧了许多,边顾着他穴内兀自不自
觉贪婪留恋的啜吸,边徐徐地将之抽出,只见那东西上早被他淫液沾染满了,被
裹着的那颗铜球震颤着滴落好些水液。

  谷靖书这才得了一刻的消停,那插在阴茎里头的簪子固然还在,但不被转动
,却也轻松得多。

  南宫珏看他表情和缓下来,便也放柔了嗓子,道:「靖书,你说过的话可不
能忘了。」

  谷靖书勉强抬了抬眼,却轻声嘟囔道:「我不要害人。」

  南宫珏眉毛微微一扬,道:「怎么害人了?你练那功夫,我也只准你同我一
个人交欢,你想害也害不着谁。」

  谷靖书不由吃吃地惊道:「那却不是要还了你?我不……呜!我不要害了小
珏……」原来他本想说「我不干」的,一眼却瞟见南宫珏手指困下来,放在了自
己那还颤巍巍顶着玉簪花朵的阴茎上,那心头一吓,可就没胆子那般直白地拒绝
了,只好临时改口。

  谁知少年根本就不曾理会他是否改口,五根指尖依然是拢着了那支簪头,轻
轻捻着微微摇动,双眼漫不经心地眯着,道:「到你练到能害人时,也害不了我
的。何况双修之法,又非是仅有采阴补阳一途。你想得可是太多了。」

  谷靖书先前被他从前面插进里头,本就是高潮来临之际,对于那里被玩弄的
快感体会得并不细致,只是洪水般地猛然包围了他,太过猛烈的势子叫他反而有
些承受不住。此时少年再次玩弄起来,那快感还是一般的强烈,只是少了后穴的
刺激,这力道他便也能够承受了,只觉那被少年搅动着的内里仿如满盛欢愉的湖
泊,给他以那簪子一丝丝地搅出了许多豁口,流淌着快活的溪流便一道接一道地
往身体四肢窜去,竟享受得很。他也不由地轻声哼哼起来,羞怯地问道:「你说
的是真的么?」

  南宫珏严肃地道:「自然是真的。武学上的事你不听我的,还能相信其他什
么不可靠的人?」他的手却还在拨弄着那簪子,谷靖书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
「可是你给我插这个……和那什么双修功法便没有关系吧?」

  南宫珏正玩得不亦乐乎,闻言只略一顿,便道:「自然有关,做那双修之功
,要紧的便是受到极乐而坚忍不泄,将那历经炼化的阳精化为纯正元气……靖书
你还远远达不到这个标准啊,我们多练几次,叫你学会了忍耐便好!」

  只是他这话中为己打算的企图,就是谷靖书也听得出来,只将一双眼睛默然
地望了他一阵,望得少年自觉话语中诸多漏洞,方才悻悻然地停了手,道:「既
是双修,本来我也当同你一道。只是我练的其他功法已有很深造诣,陪陪你是无
妨,却没法真与你一道练起。所以用些工具之类也属正常。」

  他讲完这话,才又极不情愿,恋恋不舍地捏着那支簪子,像是要摧毁什么宝
贵的艺术作品般缓缓将它抽了出来。

  谷靖书却是全身都放松了下来,轻喘了口气,道:「这样厉害的东西,等我
真的练好了功夫再来才行。现在被你这样捉弄,怕是几天也缓不过神来。」

  南宫珏听着心急,俯身将他半抱起来,道:「我这就找个功法秘诀来教你!


  谷靖书彻底解放了全身,也有心思考虑其他了,嗅到自己身上满是怪味,脸
红地道:「好歹让我先洗个澡。」

  接着觉察到少年其实并没有射出来,又有些愧疚,低声又道:「你也不要只
顾着我快不快活,我却是想让你快活的。这样可不难受得很?我虽然动弹不得,
你却尽管插进我里头射出来便是。」

  少年倒是并不在意,他本性已足够坚忍,有时为着要多肏这青年几次,便能
忍着一直不射,何况他今天本来立心就是要尽情地观赏谷靖书被肏得快活到极致
的高潮模样,对于自身的需求反而并不那么强烈了。不过听了谷靖书这番甘愿为
己的话,他心里头也是甜滋滋的,便在这青年的耳背上轻轻啜了一口,道:「这
我自然晓得。你这样乖巧,我却是舍不得对你太凶了。好靖书,洗了澡便将那功
夫练起来,以后我们再行事,却也少些顾虑,如何?」

  谷靖书思忖着他的心意终是不可违背的,虽有些前途难测的忧患,却还是乖
乖地点了点头,道:「都听小珏的就是。」

  南宫珏心意达成,脸孔上也有了些笑模样,将他抱起来举步往出口走去。只
是走去的途中,到底忍不住那心头的瘙痒难耐,顺手便掳去了好些从未见过用过
的新鲜玩意,叫谷靖书直是有些哭笑不得。

  part95千头万绪

  且说那南宫珏与谷靖书在家中如此这般肆无忌惮,却怎么没人管束?原来家
中除却他们,却着实没什么能做主的人了。

  老管家、南宫玮追着南宫琛而去尚未回来,那南宫北翊从去了郊外田庄,却
也一连十数天没有音讯。反正府中没什么大事,他们住的又偏僻,所以倒算是相
安无事。反而南宫北翊那边,却折腾得直是有些焦头烂额。

  原来他当日去到谷云起那里,本是存着好生与谷云起调弄感情,一面享些许
久不曾享过的鱼水之欢,一面趁势便从谷云起那儿再打探些天门谷氏的秘密的心
。哪知两人相见,那感情不但没曾增进,却是更增厌憎。南宫北翊心头火起,好
一顿惨无人道的折磨凌辱,将那本就病恹恹的谷云起弄得十条命也去了九条半,
此后躺在床上竟是半晌连出的气儿也没有了。

  南宫北翊素性刚愎,凡事只当自己是绝对的正确,错的自然便是与他作对的
旁人,因此指使两名仆人对谷云起做了那种再也无可挽回的错事,他心头纵然亦
是烦闷之极,却兀自不肯去想自己的问题,只一味固执地以为那是谷云起不肯顺
从自己的错。

  说他心中不曾后悔,那是假的。只是他从来不曾以为那种心头烦恨之意乃是
后悔。他在当年亲手逼得少彦自杀之后,也曾有过这种烦闷心绪,然而那时他将
那股怒火全朝着谷云起发泄而去,是以那烦闷也就没怎么困扰过他。

  此时谷云起却再经不起他的折腾,他在谷云起床前呆了良久,总是侥幸地想
着等他好好休息一阵,身体将养好了,便依然如以往一样——或是将他那硬脾性
也磨灭了更好——两人便在一处,好好过些日子。

  他往常从未如此心烦意乱过,虽然往好处揣想着,那心中却依然悬惴惴的,
尽管嘴硬得不肯承认,其实却明白谷云起十有八九是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他曾将谷云起打得口吐鲜血也没眨一下眼;他曾看着谷云起内伤发作,痛得
面青唇白,缩成一团也无动于衷;他曾大肆嘲笑谷云起,笑他识人不明,笑他痴
心妄想,笑他竟还能忍辱偷生,一直活下来。

  谷云起为什么要活下来,那其实是他一直想知道的,因为那多半便与天门留
下的秘密有关。

  谷云起从不透露那个秘密,却让他极为愤恨,所以更是加倍地嘲笑谷云起喜
欢自己。

  越是嘲讽,便越能让他自大的心得到满足。

  谷云起对他的反抗再激烈,在他看来,那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谷云起是
个固执的人,无论哪件事上都是一样。所以每次他记起谷云起当初脆弱地蜷缩进
自己怀中,将自己当做是唯一的依靠时,便更笃定谷云起对自己的爱意从未改变


  所以一旦自己愿意与他亲近,亲热,他还怎么可能在保持住那副三贞九烈的
态度来拒绝自己?

  谷云起却真的拒绝了。

  他再无法嘲笑谷云起喜欢着自己这件事,他甚至发现自己以往因之而生的所
有自高自大的念头可能都错了——他却怎么能忍受自己错了?更无法忍受的是谷
云起竟然说出「想起你也从来只有恶心」这种话。

  也许那只是出于自尊的伪装。然而南宫北翊多年来以为自得的骄傲被深深刺
痛,却不想再给他冠上这样的理由。

  你有什么自尊可以维护的哪,不是已经被千人骑万人压了么?

  只是南宫北翊又一次没想到的是,这个本来是报复谷云起的行为,却连他自
己也恼恨了起来。

  谷云起其实还是喜欢他,依恋他的。不然在被强奸的时候,也不会那样拼命
向他求救。然而睚眦必报的南宫北翊却冷冷地拒绝了他。

  谁让你拒绝我的?

  被拒绝的滋味并不好受,你现在知道了?

  床榻上谷云起人事不知,南宫北翊光是要将自己从那些繁芜的思绪中平复下
来,就耗费了许多的精力。但他一看见谷云起枯槁失色的面容,木无反应的神态
,便又烦乱起来。

  他拒绝却想假如自己那时伸出手去,将他从那两名仆人手中抱回来,谷云起
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像驯服的猫儿一样乖顺的谷云起,他从未见过,也想象不到。他见过他黯然
伤神的样子,见过他悲痛欲绝的样子,见过他微微的笑,温和的眼,他也记得他
震惊失神的模样,横眉怒斥的神态。但谷云起永远是温和下藏着固执的坚决,所
以即使在他伪装得柔情似水的时候,谷云起也不曾一味贪恋他的怀抱,得够了温
暖,便重又站起,自己朝前走去。

  这一回,他还能重新站起来么?

  南宫北翊目光扫过他的面容,他饱受蹂躏的身躯,一触而收,仓皇的逃兵一
样匆匆掠过,竟有些不忍看得太细,太久。就是这匆匆几眼,他的心中也涌动着
血气翻腾的难受感。他一再地压下那种不正常的情绪,竭力保持着自己向来的表
情神色,要让思维也回到「正常」的路途去。

  所谓「正常」,自然就是他一直所图谋的事情。他要想到,谷云起就算在那
种事上愿意顺从自己,着意奉承,但在涉及到天门之时却绝不会糊里糊涂地将秘
密说出来。而现在谷云起被他伤害得如此之深,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已无疑是痴
人说梦。

  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谷云起的心?

  他好像忘记了谷云起现在还是人事不知,杵在床边良久,却只顾着理清自己
那些纷乱的思绪,任由谷云起便那样直挺挺冷冰冰地躺在床上;也没记起给他清
洗身躯,也没想到给他穿上衣衫,更没考虑到该让那大夫进来再为他号一号脉。

  他实在太过自私,除了自己之外很少考虑别人的境况感受。等到他忽然醒觉
,谷云起时日无多,再受此打击,连命也未必保得下来,还能去哪里再挽他的心
时,那谷云起浑身肌肤已经满浸着凉意,竟大有一睡不复醒的趋势。

  part96功利熏心

  南宫北翊这才猛地跳起,想去抱着他温暖他,手触到他冰凉的皮肉,却不禁
打了一个寒噤。他终于也意识到谷云起此时根本不堪承受任何过大的动作,连拿
起一件衣裳要盖住他的躯体,亦担心那会压得他无法呼吸。

  而谷云起到底有没有在呼吸,他有一瞬间竟怯懦得害怕伸手出去试一试。

  「云起。」

  他唤了一声,谷云起自然没有反应,眼皮从被他以手掌合上便再不曾翕动,
那眼中的泪水干了,也没有再流。南宫北翊不知道他到底在昏睡中经受着什么梦
境,但总算真正「正常」起来,转身穿出草屋,去将那大夫捉了进来,要他将谷
云起救醒。

  那大夫活生生地看了一场炼狱修罗般的图景,对于谷云起的遭遇早已经不忍
得很,是以虽然被南宫北翊几次三番无礼地对待,被解开穴道之后还是急忙地上
前诊治。只是他先前就已断定谷云起命不久矣,这回再看,那自然是除却更糟,
再没别的可能,所以一边按脉察伤,一边禁不住地轻轻摇头,最后长叹一声,道
:「生不如死,倒还是死了的好!」

  南宫北翊勃然大怒,劈手抓住他领子喝道:「你是大夫,却怎么这样说话!


  那大夫给他折腾得竟也是有些习惯了,一个身子几乎被他提起来,却兀自不
当回事,只道:「我说大夫该说的话时,你却不听,说来何用?」

  南宫北翊恨极,将他重重推搡开,看了看谷云起,又望向他,沈声道:「他
几时醒转?」

  「他若是不想醒,那便再也醒不过来的。」

  南宫北翊又是一阵烦闷,谷云起受此重创,那身体的伤或者还在其次,心里
却绝对不可能毫无芥蒂。他原想等他醒来,再来想办法挽回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却绝不曾想原来竟是先要医了那颗心,才能令他醒来。

  他无计可施,在这种焦躁之下,也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办法,硬着嗓音又道:
「云起素性倔强,当不会一味逃避。你给我好好医治,若是不醒,那是你医术太
差,误人性命!」

  那大夫一怔,忍不住道:「你也太不讲理……」

  「他在这谷中一直生活了这许多年,何曾有过要去的迹象?偏是你行医施术
便缩减了命数,岂不荒谬!」

  那大夫彻底是目瞪口呆,道:「我若不调理,他就是三个月也难活!」

  南宫北翊冷笑道:「他与我在一起,就是再活上四五十年也不是难事。你这
庸医再胡说八道,还不好好诊治,我这就送你去阎王那边替他再夺些命数回来!


  那大夫这可撞着天大的冤屈,有心要再理论几句,那南宫北翊却又是杀意毕
露,眼露凶光,着实不能招惹。他只好回头看着依然僵卧在床上的谷云起,再叹
一口气,这一口气却是为着自己而叹,喃喃道:「罢罢罢,就当是我前生欠了你
们的,治不好病便饶上一条命,下辈子却万不要再做这行当了。」

  南宫北翊这才稍微放下了一些心。那大夫虽说语气悲观,忙活起来却也是不
遗余力,只是厌见先前对谷云起做了那事的两名仆人,头一件便要南宫北翊速速
将他二人调远遣走,永远莫要在谷云起面前露面。南宫北翊虽不知谷云起在昏迷
中是否感受得到那两名仆人还在近旁,但他本来也因那事对那两名仆人心生怨憎
,便没有违拗大夫的意思,果然即刻便令那两名仆人走了。

  那之后忙乱数日,听那大夫的办法,要从身心两面都让谷云起觉着舒适,南
宫北翊一面叫田庄的人零零碎碎地带了许多物什进来,将房屋翻修,床铺重整,
甚至地面亦铺得平整,又不惜人力物力买回了许多时鲜的花草种上,一面将那大
夫需要的药石辅助一力承担下来,竟是亲自为谷云起洗浴按摩,渡入真气为他消
减肺腑中郁积的伤病。

  只是尽管如此,谷云起依然没有要醒的迹象。那身体状况到底有没有好转,
那大夫也完全无法确定。他用药已是内外兼施,煎药服送,药汤蒸沐,银针炙药
,再加上南宫北翊的内力相佐,原也应该将谷云起病情减轻一些。然而谷云起却
不知怎么回事,头一天似乎好了一些,第二日却又恢复原样,仿佛他们便在白费
功夫一般。

  只是世间事态本来如此,并不是一切的努力便都会收到成效。何况南宫北翊
到七八天时便已明白,他们这些天到底并没有真的做白工,若是放着不管,谷云
起的情况将是一天比一天糟。而这样竭力挽救,却至少是将他始终维持在开初的
状态。

  谷云起的性命便是被他们用这种方式吊着,才能活下来。但南宫北翊见他这
么多天都没反应,那心中也已经有些失望和意兴索然的念头。谷云起或许永远都
只会是这个样子,不睁眼,不开口,喂药喂饭连咀嚼吞咽也已不会,彻底成为一
个活死人。

  这样的谷云起还有何价值?

  南宫北翊在设想谷云起变得乖顺听话,不再忤逆自己时,却绝没有想过是这
样的一种情况。而这种情况发生时,他很快便感到了厌倦无趣,那颗心也淡了下
来,终于有一天不耐烦地将谷云起丢给旁的仆人照料,自己要出谷离开。

  那大夫却是最早发觉他的变化,一直冷眼旁观地,这回见他要走,便赶去问
道:「你可是要他死了?」

  南宫北翊突然丢开谷云起,倒也不是放弃救活他的念头。只是他自己不耐烦
去坐那些琐屑的事情,而且做得再多,谷云起一不知晓,二无反应,对他来说实
在没有任何意义。大夫偏又这么问,自然惹得他一阵心烦,道:「胡说什么!好
好地活着为什么要死了?」

  那大夫却道:「他本来半死不活,你这一走,怕便是九死一生。」

  南宫北翊哪里肯信,冷冷道:「那些人同样会做事,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大夫大摇其头,道:「他虽然昏迷着,但不同的人碰他却仍会有不同的感
觉。你觉着他没知觉反应,其实他一样有的,只是并不明显。与他关系密切的人
来照顾他自然最好。」

  南宫北翊本来不耐烦听他这顿罗!,待听得这句话,心中忽然一动,脱口道
:「倘使叫他的亲人来照顾又如何?」

  那大夫咋舌道:「他原来还有亲人,却怎么忍心让他一直受这种罪……」

  「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他那亲人失散多年,或许并不清楚相互间的关系。


  「若是至亲,即使不清楚,那血缘呼应,加上他昏迷中肉体迟钝,精神灵觉
却应是更强一些,说不定大有益处。」

  南宫北翊意料之外,倒听说了这样一个疗病之法。虽说可信度堪疑,但聊胜
于无,而且也正好试探那谷靖书与他到底有无血缘关系,当即便打定主意将那谷
靖书带到此处,让他来照料谷云起。

  part97淫功邪术(H )

  那南宫珏果真言出必行,说了要给谷靖书找来双修功法的秘诀,隔不上一天
时间,便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书本,当晚便拖着谷靖书要教他学习。

  谷靖书什么时候能拗得过他,何况他白天已经答应,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也只好犹犹豫豫地拿过南宫珏递给自己的书试着翻了一页。

  至少看书的时候南宫珏不会再迫不及待地压倒他。

  谷靖书心里才掠过这个念头,眼睛扫到画着人形的书页,就不由一呆,旋即
抬头瞟了南宫珏一眼,那少年却正一本正经地盘膝坐在他对面,一脸的认真。谷
靖书咳嗽一声,皱起眉头道:「小珏……」

  「什么?」

  一面问话,一面就跟着把身子探过来与他一同看那书页上的图样,南宫珏「
唔」了一声,道:「靖书,果然要两个人一起练才成。」他说着将手指在那图形
上抚来摸去,指指点点,道,「靖书就学这个样子,然后我趴在你身上帮你渡入
阳精好了。」

  他话没说完,谷靖书已经恨不得把那本书摔到地上,结结巴巴地只道:「这
、这是什么邪功,怎么只教人这床上的姿势……能练出什么来!」他误入歧途,
与这少年两情相悦,日日交欢,已经甚觉自己实在太过醉生梦死,毫无建树作为
。此刻看到手中那功法秘笈竟然满篇都画着与人交欢的图形,偏生又不是春宫那
样纯粹为人寻欢取乐的东西,叫他着实奇怪这世上竟然也有将这行淫作乐当做毕
生事业来奋斗努力的事情。而南宫珏要他学习这东西,却不是叫他以后便都在床
上练这劳什子双修功夫?

  南宫珏抬眼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靖书在这上面最有天赋,所以我才
叫你练习。至于练出什么……却要看靖书你禀性到底如何了。」

  谷靖书被他夸奖了一番,那心头却怎么高兴得起来。他原本以为那所谓双修
功夫,修炼起来大约也同南宫珏一般只需打坐冥思,只是时不时要与南宫珏做些
房中事罢了。那些事他往常也在做,所以思量起来倒也没什么。哪里知道这功夫
入门就要脱光了衣服摆出承欢的姿势,并要南宫珏真真切切地插入后穴与他交欢
,竟是在这交欢的过程中修炼!

  南宫珏看他露出许多时不见的忸怩神态,越发觉着喜欢,伸手将那书从他手
中拿开丢到床头,并开始剥去他的衣服,道:「我们今天练那第一式吧。虽然姿
势有些无趣,不过那口诀倒是很有用,你记在心里照样实施,务要让屁眼好好听
话。」

  谷靖书终于还是被他压到床上,一身衣衫被他剥尽,浑身肌肤脂膏也似的丰
润滑腻,让南宫珏禁不住先在他胸膛上连啜了好几口,才又眼角含春地弓身伏在
他上面,那下体悬垂着,却并不接触到他,只在口中诱哄道:「靖书,来。」

  原来书上画的便是男子俯撑在上,腰背拱桥般弓着,底下承欢之人则双腿大
张,自将腰臀凑将上来,把那洞口嘬住上头阴茎,也不要手扶,也不要腿夹,单
凭那紧密洞穴咬着阴茎的力道吊住自己半截身子,并要依着书上所写口诀紧缠慢
磨地直食到上头阴茎根部,又自在底下依然以穴口绞缩之力翻转身去,才算是练
得一回功。期间咬食那阴茎也是时浅时深,全凭底下人那穴眼的功夫咂啜,叫谷
靖书只觉全不可能。

  然而南宫珏急切地逼视着他,他只好红着脸道:「我便没有那么厉害,吃或
许吃得进去,那翻转了身子却绝无可能。」

  南宫珏不以为然地道:「傻瓜,我今天是要帮你学出一些进展来,自然会从
那儿给你渡过一些阳元,好让你也有力气做到最后。快点上来,我要尝尝你的滋
味!」

  谷靖书偷眼一觑,见他胯下那物先是垂着,此时已半昂起头,红通通的又粗
又长,龟头伞一样地张开,那般硕大,要从底下自去吃进肠内却还不太容易。他
咬咬牙,将两腿打开,却习惯性地便夹在了他腰上。南宫珏立即摇了摇腰背,怪
责地看他一眼,他只好将两腿再分开一些,奋力将屁股往上抬去,那双腿自然也
只有尽力往自己头顶上举,才能使腰肢得力。

  他这番挣扎得也委实艰难,好容易才那屁股才蹭着了南宫珏的龟头,只是那
东西在上头被他一碰便一弹一晃的,他功败垂成,急得竟是一声叫了出来。原来
他腰力不足,本就支撑不到那么长时间,又要扭动腰肢去追寻他那不听话的阴茎
,剧烈运动下不免气喘吁吁,只得小声央求南宫珏将腰腹低下来些儿,或是用手
固定住那物好叫他去含着。

  南宫珏偏在这事上一板一眼毫不放松,道:「功夫要练好,绝不能恣意放纵
,何况这也是对你体力的锻炼,你多试几次,自然就含得着了。」

  谷靖书累得满面汗水,那皮肉每日都洗得干干净净,这下更是红红白白的格
外诱人。南宫珏的耐性他却也知道,说不会放纵便绝不会给他降低标准,因此他
也只有继续将屁股向上撅着,努力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后穴中,要让那里一旦碰
到南宫珏的阴茎便一口吞进,好结束着磨人的前戏。

  他这样一专心,果然只试了几次便顺利噙住了那龟头的顶端。只是少年那龟
头怒张起来包皮褪尽,光裸着的顶端其实滑腻得很,又是个撑开的伞的模样,他
虽含着了,也还是便不得一下就全都吞进,那力道更不能一味大力收紧,却要刚
柔并济,缓急相交,才能慢慢咂得进去。

  那又考到了他腰力的持久度,好在谷靖书虽则体力不算强,却也有着一股毅
力,咬紧压根便是不松开那一口气,直到穴口磨到龟头以下的地方,如扎着口袋
一般地将那壮硕的龟头都包含在了自己后穴里,才终于放软了腰肢,同时加大了
后穴啜吸的力道,真个就由后穴紧裹着少年阴茎的方式吊着腰臀稍事休息了。

  part98

  谷靖书那样吊着,自然夹得极紧。虽然他身体大部分重量还由他自己的肩背
支撑着,但那一个圆鼓鼓白嫩嫩的肥腻屁股,却是只叫少年用那物悬在了半空,
委实是奇妙之极。

  南宫珏只觉被他主动吸啜得格外紧实,本来昂起的那物又叫谷靖书咬着直往
下坠,那滋味也是新鲜得很。原先谷靖书也不是没有主动过,时有撅着屁股前来
就他那物的,只是以前却也没有此刻这般有趣。原来只知尽情收放任他操弄的那
穴眼此时始终绵密紧致地裹着他,因是从下往上倒着吃进去,谷靖书没法只一味
地紧咬不动,更不能只是后穴大开让他近来,是以紧咂其物而不添箍勒之疼,细
咽那根又无甚宽松之态,端的是紧到绝妙,软至云端,直将个南宫珏伺候得恨不
能即刻提臀沈腰,挥枪舞棒将他在身下戳个对穿。

  好在他还记得这是要给谷靖书练功的,倘若只是沉浸想了,那却是前功尽弃
了。因此他强忍着冲动只管弓着自己身体,当作是一具给他练功用的器物便罢。

  那谷靖书蚕食着他壮硕的阴茎,穴内感觉也是前所未有的敏锐。他自己尝到
那硕大龟头滑入谷道,一点一点碾压着自己那饥渴得逮着肉棒便不舍放开的淫肠
,快活得几度欲要从前头射出来。所幸他也还记得那书上口诀写着「固守本元,
精炼一阳」的话,自然便是要坚持着不泄,直至做完全套的动作。

  他虽然看来意志不坚,给那狼星魁一搞便腰软脚酥,甚至主动迎合,但自认
定与少年为伴之后,心性却也磨练得坚强了些,只认定一个准,便果真自己抬着
腰臀,上上下下反复吞咽,将少年那物全吃紧肠子里取。他两边屁股蛋与少年兀
自鼓鼓囊囊的硕大卵蛋紧挨着,几乎贪心得想将那两颗圆球也一并纳入体内。不
过那两颗东西毕竟太大,他又除却腰臀屁眼外不能动用其他肢体,努力了几下不
得,也只有悻悻然地放弃,满面热汗,喘息不定地往上瞧着少年也正凝睇着自己
的双眼,心里正跃跃欲试地要去做完那最后一套动作。

  南宫珏好像瞧出他的意图,抬起一只手把他汗湿的鬓发往耳后压了压,很是
鼓励地道:「靖书,你快试着翻个身,让我好好尝尝你里面的好滋味。」

  谷靖书在床上干得酣处,便什么廉耻羞涩全都顾不得了,何况这一回又不是
少年干他,却是他以那后穴去干少年。少年是除了将那物挺着由他吞吃,那身子
手足是一丝儿也没有动过,更没有帮着他抽插迎送,这种全然主动的感受让他赫
然有些飘飘然,听得少年鼓动,便颤颤巍巍地「嗯」了一声,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直瞅着少年,旋动腰臀,穴眼里咕啾作响,却是被少年阴茎凿出了汩汩淫水,此
刻正滑腻腻地沿着穴口满溢出来。

  他后穴里满是淫水,裹得少年阴茎也是湿湿滑滑的,要再夹紧却是颇有些困
难。但眼下箭在弦上,他也只有呻吟不已地拼命紧缩着后穴,一面将两腿高举过
头,几乎将身子对折起来地只由头颈抵在床铺上,靠那后穴紧咬少年阴茎的助力
便试着旋动身子。

  南宫珏口中轻「呜」了一声,那双眼也微有些水汽弥漫,两颊晕红,神态兴
奋,就连恒定的呼吸也不禁急促起来。原来他与谷靖书平常做这事虽然喜欢些新
奇姿势,但也没有过这样被紧嘬着大肆旋磨的做法,当下只觉下体仿佛被卷入一
个吸力强大的水中漩涡,绞得他浑身发热,额角冒汗,实在爽利之极。

  谷靖书做到此时,只觉少年那物这才给自己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尝遍了,他
身体与心理上都极兴奋,那后穴里的快感竟连身前阴茎都盖过了,他一面纵声浪
叫吟哦着,一面不遗余力地捉着少年那物旋动躯体,抬起的双腿一碰到少年的身
体,少年便轻巧地抬起来让过他,终于让他整个身子都从面对着少年面庞的上方
转到了下方。

  他的脸庞双腿以及高高抬起的屁股,此刻都在少年双腿之下压制着,而少年
阴茎依然与他后穴紧密连接在一处,因着他有规律的一收一放,旋转中并没有就
将少年阴茎也跟着一起扭转起来,所以少年是丝毫疼痛也没有,只有无比的快活
享受。

  南宫珏察觉到他停下来,便俯头看他,然而视线中途却被那个高高隆起的雪
白屁股阻住,他就只看得见那屁股中间诱人的沟壑,还有艳红穴口被自己阴茎牢
牢霸占着的淫靡景象。霎时间即使是看过谷靖书再多淫荡模样的少年也不禁口干
舌燥,顿时回想起初次见着他时无所顾忌地尽情操弄的经历,胯下那根连同两颗
圆球又胀了一些,就听那屁股底下传来谷靖书不堪承受的呻吟,更是为这幅美妙
画卷活色添香,惹人淫思。

  南宫珏咽了口唾沫,抬起一只手掌掰着他的臀瓣揉捏,轻声哼哼道:「靖书
,想要我的阳精么?」

  谷靖书想得紧,却又因着全身都在兴奋地颤抖,着实怕被他一举冲入便自己
也泄了出来,不由有些为难矛盾,脸孔又被压在自己和他的腿下,那声音自然更
是细小,道:「小珏,我要是练不成,却都怪你这样诱我……」

  南宫珏便掉回头从交叠的四腿缝隙中瞅他模样,见他前头那物高翘,且随着
后穴吞吐一颤一颤的,竟似忍耐不住就要射出来了,不由微一皱眉,跟着道:「
就这样忍耐不住么?嗯……倒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他说着探手往下,将谷
靖书那根孽物抓将出来,掐着那根部不放,却叫谷靖书身上蓦似惊雷窜过地一阵
觳觫,只觉一股冲动猛从下腹窜向阴茎,却给少年掐着出路,便堵得无法出去了
。他失声地一声惊呼,后穴里同时被注入一股温热的液体。原来少年趁着这时就
在他里面射了出来,那精液直冲进他早被打通的淫窍之中,却也不似以往如淫液
般流淌出来,反是储在里头去了。

  少年射了精,才是做完这件大事地抬腿从他身上起来,又往床头柜子上摸索
出一根晶莹光滑,竟是用水晶琢磨而成的男形来。那东西顶头赫然缀着一颗鸽子
蛋大小的夜明珠,少年毫不犹豫地掰开他的臀缝,将那东西在他臀缝间肆意横流
的淫液上沾了沾弄得润滑了,便一径往里头戳去,口中并道:「此以后我给你的
这些都是你练功的宝贝,可不能浪费了,所以用这东西堵着直到你好好将它们都
吸收进去才行。」

  谷靖书前一下猛烈的冲动下没能射出来,此时少年虽然放开了手,前头兀自
胀得厉害,无奈却是没有了射精的冲动,又被他插进那冰凉的东西,实在难受得
紧,呜咽道:「小珏,我前面好难受,求你让我射出来。」

  南宫珏仔仔细细地将那水晶的男形插进他深处,喜滋滋地往里头看了看,那
心情也是十分好,便探下手去将他抱起来,亲亲热热地在他脸颊上啜吻了一口,
柔声道:「管那前头干什么,你只要好好练着后头这宝穴,前头便一直硬着也无
妨。」

  谷靖书被他抱着,便觉后头那东西硬撅撅地直戳进肠子里来,不得已只好自
己叉开双腿在他大腿上坐着,轻声嘟囔道:「真一直硬着,那却是要坏掉了。」

  南宫珏正色道:「我用阳精喂你,你前头也要学着将自身阳元回流才是,这
样才能尽快练出真阳内息来。口诀上说的你又忘了?这样多练一些日子,你前头
不用射出来也同样是快活的,这后头嘛……」他一面说,一面把手在那臀间轻轻
抚弄,简直是忍不住心头喜悦地喃喃又道,「这后头便是经我再怎么弄,也绝不
会受不住的了。」

  谷靖书便硬挺着那物,苦着脸努力回想那口诀中所写的将精液回流自身化为
真元的部分,试试看自己究竟能否练到小珏所希冀的境地了。

  part99学有所成

  这一夜算得上大功告成,此后便再无余话。南宫珏将谷靖书炮制好了,便搂
着他只是睡觉,鼻息酣然,美梦香甜。谷靖书初时不适,但心中默念着那些口诀
,尝试着将注意力转移到体内埋藏着精液的地方,渐渐也不知是梦是真地,竟觉
着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息前后升起,在经脉内轻轻游窜。

  他累了半天,也是又困又乏,半梦半醒地就任由那气息游遍全身,不觉也睡
着了。

  他们二人从回来府中这些天,没有那一日不是胡天胡帝荒淫度日的,因此上
那些仆人们也学了乖,除非必要之时,绝不会前来打扰他们。谷靖书每天被他操
弄得筋骨疲软,虽然不是性懒之人,却也总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得了床。倒是少
年一向严格自律,到了时间便自觉醒来,但醒来干什么,那却又是他自己来安排
了。譬如这练功的第二日,他抱着谷靖书骨肉匀亭的身躯撒娇似的蹭了好一阵,
又忽然记起自己昨夜留下的大作,遂兴奋地连忙将头埋下至谷靖书胯间,要去寻
幽探胜,瞧瞧那儿到底如何了。

  谷靖书迷迷糊糊地呻吟了一声,由着他将自己拉扯得两腿大张,将那腿间风
光全都裸露出来。只见他两腿间光裸裸的,连一根毛也没见着。原来少年当日一
时好奇将他胯间耻毛都剃得干干净净,那之后再长出些新的,却是短短硬硬的无
比扎人,少年左右无事,每日最喜拿他来摩挲玩弄,权当是练习手法精妙地一次
次不厌其烦,全给他剃光,将他那处打理得如同婴儿一般寸草不生,又嫩又滑。
此时那红通通的物什正自软倒在胯间,伴着两枚圆鼓鼓的肉球睡得正酣。少年便
伸手去抓住那物一阵揉捏,又握着两枚圆球捏来捏去,只觉里头沈甸甸的十分饱
满,显然他昨晚果真没射出来,不由十分满意,暗赞靖书的听话。

  谷靖书最吸引他的地方,除却那具好皮囊,其实也有那总是禁不住挑逗,被
稍一施压便泪汪汪地听话照做的性子。常人大约是更推崇宁死不屈的刚直品性,
但那对少年来说却没有丝毫意义。诚如他所说,世上人在他眼里本就不过是一具
具尸体,那些尸体是热也好冷也好,会动也好说话也好,都引不起他的半分兴趣
。谷靖书却好像是他眼中唯一「活着」的人一般,而且他生性倔强,谷靖书若是
不听话,他虽不会像对其他人那样下手便杀之,但要惩罚起来却绝对不会容情。
仔细讲来,就是平时的欢爱中,他也颇喜欢用那些诡奇手段折腾谷靖书的,所以
谷靖书越是听话,他便越是喜欢,此时觉着这功夫或者果真能练成了,那心里更
是喜不自胜,于是放开那已然硬挺翘起的阴茎,转而将谷靖书半拉半抱地翻了个
身,趴在他背上去看那兀自含着那水晶男形的后穴。

  这一回他吸取前次教训,特意在那东西前头嵌了颗夜明珠上。此时光线又好
,他觑眼往里头一看,身子蓦然一震,那腿间巨物登时猛一下挺立起来,两条大
腿根连同下腹都涌起一股酸酸麻麻的强烈冲动,极想挺身上去骑在那之上尽情戳
刺一番。

  但他为着让谷靖书好好练功,不单勒令谷靖书不准随便射精,自己虽没按照
那口诀练习,却也是要配合谷靖书练功之时做那事,才能够事半功倍,更快见到
效果,因此还是强自忍耐住了,却以双手攀着那雪白肥腴的双股,俯下头去,极
为恋恋地在那臀丘上亲了一口,一面爱慕极矣地欣赏着那透明水晶映出的肠道绮
丽风景,一面自己握着那男形的根部,轻轻地抽弄起来。那却不是要故意玩弄谷
靖书,乃是想要察看他前日射在里头的精液究竟如何了。

  谷靖书受到玩弄,前头又胀得很,呻吟几声便困倦地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
扑面朝下地趴着,背上却紧贴着一具光滑裸裎的躯体,那脊线中间还压着一根硬
邦邦的火热物什,一时不由有些慌张,扭动屁股道:「小珏又做什么?」

  南宫珏本来就看得面红耳赤,他再一阵扭动,那更是邪火旺盛,便露出一口
结实白牙,在那柔嫩的臀肉上轻咬一下,道:「本来没做什么,你再动下去,却
要立即便开始练那第二式了。」

  谷靖书一听,急忙停下动作,羞赧地道:「你却还不去练剑?」

  他本来对少年的玩弄已经习以为常,但少年心性单纯,对他全身上下简直没
有一丝嫌弃的地方,有时候就会做出这种以唇齿舌头亵玩他那羞耻之处的动作,
那却比被含住前面要难为情得多,感觉似乎唐突了少年一般。南宫珏虽然不在意
,他却禁不住害臊,又怕自己再动引得少年变本加厉越要以口舌玩弄自己,只好
用旁的话岔开。

  南宫珏抽抽插插地好容易才把那东西取出来,片刻光景已经又榨出他里头许
多汁水,噗嗤作响的更是叫人淫心大动,亏谷靖书也耐得住,竟自只喉间轻声呻
吟,那屁股除了穴口禁不住收缩颤动,果真就没动弹。

  南宫珏将之抽出来但见最顶端那夜明珠上并无一点自己射进去的乳白色精液
,却蘸着一滴清亮亮的液体,瞧着没有丝毫被那里头玷得脏污之感,反似在里头
经一泓清泉的好洗,更加晶莹剔透,丝丝毫光格外璀璨。

  南宫珏又专意地扒着他两边臀丘,将那穴口张得极大,直看清里头并没有溢
出精液,才又满意地点点头,却回过头道:「靖书,你这儿有些合不拢了,我还
是用这个给你堵上吧。」说着仍将那水晶的东西在谷靖书臀沟里来回磨蹭,作势
要入。

  谷靖书见他并没有立即便插进来,虽知他是在故意拿自己消遣,却也怕他真
个又插进去了,忙自己缩紧了那被少年用力掰开的屁眼,慌张地道:「不用不用
,我、我合得拢的……小珏!」却原来他才努力收紧了穴口,又被少年戏谑地以
手指抠弄插入半根指节。那后穴到底是被整整插了一夜,又湿又软的,怎么抵得
住他的力气。谷靖书这一声喊出,不由略带了些哭腔,深觉自己大约那奇怪的功
法还未练成,恐怕便要死在他这无休止的玩弄下了。

  南宫珏兴致盎然地再玩弄了他一会儿,总算丢开手翻身跳下床去,着衣穿袜
,又将那书册给谷靖书丢过去,道:「你将后面几式好好研究研究,我练完功,
和你沐浴完,今天便干脆将它们一气呵成全练完算了。」

  谷靖书接书在手,还没看上一眼,心里已经叫苦不迭起来。昨天光是那一式
便将他弄得格外疲累,怎经得住这一个接一个地来练。

  南宫珏却不以为意,显然在他看来,一套武功要想练好,每天都从头到尾完
整地练习一遍不说,最好还能勤奋刻苦多练几遍,更有甚者要吃透招式精髓,推
陈出新,练出真正的「道」来。

  却不知谷靖书这套床上功夫,究竟能练出怎样的精髓来?

  part100 循序渐进

  那南宫珏径自出门去了,谷靖书身子虽还有些困乏,却知久在床上躺着也是
不好,便跟着松挽起发髻,半披上衣衫,将脚伸下床沿去趿着鞋子,一面偷摸着
甚觉羞人地将那书册翻开,细瞧那书上功法。

  他这一瞧,才又看见那书皮上原来写着「甘露谱」三个字,旁边又有小小的
一行「某年某月于玄冰宫抄录」字样,字迹俊逸,卓然名家,一时倒叫这书生出
身的谷靖书心生了些好感,只觉这书内容虽是有些个不堪,这抄录的人却好像并
不只是那种贪花好色之徒,否则又怎来这样隽秀清逸的一手好字。

  他既这样想了,再翻开书心头也定了些,再看一回那第一式,撇过那艳似春
宫的图画,默念口诀,赫然只觉腹内隐有气息浮动,氤氲燥热,一股暖洋洋的感
觉便传到四肢。那阴茎后穴,却也像是全然没了昨日被狠肏猛干的疲累,多有渴
望。不过这渴望却又非淫邪入骨的难耐,相反倒似乎是春日融融,草软花香般地
,想到与小珏共赴云雨的那份柔情蜜意,又是欢喜,又是十分舒适,并不就嗾人
疯狂。

  他自觉己身已然有了些许进步,心里也是既惊且喜,把那先前的顾虑倒都抛
开了些,再细细揣摩它一番。这一式原来有个名目,叫做「瓶插柳」,取的竟是
那观音普渡众生,取瓶中杨柳枝挥洒甘露之意,颇符合它「甘露谱」的名头。谷
靖书虽然并不笃信佛教,猜到这层意思却也不禁有些惴惴,恐怕亵渎了神灵,忙
跟着翻去第二式再看。

  他不翻还好,这一翻。才惊觉那姿势是愈到后头愈大胆露骨,什么「龙行云
」——只叫后头那人挺一杆长枪,将身前承欢之人硬撅掘穿在枪上,竟不要扶着
任何东西,耸腰抽送,竟要凭着腰腿及那物之力将前面人送得向上飞去,又复落
回枪尖被再次贯穿,那真是力大无穷的嫪毐般的人物了,看得谷靖书又是惊奇又
是失笑,更有些心惊胆战地极想将它从中撕去,免得小珏那孩子看见便真要照做
;又有什么「凤于飞」——这回却是好大两座秋千架,一人昂然站立起上,另一
人面朝着他分开两条光裸大腿坐着,赫然是将股间密处大露出来,那秋千荡起,
两人相对而飞,到得半空便结合一处,谷靖书又是咋舌惶惧不已,比之先一个又
更恐怕这一式被小珏看中要来实施了。

  他越翻那手越软,后来竟全忘记去看旁边写着的口诀,只新奇又害怕,却无
法控制地一口气将书里的诡奇姿势都看完了,那循环在体内的暖哄哄气息一刻未
休,他尽管深为恐怖震骇,那身体却兀自受艳图的挑拨,前后均有了反应。

  他此刻还未洗漱,脸蛋红扑扑的有些细汗,浑身又是一股情欲难禁的气息,
双眼才从书上抬起来,活似刚从一道深渊一座泥潭中拔出身一般,眼神也是直直
的有些发呆。那少年恰才到挽着剑走进来,他眼珠儿一错不错地就在少年身上,
却让少年有些奇怪,走到他跟前挥一挥手道:「靖书,怎地这么呆着?」看一眼
他手里拿着的那书,又一下振奋,道,「你可都研究完了?先将口诀背与我听听
。」

  他虽则自己顽皮爱闹,在教导谷靖书时却一直都极为严格,此刻居然也没让
谷靖书先来和自己试一试那上头的各种姿势,反是问他口诀。怎知这一问竟将谷
靖书问住了,谷靖书闻言才算回过神,「啊」了一声,一张脸皮立时从脸蛋红到
了耳朵,吭哧吭哧地道:「这……我……」

  少年诧异地望着他,道:「你怎么?靖书那么聪明,又记得很多经史书籍,
背下这么短短一段口诀当不是难事。还是你没看?」

  他说着眉毛就是一竖,天生威仪摄人心魄,神色寒气直透人心。谷靖书忙摇
头,只好羞愧地小声道:「我、我是只顾着看图,没留意口诀……」

  「这些图这般好看?」南宫珏听着有趣,一把抓起来自己也哗啦啦地翻过,
却道,「也不算什么,这些动作我就是没看到它的,原也慢慢要让你试一试的,
好的却还在口诀上。」他说着拣了一段儿念道,「如琢如磨,如切如磋;吞巨龙
胜金鹏,吸雨露似长鲸……」

  熟悉的字句被他念出来,那意思却好像已截然不同。少年同时合卷凝望,悠
然神往地叹道:「靖书,那滋味定是美极了!你还不快快背起来?」

  谷靖书红着脸勉强应了一声,正要伸手接过来,他又低头翻找,道:「我们
一并去洗澡,却也找个应景的法子来练上一练。」

  他快速翻找,不待谷靖书出声提醒,便翻到了水中嬉戏一节,只看一眼,便
丢开书去,一把将谷靖书挽起来拖向外头浴池去。

  谷靖书心中小鼓擂个不停,一时道:「小珏,不按顺序来会出问题吧?」南
宫珏回他:「有我帮着你,怕什么?」他百般忸怩,走到门口又道:「那上头要
的却是天然的温泉水或冰泉水,才好行功……」南宫珏只是道:「有我就成了。
」仿佛将自己当做了一切问题的良药。

  谷靖书见说不动他,人已被拖了进去,也只好认命听话。

  那水中一节叫「鱼浮水」,极普通的名字,姿势也没什么特别,只是要他两
人均以仰泳之姿浮在水面,凭借高超技术在水里翻腾滚动,左侧右扭,比在地上
平面的动弹又多了一半的方位可转腾,便你夹着我,我夹着你尽情扭动也无妨。

  谷靖书站在池边,瞧着冒出腾腾热气的浴池,以及池子底下汉白玉的地砖,
想自己若是浮不起来,或是转动幅度过大,磕在上面会有多疼,禁不住便先打了
个寒战,战战兢兢地望向南宫珏,道:「小珏,我不会游泳……」

TOP

0
  part101 鱼水欢情

  他说出如此扫兴的话,料想少年定然又会面孔一沈狠狠瞪着自己,也已做好
被他瞪得浑身发冷的准备,哪知少年却是头也没回,只是自己脱掉鞋子走下漫浸
着热水的白石台阶,弯下腰用手试了试水温,漫不经心地道:「我看你经脉里已
有内息,只消提着一口气,身子自然变得轻巧了,别说浮在水中,就是跳上房也
不是难事。」

  他一面说,一面点了点头,直起腰来转回身看向谷靖书,并探出湿淋淋的手
掌直接抚上谷靖书敞着的衣襟中露出来的紧实腹部,按揉着同时将他衣衫往旁边
扯开,眼神儿柔柔地道:「靖书,还不来帮我脱衣服?」

  他这话说得也实在太妙,令原本还想再挣扎一下的谷靖书心头不期然便怦然
一动,瞧见少年乌发明眸,双颊被热气蒸腾得白里沁红的隽秀模样粉嫩可口;又
见他身上衣衫单薄,微有些汗湿,隐约便看得见里头那具秀挺颀长的修美身躯;
下头裤脚轻挽,一双赤足白玉一样踏在水中,也在慢慢变红,整个竟似出水的芙
蓉,凌波的仙人一般清丽可爱。他止不住地便春心荡漾,便不拒绝他来脱自己衣
服,也不再提什么自己不会游泳的话,听话地踏前一步,果然双手放到他领子上
去,也是一边揉捏着那匀亭的骨肉一边为他脱衣,前头早不自觉地高高翘起来了


  南宫珏三两下将他衣衫扯落,便低头含住他胸膛蓓蕾用力啜吸,双手并在他
屁股蛋上捏个不停。谷靖书虽也存着些揩他油的心思,到底做得不够他那般理直
气壮,大大方方,被他捏得面红耳赤的,才想也捏一捏他的屁股挽回这一场,腰
肢一紧,却已被他拦腰拔萝卜似的抱起来,转身就走向了水池中央。

  谷靖书来不及的报复地捏他屁股,双手只好转而扶着他的双肩,两腿也自动
分开绕在他腰髋之上,虽不是头一次被这般抱着,却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太重,压
着了少年单薄的身体,因此跨贴在少年身上颇有些两股战战的心惊胆战感。

  那池水深约二尺,其实不太适合做那「鱼浮水」的动作,但少年兴致来了,
自然是什么也不管他,走到池子中央,吸一口气便搂着谷靖书「噗通」一声扑面
倒向水面,却把与他贴面抱着的谷靖书吓得失声惊呼,只觉后背飒然热浪袭来,
「啪」地自脑后身边溅起许多水花,一个身子沉重得如石头一般就往水底沈去。

  他原先担心的就是这样,然而只沈到一半,便觉少年箍在自己腰上的双手一
紧,将他往上带了一带,道:「不是叫你提一口气上来么,怎么不动?」

  身体不由自主地在水中仰浮起来,谷靖书手忙脚乱的,又怕自己一阵乱来令
少年不好掌控,一时更是硬肢硬体,扎手扎脚的,哪还知道怎么「提一口气上来
」,比先前还要更像石头一些。

  南宫珏无奈,本待一入水中便探洞入穴地玩耍,谁知他这般慌乱,只好从头
教起,教他如何运行体内真气,好让身体变得轻盈一些。谷靖书本来不笨,何况
练了才一天便颇有成果,此时被他双手搂着再不惧跌落池底,心下定了,一听就
明白过来,遂勉勉强强地也提着真气浮了起来。

  南宫珏这便开心得很,抱着他将枪头在那洞口磨了两下,直挺挺地冲撞进去
。谷靖书只来得及轻呼一声,那肉穴却已然迫不及待地将他包裹在内,那穴口紧
缩,肉壁柔软,被他狠狠!进去又抽出来,弹性十足,却是个极端好!的样子。

  南宫珏先在他那谷道内好生磨练了一番枪技,也不知是他今日突然想起,还
是受那《甘露谱》艳图的影响,真个就将胯下那根当做长枪一般挥耍,时而乱抖
枪尖,时而慢摆枪杆,时而中宫直进,时而左侧右偏。

  这回进去没做任何准备,谷靖书体内尚干涩着,虽有那洗浴的热水被带入进
去,其实并不能顶事。可他竟也没感到太大痛楚,只觉屁眼里满是久违的火辣辣
的胀涩感,太久未尝到这股滋味,他反倒觉着有趣,加上肉穴被南宫珏抽出插进
的压迫勾弄,只有平了他早晨翻看那书时引起的淫心欲火的,一时舒服得舒展着
四肢颈项只管将南宫珏紧搂磨蹭,口中大声呻吟。

  南宫珏横冲直撞得够了,便忽而自战阵退回,自己一翻身仰面浮在水上,让
谷靖书骑着自己,捻动那艳红的两粒樱桃尖,并望着他轻喘着气道:「靖书,你
里面果然练得很有些火候了,啜着我又吸又咂的好不厉害。你再练其他法子,还
不知将来要美妙到什么地步!」

  谷靖书正自被他操弄得欲仙欲死,被他猛然抽身出去,只留个龟头勾着紧致
穴口没离开,又被他弄到上头跨骑着,不由神魂颠倒地自己将双腿一夹,屁股往
下一送,便嘬着少年枪杆吞吃了大半,也喘道:「小珏,别停,我要……」

  「你自己来,什么时候咂出我的阳精,我便什么时候放你上去。」

  南宫珏懒洋洋的提点着,他无可奈何,少年不主动,他若是太用力,便将少
年浮在水面的身体压得沈下去了,那后穴却吃不到多少东西。昨日那式是负着重
量向上去吃那巨物,虽然吃力,到底能吃一口是一口;今日却是身轻如浮萍地咂
吮着少年,稍有风吹浪涌,便吃不进去。最要紧的是底下没有那承重之处,原本
他直接将少年压到池底坐着大干一通也是可以,但他此时神智昏乱,竟没想到这
个法子,一味只是如鱼逐饵般地含住少年那物一点一点地厮磨着吞入进去,那后
穴力道真是松放时既软又柔,紧咬时既重且急,生恐少年那物重新脱离开去。

  南宫珏见他如此老实,也便没有故意与他作对,借着水的浮力任他啜吸,新
奇的是只觉自己下半截身体便因他一下下地吞入腹中而被拉得向上浮起,虽是有
水的作用,但也足见谷靖书那后穴着实极有力度。他更是不去担心谷靖书能否完
成这套动作了,双臂松松地搭在谷靖书脊背上,眯起眼只管享受这奇妙滋味,受
用极了。

  part102 一心向邪

  谷靖书便与他在水中沉浮不下千次,含着珍宝似的小心翼翼,紧缠慢磨,又
咂又吮的,好容易将南宫珏整杆巨物都吞入进去,又为着讨好少年加意地旋磨扭
摆了许久,直弄得水翻白波,浪打池壁,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有些心满意足了,南
宫珏才一气儿泄在了他体内,偏生掐住他的前头又不让他得趣,只哄着他去依着
那《甘露谱》的口诀运功。

  谷靖书没奈何,只得夹紧了屁眼抱着他就浮在水中开始努力。他这套动作虽
没做得完整,但用的自然还是那「鱼浮水」一节的口诀,初次练习,又没有照着
书册上的要求去做,本来该有些担忧才是。但他与南宫珏多方交战,早已疲惫不
堪,况且出于对南宫珏的信任,也毫不犹豫地去做了,当即便觉那埋藏进自己体
内的精液仿佛化实为虚,丝丝缕缕的气息从那儿升腾起来,汇入经脉之中运行。
至于前方更是了得,宛如下腹处埋藏了一个小小的太阳,暖烘烘的持续而稳定地
供应着一丝丝真气,犹如抽丝剥茧一般,慢慢地果就将那前头的欲望消了下去。

  那水虽不是天然的温泉或冰泉,但两人浮沈之间,水在周身无数只柔软的手
一样按揉着,却是最好的助力一般,将那些循环于全身,愈来愈强的真气锤炼束
缚,令之不再急急躁躁,或管束不力散于体外。

  二人这一次在浴室中竟呆了尽两个时辰,若不是里头时而还有水浪翻腾和少
爷喁喁低语地说话声,那些仆人简直就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等他们出
来,吃饭的时间早过了,那谷靖书红着一张脸将衣衫掩得紧紧实实的,步履却是
稳健得很,已没有了初来时的虚浮无力之感。反是南宫珏竟有些疲倦了,虽还是
片刻不离地拉着他的手,却没有再做什么小动作,出来也不管为什么会有好几个
仆人在外头贼兮兮地守着,只是直奔饭厅里去。

  这两次练功,虽则在练功方式上他没有多费力,其实乃是用自己的精元喂养
谷靖书,是以谷靖书也才会进步得那么快,在今天这第二次习惯了之后精神也比
他好得多。他自然察觉得到南宫珏的微小变化,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惶恐,但小珏
此刻显然急需补充体力,他那些话便也只好压在心底,等小珏恢复了精神再说。

  练武之人食量总是非同一般人,南宫家的仆人们也早已习惯,除了那位斯斯
文文的二少爷,其他几位主人在吃饭上向来胃口很好。饶是他们准备已够充分,
今天的南宫珏也突破了往日的饭量,扫荡了满桌子的菜品之外又叫仆人们多做了
几道上来,叫谷靖书看得更是心疼不已,直恐他会吃得噎着。

  也亏得南宫珏的体质颇为特异,虽则一样的大吃大喝,那身形比起同龄少年
虽则要高一些,整个身躯却还是偏于瘦削,甚至比不上谷靖书的体重,也没有长
成他大哥和南宫老爷那般的壮硕体格。谷靖书的饭量如常,因此吃饱了便帮他夹
菜添汤的,尽心服侍。其实以南宫珏的身手反应,再远的碟子他也是箸子一伸便
够得着,那速度比起谷靖书定然还要快上好多,然而他今天耗费了许多精力,谷
靖书又一脸的情深意切,叫他完全没有拒绝的念头,便由着谷靖书伺候自己,吃
到满足才罢。

  两人横竖整日无事,府中事务又轮不到他们管理,便是吃了睡睡了吃也不会
有人非议,至于这睡的方式有什么特异之处,既然连南宫老爷也没有约束,下人
们知道利害,自然只作看不见,守口如瓶就是。因此饭菜吃罢,少年同他又回房
里研究那《甘露谱》去了。

  谷靖书好容易得个没人的空闲,见他一回来又抓起那书,心中忐忑更甚,拙
口讷舌地道:「小珏,这功夫果然会取了你的精气,我看便不练下去了。」

  南宫珏道:「今日取了,明日又会再生。何况就是不练它,我也一样要灌满
你的,那却是白白浪费了。」

  谷靖书挨着他坐下来,将他一只手拿过来放在自己大腿上轻轻抚摸,低声道
:「你今天却比以往要累许多,是不是?这东西邪得很,才不过两式,就进展得
这样快。世上事向来物极必反,欲速不达,它见效如此之快,怕是反而没什么好
处。」

  南宫珏偏头看向他,点头道:「玄冰宫里的功夫,大多都是这样。有许多诡
奇巧妙之处,不过相应的也有许多弊端。不过只要是晓得了那些弊端,注意一些
便不会有什么阻碍。」

  谷靖书偷瞄他一眼,红着脸用么食指在他掌心捏来捏去,道:「那这个……
这个有什么弊端?」

  南宫珏认真地道:「你以后便再也离不开我。」

  「这、这好像不算什么弊端……」谷靖书脸越发红了起来,他本来就没想过
要离开南宫珏,但南宫珏这样说,显然很在意他的去留,他心中如何不感到甜蜜


  「练功途中可能会有些魔障,不过任何功夫只要练到深了,便也同正统大道
一样,那些桎梏总会给你突破的。」南宫珏安慰地在他颈项上啃了一口,喃喃地
道,「靖书,你想和我一直在一起是不是?我有时候怕太用力弄伤了你,但你练
好了这个,以后我们便不用怕那些了。」

  他的思维一如既往地这般单纯,谷靖书晓得在他心里,与自己交媾几乎已是
排在练剑之后的第二件重大的事——甚至有时练剑可以草草,这件事却决不会轻
易罢休,尽管在外人看来,这根本就是充满肉欲的不正当关系,但南宫珏心思与
身体一样的纯粹,在与他欢爱时,便也同样是用着全副的心神在疼爱他了。所以
这个出发点虽有些令人无语,谷靖书还是只好点头,只是怕累坏了他,便道:「
你今日太辛苦,这就好好休息去吧。练功的事总不能急在一时,否则事倍功半。


  南宫珏道:「我打会儿坐就好了……嗯,我不能陪你,你却不能不练功。」
说着又摊开那《甘露谱》,寻到「器物」一节,竟是要谷靖书一刻不停地修炼起
来,真真是迫不及待。

  part103 欲火焚身

  南宫北翊听那大夫说起至亲的血脉呼应大约可唤醒谷云起的可能,哪里还按
捺得住,当下便抽身回到山庄一骑奔去了城中府第。

  本来只是吩咐谷靖书来伺候谷云起这样的小事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动身,不过
他当然记得南宫珏捉着谷靖书便不肯放手的宝贝样儿,就是他亲自前去交涉,也
未必就会得到爽爽快快的回答,当然没法派个仆人就让南宫珏听话。

  那孩子出去了几趟,似乎是越来越难管了,尤其现在还有了个谷靖书在侧,
也不知会吹些什么枕边风?小珏固执却单纯,若是一心信他,说不得真会叫那书
生给驯得服服帖帖。

  但他并不因此焦虑,毋宁说,南宫珏有了谷靖书这样一个掣肘其实并不算坏
事。那书生与谷云起不同,性子柔顺怯懦,绝不敢违拗自己的意思,极好掌握。
何况从上次见面来看,谷靖书对谷云起的好奇心应该也不小,要他去照顾谷云起
,他定然是欣然从命,那时就是小珏不太愿意,却也只好由着他了。

  谷靖书仿若一只柔软又结实的剑鞘,将南宫珏的锋刃紧裹着收敛起来,连带
的让周围人也不再总受那凌厉寒意的侵扰。

  莫非小珏有一天会真的被他教得转了性子,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

  南宫北翊想着忽然又有一些对谷靖书——或者说谷家这两叔侄不满起来。不
管他们有没有意识到对方是自己的血亲,但他们本性中的那种善良敦厚却实在不
是南宫北翊喜欢的东西。谷云起历经几次大变,虽则也是狠得下心,却仍不改那
温柔的本性,那份狠心倒是全用到自己身上去了,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实在
难为南宫北翊赞同。

  谷靖书也是。他们没见过几次面,但通过仆人口舌传递消息,却也知道小珏
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他想要的,南宫珏简直就没拒绝过。

  好在那谷靖书懵懵懂懂的,并不晓得什么利害关系,也没有撺掇过南宫珏做
出什么不太适宜的事。

  若是谷靖书当真将谷云起伺候得醒来,那时候谷云起或许会将事情都说给他
听?谷靖书会因此挑唆小珏对自己反戈相向么?

  这些考虑和着马匹两旁风景箭一般交替逝去,他虽在考虑,其实并不担心。

  毕竟一切都要等到谷云起真正醒来才有个水落石出。

  谷靖书以手掩着胯下股后叮当作响,镶珠嵌玉的羞人装束,身上未着寸缕,
心惊胆战地先自门口探出头来瞧了两眼,只看见南宫珏气定神闲地站在台阶下朝
自己招手。

  「靖书,过来。」

  少年养足了精神,秀丽的面容看起来更是珠玉般饱满圆润,神采飞扬。他双
眼止不住地一次次掠过谷靖书的身体,轻易地就能穿透谷靖书前面那包覆不住硕
大阴茎的手指,看见它昂首垂涎,鲜红可口的模样。谷靖书往常也时而被他在庭
院中光天化日下地奸淫,然而这一回,南宫珏却是给他腰上腿间戴上古怪之极的
一系列东西,要他出来玩耍。

  那腰上挂着的是条宝石玉带,璀璨夺目的,衬着他雪白的皮肤确然非常好看
。只是叫谷靖书有些吃不消的是,这条玉带下还前后垂下几条黄金链子,那前头
链子连着一咕噜的玉环金簪,此刻已给南宫珏非常熟练地分别卡在了他阴茎根部
和插进那柔嫩得禁不住任何刺激,却着实敏感得让他快感阵阵的尿道里去;那链
子再往后,却是缀着一只不大不小的银角儿,自不待言仍是被少年紧紧塞进了肠
中的;前后链子紧绷绷地吊在那玉带上,随他走动一步,便来回摩擦着他股间嫩
肉,又摇动埋在体内的两支东西,若不是谷靖书这几天在那《甘露谱》着实得了
些益处,简直便是寸步难行了。

  因此他身上穿戴着这件物什,感觉却比赤身露体地跑出去更加羞惭。

  院中没有旁人,南宫珏明亮的双眼又满是期待,他咬了咬牙,终于是不想让
小珏失望,便迈出脚步果真走下台阶。

  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因为那体内的东西着实动得厉害,他股间
小腹已是情欲翻涌,却想要拼命压制下去,好稳稳地走到南宫珏的身边。

  南宫珏伸出一只手来接着他,他碰着南宫珏的指掌,那心中却是「轰」地一
声,欲火更为炽烈了。可怜谷靖书从踏入这男色风月之后便无一时不遭受着肉欲
的侵蚀折磨,而今这《甘露谱》更是将他体内更多的潜力都激发出来,令他竟是
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亲近少年,贪婪地吸取他的精液。他自己也觉着有一些可怕,
便攥着少年的手掌,颤声道:「小珏,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总是这般、这般控
制不住……」

  南宫珏站在下面一级台阶上,抬起另一只手来抚了抚他渗出汗水的通红面颊
,温柔地道:「这样的靖书最可爱了,不管做什么,你都会觉得开心。」

  那倒是真的,只要南宫珏愿意亲近自己,是给予一些本来不堪承受的疼痛也
好,还是与他共赴那鱼水之欢也好,他都只有兴奋欢喜的,仿佛什么样的刺激一
碰触到自己的皮肤,便全都化作了愉悦的溪流,令自己所感所受除了快感,还是
快感。

  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两三天了,他一直这样亢奋,所以渐渐地,少年将那地
下室里拿上来的东西一点点用在他身上,他也再无从拒绝。理智虽告诉他这样很
不对劲,身体伙同那流窜在体内的淫邪内息却自愿在少年面前摊平躺好任由摆布


  他开始觉得自己体内仿佛是急速地燃烧着一团火焰,那火焰随着修炼的进步
愈来愈强,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便会连少年也一同焚毁了。

  但他却禁不起少年哪怕朝自己肌肤轻轻拂过一丝儿鼻息的挑逗,清醒的话还
未想好,冲口而出的已经是:「小珏,我想要!」

  part104 送入虎口

  南宫珏正捏着他有若凝脂的手腕揉搓,听说这话,一双眼更是眯得狐狸似的
细细的,从下往上觑他一眼,手一用力,趁势便将他从台阶上拉下来,完全沐浴
在自然的天光中。

  谷靖书遮掩不及——事实上他两只手也根本遮不住什么东西——又被这样大
力扯动,踉跄一步下来,腿间插着的那些物什顿时弄得他筋酥脚软,气喘吁吁,
差点没站稳跪在了地上,只得两手都牢牢抓住南宫珏的那条手臂,方能让自己勉
强站立。

  南宫珏自是稳如山岳毫不动摇,虽有他轻声惊呼过耳,依然只是眯着双眼将
眼前这具成熟艳丽的躯体细细打量够。

  但见那书生一身皮肉丰腴饱满,被那日光一映,更是如玉树被雪,银花裹冰
般风采照人。他此刻双手都抓着南宫珏的手臂,半弓着身子,全身上下没有一丝
遮拦,更可看清那玉带缀着的几样物什深入他前后的模样。南宫珏不待言也看得
很是心痒了,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在他翘起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及手之处立时
发出「啪」一声脆响,并着谷靖书不知是喜欢还是讨厌的轻哼,那两瓣臀肉轻轻
颤抖一阵,后穴紧缩,将银角儿吞得更深,带动那黄金的链子窸窸窣窣抽紧,将
腰两侧压出浅浅的两道红印子来。

  谷靖书挣扎了半晌,好容易才直起身,哀声道:「小珏……」

  「嗯?」少年眸光流转,仍止不住地在他肥臀上一阵揉搓,才若无其事地道
:「别着急,我们这就到树底下去练功。」也不管那谷靖书此刻是多么难耐,牵
着他手便走向树影幢幢的院落。

  小院向来寂静,偶有夏风拂过,树叶飒飒作响,却更是柔和得犹如熟梦一般
。谷靖书一面别扭地夹着两腿跟他走,一面觉着这安静反而让他心慌不已。这恬
宁的氛围若是竟被自己那不知羞耻的浪叫声打破,于此阒无人声之时,只怕会传
得更远,那岂不是更惹人耻笑?

  南宫珏却哪里管那么多,将他拖到一棵树下,仰头看了看,自己蓦地一下跳
起来抓着一根粗壮的枝干复落回地面,那梨树树枝却不甚柔韧,被他这样一拗立
时「啪嚓」一声断开。南宫珏拿着那根树枝又往谷靖书身上瞄了两眼,谷靖书不
自觉地绷紧了浑身皮肤,道:「小珏,那、那「燕投林『要投的是竹林,你这院
子没有,我看便换成其他招式……」

  南宫珏晃着树枝尖端尽在他乳首划动,道:「竹林的话院子外不就有了,我
们出去就是。」

  他说话倒是淡然得很,谷靖书却窘得满脸通红,道:「我这样子光天化日下
走动已经很是羞耻,再要出去,更要被人笑死了!」

  「谁敢笑,我杀了他。」

  「他们面上不敢笑,心里也要耻笑的。况且我若出去,那耻笑却是我自找的
,你不该怪罪他们……」谷靖书其实浑身燥热得很,但他拼命咽着口水保持神志
清醒地与他说话,免得真个糊里糊涂被他拐出院子,竟在南宫府花园竹林里做起
那档子事来。

  南宫珏微微皱了皱眉头,道:「那「燕投林『今日却是非练不可,好将你体
内那些躁动的气息散去,令内力更精纯一些。」

  谷靖书站得很是艰难,又被他不停手地撩拨着,更是难过,半个身躯的重量
都几乎倾在了他的身上,汗涔涔地贴着少年耳朵沉重地喘息,那情欲是愈来愈火
热了。南宫珏一只手围拥着他,左顾右盼地看着,忽然将他靠树放下,自己抽身
一跃飞出院门之外,也不知去做什么了。

  谷靖书背靠树干,离了他的体温,虽是清醒了些,心内的炽火反倒更盛,忍
不住自己一手扪住前头那插在尿道口中的细簪轻轻抽插,另一手也径自摸去股缝
中用力按入那只银角儿,一时口鼻轻喘,胸膛起伏,双腿不住叉开大张,完全坠
入了肉欲的贪恋中,无法自拔。

  那南宫珏才离开不过一忽儿,谁知他竟会性淫到这个地步,半瘫地倚着树身
自渎不已,弄得大腿内侧汁水淋漓的,一道道水痕煞是淫靡。他半昏半醒地用那
插在体内的器物干着自己,双眼朦胧,模糊瞥见一个身影在院子门口一顿,转向
自己这边走来,忍不住颤声道:「小珏,快来,我要你……你的大肉棒插进来…
…才成……」

  他思慕起南宫珏胯下那物的雄伟粗硕与坚硬力度,眼前更是一片迷离,放在
股后的手肆无忌惮地自己掰开一边屁股,将那饥渴地吞咽着银角儿的后穴展露给
他看。只是这动作才做出来,那已近在咫尺的人影却是一声冷哼:「荒唐!」

  这声音沈雄有力,绝不似南宫珏的清亮柔和,把个谷靖书在懵懂中亦吓得猛
然缩成一团,冷汗霎时便遍布全体,失声道:「南宫老爷!」

  他竟然对着突然出现的南宫北翊做出邀欢的举动,而且说出那般不知廉耻的
淫荡话语!谷靖书在那一瞬间便将自己整个人蜷缩抱紧,尽力将屁股紧靠着树身
不露出来,却哪里有脸抬头去确认南宫北翊的脸色!南宫北翊方才没直接一掌打
下,或是一脚踢来,就已经够好涵养的了。

  他羞得没脸抬头,南宫北翊却也为此松了口气,只道:「小珏呢?」竟不问
他这身装扮是怎么回事。

  谷靖书讷讷地道:「小珏刚刚出去,我也不知他做什么去了……」他顿了顿
,语声害怕得发抖,声音更是细如蚊蚋地道,「我、我这就去穿好衣服……」

  那南宫北翊冷冷道:「小珏教你什么练了那什么《甘露谱》不是?才这几天
便如此狂浪,他倒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谷靖书更是诚惶诚恐,道:「我、我不知道那《甘露谱》是老爷的,若是不
该练,我便不会再练……」

  「那也不算我的。」南宫北翊说着语声一顿,仿佛略想起了什么,微一转头
,道,「你练就练了,熬过这淫心媚骨的关头,除那离不开男人之外,也没什么
坏处,倒能驻颜养容,常葆青春。」

  part105 美梦幻影

  谷靖书有些呆愣。他此刻还系着那条华丽璀璨,却也同时令他想隐藏的地方
更显眼地暴露在南宫北翊面前的那条玉带,实在是狼狈不堪。然而南宫北翊的涵
养似乎好得实在太过分了,竟不但没有指责,甚至还向他指点那《甘露谱》的功
效。如此和蔼的语气实在叫他反应不过来。

  好在南宫北翊也没有留在这里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说完那句话即刻一挥手道
:「呆着做什么,还不去穿好衣服?」

  谷靖书如蒙大赦,忙佝偻着身子转到树背后,一眼也不敢朝南宫北翊脸上瞄
去,躲躲闪闪遮遮掩掩地从树林子里迂回进屋,一身白肉辉映着金带珠宝,实在
是灿烂夺目。

  南宫北翊神色不动,冷眼看他背影,心中方被激起的波澜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谷靖书并不知道,他体内那股内息催行,又做出那放浪形骸的姿态时,竟令
本因谷云起之事颇多不顺而满怀悒郁的南宫北翊也不禁一阵心旌神摇,气血翻涌
,差点有了情欲反应。

  好在南宫北翊虽然性格霸道,百无禁忌,对于情欲之事其实却颇为冷静自持
,并不会随意与不喜欢的人交合。只因谷靖书与谷云起样貌实在太相似,他直至
迷惑似的走近前来,听见谷靖书话声中喊出「小珏」的名字才一下惊醒,那心中
也是莫名有些惊骇,反应出是少年翻出那《甘露谱》给他练了。

  诚如戚雪棠所说,玄冰宫中收藏了许多奇功异术,神奇是很神奇,但没成为
正统自也有其原因,其中诸如《甘露谱》这类淫法媚功,更是为武林正道所不齿
。看谷靖书的样子,自身已很难把持,浑身又总散发出那么强烈的情欲气味,若
非是在南宫珏这里,只怕早有仆人经受不住那诱惑将他强奸了。

  这青年是天生如此淫荡么?怎地兄长的儿子如此,那谷云起却是半点风情也
不通?南宫北翊想到谷靖书珠圆玉润的白皙身影,不免就要拿来同谷云起那清臒
瘦削的身躯做个对比——这个却没什么可比性,好像无论谷靖书有多艳丽诱人,
却总还是谷云起才更提得起他的兴趣。

  当初将那《甘露谱》从玄冰宫中取出,原本是打算与少彦钻研一番,权作床
笫之趣。哪知刚返回家中,便听闻少彦早已成家的消息……他心中再度一痛,忍
不住将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仰头望着枝叶婆娑的梨树,回想起还是还是少年的少
彦那柔软的身姿,清俊的面容,总是对自己信赖有加,温柔顺从的神情,那淡红
色的嘴唇微微张翕,吐出的好听的称呼——「南宫大哥!」

  「少彦……」

  再无人用那般动听的声音喊过他了,他恍惚间仿佛看见梨花胜雪,落英翩翩
,少彦姿态轻盈地持着两根碧绿葱翠的竹竿,自树梢祥云般降落。

  竹竿?

  本来打算将回忆连同幻影一道揽进怀中的南宫北翊猛然一怔,后退一步才看
清落到地面的是谁。

  「小珏?」

  南宫珏好像也很意外,他本来顾盼神飞地一路从围墙树梢凌空跃来,就打算
一下落到谷靖书身前让他惊一跳,哪知谷靖书已不在这里,自己遇着的却竟是许
多天不见人影的父亲。

  就算是不怎么守规矩的南宫珏,也不由自主地将双手里握着的竹竿往背后一
藏,道:「父亲!」

  竹竿太长,高高地从他头顶冒出来,带着几蓬叶子晃荡不已。少年面色如常
,仍是一派冷漠,南宫北翊也在短暂失神之后清醒过来,蹙眉道:「你干的好事
!」

  南宫珏并不受教,反问道:「什么事?」

  「……那《甘露谱》岂是能随便练的?秽乱门庭,惹人不齿,实为祸患!」

  「那不是父亲放在藏剑阁里的么?」

  南宫北翊语声为之一顿,接道:「我却没叫你去练!」

  「我只教靖书练。靖书很聪明,学得很快。」

  南宫北翊闭上嘴。他已经不想跟南宫珏说话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除了命
令和服从外,从南宫珏嘴里他根本听不到能预料到的答案。少年除却听话,也会
为很多不听话的行为找出理直气壮的借口。比如此刻,南宫北翊真是不想又苦口
婆心地提醒他,这《甘露谱》藏在南宫家,怎能交给外人去练云云。想当然少年
定然又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靖书不是外人!」

  他不说话,南宫珏却要说,眼珠一转,道:「靖书呢,去哪里了?」

  总算父亲在面前,他还没有向面对着二哥那样径自抽身走去寻找谷靖书。

  南宫北翊便道:「你暂时不用想他了,我要带他去田庄,与云起呆在一起。


  南宫珏一怔,左顾右盼的双眼立即转回父亲身上,道:「为什么?」

  「云起要人照料,他却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要!」

  南宫北翊猜到他不会答应,却是没想到回答得这么迅速,还没接着说话,南
宫珏已然足尖一点,朝侧边纵跃而去,刚跳到门口,便一把接着了好容易才弄掉
了那些玉带链子,换上正经衣服的谷靖书,抱着便不放手,道:「靖书要和我在
一起,任谁也不能将他带走!」

  谷靖书才刚出来,哪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忽地就又被南宫珏热乎乎地黏在身
上,又触着南宫北翊暴烈的目光,顿时窘迫无比,连声道:「小珏,放开我。」

  「靖书,竹竿我取来了,这就给你插在地上,来练那一式「燕投林『吧。」

  「小珏!」

  谷靖书与南宫北翊同声喝出,察觉到自己过于僭越,谷靖书慌忙低头一缩,
道:「但、但听老爷吩咐。」

  南宫珏不知怎么有些焦躁,轻一跺脚,道:「靖书,不要管那么多,只管和
我在一起就够了!」

  他说着固执地拦腰搂着谷靖书,想要将他往房里推去,又舍不下接下来想教
他的那样招式,左思右想的,竟全然将父亲抛在了脑后。

  南宫北翊也干脆不理会南宫珏的意见了,只看着谷靖书道:「我要你去照顾
谷云起,你可愿意?」

  part106 心生嫉恨

  南宫珏反应何等迅速,他话音未落,已断然摇头道:「不愿意!」

  谷靖书本就慢了一拍,又为他话里提到的人略吃了一惊,等回过神来,整个
人已被少年护犊一般地张开双手拦在背后,眼看竟要和南宫北翊起一场冲突。谷
靖书慌忙开口道:「小珏,别胡闹,怎可这样对老爷说话?」

  南宫北翊也不禁为儿子的过度反应有些头痛,亦开口道:「我是问他的意思
,你答什么。」顿一顿,发觉少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又道,「何况只是叫他
去照顾人,既然想做我南宫家的人,总得为南宫家做些事才是。」

  南宫珏毫不犹豫地道:「靖书每天都做很多事的!」

  「小珏!」

  南宫北翊或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谷靖书却倏地闹了个大红脸。他每日要做
的很多事,那只有极少的部分是那事无关的,在这南宫北翊面前,南宫珏要是口
无遮拦继续说下去,也不知这位家长还忍不忍得下去,因此他赶忙抓住少年左手
制止他说下去。

  南宫珏即时回过头坚定地道:「靖书,你不想去的,是不是?」

  「我……」

  「你什么?你只喜欢和我在一起,根本不想理会其他人是吧?」

  「这个……」

  「靖书!」

  南宫珏罕见地再次变得焦躁,他烦透了似的紧捉着谷靖书的手,仿佛又回到
初时交媾的生涩霸道,只想以武力、以威势逼迫谷靖书屈服下去,同意自己的答
案。谷靖书被他反手捏得手腕生疼,虽不知道他为什么一说到谷云起的话题,便
会如此失常,但事关那位谷前辈,即使不是南宫北翊的要求,他也实在是很想再
与那人见上一面,便咬着牙竟没有告饶。

  南宫北翊冷眼看着,只觉这才是三儿子的真正模样,无论对方是谁,均一意
孤行,将那不合自己心意的部分全部挥剑斩开——所不同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
再对谷靖书挥剑相向。

  南宫珏瞪着他,见他痛得双眼里盈出泪光,眉峰紧紧皱起,却就是不开口说
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虽是也为着自己心情没有立即否认,但拖得时间如此之长,
那答案少年心中其实早已有了。

  或者在还没问话之前,他便知道会是什么答案。少年亦蹙着纤细的眉峰,委
屈地道:「你今天还没练功。」

  这倏然软软的声调,令谷靖书直是有些吃不消,险些没脱口就道:「那我不
去算了。」好在他心神荡漾的同时意识到南宫北翊还在旁边,那却是比少年更不
好得罪的人物,总算忍耐住了,柔声道:「以后时间还多的是,等谷前辈身子大
好,我一定勤练不辍,好不好?」

  南宫珏喃喃道:「好不了。」

  南宫北翊截口道:「胡说什么!云起伤虽重,好好调养自然便会有起色。谷
靖书,你收拾好东西,这就跟我前去照料。」

  南宫珏仍不放手,踌躇一会儿,道:「我不放心。」

  南宫北翊这倒意外,道:「不放心什么,虽是让他照料病人,其实也不用他
做太多重活,并不会累着他。」

  南宫珏望着谷靖书,入眼的是青年那刚才好好打理过,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墨
黑鬓发,洗漱得干干净净的红白面孔,好多天来都没曾让他将衣衫穿得如此得体
模样,又一身强敛色欲的庄重,看上去比那肌肤外露,香艳雪白的情景竟令人更
多几分怦然心动之感。

  少年左手握着他手腕,右手不自觉地抚到他脸颊上。谷靖书知道南宫北翊在
旁看着,只好微微躲闪,小声道:「小珏,别这样……」然而少年手指落到他面
上,触感却是极端的轻巧柔和,全不似与他欢爱时拧掐他那般凶狠强横,除了一
片温柔,竟并没有丝毫的情色意味。谷靖书诧异之下也站定了身子没再躲避,偷
眼瞧了瞧少年神色,只觉那表情有些儿朦朦胧胧的,好像正在做梦一般。

  他被摸得自己心里也一片柔情,又和声道:「小珏……」

  「靖书这么可爱,我不放心你离开我太远。」

  「这……」

  南宫珏蓦然回头,对着在儿子与青年男人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的画面前完全哑
然的南宫北翊道:「我要和靖书一起去。」

  南宫北翊心中实是五味陈杂。他一生追求利益的时间多,享受情爱的时间少
,中间又有许多波折——那虽然都是他自己造成,但在他来说,自然只觉得自己
的幸福太过短暂。眼前两人做出的这幕情景,却让他嫉恨得很。

  南宫珏这样容易便得到幸福,就更衬出他的不幸。尤其是二人想要的对象明
明长得那般相似,偏是谷靖书这般听话,谷云起却永远也不肯屈就。

  更让他心烦的是,南宫珏还是少彦的孩子。虽然长相截然不同,但身形与声
音却还是有着少彦的影子。看着形似少彦的少年与貌如谷云起的青年凝望而立,
着实让他如鲠在喉,极想立即伸出手去,将那和美的画面彻底撕裂开来,破坏干
净。

  谷云起要是看见他们如此亲昵,又会是什么反应?

  他也一定想要分开这两人的,就算不是为着愤恨嫉妒,所要做的事倒意外地
总与自己一致。

  南宫珏又道:「我和靖书一起,否则靖书也不会去的!」

  南宫北翊竖起眉毛,道:「你去做什么,去了也只会捣乱,尽缠着他不做正
事,反要气得云起吐血。」

  不管他还是谷云起,看到他们腻在一起的模样估计都绝不会好受。南宫珏却
不管,径自拉着谷靖书的手又往房中走,一面道:「我们进去收拾东西,一会儿
便去看那谷云起。但他本来身体那样差,就算好不了,也不能怪靖书没照顾好他
。」

  南宫北翊从说动谷靖书要前去照顾谷云起时,便有八九分希冀着谷云起醒过
来。然而南宫珏说话依然毫不避讳,却将他心情弄得更是恶劣了。若不是念着还
要谷靖书帮手,简直就想两步跨上去将那愈来愈目中无人的少年揍个半死。

  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待要转去前院大堂等着,却觉不放心。

  因为他突然想起,少年同那谷靖书一起去收拾东西,不知会收拾上些什么玩
意儿?

  part107 同情相成

  谷内经过一番整葺,变得也不再那么荒凉。草屋的旁边又加盖了几间更宽敞
的竹屋,那都是南宫北翊找了能工巧匠,在不会惊扰谷云起休息的前提下用最小
动静搭建起来的,虽有些单薄,夏季里遮风避雨却是足够,比起逼仄的草屋又舒
适得多。

  贫瘠的泥地上新植了些花卉,骄阳下尽管有仆人不时洒水,却还是蔫头耷脑
。前些天南宫北翊心情还好的时候,也不会觉得这幕景象丧气,反会小心抱着谷
云起在外头打起伞盖与他「看」花。谷云起有没有感受到他那番心意他却全不知
道,而他除了搂抱,其实就连抚摸这样的动作也不太做,更没有对谷云起说过什
么。

  他和谷云起的关系不是布满伤痕,而是如天堑鸿沟,狠狠将他们割裂在两侧
。若不是谷云起身体太差,若不是他对那天门秘宝的执念,他和谷云起绝不会仍
像现在这样联系在一起。

  二十多年前的温情脉脉本来就是伪装,那些伪装撕下之后,他南宫北翊狰狞
冷酷的真面目已全给谷云起看尽,所以这许多年以来他再如何温言悦色,面容和
善,都无法动摇谷云起的心。

  而致使谷云起彻底形同废人的那件事,更让南宫北翊满心疲惫。他开始觉得
索然无味,仿佛已不能再用以前那样轻松恣意的心态来继续扮演那温柔的角色。
他在面对谷云起时一向好整以暇,但始终昏迷的谷云起完全拒绝接受他的任何讯
息,所以他既觉没有必要,又觉还想再拾起那款款柔情的面具的自己很是可笑。

  尽管如此,他却还是牢牢地抓着谷云起不放,在他还没有厌倦整天对着一个
神志不清,满身药味的人的时候,抱着他,不说话,自然更没有所谓温存。

  谷云起永远也不会信他了,除非醒来的谷云起不是以前的谷云起。

  南宫北翊重新回到那座谷地时,忽然便有些心冷地想到了这一点。其实他还
没想好,假如谷云起真的醒来,自己要拿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但现在首要之事却是让他醒来。

  谷靖书很认真,他是真正打算要尽心服侍谷云起的,所以尽管南宫珏很靠不
住地果真试图带上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都还是给他拦阻住了。——当然,凭他
一个人要阻止南宫珏还是有些困难,南宫北翊及时跟进去,这才压下那一摊了满
床的珠串玉势,只让收拾了几件衣服便上路。

  谷中情形大变样,有三两个仆人在里头忙着修整屋舍,研磨药草,熬煮汤药
。谷云起的身体时时刻刻都需要用药,这几个仆人没有一刻歇着的,就算找谷靖
书来照顾,人也不算多。

  而谷靖书走进屋子,一看那躺在软榻上的谷云起,便不禁被吓了一跳。

  竹屋采光很好,光线明亮,因此便能清楚地看见谷云起蜡黄瘦削的面庞,那
紧闭的双眼深深地凹陷下去,脸颊上一丝肉也没了,仿佛只贴着一张干枯失水的
皮。呼吸自然也是微弱得很,又极不规律,初一见几乎没让谷靖书骇得只恐他已
没了气息。

  照顾这样的病人,着实是件很叫人头痛的事,所以南宫珏先就跟南宫北翊说
过,倘若谷云起好不了,却也不能怪谷靖书照顾不周。他那样无知无识的,照料
他的人何从知道他是舒服还是不舒服,是自己体内生机断绝,还是一不当心做错
了什么令他死了?

  好在谷靖书并非不负责任的人,确认谷云起还活着之后,微微松了口气,接
着便心酸得有些想落泪。

  他还记得上次见到时,谷云起瞪着他的凛凛的神气。

  虽然那挺可怕的,但这位前辈应该远比他坚强得多,却不知为何竟又病得不
成人形。他只记得上次来过之后,南宫北翊安排了大夫来给谷云起看病,自然不
知道中途还起过可怕的变故,只是奇怪怎么这大夫看了许多时,谷云起的病不但
没有减轻,反而还加重了。

  那大夫倒是一眼就看出谷靖书与谷云起面容肖似,果然应该有血缘关系,倘
若真如他所说,通过血亲的细心照顾将谷云起唤醒,他应该可以松一口气才是。
然而不知为何,他却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所以谷靖书目光才小心地往他身上一瞥,他便立即翘起胡子斥责道:「你是
他什么人?弟弟?儿子?怎么当的家人,人都成这副模样了才晓得来看,先前遭
罪的时候怎么就不见影子?」

  谷靖书惶惑地摇头,讷讷地道:「我、我不知道……谷前辈他怎么会病得这
么重?」

  病房内忌人多拥挤,南宫珏又不够安生,所以南宫北翊特意只让谷靖书一个
人进屋,自己则坐在屋外不放南宫珏进去。

  南宫珏对谷云起也没有兴趣,不过他知道谷云起受伤病重,自己若是在这儿
与父亲冲突吵嚷,搅扰得谷云起不能休息,谷靖书肯定会生气,所以难得地没有
一意坚持。只是无聊地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后,便走到窗子外边,找个能看见谷靖
书的地方呆着。

  屋内那大夫听闻谷靖书的问话,责骂他的那些话便都搁了下来,往门外看了
一眼,帘外正是南宫北翊长大雄武的背影。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很是凄然地说:
「这些话却不足为外人道哉!你只要知道,他不但身体伤痛深重,心里也受创极
深。想要再醒过来,那却是极难的。」

  谷靖书不明缘由,但看向床上谷云起,只觉从见到他,便从未感觉到他有任
何一丝开心愉快的情绪。与每日总是同南宫珏纵情欢乐的自己不同,这位谷前辈
整个人都仿佛是用怨愁与痛苦构筑出来的一般,所以他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也不
在意自己被别人厌憎。

  但是谷靖书并不因此厌憎他。

  他站在床边,稍稍弯下腰去,带着十分的小心轻轻地在谷云起筋骨凸起的干
瘦手背上抚摸了一下。

  那微凉的血肉触感令他立时便满心的怜恤与同情。

  他早在上次,就一直有着牵挂这个人,想要了解他的全部情况的冲动。而这
一回,尽管还是不甚了解,他却能无比亲近地接近他,照料他。这种感情来得非
常强烈,甚至在担忧中夹杂了一些莫名的喜悦。它们冲淡了青年对于谷云起可能
死去的阴影,于是谷靖书在他旁边坐下来,按照大夫的指示开始细心地为他按摩
肌肉,脸上满是专注之色。

  南宫珏就在窗外撅起了嘴。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看到谷靖书那样专注的神情却对其他人露出。

  而山谷狭小,人倒足有五六个,他虽然跟来了,但看来想要和谷靖书偷一偷
欢,必然要冒很大的风险。

  part108 所谓后悔

  竹屋轩窗大敞,和风徐徐吹过,微微拂动着谷靖书那半新不旧的蓝色衣衫,
撩拨着他白里透红的柔嫩肌肤,而他一双手无比轻柔地按在谷云起形销骨立的肩
胛上,小心细致地帮他活动着筋骨肌肉。

  整个下午,他都无暇回望一眼,只在谷云起跟前转悠忙碌,抹汗擦身,推拿
按摩,汤药饭食,一件件比起伺候常人都要困难得多,而谷靖书早已定下心要好
好服侍这位谷姓前辈,因此尽管这些事都既耗心力又耗时间,他却每一件都做得
稳稳妥妥,毫不马虎。

  他本来出身贫寒,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从跟着少年到得南宫家后,每日
价除却床上承欢,窗下闲立,偶尔给少年擦擦汗搓搓背外,便几乎没坐过任何家
务活,其实早已经不但闲得发慌,而且很有些为自己的「不事生产」惴惴不安。
如今得岳父大人之命,又是伺候谷云起,他正是巴不得来效一番力,自然是更加
的用心。虽也没做过这等服侍人的活儿,却胜在心思细腻温柔,行事小心周到,
比那些仆人又或是南宫北翊则多了些殷切关怀之意,是以这一照顾下来,就连南
宫北翊也很难挑得出什么差错来。

  谷云起却仍是没什么起色。汤水难进,食不下咽,虽有大夫尽心竭力以各种
滋补之物炮制出汤汁给他灌下,那却也只能吊着他一口气,不至活活饿死而已,
完全不够令他身体能自愈好转过来。谷云起手指触碰到他的肌肤,每过一阵便总
觉得他仿佛又变得轻了些,瘦了些,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衰弱下去。这感觉实在令
人不太好受,所以谷靖书照顾他时就更加小心谨慎,甚至恨不得能将自己体内过
剩的精血都分给他一些,好叫他能睁开眼来,对自己露出笑容。

  他这个态度南宫北翊当然只能是十分满意。虽是冷眼旁观,南宫北翊却也不
得不承认这血缘天生的亲厚力与亲近感。他并未告诉谷靖书他可能与谷云起有什
么关系,然而谷靖书对谷云起这般的关切同情,却尤胜许多自小一处长大的叔侄
。两人长相肖似,虽则谷云起已瘦得快脱了人形,但与谷靖书相对着,很轻易便
能见到两人容貌上那种相映相称,相互补足的艳丽景象。你才觉着谷靖书丰神俊
朗,温润可口,一转眼又会惊异于谷云起的清冷入骨,翩然若仙;这一边好似肥
甘之盈于口舌,那一边正如冰泉之凛于神髓;虽只两人对着,说是姣花照水、皎
月映冰,亦难述其交相辉映之态,真叫人恋恋流连,目不暇接。

  这幕景象,谷靖书与尚在昏迷中的谷云起自己却是察觉不到,只叫屋外呆着
的南宫北翊与南宫珏各各心头蠢动,浮想联翩。那南宫珏素来胡思乱想得多,会
如此走神倒也不足为奇。反是南宫北翊看得久了,受到的触动却是最大。

  谷靖书天然有一种恬然沉静的敦厚气息,一脸温柔地坐在床头给谷云起送汤
喂药,就像春日的暖阳般将冰冷的谷云起也染上了些温暖的色调。本来形容枯槁
的谷云起在近来愈发艳光四射的谷靖书面前应该相形见绌的,但果然还是受那血
缘关系中和似的调和,不但没奖他衬得落拓黯淡,倒是更加的别有风骨了。

  正是在谷靖书的柔和面前,才更显得谷云起的硬挣。

  这对比鲜明却融在一起的两人,构成极为协调的一幅图画,美得令人不忍破
坏。

  而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中,谷云起倘若下一刻便睁开眼睛,仿佛也不会是什么
难事了。

  南宫北翊的心情却是莫名地有些烦闷。

  他目光一转就能看见南宫珏嘟着嘴直盯着谷靖书瞧的样子,然后就记起谷靖
书与南宫珏是如何的相亲相爱,乃至于那在性事上是何等的放浪不堪,百般迎合
。他那时确实对自己的儿子拥有这样乖顺的情人产生了嫉恨,这种情绪一直持续
到了现在——尽管南宫珏现在没有和谷靖书腻在一起,然而他瞧着谷靖书的那副
神情态度,却仍然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蜜甜的情意来。

  那实在让南宫北翊心烦得很。

  谷云起在谷靖书的照顾下很安详,只是南宫珏可以那样地看着谷靖书,他却
无法那样看着谷云起。

  明明是同样一幅画,却好像只有南宫珏能够欣赏到它的美丽,留给南宫北翊
的只有烦恼与阴霾。

  谷云起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他却不知怎么回事,脑海里总是一幕幕地回想
起谷云起还清醒着,身体还好的时候。眼前的谷云起越是死气沉沉,奄奄一息,
他回想中「当初」的谷云起就越是活色生香,惹人垂怜。甚至那一颦一怒,一语
一声,都生动得仿佛触手可及。

  他过去二十多年里,与谷云起见面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平均一年也未必能有
一次,而每一次见面的结局更必然很不愉快。是以更令他恼火的是,老是占据他
脑海的全不是两人关系尚好时亲近亲昵,耳鬓厮磨的美好情景,反而尽是谷云起
被困在这谷中之后对自己横眉竖目,冷淡厌憎的模样。

  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再总想起这些事情,那情绪就更加恶劣了。唯一能缓解
这种焦虑的,大约便是紧接着回忆中谷云起对自己如此无礼之后,自己以更傲慢
讽刺的方式对他的回击了。他生来性情倨傲,最受不得别人的轻视贬斥,在少彦
死去之后又更加暴躁,困住谷云起虽是仍欲取得那天门秘宝,却连和颜悦色去哄
一哄谷云起的意思也懒得了,索性干脆以折磨谷云起为乐。因此这种「打败」谷
云起的回忆倒是多不胜数,然而这种「良药」跟着便有了极为强烈的毒性——谷
云起被气得面青唇白的脸几乎充斥了他整个脑海。

  说实话,南宫北翊起码有整整半个多时辰没有搞清楚自己在想起谷云起那屡
屡被自己气得晕厥的面孔时隐隐抽搐的心脏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他死死地盯了一
动不动的谷云起好半晌,才忽然有些察觉。

  他觉得那可能便是所谓「后悔」。

  part109 一花双生

  夜幕落下,谷中也变得安静下来。谷靖书不用继续给谷云起疏松肌骨,便只
在昏黄一点的灯下坐着,以手支颐呆瞧着谷云起瘦削的面孔发愣。

  窗户已经合拢,日暮时分大夫又让谷云起泡了一次药汤浴,那药香味还未散
尽,被近旁的油灯烘热,萦绕在鼻端格外浓重。南宫珏不在谷中,早在晚餐时就
被南宫北翊赶回山庄,所以谷靖书才能够这般清闲,不必因着这下半日忙得没曾
看过他一眼而补偿地与他温存一番。

  当然,谷靖书心中对南宫珏颇有歉疚之情。他自然知道少年跟着自己过来是
存着什么心思,难为他竟能一直忍着没来跟自己捣乱,本来照他下午那般规矩听
话的表现,谷靖书更应当着意逢迎奖励他的,然而南宫北翊既令少年离开,他的
这份歉疚也只好压在心底。

  谷云起长得当真和他极为相像,那眉眼嘴唇,脸型轮廓,简直如同一个模子
里刻出来的。

  他和我会有什么关系吗?

  谷靖书心中其实十分好奇,上一次来时,谷云起只顾着跟南宫北翊置气,话
语中全然否定自己与他有关系的可能性。但是,南宫北翊将自己与他的血滴在水
碗中,两人的血明明融在了一起啊!

  「谷前辈……」

  明明还记得谷云起厉声喝斥自己的情形,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象,等他醒过来
,自己想要与他诉说的各种事情。他与南宫北翊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住在
这里?怎样才会变得高兴起来……谷云起会不会愿意与他说这些,他却是不予考
虑。

  谷云起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眉峰微蹙,眼窝深陷,朦胧的橘黄色灯光在他面
颊上投出深深的阴影,瘦得如同骷髅。

  谷靖书怅然地轻叹了一口气,门忽地吱呀一声被推开。他转头望去,慌忙站
起来躬身行礼道:「老爷!」

  进来的正是南宫北翊。他与南宫珏一道回了山庄,这时回来谷中,不知要做
什么。他见谷靖书诚惶诚恐的,便随意一挥手让他不用多礼,道:「怎样了?」

  谷靖书不由往谷云起面上看了一眼,讷讷地道:「还是老样子。」

  南宫北翊皱一皱眉头,走近床边,伸手在谷云起脸上摸了一把,谷靖书在旁
看得悬心吊胆的,几乎想脱口让他手劲轻些。好在他及时记起南宫北翊的身份,
总算将话咽下,只听南宫北翊又问道:「睡前如厕了不曾?」

  谷靖书将目光在谷云起身上放着一刻不敢移开,老老实实地道:「正等着,
徐大夫说喝过药汤后半个时辰,也快到时间了。」

  南宫北翊略一沉吟,道:「我要为他运功疏通经脉,也要半个时辰。你出去
休息一会儿,等我这边结束你再进来伺候。」

  「那如厕……」

  谷靖书本意想提醒他该到时辰,谷云起昏迷中不能自理,这些都要人手把手
地照料才成。那南宫北翊却混没当回事,淡淡道:「这不用你操心。」自己俯下
身将谷云起抱了起来。

  谷靖书瞧得心痛得很,一句「小心些」在喉咙里滚来滚去的简直忍不住就要
冒出来,南宫北翊却斜睨他一眼,不悦地道:「还不出去?」

  「是。」

  他真是不想出去,但岳父大人既然已经发话,也只有强压住心头的不舍与担
心,低头走出屋外。

  南宫北翊抱着谷云起,动作自然没有谷靖书那般轻柔小心,先附在他耳边道
:「他这么关心你,就不是你什么人,也该承他这份情了,是不是?」

  谷云起当然不会答话,他抱着那越发清瘦的躯体在床边坐下,将他单臂环抱
着,以脚勾过夜壶来,另一只手熟练地解开谷云起的裤子,拉出那软绵绵的阴茎
,却不忙着为他把尿,手里握着那物轻轻地捋动着,双眼也直直地凝睇着它。

  谷云起一生确然没有同谁亲热过,年过四十,那物却还是十分鲜嫩的淡红色
。只是它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尽管南宫北翊手指的动作十分灵巧,却没有激起
它的一丝反应。它犹如蛰伏在黑色草丛中的冬眠的蛇,懒洋洋的并不理会任何挑
拨。

  南宫北翊把玩了它好一阵,它始终毫无动静,南宫北翊也只有轻叹一声,将
那铃口对准夜壶嘴,环抱着他的手覆在他小腹膀胱处轻轻按揉,数下之后,那物
微微一动,自顶端射出一股清亮的液体,淅淅沥沥地撒入夜壶中。他近来吃进肚
里的几乎都是药,那尿液撒出来竟似乎也有些药味,倒并不污秽。事实在谷靖书
还没来之前,似这类要密切接触谷云起私密处的事情,其实都是南宫北翊在处理
,所以他经验与动作倒比谷靖书更为丰富有效。

  排尿结束,南宫北翊却兀自有些舍不得将他那物放开,仍握在手中温存了好
一会儿,等过足了瘾头,方才重为他系好裤子,抱着他坐到床上,帮他盘好腿,
仍抱在怀中,自己掌心按在他胸腹大穴处,缓缓输去一股内力。

  屋外谷靖书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凳上,仰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微凉的夜风拂
过,抚慰着他略有些燥热的肌肤。

  他近来修习那《甘露谱》,体温便比以往要稍高一些,但得少年精液滋润便
舒服得很。只是今天既没空练那功夫,也没空同少年肆意纠缠,他浑身的火热情
欲全是被南宫北翊的威压与对谷云起的殷切关心制衡才压了下来。此刻不需要牵
挂谷云起的事,体内的孽火便有些止不住要往外散发开来,一股股热流浑身经脉
流转,灼得他皮肉红透,筋酥骨痒,简直有些坐不住了。

  他这时忽然有些后悔,白天少年要带上一些淫具玩物,他着实不该阻止,至
少此刻少年不在身边,他便偷偷拿那些东西解解馋也好。尽管对于《甘露谱》来
说,真正要止住这种饥渴,需要的乃是男人的精液,用那些道具仅能让身体满足
片刻,却无法解去那刻骨的淫念。

  南宫北翊要给谷云起运功疗伤。

  半个时辰。

  「……小珏在山庄里干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

  在老丈人面前循规蹈矩的书生一遍又一遍地舔着嘴唇,咽着唾沫,那撑在下
巴上的手指也已忍不住伸了半截进自己嘴里轻轻浅浅地戳刺抽插着,后穴缠缠绵
绵地绞合收放着,就差少年那物填进来喂饱了。

  part110 药医不死

  「嗯……唔……小珏,小珏……」

  谷靖书津津有味地吮吸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将之当做了南宫珏的胯下阴茎,
从指尖一点点细细地舔弄蚕食到了手指根部,那挨着石凳的屁股直从肉穴深处痒
到了臀沟中,哪里还肯安分地坐着,便将那肥厚的臀肉在石凳上左歪右扭地磨来
蹭去,喘息连连,只恨那石凳边缘虽是坚硬,却并非棍状,只能够堪堪磨合进沟
壑,全不能深入穴里。

  他如此浮想联翩,鼻息唔嗯,早已经面若桃英,目泛水色,股间渐有水渍盈
出,而前头肉棒在他的夹弄之下高挺如松,将那衣衫撑起了好大一块。

  他浑身火热,光是舔着手指,扭动腰臀,根本不能满足他满心对肉棒的思慕
。他将右手伸到腿间握着自己阴茎反复捋动抚慰着,却恨这物不能自己来用,摸
得着却吃不到,真真是叫他难熬之极。他低吟着一个人玩弄自己,然而南宫珏却
少有地没有回应他的这份热切渴望,连半个影子也没曾看到。

  饥渴难耐的书生大张着双腿,手一开始还勉强矜持地只是小幅度地揉弄着阴
茎,到得后来,那淫性不但没消下去,反是愈来愈炽烈,他也便顾不得什么体面
不体面,会不会叫人看见了,探下另一只手一路直奔那痒得汁水涟涟的穴眼,迫
不及待地插进了两根指头。

  「啊啊……呜……」

  不……不够……手指实在太短,虽然努力地旋转钻挖着,那滋味与被肉棒进
入相比却判若云泥。他气喘吁吁地一面用手指插着自己后穴,一面有些茫然地转
动头颈,想找出什么可以代替阴茎的东西,好让自己解解馋,过过瘾。

  他这一看,倒真瞧见了一样东西,毛茸茸的粗长而略弯,大小式样看着正如
一件阳物,那却是悬挂在屋檐下的一只大鹿茸。

  那鹿茸自然也是要给谷云起治病用的药材,但谷靖书此时神魂颠倒,只要一
根阳具来填满自己后穴,一时哪考虑得到那么多,离得又不远,他神差鬼使地握
着裆部那物便弓身两步跨过去,一把将之摘了下来,握在手里再一看,但见颜色
棕红,茸毛细密,紧贴着外皮,捏在手里不硬不软不凉不冷,那根子底下还起着
几道男人阴茎勃起时凸起的青筋似的棱筋,并着许多小疙瘩,当真是绝妙无比的
一件天然淫具。

  谷靖书喜不自胜,更想不起这东西乃是珍贵的药材了,宝贝地捧着逃也似的
回到石凳旁,自己撩起衣衫后摆褪下裤子,将那足有肘长的鹿茸在口里随意用唾
沫润了润,等不及地便抵到后头用力往里一捅。霎时间便如春花齐放,沸泉奔涌
,那鹿茸顶上生着密密的细茸,猛然插进去时,肉壁被那细茸搔动,又是痒又是
爽,将个谷靖书喜得连打了几个哆嗦,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他喉间哼哼不已,闭上眼弯腰撅臀,一手往外掰着屁股,另一手便握紧那鹿
茸深深浅浅地往里插去。那鹿茸生得也着实妙绝,硬中带软,既能顺利地肏进他
那紧致的小穴,又不似玉银器物般冰冷无情,却随着他穴口咂吮颇有弹性,叫谷
靖书吃得满足无比,一时把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只管捉着那东西往体内抽送。

  自然,他口中含糊呻吟着所喊的名字,仍旧是「小珏」。只是这会儿有了鹿
茸这等好物,他实则享受得很,口中虽喊着少年的名字,语气却是满足喜悦之情
,不像之前那样渴盼了。

  谷靖书就自个儿在屋外浅吟低哦地干着自己那怎么也填不饱的小穴,因那《
甘露谱》上功夫的影响,他虽没有刻意地运功修炼,却兀自自身上散发出一种极
为诱人的风情,那仿佛是一种勾人情欲的气味,又或是一种惹人遐思的气息,全
不须看见他那风骚浪荡的模样,只在这燠热难当的夏夜谷中,几乎所有人都给那
难以平复下来的心猿意马给弄得难以入眠。

  离他所在最近的南宫北翊虽在入定之中,却也没有例外。他本来心绪烦乱,
早想将谷云起丢给谷靖书自己便不管不问,乐得清闲。然而没曾想谷靖书到来之
后与谷云起那样一对照,竟令他心中有些割舍不下。明明一再地告诉自己,谷云
起那身硬骨头没什么滋味可言,何况他言语中的鄙薄厌弃之意又叫人无比难受,
但越是回想,他竟越想念那冷眼相对,毫不可爱的谷云起,是以回山庄用过晚餐
后,又忍不住回来,亲自来照顾谷云起了。

  谷云起现在的身体自然是任人摆弄,然而无论怎样摆弄,他都毫无反应,别
说南宫北翊本来便是性情凉薄之人,就是对他颇有情意,怕也受不了他一直死气
沉沉的样子。叫谷靖书来侍奉他,竟而重又引起自己对谷云起的莫名牵挂,也是
南宫北翊始料未及之事。而此时,他环抱着谷云起为他输入内力推宫活血,那空
气里不知弥漫着什么令人不安的气息,让他入定中亦不禁心神荡漾起来,明知道
怀中的谷云起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病得只余半口气吊着,那心头却止不住地冒出
些淫邪念头,浑身燥热起来,搂着谷云起也不顾内息的运行,捧起那面孔便凑过
嘴唇吮咂上去,津津有味地舔弄起谷云起单薄的唇瓣来。

  嘴唇胶合,两人凑得如此之近,南宫北翊便察觉得到谷云起微弱的呼吸,不
甚均匀,一下急一下缓,一下粗一下细地扫着他的上嘴唇,痒痒的,热热的,仿
佛一场欲拒还迎的挣扎,又如泼在他心头火苗上的油脂,令他腾地一下猛烈燃烧
起来,更热切地将舌头伸进那柔软的唇瓣中,抵开他咬合着的牙齿,肆意在他口
腔内扫荡。

  谷云起近来里里外外都浸泡在药水里,口中也是一股略有些苦涩的药味。南
宫北翊一面抚摸着他瘦得皮包骨头的面颊,一面舔遍了他口中的每个角落,另一
只手也已不再只是抱着他固定身子,却是钻进他松松垮垮的衣衫,在那柔软的小
腹上来回摩挲着,自己的下体则已悄然隆起,抵在谷云起紧绷的臀部。

TOP

0
  part111 玉台生莲

  谷靖书干到最后,爽利得只瘫在桌面上一阵阵抽搐,那前头蓄势怒张,却是
这些天练的功起了作用,并没有射出去,涨红着脸儿也抽搐几下,那储在阴囊里
的阳精仍一丝丝地化作了内息,汇入那周身循环不止的内力中。

  他美得神魂颠倒,那硕大粗长的鹿茸已整根送入肠中,他后穴便紧咬着那东
西自发地吞吐着,又将那留着的寸长的根部在石凳上杵动摇晃,端的不是如活物
一般有趣?更加那鹿茸又还有些细茸在里头搔动肉壁,却让那本就馋嘴的肉穴更
为贪婪,身体明明已到高潮,却死死缠着那物不肯放开。他酡红着双颊眼神迷离
地只管纵情玩乐,哪晓得竹屋里的人在自己散发出的情欲气息影响下变成了什么
样子。

  「嗯……呼……小珏……肉棒……好大……」

  他喃喃自语着,仿佛少年便在身后,而穴内含着的正是少年那骄傲的胯下巨
物。他便全心全意地讨好着它,满脸的渴慕与阿谀谄媚之色。那鹿茸到底又不是
真的阳物,一直坚挺着绝无软化之意,那令谷靖书快感持续的时间格外悠长,长
到他恍恍惚惚地简直是从生到死转了几个来回,两眼朦朦胧胧的,除却回味那深
入肉穴的鹿茸带给自己的阵阵喜悦外,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夜风拂在滚烫的肌肤上,格外舒适。

  手指捻动着敏感的乳头,带来闪电般的强烈刺激。

  光滑的掌心顺着脊线滑过腰间,揉向一颤一颤高翘着的阴茎……「嗯……小
、小珏?」

  谷靖书的两只手还在揉捏着自己的乳头,因此胯下红通通的阴茎忽然被两只
修长有力的手握住时,他不禁惊吓了一跳,双膝一弹便要站起来,夹在腰间的那
双手臂却立即用力一箍,将他固定在了原处。他这也才察觉到原来是南宫珏来了
,自然也就不再反抗,只是满心地做坏事被抓个正着的心虚感,缩作一团红着脸
不再动弹。

  南宫珏慢条斯理地捋着他的阴茎,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偏头舔了舔他耳朵,
声音略有些低哑地道:「靖书,想我吗?」

  谷靖书方才用鹿茸插进屁股自渎,本已觉那是极度的欢愉快乐,然此刻被他
两臂紧紧抱着,背后靠着他结实的胸膛,那种温暖恒定的踏实感觉瞬间充斥全身
,让他整个人从一团火似的热烈化作了一汪水般地柔顺驯服,便倚在少年怀里,
小声道:「想死了。」

  南宫珏右手在他灼热的肉棒上反复撸动,左手却腾出来摸到他屁股后面,一
下便摸着了那鹿茸根部,拿着它左右一晃,搡得谷靖书忍不住颤着声儿媚叫起来
,压低嗓子只道:「小珏,不要……」

  南宫珏哼了一声,手指顺着那根鹿茸往他穴里嵌进半截指头,捉着那鹿茸往
外拖出一些,又狠狠往里插进去,道:「你哪里想我了?白天只想着谷云起,晚
上……晚上连等也不等我,便自己一个人玩得这么开心!哼,你只要有东西插进
去就够了,要我也没什么用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那鹿茸捏在手里抽抽插插的,耳听着谷靖书气短声促的一
声声呻吟喘息,又和着后穴里汁水淋漓的噗嗤响动,一颗心早已经痒得不行,两
腿间粗硕的阴茎也直抵在了谷靖书的背上。但他向来忍得,虽是如此,语气里仍
冷淡得很,把个谷靖书急得只要赌咒发誓,分辩自己实在是因想他想得太过厉害
,他却始终不见,才会这般不知廉耻地自己拿东西玩弄后穴。南宫珏玩了一阵,
心头的气本来有九分都是假作来故意逗弄谷靖书,再玩得爽快,那剩下的一分不
忿也早烟消云散,拍着他肥嫩嫩圆鼓鼓的大白屁股要他趴到石桌上去,再自己将
两条腿朝边上掰开,好将股间那诱人无比的后庭花朵主动呈献给少年。

  谷靖书心里也极愿意与他玩乐,但这会儿神志清醒,却又记得南宫北翊就在
屋里,不免扭捏推辞了几句。那少年玩性正炽,哪里管什么老子父亲的,见他扭
捏,手臂用力一绞,将他整个人提起来便压到石桌上,三两下将他衣裤扒个精光
,露出个白生生红嫩嫩的身段儿,像是冬天的笋子,又像是剥了壳的水煮蛋,光
滑柔腻,喷香可口。

  南宫珏眼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这无限风光,肆无忌惮地将两手在那肥白滑嫩
的屁股和大腿上捏来抓去,并一迭连声地催促谷靖书将两腿打开,好更清晰地欣
赏那臀沟里贪婪地吸吮着鹿茸的小穴。

  谷靖书迫不得已,只得照着他的吩咐,双手分别抓着两腿往两边拉开,那石
桌是圆的,直径不过半米左右,他上半身趴在上面尚且不够,又把两腿勉强拉上
来,那是更为困难。他近来虽开始习武,肢体毕竟不如自幼习武之人的柔软,做
不出两腿并成一字大打开的动作,最后团身伏在那石桌上双腿半屈地劈叉着,活
似一只冬眠的癞蛤蟆。

  好在南宫珏并不嫌弃他动作的不标准,只眯着眼儿侧头打量一番,那石桌仿
佛是一只高脚的托盘,托盘上盛放着谷靖书腴白柔嫩的肉体,仿佛盛开着一朵雪
白莲花。那花心里偏杵着一截棕红色鹿茸,随着他紧张的呼吸一时被嘬进里头,
一时往外伸出,颤巍巍的格外引人注目。南宫珏再是铁石心肠,看了几眼也禁不
住咽了几口唾沫,伸手将那鹿茸往上头掰了掰,另一只手去蘸了些他里头流出来
的透明汁液,往自己阴茎上抹了几下,随即便提枪上阵,挺着那钢枪一般的阴茎
便直接往里戳进去。

  谷靖书未曾想他会如此做法,上一次含着东西被他插进来时,那东西乃是半
软不软的,也不算多难。然而这一次那鹿茸本身却也是极为粗壮长硕,再加上少
年阴茎,戳得谷靖书失声惊叫,那后穴难得地被只被插进了半只龟头,便被撑得
太过饱胀,不能进去。

  part112 两相对照

  谷靖书那臀间穴眼,也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百战不殆的一口利器了。近来修
习那《甘露谱》,对于胯下承欢,枪头吮露这类事更是如鱼得水般自在,即使南
宫珏再想些新花样出来,他也是基本不会惧怕了。

  然而这一回,他先贪图那鹿茸的巨大粗壮,将自己干得欲仙欲死,浑不欲将
之从穴中取出,哪里料到这竟惹得少年不满,偏生要教训他一顿似的竟要与那鹿
茸一同来肏干他一回。

  南宫珏向来极其「信赖」他身体的承受力,从不以为他会有受不了的时候,
此时奋力挺身一插,受到阻碍,却也不以为意,两手将他屁股再往两边掰了掰,
摇动阴茎再次挺入。那谷靖书趴在石桌上,姿势既别扭,皮肉又被硌得生疼,再
被少年在背后如此大力捅入,那屁眼疼痛暂且不提,前面那挺翘的阴茎却是被压
得快要被桌面磨破皮了,不禁哎唷几声,央求道:「小珏,把那东西取出来吧,
这样不行的。」

  南宫珏又哼了两声,只管用龟头顶着那根鹿茸好让他里头松和一些,道:「
你这儿那么馋,我看只有这样才喂得饱你。」一面说,一面将龟头在他里头画着
圈儿,果真将那紧致的穴口捣得又有了些空隙,他便抖动肉枪趁虚而入,直插得
底下谷靖书那身子一阵雨打梨花般的乱颤,哽咽哀鸣起来。

  谷靖书从练那《甘露谱》后,对于南宫珏的乱来渐渐也有些掉以轻心,只因
那《甘露谱》中功夫对于交媾合欢之事实在是功效妙绝,令他将那后穴调理得愈
来愈叫人销魂蚀骨,怎样的艰难姿势,怪奇手段都能顺利做出,身体感觉到的也
只有无比的快活。然以往再怎样胡来,与他交合的也只有南宫珏一个。少年有时
用些淫具与他玩乐,却是存着要好好观赏他那处风光的心思,偶有就着那插入他
身体的东西进入,那些东西也必是些小巧物什,并不妨事。今天这鹿茸这般粗壮
长硕,再加上少年那杆巨物,真叫谷靖书好一番消受,被插得后穴胀涩不堪,恰
似喉头噎住般难过。更可怕的是尽管受此折磨,他却也不敢扭臀挣扎,只因那屁
眼里被塞得太满,他只觉稍一动弹便会被撑得穴口龟裂,又不免会惹少年生气,
只得饮泣吞声兀自撅着屁股任少年抽插。

  南宫珏见他浑身肌肉轻轻颤抖,那屁股却端挺不动,心下有些满意,便也不
故意捉弄他了,伸手抓着那鹿茸亦将之摇动抽拔起来。他虽没怎么做过与这样粗
大物什一道进入谷靖书体内的事,但无师自通地便掌握着了那些规律,将那鹿茸
拔出一些,他自身便大力捅入;将鹿茸插进去时,他自己便略微后退。这般一进
一退,两相配合,磨得须臾,竟两者都深入地干进了谷靖书那淫汁涌溢的肠道深
处,汁水咕啾作响,那肉壁可被撑得着实饱满,他阴茎摩擦着那柔嫩的肉壁,感
觉到谷靖书里头的紧张与弹性,倏然从心里头升起一股浓浓的幸福感来。他就着
那深入内壁的姿势俯身紧紧抱住谷靖书,脸蛋儿贴着谷靖书汗津津的后颈蹭来蹭
去,声音总算不再那么冷淡低沉,却是有些软乎乎地撒娇地道:「靖书,怎么你
今天一动不动?」

  谷靖书「唔嗯」了几声,喘息道:「我、我一动,那儿便要被你撑得坏了…
…」

  「没有坏,不会坏。」

  「呜……小……珏,我……被你填得太饱,动不了。」

  「你不动,那我也不动了。我们就这么连在一起,一晚上都不动好了。」

  谷靖书浑身一个激灵,失声道:「老爷还在房里!」

  他这般惊慌,南宫珏却满不在乎地只管在他耳垂上啃啃咬咬,含含糊糊地道
:「父亲在房里,那又有什么关系?」

  谷靖书记不起从自己沉迷于鹿茸带来的快感时到现在过了多长时间,顿时急
得汗如浆出,道:「我、我若是再被他看见和你这样,却拿什么面目再来见他?


  他被南宫北翊看到不堪的样子已有好几次,但他所知道的两次好歹都还只是
他自己一人的淫荡行径,并没有在和南宫珏交合时被撞见。此刻两人幕天席地的
竟就在屋外干起勾当,倘叫南宫北翊出来见着,恐怕是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了。

  南宫珏两只手穿过他腋下,环抱着他胸膛猛一下将他从石桌上抬起来,竟就
以下体顶着他屁眼的姿势抱着他转身往竹屋走去,道:「你想知道,那就让他看
一眼好了。」

  谷靖书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道:「小珏,不要!放我下来!」一面在他怀里
拼命扭动,屁眼也终于不顾一切地吞吐收放,想要从他的掌控中逃离开去,绝不
要被他以这副姿势抱到南宫北翊面前去丢人现眼。南宫珏被他后穴咂吮了这几下
,顿时也有些脚软,鼻中轻哼两声,一张脸烧得通红,但双手却并不放松力道,
跨过两步便走到竹屋门前,「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谷靖书惨叫一声:「小珏!」整个人在他臂弯中一瘫,害怕得眼泪扑簌簌地
就掉了下来。

  屋里蜡烛的光亮立即投到他们两人身上,谷靖书浑身赤裸,雪白丰腴的肉体
上偏点缀着醉人的几点殷红,后穴里又插着两件粗壮物什,在灯光下格外引人注
目。南宫珏抱着他站在门口,诧异地看了看床上盘坐着的南宫北翊与谷云起,挺
腰耸臀地以阴茎戳了戳瘫软无力的谷靖书,道:「靖书,你看,父亲也在干这事
呢,大家都一样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谷靖书浑浑噩噩中听见这一句,与其说是松一口气,不如说那一口气顿时又
给提到了喉头,一惊抬头失声又道:「什么!」

  那床上南宫北翊如南宫珏搂着他一般地搂着谷云起,嘴唇胶合在谷云起的唇
上,一双手将谷云起衣衫剥得半褪至臀部,在那瘦骨嶙峋的脊背胸腹上极其老练
地揉弄着,竟是一时还未发现他们进来。

  ——————————

  part113 同室操戈

  谷靖书当然不知道南宫北翊其实是受自己身上散出的催情作用,才会如此淫
心大起。他本来十分担心谷云起的身体,瞧见谷云起浑身皮包骨头的模样,已是
格外担心一不当心便将他弄得不好了。南宫北翊却似乎全没考虑这些问题,竟以
一双蒲扇般大小的手掌在谷云起乳头、肚脐甚至下腹至胯间处大力揉捏,整个人
兴奋得很。倘若真叫他对谷云起做了那等亏耗精血之事,谷云起还能活下来才是
怪了,因此谷靖书一时竟顾不得自己的不堪,挣扎着道:「南宫老爷!」

  南宫北翊正是情欲勃发之际,他性情在旁人看来颇有些古怪,比如亡妻而不
续弦,比如从不曾有过寻花问柳之事,看来无比正直,那却只是表面而已。他不
续弦,不与流莺寻欢,不过是因他心中只念着一个人,便不再屑于与别的人缠绵
纠葛罢了。若说到有谁还能暂且替代少彦在他枕席间的位置,这么多年来也只有
谷云起勉强可算。此时被那莫名的情欲激荡内心,二十多年压抑的性欲一同涌上
心头,如何还控制得住不发作出来,是以谷云起那么副凄惨的样子,他也禁不住
调弄起来,虽听见南宫珏走进来,又听见谷靖书的惊呼喊叫,却不予理会,只管
将手伸到谷云起腿间,抓住那没有反应的物体再次碾压起来。

  不算初次见到谷靖书时的情景,南宫珏其实也是头一次瞧见别人做那档子事
。虽则那人是他父亲,被玩弄的谷云起又与谷靖书很像,他却没有丝毫避讳之意
,将谷靖书抱到竹椅上,仍让他趴着自己挺身压下,又将椅子掉转方向,竟直冲
着南宫北翊与谷云起那边,边看着父亲行事,边一进一出地戳刺着谷靖书那绵软
紧致的小穴,满眼的新奇与有趣之意。

  谷靖书那还在为谷云起担心着,不料南宫珏丝毫不受影响,紧接着便又紧贴
着他身躯肏干起来。他怎么忍得住后穴里那酥痒入骨、酸麻砭髓的极乐快感,一
递一声地便低压着嗓子呻吟起来。那脸蛋泛红,眼睛盈水,一张嘴又要吟哦,又
要叫南宫北翊放过谷云起,如何忙得过来,于是喉咙里哼出的声音全都变了调子
,竟是用着淫浪无比、妖媚绝伦的语调,断断续续地劝阻道:「南宫……嗯……
老爷……不要……啊……谷前辈……身子……呜嗯……太弱……做不得这事……


  他为着要南宫北翊听见,声音自然拔高了些,南宫珏却根本没有体谅他的心
思,只管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在他体内进出捣动,弄得他一番话说
出来,比起那劝阻之意,倒是淫荡之意更多一些。

  南宫北翊手正热乎乎地捂在谷云起阴茎上,当然听得见谷靖书的话。那话落
进他耳中反像个充满嘲讽意味的笑话,他本来对谷靖书不怎么喜欢,这下心情就
更糟了,索性冷笑着将另一只手顺着谷云起脊线滑下去,直滑入那深深的臀缝中
,摸着那自己从未真正尝过滋味的小小穴口,偏头看向他们,道:「他做不得,
偏你做得?」

  谷靖书正被南宫珏与那鹿茸捣弄得魂醉神迷,整个身子莲瓣儿一般地白里蕴
着粉红,汗珠儿颗颗晶莹,恰似雨露倾下,滋润得他愈发艳丽可人。更加上喘息
连连,浪吟声声,眼波流转下真是艳光四射,令人心头怦然。那南宫北翊一看之
下亦不禁一呆,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整个阴茎肿胀欲裂,恨不得这便插入那温
暖紧致的所在,尽情抽弄一番,才消得尽那心头身上的馋意。

  谷靖书本来拼着被他瞧见这不堪的样子也要救得谷云起的性命,哪知自己模
样竟是催情剂一般的诱人,非但没有令南宫北翊打消了亵玩谷云起的念头,反惹
得他欲火更盛,那手指先还只是摸着,这时却已忍不住戳进半截指头,喘息声亦
粗重起来。

  谷云起一直没有什么反应,被他插入后穴时却身子一颤,模糊地呻吟了一声
。南宫北翊若是还清醒着,自会想到这是他对于之前被强奸仍心有余悸的害怕的
反应,但他此刻被情欲冲昏了头脑,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反而兴奋得连连亲吻着
他的耳廓,喃喃地道:「云起,云起,你喜欢和我这样是不是?我与你成了好事
,你便会醒过来,好好与我在一起,是不是?」一面说,一面用手托起谷云起的
臀部将之放到自己早已剑拔弩张的阴茎上,颇为猴急地隔着衫裤便顶了起来。

  谷云起明显蹙起了眉头,神色更是痛苦,那南宫北翊却不曾注意,紧贴着他
柔软的臀肉磨蹭不已,枪头坚硬,淫水流出,只寻着机会便要一举进攻。

  那边南宫珏是全然不管父亲在场,甚至是将父亲与谷云起的调情拿来佐餐地
,奋力挺动腰身在谷靖书被两根物什撑得难以翕动的淫肠内大肆捣弄,务要将谷
靖书干得应接不暇,更没空再去注意谷云起的事。那谷靖书还在挣扎,时而强忍
着呻吟叫一声:「谷前辈!」「南宫老爷!」却着实是吐不出完整的句子。他已
被搞得两眼发花,看不清床上两人的举动,只得低声央求南宫珏放轻些儿。南宫
珏何曾是个听话的主儿,只道:「这双头龙也是《甘露谱》上记着的好招数,靖
书好好练功,自然就不怕我力气太大了。」

  谷靖书哪有心思去想那心法秘诀,只觉穴里少年那物一下比一下生猛地杵进
深处,带动那鹿茸晃动,细茸不时搔刮着内壁,爽得他一阵又一阵的浑身起鸡皮
疙瘩,可心里却因谷云起的事始终无法真正快活起来,便含泪道:「小珏……你
让……老爷不要……嗯……谷前辈……会死的……」

  「他本来就要死,死在快活里不是更好?」

  「小珏!」

  谷靖书当真哭出了声,南宫珏不由有些迟疑,动作缓了一缓,身子前倾,搂
住他赤裸的胸膛嘟囔道:「你什么时候为我哭过。」他说到底也只是小孩子心性
,不喜欢谷靖书多将注意力投放到别人身上,独占欲这般强,却也真亏他当初看
得下谷靖书在狼星魁胯下承欢,又说得出「拗不过便拗不过,只要你活着便好」
的话。见到谷靖书真是伤心了,虽然嘟嘟囔囔,却也还是一把将他抱起来,竟径
直走向床边去。

  ☆、part114 火上浇油

  他这一突然举动,别说谷靖书,就是南宫北翊也被惊了一下,抬头一望,偏
巧落入眼中的又是谷靖书那点缀着两点樱红,昂扬着一根通红孽物的身躯。那雪
白屁股被南宫珏紧紧贴着,分明走动间还在往上顶送,更可见到那书生股间淫水
滋生,顺着大腿内侧直淌到膝弯去。

  这样火热的景象却叫南宫北翊怎生耐得,那双目几乎都要喷出火来地狠剜着
谷靖书袒露无遗的肉体,抓在谷云起胸膛上的手情不自禁地加大力度拧捏了几把
,尚觉不够。

  谷靖书察觉南宫珏的意图,便不由惊慌失措扭腰摆臀试图从南宫珏手中逃离
,连声低嚷道:「小珏,放我下来!」但他身子重量一半压在南宫珏臂上,一半
却是在那插进他身体的阴茎上,他虽然挣扎,到底怕弄伤了南宫珏,动作也不敢
太大,还未有任何成效,南宫珏已经往那边走出了好几步。他慌乱中又触到南宫
北翊那炽热淫邪的目光,更是恐惧不已,使尽了浑身解数,将那后穴大力吞吐,
想将少年排出体外去。

  南宫珏受他这几下结结实实的绞缠研磨,怎样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只是
他却并不乱了手脚,下腹才涌起一股兴奋得要泄出的冲动,他便及时提一口真气
,忽然身子一弓,足尖点地,纵身一跃跳到床上,也不避父亲眼目,就着那姿势
将谷靖书往床铺上一压,哧溜一声拔出半截肉棒,谷靖书那高耸的臀部与正自淫
乱收放的后穴顿时被暴露在这南宫父子的视野里,少年赤红的壮硕阴茎与那疙疙
瘩瘩的棕红色鹿茸并插在里头,旖旎风光如何说得尽!

  南宫北翊以前也看过他们两人交欢,只是那时靠得不近,所见不过只是二人
不知廉耻的淫乱姿势,已惹得他春心大动。今日偏生被少年将这天生尤物的书生
送到眼皮底下,又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地只在那小穴里戳来刺去,叫南宫北翊看得
鼻血也要流下,血管里流着的仿佛不是血液,却是一股股灼烫的火苗,烫得他浑
身燥热,只想翻身跨到谷云起身上,如南宫珏对谷靖书那般尽情在那幽邃穴眼中
大抽大弄,释放欲望。

  谷靖书呆若木鸡。他原想在南宫珏走到床边之前从少年怀中挣扎出来,哪知
少年竟会独出心裁地施展轻功,瞬时落到了床上。这时间比他预估的要快了太多
,他直至被压在床上就在南宫北翊眼皮子底下给少年快速地抽插了两三下,才浑
身颤抖地反应过来,「啊」地惊叫一声,羞愧得再也抬不起头,将脸孔埋在被子
里直想将自己捂死算了。

  南宫珏却不放过他,一面深深浅浅地在他肉穴里翻耕着,一面拍打着他肥厚
多肉的屁股,道:「靖书,你不是有话要跟父亲说?」

  他这样的悠游自在,尽情享受那书生甜美的肉体,南宫北翊那边被惹得满腔
欲火,到底还模糊记得谷云起身体虚弱,是以虽极尽亲狎亵玩之能,那粗长肉棒
也紧贴着谷云起已然裸露的臀部沟壑上下摩擦,却只是以中指在那紧窄干涩的小
穴中抽动,并没有蛮横地直闯进去。

  谷靖书臊得只觉脸皮都似乎被奔涌的灼烫血液烧穿了,被南宫北翊看着自己
受少年操弄的事实已无法改变,他实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形下,那劝阻南宫
北翊不要玩弄谷云起的话还怎么说得出来。就算说出来,又有什么说服力!

  南宫珏又道:「你不说,我帮你说了,好不好?」

  这少年真是难得如此体贴,谷靖书埋首枕被间,忙不迭地点头不已,这动作
带动上半身前后移动,屁股里一出一进看得格外分明。南宫珏便向南宫北翊道:
「父亲,靖书怕你将谷云起弄死了,所以请你不要干他。」

  南宫北翊忍得辛苦,听着怒瞪谷靖书一眼,哑声道:「干不得他,要我干你
便成!」

  他这话实在大失体统。然而两父子搂着两名男子同床而卧,直是全然摈弃了
天理伦常,在此淫乱景象中道出这种话,似乎荒谬,却又像是事所必然。

  谷靖书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硬着脖颈只是摇头,口中连嚷道:「小珏,小
珏!」

  南宫珏做事出人意料,谷靖书与其说是怕南宫北翊的淫语,不如说是怕南宫
珏竟而一样的毫不在意,真将自己送给南宫北翊亵玩。他害怕得紧紧啜住少年阴
茎,双眼里泪水流下,又是痛苦,又是不安,还有为着自己无法——或者说不肯
为谷云起牺牲自己身体的「自私」产生的愧疚,泣不成声。

  南宫珏双手牢牢地握着他的腰肢,本来一挺一退的阴茎此时停下动作,双眼
直直地看向南宫北翊,面容泛着情欲的红晕,神情却分外的冷冽。

  竹屋内一时只有谷靖书恐惧得啜泣并抽噎地叫着南宫珏,南宫北翊压抑着情
欲的粗重喘息声,和他挺着阴茎在谷云起臀缝中反复摩擦的声音,虽非淫声浪语
,那声息仍叫人不觉面红耳赤。

  南宫珏停顿了一下,道:「不准碰靖书。」

  南宫北翊对谷靖书其实真是不感兴趣,方才那话也不过是反讽之意,听得南
宫珏当真,他又因着迟迟没曾进入正题,对少年能尽情鞭挞谷靖书的事烦厌之极
,冷笑一声,道:「左右不过给人肏屁股的,还要学女人三贞九烈不成?」说着
终于忍不住将谷云起也往床板上一压,腾出一只手来令他摆出屁股高耸的姿势,
晃着那足有鸡蛋大的坚硬龟头便挺身刺向谷云起的臀部。

  谷靖书被他这句话刺得浑身发冷。他当然不是三贞九烈,那屁股也不是没被
别人碰过,此时忽被南宫北翊如此说,却不知少年要作何反应。他这样担心忧虑
之时,背上一重,被压上了谷云起的半截身子。那谷云起这些天只以药汤吊命,
胸膛上肋骨都能一根根地硌得谷靖书皮肉发疼。谷靖书被他一压,才忙乱地转头
瞅了一眼,瞧见的正是南宫北翊一根大屌捣向谷云起屁股的样子,不由大惊失色
,失声呼道:「谷前辈!」

  ☆、part115 魂魄归来

  南宫北翊双目赤红,阴茎怒张,利剑一般地直往谷云起那隐秘紧缩的穴眼里
戳去,其势已是志在必得,谷靖书那一声又能起得什么作用?

  未料这一回却是少年倏然出手,蓦地一把掰着谷云起肩膀,将他猛从谷靖书
背上推起来,重新把他推回南宫北翊怀中。如此大幅度移动之下,南宫北翊先对
准的部位自然失了准头,那灼烫的阴茎恰恰插入谷云起一双大腿中间,自那微微
凹陷的大腿缝隙中穿过,虽不如后穴般紧密有力,触着处却也柔软而富有弹性,
颇为舒适。

  南宫珏自然不是要帮谷云起,他不过是不满谷靖书被谷云起压着而已。但这
行为动机虽有误差,结果却让谷靖书对他感激涕零,讨好地扭动几下腰臀,又忍
着羞耻颤声对南宫北翊道:「老爷,谷前辈身子虚弱,当真受不得的。求您开恩
,放过他另去找人泻火……」

  南宫北翊一击不成,下体被谷云起大腿夹着一阵磨蹭,倒是略消了消火,头
脑也总算清醒了些。听见谷靖书这样央求,他当然知晓那是实话,只是儿子今晚
这一些举动着实大违常理,不但竟公然在自己面前展示同那书生淫乱交媾的姿态
,还胆敢出手阻了自己的好事,他就是晓得谷云起真被自己操弄便要没命,也实
在忿怒不过南宫珏的悖逆伦常、违抗父命的举止,遂怒声喝道:「滚出去!」

  他没有入了谷云起的后穴,却干脆双手紧握着那双肌肉紧实的大腿,令它们
并得紧紧的,阴茎在其中一进一出,颇有一些趣味。那谷云起双膝半跪地歪倒在
他怀中,呼吸紊乱,双眉深蹙,焦灼不安,仿佛被噩梦纠缠着一般出了一身的冷
汗,那眼皮跳得厉害,却就是挣不醒来,痛苦得很。

  谷靖书被南宫北翊那一声吼得浑身一抖,缩成一团动也不敢乱动。南宫珏却
理也不理,兀自在谷靖书后穴中抽插得噗嗤作响。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更令南宫
北翊怒火高涨,只觉少年仿佛向着不能入港的自己示威一般,尽管这种感觉极为
荒谬,他却着实愤恨得很。偏在干这种事时争吵动手都不适宜,他也舍不得离了
那正纾解着自己欲望的瘦削躯体去教训不听话的少年,索性心一横,就着那从背
后环抱的姿势,一只手托起谷云起半边屁股,又将枪尖般坚硬的龟头强横地向上
去顶那远没有谷靖书知情识趣的小穴。

  谷云起腰腹不禁一挺,受到如此明显的强奸的威胁,显然激起他昏迷前铭刻
在胸中那痛苦绝望的可怕阴影。南宫北翊尽管没有一贯而入,而是试探着抽插,
但他龟头才些微顶入,谷云起喉咙里便发出嘶哑的一声惨叫,钩上的鱼儿般拼命
将腰臀上提扭动,想要逃出他的掌握。然而他水米不进了这么久,每日的药汤让
他活着也仅是苟延残喘,却哪来的力气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抗。因此他尽管是狂乱
地动弹着,神色凄厉地摇头喊嚷着什么,腰身却还是牢牢地掌握在南宫北翊掌中
,那屁股更是根本离不了他阴茎分毫。

  南宫北翊被他这样一挣扎,虽是虚弱无力,却也没得精神去管南宫珏与谷靖
书了,只将谷云起紧抱在怀中,一面不放松地轻顶着那倔强而不肯妥协的穴口,
一面哑声安抚道:「云起,是我,别怕。不会有别的人再来碰你,你乖一些,好
好和我行了这事,此后我们便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他语声不可谓不温柔,话语也不可谓不动听,谷云起却并不领情,虽挣了两
下便彻底没了力气,但口中叫嚷着的依然是「不要」,面色惨白得可怕,双目茫
然地张了张,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流下,浑身肌肤变得
冰凉。

  那边南宫珏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却也被他们这边陡起的变故吓了一跳,偏
头看过来时,尽管对谷云起全无一点关切同情之心,也还是拧起了眉头,大约是
觉着那副模样实在称不上赏心悦目,反是有些败坏兴致。谷靖书更是被吓得呆了
,极想伸手抚摸安慰一下他,却又怕惹得南宫北翊不满,只得轻叫两声:「谷前
辈!」自己也不由哽咽了。

  南宫北翊怀中搂着个冷汗涔涔的滑腻躯体,又是雪冰般冷,端的是不可爱之
极。他若是脾气发作,这样无趣的谷云起便绝不想碰。但他将谷云起面孔捧到面
前,看见那眼眸微睁,有的倒是一阵惊喜,一时也顾不得那满面的汗水泪水,凑
上嘴唇便连连亲吻,热切地低声呢喃道:「云起,你醒了么?醒了就好,那两个
人已经被我赶走,不会再来伤害你。你要是不放心,我便杀了他们,除了我,不
叫其他人再敢碰你。」

  谷云起的记忆显然完全停留在那日被两名仆人同时进入蹂躏的情形上,双眼
里空空洞洞的,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南宫北翊的话,只道:「不要!不要!」

  南宫北翊见他醒来,已是欢喜得很,那欲望倒消了许多,也不再急着进入他
身体,柔声又哄道:「不要就不要。云起,你虚弱得很,想不想吃些东西?」

  谷云起呆滞了好一阵,那目光才略微转动,落在南宫北翊面上,傻看了许久
,才道:「南宫。」

  这一声只是认出人来,确认一下而已,并没有任何情绪在内。南宫北翊心头
却猛地一跳,抚着他的脸自己贴上面颊,欣喜而温和地道:「是我。」

  谷云起短促地笑了一声,又道:「南宫……南宫……」眼睛却不再看着他,
转过目光,投注到正蹙眉瞧着他的南宫珏身上。

  他的视野仿佛变得十分狭窄,瞧着一个人时便注意不到其他人,仍是瞧了南
宫珏好一阵,才怔怔地道:「少彦?」

  南宫北翊眉峰一蹙,拥着他贴近他耳畔,道:「他不是少彦,少彦早已死了
。」顿了一顿,又道,「何况他哪里像少彦了?」

  谷云起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道:「少彦,南宫喜欢你,你知道么?」

  南宫北翊心中蓦然一痛,还未有什么反应,谷云起已又笑了起来,道:「你
当然知道,只是我不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我如果……」他连说
了两个「如果知道」,却说不下去,那瘦骨嶙峋的胸膛猛烈起伏,霎时间仿佛要
擂得胸腔碎裂般地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他的身体却偏生没有支撑这咳嗽的力量
,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鼻腔里呛出一些血沫,溅得腮帮面颊星星点点,染红了
一片。

  part116 子息不孝

  南宫北翊没料到他会突然又咳出血来,心下不由一凛,忙强将他面孔掰过来
,不叫他看见南宫珏,道:「别胡思乱想,那些事已过去那么久……」他说到此
处,顿了一顿,心中也满是怅惘痛楚,然而那份痛楚比起谷云起的,竟要逊色不
少。他收拾心情,继续劝道:「你一直记恨在心,何苦来的?」

  这番话依然不知传进谷云起耳里没有,他又闭上眼睛,仿佛力气用尽了,萎
靡不振的,整个人都瘫软在南宫北翊怀里。南宫北翊心里着实也有点慌乱,唯恐
方才那一阵刺激让他身体再也撑不下去,便含怒向南宫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
去,一面小心地帮他擦拭着面颊上的血点,声音亦是少有的柔和,道:「云起,
有哪里不舒服么?」

  谷云起不作声,他身子半赤裸着,那双腿间还夹着南宫北翊的阴茎,却也不
知他自己感觉到没有。南宫北翊这话问出就觉着有些不妥,就是以他这旁观者看
来,谷云起浑身上下只怕没有哪里是舒服的。然而谷云起动也不动,既不是昏厥
过去,也不是故意不理他,看来虽是醒来,那神志却是浑浑噩噩,不甚清明。

  南宫珏那边听见谷云起对自己说的话,眉头早皱得紧紧的,紧抱着谷靖书不
放手,那下身却也没再动作了,此时接到南宫北翊的眼神,蓦然开口道:「少彦
是谁?」

  南宫北翊哪有心情来理他,只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出去玩你的便是。」

  南宫珏目光再转向谷云起,道:「他要死了。」

  南宫北翊本就担心,再被他这样一再提醒,更为烦闷,喝道:「胡说八道,
还不听话,要我将你赶回家去么!」

  南宫珏却只将谷靖书紧紧搂着,贴着他耳朵喁喁地道:「靖书,你怎么想的
?」

  谷靖书刚才虽被他抱着,却深慑于南宫北翊的威压,除却小声啜泣哽咽,并
不敢发出什么言语。南宫珏这样问他,显然却是鼓励他大胆开口。他对南宫北翊
再怎样畏惧,但有南宫珏的这番话语,心里安定不少,泪汪汪地看向他,讷讷地
道:「我……我想……」

  「想什么?」

  南宫珏还压着他,那两具肉体紧密相连,少年体毛浓密的私处与谷靖书那雪
白饱满的屁股贴在一起,挨挨擦擦的,明明是香艳无边的图景,少年的动作神情
却无比的认真严肃,竟是在书生淫荡旖旎的风情中添上一抹格外无邪的气息。这
本应是两相对立的不同神韵,却糅合得那般通融圆润,仿佛天生便该他们撮成一
对儿,连在一块儿似的。

  南宫北翊那心里头又不舒服起来,这小儿子的感情上完美得像是神仙眷侣,
却让他怎生好过得起来?少彦早死,谷云起又总是这样半死不活的,好像他一辈
子也过不上南宫珏那样圆满的日子了一般。

  谷靖书得南宫珏那笃定态度的支撑,结结巴巴地总算说出来:「我不想谷前
辈死。」

  南宫珏轻微地敛了敛眉峰,谷靖书意识到,谷云起的身体状况,那大夫既然
治不好,小珏又能有什么办法,自己却是太过为难于他,遂忙又慌慌张张地改口
道:「小珏没办法,那也怪不得你,我只是……只是这样想……」

  南宫珏淡淡道:「人都是要死的。」

  谷靖书不禁黯然,忍不住又偷偷望了谷云起一眼,那委顿无力,仿若油尽灯
枯的模样,实实在在是神仙亦无力回天了,只有垂下眼睑,小声道:「是。」

  「不过——」

  「什么?」

  才不过稍微带长了点尾音,那谷靖书已禁不住惊喜交集地转头望着他,少年
仍是一脸的肃穆,那眼神里却少有地蕴了点别样的东西。他深深看了谷靖书一眼
,又转向一脸阴沉地抱着谷云起的父亲,道:「父亲——」

  南宫北翊声音极为冷淡,道:「你要做什么?」

  「我的白骨观心之法,虽然要旨是杀人,倒也可以让人恢复片刻的清醒。」

  少年的语气虽然平静,然话中那威胁的意味已表露无遗。南宫北翊又岂是甘
受要挟之人,冷笑道:「我果然是养了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么,却要在这时来逼
迫于我?」

  谷靖书不知南宫珏想做什么,但听他说「让人恢复片刻的清醒」,自然是针
对此时神智昏乱的谷云起而言。南宫珏虽未言明,但就他的亲身经历来看,让小
珏的手段加到谷云起的身上,没有害处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亦不由哀声央求道:
「小珏,不要为难谷前辈。」

  南宫珏默然,手掌在他头顶发丝上摩挲着,似乎是在安慰他,只是谷靖书猜
不到他到底想要安慰自己什么,是不会为难,还是节哀顺变?少年的心思看来单
纯,但总是出人意表,他实在无法确定,又只有含羞忍耻地向南宫北翊道:「老
爷,您也不要谷前辈有事的,是不是?」

  南宫北翊将谷云起衣衫拉起来一些,给他掩住腰胯胸腹,那欲望在这种情形
下早消得无影无踪。谷靖书也没有春情勃发,将那《甘露谱》中心法的影响透出
来,他当然便能克制住那种欲望,闻言冷冷地道:「你却是要我便受了这不孝子
的要挟了?」

  谷靖书惶恐得很,瞧瞧南宫珏,又瞧瞧南宫北翊,颤声道:「我、我不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

  南宫珏忽然嘴儿一撅,扬起手来「啪」地击在他屁股上,道:「靖书太不用
心,才不知道我要问什么!」

  谷靖书被他打得浑身一抖,又因着这清脆的一声在这般静寂紧张的空气中格
外响亮而羞得满脸通红,后穴紧缩,带动里头兀自插着的鹿茸与少年懒洋洋半软
下来的阴茎一阵搅动,反刺激得他前头愈发挺直肿胀。他强咽着呻吟,赧颜地埋
首进枕被中,又不敢发出声音了。

  南宫珏在他臀尖上揉捏了几下,惹得那边南宫北翊怒火暴涨,才又向父亲道
:「上次就听你们提起了,那个少彦,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part117 战火硝烟

  谷靖书将自己一颗脑袋埋在被子里,那整个身子被南宫珏肆意猥亵的模样其
实还暴露在外人眼中,不免有那掩耳盗铃之嫌。况他又不能不去注意这两父子的
冲突与谷云起的情况,是以虽是羞得无颜见人,对他们说的话还是清清楚楚听在
了耳里。

  南宫珏一面将他屁股当面团儿似的揉搓,一面说出「少彦」,他顿时恍然大
悟,醒过神来,记起上次从谷中回去之后,少年说浑身发冷,要他抱着自己取暖
的事。那一回少年对谷云起和南宫北翊所说的话极端迷惑,也曾自语地提到了他
们说到的少彦和自己的关系,难怪南宫珏要怪他不够用心。少年心中装着的事一
向很少,像这样与以往不太一样的事显然记得深刻。只是谷靖书的思绪可比他要
复杂多了,何况现在又是在如此羞耻不堪的境况之下,光是害臊和担心谷云起就
够他忙的了,哪有精神去注意别的事?

  南宫北翊面色阴郁,端瞧了怀中奄奄一息的谷云起一阵,缓缓道:「你知道
了,又想做什么?」

  南宫珏被他这一句问,惹得忽然有一些不开心,生气地用力一挺腰,自然又
捅得谷靖书拼命压抑着情欲的一声哀叫,那神色才略微缓和,道:「我就是想知
道。你们说的话里听起来明明那个少彦就和我有什么关系!既然是和我有关系,
那我为什么不该知道?」

  这个理由似乎是理所当然,然而普通人家,哪有儿子穷追不舍逼问父亲的道
理。南宫北翊拧着眉头,仍是不语地只在谷云起身上轻轻抚摸,间或俯面在他脸
颊上亲吻一下。谷云起已瘦得皮包骨头,真正是形销骨立,本来抱在怀里都嫌硌
手,但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刚才那阵冲动仿佛不只是单纯的肉欲渴望,倒
像是忽然被催生出他内心的某种情愫。他的手指碰着谷云起的颧骨,又或是摸着
那根根突出的肋骨,感觉到的竟不是以前那种厌烦,反是真心实意地有了些怜惜
与疼爱之意。

  南宫珏一再催问他少彦的事,却也将他的思绪带向了二十多年前的时光。回
想起来,少彦在他心中眼中,固然是极为美貌的,而谷云起又何尝不是丰神俊朗
的翩翩美青年?如今虽是大为清减,但看那雨中桃李般躯体乱颤,伏低在南宫珏
身下婉转承欢的谷靖书温婉艳丽的模样,便可相见谷云起当初的清丽风姿了。而
在南宫北翊眼中,比起谷靖书过于温顺柔婉的性格,显然是谷云起那柔而不媚,
温润却刚强的性情更值得欣赏。

  他甚至有些搞不清自己的想法了。明明一直都在恨着谷云起的倔强固执,不
够柔顺。然而此时抱着这与自己僵持了近半生的男人,心中一样是他不够可爱的
硬气与违逆,那恨中却竟似含了足有二十多年的爱一般,令他感觉分外的复杂。

  他这回是真的为谷云起的身体忧心,况又沉浸在那矛盾的情感中,更没心情
理会少年的质问。只是那少年的性情却是何等的乖戾,无论何时何地,凡有不顺
心之事,便只会举剑相向,以武力打开一条通道。此时等不到回答,即使谷靖书
那倍受鞭挞的小穴如何销魂蚀骨,却也消不去他心中的不快了,当下双掌在那软
绵弹性的屁股上一推,抽身而出,随手将敞开的衣袍扯过来掩住下身,跟着便竖
眉侧身,单手撑着床沿倾身探向父亲那边,手掌同时一翻,作势便朝谷云起抓去
,口中道:「父亲!」

  南宫北翊怎容他如此放肆,抬手一格,双目怒视,喝道:「大胆!」

  那南宫珏当真大胆,一击未成已即刻变招,手腕再翻,托向父亲格挡的手腕
下方,屈着的手指一展,竟是去截南宫北翊小臂穴道。

  南宫北翊却是低估了他的忤逆程度,一时大意下猝不及防,手肘一段经脉给
他指尖拂中,立时一麻,不听话地往下一沈,自然便拦不住他。他也毫不客气,
另一只手伺机而动,已一把捉着谷云起纤瘦的腰肢,倏地用力要将谷云起自他臂
弯中抢夺过来。

  南宫北翊手肘一麻便知不妙,搂着谷云起的右手反射性地加大力气,却还是
没有南宫珏动作迅疾,那一下非但没有将谷云起夺回来,反而因与南宫珏的争夺
,双方力气加诸谷云起身上,将谷云起勒得又是一阵呛血的咳嗽。南宫北翊手一
软,南宫珏便一把捞着谷云起那轻飘飘得竟只像个人影儿的躯体往后一退。

  南宫北翊暴怒大吼一声:「小珏!」一挣翻身下床,右手运劲自解手臂穴道
,便要跟着扑过去。南宫珏却抬起右手,卡在了谷云起颈项上,一句话还未说,
南宫北翊便不得不硬生生止住身形,只急得额角冒汗,道:「不得胡来!把云起
还来,我告诉你便是!」

  那边谷靖书当然并非全无反应。只是他的反应较诸这两人要慢上许多,少年
从他身上离开,他哪料到那是要做什么,自己慌忙不迭地一头钻进被窝,堪堪遮
住了雪白屁股,手颤颤地往后摸着那小穴紧咬着的粗壮鹿茸要将它抽出来,那东
西却是被他肠液裹得湿淋淋滑腻腻的极为难弄。他手上使劲,后穴用力,直把自
己磨得筋酥骨软,气喘吁吁的,终于弄出了那东西,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时已
不由傻眼,失声道:「小珏,不要!」

  南宫珏歪一下头,受到两人几乎同声的阻挠,那扣着谷云起咽喉的手指便放
松了些。只是谷靖书那一声不但引起南宫珏的注意,亦令南宫北翊那焦灼的心为
之一动,脚步一错,弯腰便伸手朝浑身汗水淋漓,香滑柔腻的谷靖书抓去,欲要
挟持了谷靖书来逼得南宫珏就范。

  南宫珏本已有些妥协,但见南宫北翊这样行动,他是一点犹豫也没有,那指
关节又是一屈一压,抵在谷云起的喉结上,顿时刺激得谷云起胸腔也要炸裂了似
的一声猛咳,昏晕中竟半醒过来,无力地呻吟一声,双目微张,却连转动眼珠的
力气也没有了。

  part118 真相大白?

  谷靖书那一声喊出来,又哪里没意识到南宫北翊的意图。然而他此刻和南宫
北翊一样关心谷云起的境况,那瞬间竟有半分刻意的要南宫北翊「围魏救赵」,
挟持自己好要小珏不得轻举妄动的想法。只是南宫珏早已先下手为强,谷云起在
他手里,无论如何动作都会比南宫北翊更快。

  南宫北翊被这一迫,不得不又硬生生停下手,站在那里不敢再动,急切地喝
道:「别乱来!」

  谷云起在南宫珏手中软绵绵地动弹着,情形看着极为难受,南宫珏却怎会顾
及他的感觉,先看了南宫北翊一眼,手指略松了松,跟着却瞪向谷靖书,冷冷道
:「靖书,过来。」

  谷靖书被他目光一扫,不由就心虚地抖了抖。本想着小珏应该不至于看出自
己刚才那一晃而过的「坏心」,少年那冰寒的语气兜头泼下,却让他冷不丁的一
个哆嗦,战战兢兢地偷瞄一眼少年,半句话不敢多说地只抓起被子试图将自己赤
裸的躯体遮掩住,心里想要磨蹭,却又实在不敢多耽搁时间地蹭下床,硬着头皮
一步步挨向南宫珏。

  南宫珏轻哼一声,恨恨地一脚轻跺在他赤着的脚背上,这才重新将注意力转
回南宫北翊身上,道:「你说了,我就将他还给你。」

  谷云起仿佛听见这句话,身子又轻轻一颤,沙哑又模糊地道:「不……」双
眼也是好容易才抬起来,对上的正是衣衫不整,两襟大开露出一副雄壮胸膛的南
宫北翊,一时更是怕得竟往南宫珏怀中缩了缩,满眼的惶惑惊惧之色,摇头又道
:「不要……」

  他这两句话虽然吐词不清,又极为低沉,但南宫北翊仍听得清清楚楚,心里
又是恼恨,又是恨不能一把将谷云起搂在怀里,要他接受了自己的爱抚哄诱,而
不是这样想要躲避自己,咬牙道:「什么不要!别不知好歹,我是要救你——」

  话说到一般忽然顿住,倒不是他忽然想起应该是先向南宫珏说了少彦的事才
更要紧的缘故,却是瞧见谷云起眼皮无力地盖上,又流下泪来,低声惨笑着喃喃
道:「救我?救我?南宫会救我……救回到你的手里,再由人糟践么?」

  南宫北翊胸中一堵,实在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谷云起曾哭着向他求救,他所给的回应却是让那两名仆人变本加厉地蹂躏他
。他现在想要揣度谷云起那时的痛苦已是十分艰难,何况就算是感同身受了,也
对改变谷云起心中的遗恨并无帮助。

  谷云起这一回醒来,精神却比上一回好得多,竟又能继续说下去,且叹且自
嘲地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就将我「救『回去也没什么。死在现在,死在
将来,又有什么区别?」他一面说,一面控制不住地长咳起来,仿佛胸腔中一口
一口郁积的血都争先恐后地要涌出口鼻,便要咳着血直到死一般。南宫珏皱着眉
头将一只手按在他胸口,跟着逼视着南宫北翊简洁地道:「你再不说,可也不用
我动手了。」

  南宫北翊被谷云起那一席话刺得心头几要滴血,闭着嘴想不出怎样答他,只
是暗在心中想着:我就要救回你,却不会再让人糟践你,也不会让你死。他心里
这么想,口中却说不出来,说出来谷云起也不可能相信,因此定了定神,干脆先
理会南宫珏这边的需求,道:「少彦是我的朋友。」

  「朋友?」

  南宫珏绝非寻常人可比,无论听到什么样的话,都镇定得很,没有半点放松
警惕。南宫北翊忍不住又看了谷云起一眼,他本来比南宫珏高的,现在病成这样
,身子佝偻,头颅低垂,竟是整个被南宫珏压制在怀中的,格外令人心酸可怜。

  说到少彦,不知又会不会令他受到刺激。

  「少彦与我乃总角之交,感情很好,也一直走得很近。」

  南宫珏也瞟一眼勉强止了咳,气虚神浮的,半点声儿也发不出的谷云起,截
口问道:「和我是怎么回事?」

  南宫北翊略一迟疑,还是说了出来:「你是他的孩子。」

  「……啊……」

  室内静了一瞬,随后却是谷靖书惊得张口轻呼一声,又急忙捂住嘴不敢说话
。南宫珏反只是瞪大了眼睛,道:「我是他的孩子?」

  南宫北翊点头,知道南宫珏必然还有更多问题要问,也做好准备要回答他,
却听南宫珏皱着眉头道:「我是你和他生的?不对……」少年好像总算反应过来
,喃喃道,「我原来不是你的孩子。」

  「……」

  「所以你曾经想要杀我,你杀了少彦的很多亲人……杀了……我的亲人……


  「小珏……」

  谷靖书今天一颗心实在是受够了折腾,又要为谷云起操心,又要为他们父子
情谊挂怀,此刻更是担心极了少年,瞧着南宫珏怔怔的面孔,忍不住悄悄伸手捉
住他的胳膊,多少给他一些安慰。

  南宫珏在这件事上反应已是非常慢的了,说了好几句话,才意识到原来那少
彦才是自己的父亲,又才意识到南宫北翊曾杀了自己父亲的兄弟妻子,其实就是
杀了自己的伯叔母亲。他的血缘亲情意识向来淡薄,然而明白过这一点时,却还
是呆在了那里,竟是不知所措。

  谷靖书惴惴不安地摩挲着他的肌肤,他也像是没有察觉,好半天才重将目光
投向南宫北翊,道:「为什么?」

  南宫北翊一直都看着他,十分冷静,缓缓道:「我只是太爱他。」

  「爱他?」

  少年茫然地重复着,自己则往谷靖书脸上看了一眼,道:「为什么爱他要杀
了他的亲人?」

  南宫北翊淡淡地道:「你真的不知道,不明白?」

  南宫珏下意识地手指紧了紧,本应该是握紧拳头的动作,手指触到的谷云起
的咽喉让他醒过神来,才没接着捏下去,蹙眉道:「不知道!」

  南宫北翊便瞧着他,嘲讽般的话语一字字清清楚楚地传进他和谷靖书的耳里
:「这却不是跟你正在做着的事一样,你又怎么会不明白我为何要杀了他的那些
亲人?」

  part119

  南宫珏一怔。

  他已是满心迷惘,那句话也只是不知所措之下随口问出的,是以这句话传进
耳里,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只道:「什么一样?」手里不由自主地却放松了些
力道。

  谷靖书心思比他灵敏,本应比他反应得快些。然而他瑟缩在少年身后,注意
力几乎只在少年和被他挟持着的谷云起身上,竟没怎么留意,更没能将之与自己
联系起来。反而是南宫珏怀中口鼻胸膛上溅满鲜血的谷云起即刻短促而尖锐地冷
笑一声,道:「你又要……使诈骗人,以为……我会上当……么……」

  他气息奄奄,语声微弱,吐出一两个字便续不上气,说得分外艰辛。然而话
语中条理分明,理智却是极为清醒。

  南宫北翊听着实在有些难受,无论是他说话的内容,还是他不管自己下一口
气是否还能吊上来,定要来讽刺他的那股子敌意,都令他憋闷无比。然而谷云起
此刻如此痛苦,他就是心中烦闷,也着实不好反击回去。倘使这屋里没有旁人,
他或许还拉得下脸来,说两句语气温和的话诓哄着他,此刻气氛这样紧张,又不
知少年得知了这些信息会有什么反应,自然更没有好的声气,只看着南宫珏,道
:「你明白了么?」

  南宫珏茫然得很,他虽还扣着谷云起的咽喉,指掌上其实没再用力。他感到
手臂上谷靖书轻柔的触碰,便如抓着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甚为惶惑无助地侧头去
看谷靖书,想要青年为他一解心中的迷惑。

  谷靖书手挽着他的肘弯,迎上他的目光,亦是不明所以,但见谷云起喘得厉
害,目光便满是担忧与痛惜地落到谷云起的身上,克制不住地几想伸手将这饱受
折磨的病人接过来悉心照料一番。

  许是他关切神情的触动,少年呆愣的表情只在瞧见他的模样后维持了一瞬,
便倏地抽动眉梢,霍然掉转头来,瞪着南宫北翊道:「你说什么一样?你杀少彦
……杀他的亲人,和我现在做的……哪里一样了?」

  谷靖书被他猛力的动作吓了一跳,又听清了这话,忍不住惊「啊」一声,道
:「小珏,你说什么?」

  南宫珏已经说得很明显,谷靖书问出这句话,便模模糊糊想起南宫北翊所说
的杀了少彦是「因为我太爱他」的话,两相对照,他心里顿时便理清了那所有的
干碍纠葛。只是明白是明白,他也早对谷云起有着极为亲切的感觉,乍然听说此
人可能与自己有着近于血亲的关系,脑海中轰然作响,直是有些难以置信。

  南宫珏心思单纯,却绝非愚钝,明白得怕比谷靖书要早上许多时候。但谷靖
书只是惊讶之下无法置信,他却是十分的抗拒那个答案,是以连问了两次,与其
说是想得到答案,不如说是想要否定那种可能。但谷靖书一回过神来,泪水哗一
下便奔涌而蹙,再顾不得什么,一面哽咽,一面胆大包天地拉开南宫珏的手,将
谷云起接到自己怀中,颤声道:「谷……前辈是我的亲人,为什么……一直不告
诉我?我心里……心里也牵挂你得很,你若是说了,我总能早点……向你尽些孝
道……」

  谷云起浑身无力,虽情绪激亢地反驳道:「不是!」语声却十分含糊,加上
南宫珏竟未阻拦,他也只得顺从地趴在了谷靖书的怀中。那书生一时也不管被子
从身上滑落,遮掩不住那春光泄露的白嫩肉体,小心翼翼地将谷云起搂着,生怕
力气重了令他承受不住。

  他身体本就丰润柔软,练了那《甘露谱》的功夫后,更是肌肤水嫩,富有弹
性。谷云起枕着他的胸膛,触着的尽是一片细滑柔腻又微带淡淡汗味的厚实肌肉
,比起南宫北翊那铁一般坚硬又蛮横霸道的身躯,或是南宫珏那冷酷无情的臂膀
,滋味实在是好得太多。他本来立意要撇清与这傻乎乎的书生的关系,免得他自
投罗网,让南宫北翊抓着把柄不放。但倚着青年那散发着暖意的丰腴肉体,感到
的只有安心和舒适,他略挣扎了两下,终是脱不出那温柔陷阱,便低低嘟哝了两
声,任他搂抱了。

  南宫珏没有阻止,也直觉到阻止不了谷靖书的举动。

  他瞠视着南宫北翊冷笑的面容,又瞅了瞅谷靖书与谷云起——书生那白嫩的
身躯紧贴着谷云起,看来是完全没有空闲来理会他了。而这样的情形要让以前的
而他见到,必然不由分说伸手便将二人分开。他对谷靖书过分挂念着谷云起一事
耿耿于怀,只因他的心中只有谷靖书,便冀望谷靖书心中也只有他一个。

  然而此时,他却再无法作此单纯念想。

  谷靖书毫不犹豫地夺走谷云起时,那汹汹的气势已令少年清楚地意识到,自
己若是这时还阻挠他,必然会惹得谷靖书怒意勃发。

  他明明那么霸道强硬,但现在想到谷靖书恼了后,可能会不理睬自己,心中
竟害怕得很。

  他那所向披靡的锋利剑刃,在谷靖书那里不但变得钝了,而且在心底生出了
许多优柔犹豫的东西。他原只要享受谷靖书那艳丽可口的肉体便够了,但不知不
觉,他仿佛慢慢竟融进书生的心里,不但要他的肉体,也要他炽热的爱,浓烈的
情,那丰富而敏感的心。

  然而这并非黑白分明,朦胧模糊的东西,他实在难以把握。他的靖书不但会
爱他,也会关心别的人,操心他与别人的相处,担忧着许多在他看来完全不必要
的繁杂的事情。

  要学会理解这种思想,对少年来说十分艰难。

  更糟糕的是,如今连他自己也陷入了这看起来就复杂纷乱的人际纠葛之中。
谷靖书抱着谷云起的样子,他感觉到的便不再是先前那种幼稚的嫉妒了,因为他
再怎样使着性子,这回也看得出谷靖书与谷云起尽管抱在一起,却并没有与他的
那种情色淫欲气息。那两人间涌动着的不知什么氛围,竟令他隐约萌生了些类似
于「渴望」,甚或「羡慕」的细微念头。这些想法如同吮吸着他理智的毒草,在
他心中不断蔓延,搅乱着他一直静如止水的心。

  part120 繁乱纠葛

  靖书……喜欢那个人啊……从第一次见面就念念不忘的,但……又和与自己
在一起不同。

  好奇怪。

  就因为他们是……亲人……吗?

  少年十分茫然。「亲人」这个词对他来说,简直十分陌生。他在过去十几年
里,应该是将南宫家的人当做亲人的,尽管他并没有流露出如谷靖书这般深切的
孺慕之情,但相互间的关联在那里,便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而然,根本不用去
考虑。

  可是南宫北翊并不是他的父亲。

  南宫家的人也不是他的亲人。

  那么,「亲人」这种东西……究竟应该是怎样的?

  少彦,还有被「父亲」南宫北翊所杀的那些人,他以前连听也没听过,一点
印象也没有。假如他们还在,自己难道会同谷靖书一样,从第一眼看见就非常喜
欢,并忍不住要和他们亲近?

  「亲情」这种东西,离他实在是有些遥远。

  就算看着谷靖书与谷云起那亲近的样子,他也无法想象自己和「真正的亲人
」到底该怎样相处。

  更何况眼前,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南宫北翊。

  少年深深地蹙起眉头,仍旧瞠视着南宫北翊。从来只会单线思维的少年此番
难得也有了一种「复杂难言」的体验,他既没弄清楚自己真正的亲人有什么意义
,也搞不明白如今要怎样面对这个叫了十几年「父亲」的男人。

  「……」

  如果只是单纯的「叫了十几年父亲」也就罢了。

  「父子」相对而立,背景声里唯有谷靖书压抑着情绪轻声啜泣和满怀愧疚地
向长辈认错赔罪的声音,以及他彻底是不管南宫家这两父子的冲突,擅自将谷云
起抱回床上,帮他擦拭血渍汗水,盖上被子的动静。而南宫珏和南宫北翊却没有
什么话可说,只是看着对方。

  「……靖书……」

  南宫珏终于开口,清朗圆润的声音遽然有些沙哑干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南宫北翊,道:「靖书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完全撇开了自己的事情,反去问谷靖书与谷云起的情况。南宫北翊的双眼
便朝安静躺卧床上,如同一道淡烟微影的谷云起看去,精神显然因止住南宫珏对
谷云起下手而比较放松,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道:「叔侄。」

  谷靖书好容易才将谷云起吐出的血都擦净了,手里的帕子沁得通红,让他又
是揪心,又怕谷云起受到波及而不敢露出太过悲戚的神情,听闻这话亦不由小声
抽噎着回过头,道:「我、我父亲没有兄弟……」

  南宫北翊全不将他的话当回事,淡淡地道:「因为那不是你真的父亲。」

  胡说!谷靖书下意识地就要脱口而出,坚决否定。南宫北翊今日揭露出的事
,仅是南宫珏并非他亲生儿子一件就足够令人心神动摇了,难道这样的话也能说
上瘾了,竟要将他们所有人的血缘亲族都来个彻底的翻覆么?但他终是记得不能
太过无礼,「胡说」两个字是吞下去了,仍强自坚定地反驳道:「老爷怎可这样
说话,我们家虽非名门望族,祖上名声却也不能容人随意诋毁玷污!」

  只是他一面说,一面便意识到自己忙乱之下只在腰间胡乱围了条汗巾而已。
加上这赤身裸体的模样又令他想起自己与小珏做的那许多荒唐事,那玷污了祖上
名声的他却是第一个,便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只是这走错路是他自己的事,仍
不能毁了先辈的名声才是。

  南宫北翊缓步向床边踏去一步,南宫珏还在极度矛盾的挣扎中,但不待思想
清明,身体已自行动起来,无比迅捷地一晃身挡在了谷靖书身前,露出戒备的神
色来。

  南宫北翊的目标自是谷云起,被南宫珏挡住去路,多少是考虑到谷云起病得
太重受不得刺激,便停了下来,继续道:「谷文睿一家的情况,我前阵子便调查
清楚了。他们夫妇是有个孩子,却是个女孩。他们一家人在回乡路上为强盗所杀
,除了那将你送回谷家村养大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至
于你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一直瞧着谷云起,瞧见谷云起虽闭了眼,睫毛却在微微的翕动;瞧见他听
见这句话的时候,松弛的肌肉不自觉地紧绷。他纵然已经很是同情怜惜谷云起了
,但谷云起这样的反应却还是会让他感到愉悦。

  虽然嘴上否认谷靖书与自己有血缘关系,但他的心中,到底还是期冀着真的
有着这样一个亲人吧。

  谷云起与他爱恨纠葛了这许多年,似乎已不再敢轻易相信他人的友好与善意
。他原是那样一个潇然飒爽而诚挚待人的人,硬是压抑着本性以对抗南宫北翊,
必然辛苦得很。假如知道谷靖书与自己当真有着血缘关系,就是以他的强韧,也
会禁不住软化下来,有了生的渴望吧。

  南宫北翊那末一句话迟迟未说,便似故意等着谷云起耐不住性子一般。然而
谷云起虽着紧得很,最先开口的却是南宫珏。

  少年似乎再也无法忍受他抛出的这明明虚无缥缈,却偏生强大到能将他与谷
靖书之间紧密牢固的关系撕开的武器,率先发难了:「没有其他人知道,你也不
会知道,不是么?」

  谷靖书连忙跟着点了点头,还要说话,忽然记起床上躺着的谷云起也在听着
,连忙住口,又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手背上。他心中实在很为难,既不愿南宫北翊
所说是真的,又极想与谷云起有亲缘关系。他也是从小无父无母的,连个稍近一
些的亲戚也没有,又读了那许多圣贤书,对于天伦之乐的渴慕比起南宫珏自是要
强一些;却也同样是那些圣贤书的影响,他同样不愿别人竟置疑自己的先辈。虽
从未与父母蒙面,却并不减父母在侧的仰慕与恭敬,怎可能因南宫北翊一句话就
信了。

  谷云起仍闭着眼睛,仿佛一无所觉,什么反应也没有。那南宫北翊陡然被南
宫珏出言刁难,却没有丝毫在意,目光一直投注在谷云起身上,道:「没有人知
道实情,但他们知道的东西加起来,便可以推断得出——云起,你说呢?」

TOP

0
  part121 扑朔迷离

  谷云起眼皮一跳,倏然睁开双眼,泠然直视南宫北翊。

  他身体仍是十分疲惫,双眼也只是半睁,然而那目光落到南宫北翊身上,竟
令这铁石心肠的人亦不禁心头一颤,但觉那目光实在太过通透,透彻得仿佛便能
看穿他心底所有的念头——甚至包括他自己都没曾意识到的那些想法——一个个
都像浸在冰泉里,晒在阳光下一般清清楚楚地摊了开来。这种完全被看透的感觉
令他很不舒服,他一瞬间甚至产生了心虚躲闪的冲动。

  但他立即定下心神,稳住表情,尽量从容地回望着谷云起。他原本就是想引
起谷云起的注意,待谷云起重又理会他时,便在神情上话语里掺上一些温和甜蜜
的成分,或者多少能令谷云起那倔强的脾气稍稍改观软和些。此刻骤然间被冷冷
地瞧着,他却差点连平静也不能维持。这露出来的表情究竟有没有泄露出自己内
心的慌乱也不知道,更没有余暇去考虑容色是否和悦了。

  谷云起不说话,南宫北翊不想让这备受拷问的煎熬拖得太久,遂轻轻咳嗽一
声,道:「云起?」

  谷云起到底是很累,眼睫毛翕张了几下,又低垂下去,双眸合拢,只余一道
细细的缝隙。南宫北翊看他那般辛苦,只好接着道出自己的推断:「你之前说,
你嫂子已身怀九个月身孕,早产也是有可能的。」

  谷云起的手冰凉。

  谷靖书小心地笼着那只手,更清晰地感到他的枯槁干瘦,偏生南宫北翊还要
这样一再地招惹他,叫他怎也不得安宁,真令谷靖书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忿然,只
好加倍地小心呵护谷云起那微弱的生机。而谷云起终于动了动,手指轻轻翻侧,
扣在了他的指缝中。

  他没有力气,所以也只能堪堪做出这样细小的动作,不知是对谷靖书的关心
表示感激还是安抚。

  他也终于出声,喑哑地道:「没有早产。」

  南宫北翊正待辩驳,谷云起竟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我为他们收敛下葬
时,你也在旁。嫂子腹中的孩子并没有生下来,一尸两命,所以大哥才会难过得
失了神,连那些宵小之辈也能伤了他。」

  谷靖书这是头一次听他提起往事,那虽是平铺直叙的淡然语气,他所陈述的
往事之惨烈却还是令谷靖书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顿时有些恐惧,谷云起说得笃
定,即那个侄儿还未出生便胎死腹中,因此南宫北翊所推断的谷靖书与他是叔侄
的事自然已不可能,他却兀自害怕得很。只因若是南宫北翊竟推断得正确,他成
了谷云起的侄子,那背负起的血海深仇如此沉重,却叫他怎么负担得起!

  南宫北翊一怔,点头道:「没错,是我与你一道去安葬的。」

  他没有多说。事实上当年天门惨遭横祸,仅凭谷云起一人,如何能从杀红了
眼的大批江湖人士中安然脱身已是问题,更遑论带走那可能隐藏了重大秘密的谷
氏夫妇的尸首。那都是南宫北翊为他细心谋划,多方相助,才能让他摆脱了即将
缠身的祸患。南宫北翊并不表功,一来他当年帮着谷云起的目的并不单纯,只是
想取得他的信任,现在提起也只会被谷云起反讽而已;二来他也清楚两人之间的
仇怨绝不是这一点功劳可以抵消的。反是绝口不提,倒可能令谷云起自己想起来
,并多生出些感慨。

  谷云起又不再说话。但他手指轻扣着谷靖书的,意态却是亲密得多。谷靖书
尽管是害怕承担他那样深重的仇恨苦痛,得他这样少的一点亲近示意,仍是感动
得心潮起伏,一时便想什么也不用管,干脆就认了他做自己叔父,也好名正言顺
、理直气壮地为他拦下南宫北翊的种种折磨欺凌。或者更好,以后能与他住在一
起,哪怕早晚伺候在侧,那也是快乐的。

  南宫北翊也沉默了一会儿,忽向站在床边又开始发怔的南宫珏道:「让开些
,我同云起说些话。」

  南宫珏皱了皱眉头,还没说什么,那谷靖书却立时紧张得半个身子都僵了,
耸着肩膀的架势便像要母鸡护崽一样护住谷云起。南宫北翊扫了他一眼,谷靖书
又不由臊得满脸通红,记起自己这点三脚猫的架势,放在南宫北翊眼里根本是全
不够看的。南宫珏脑袋里一片混乱。他并非不够聪明,只是限于被教导过——特
别是感情这方面的知识实在太少,根本就无从分辨自己的行为举止究竟怎样才是
合理;而且牵涉到谷靖书,连原来随心所欲、任意施为的做法也变得不可取。他
向来很听南宫北翊的话,但此刻知道南宫北翊不但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且还
杀害了自己的许多真正的亲人。这个人的话还能不能再听,就算是单纯得近乎傻
乎乎的他,也没法毫无芥蒂地说「是」了。

  所以他没有让开。

  「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就是了。」

  少年重新端正了身姿,并意识到谷靖书对自己此举的赞许之意,他心中一阵
清明,赫然不那么彷徨了。倘若南宫北翊的话不能听,那就听谷靖书的话好了。
靖书是自己的,而且永远也不会变,不是么?

  南宫北翊似笑非笑,道:「这些话你们真的要听?」

  谷靖书一呆,不由犹豫地瞧向谷云起,南宫珏却毫不犹豫地开口了:「我反
正总听得见,也会告诉靖书。」

  这句话令得南宫北翊喉头一噎,记起他跟自己提到少彦的事,其实已经说明
自己与谷云起两人单独的谈话被他听到了。他这般毫不在意地说出来,似乎却没
法责怪他「偷听」。不仅是因为他是正大光明在听,而且因为要同他讲明白一个
道理,实在是一件很费时间和心力的事。

  南宫北翊头一次后悔自己对这个孩子教育的缺失,只是这却无法弥补。

  他只有咳嗽一声,又道:「云起——」

  那意思却是要谷云起开口命他二人出去。谷云起的话谷靖书必然会听,那南
宫珏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part122

  他这个主意打得不错,可惜谷云起根本理也不想理会,大约也是猜到他的意
图,曾受过他的无数次哄骗,如今是连看一眼诱饵的兴趣也没有。

  两个小辈在旁,饶是南宫北翊脸皮再厚,也没法当真当着他们的面说出些毫
无仪度的话,顿了一晌,确定谷云起果真没有答话的意思,才无可奈何地端肃了
面容,道:「你熟知诗书,野史逸闻也了如指掌,古人棺材中产子之事想必也不
乏听闻。」

  谷靖书身子又是一抖,直是有些想哭。他虽没有父母,但从小也受到族中长
辈的关切爱护,活得可谓一帆风顺。要他去想象自己婴孩时期竟可能有过这样一
番残酷的经历,实在是无法接受。

  南宫北翊却不管他接不接受,又道:「当日你对着兄嫂尸首,失魂落魄喃喃
自语地定要找神医甘为霖来医治他们,那时便说过,那甘为霖与你兄长乃莫逆之
交。他也许不能医得活死人,但效仿前人之事,大约还是做得到,是不是?」

  谷云起虽是疲惫,神经触感其实极为敏锐,细微的动静便会扰得他不得安宁
。谷靖书愈听愈是觉得恐惧,笼在他手上的手亦不由轻轻颤抖。谷云起感觉到他
的害怕,竟勉强睁了下眼睛,轻声道:「靖书,你出去吧。」

  谷靖书乍然听他如此亲切的语气,心头恐惧的冰凉霎时间被热血冲散,便挺
了挺胸膛,道:「不,我留下来照顾你。」

  谷云起毫无开心的反应,觉得烦似的皱了皱眉头,道:「你走,和小珏一起
……走得远远的,不要打扰我们谈话。」

  这话自是符合南宫北翊的心意的,谷靖书却不由茫然了起来,望了望南宫珏
,见少年一双眼也正瞧着自己,那双瞳仁里迷茫的神色比起自己还要更多。他犹
豫了一下,迟疑地道:「我……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和南宫老爷呆在一起…
…」

  谷云起冷冷道:「我们说的是天门谷氏的秘密,不是本家子弟不得闻。」

  谷靖书没能反驳,却还是没有收回手,更没有起身。谷云起又道:「怎么,
你就是认了自己是那棺材里的孩子,也非要攀我天门谷氏这门亲么?」

  他这几句话说得轻声却清晰,且语气凛然,拒绝嘲讽之意表露无遗,其不欲
谷靖书继续在侧的意思更是毫无转圜余地。谷靖书听了心头接连几震,然与其说
被他那些话刺痛,倒不如说反是触动了心事,望着谷云起那清臒不堪,却又冷硬
如铁的面容,几乎想放声大哭出来:如果能与你攀上一些亲缘关系,就算让我成
为那棺材中出生的孩子,我也愿意!

  但他为谷云起强硬的态度所阻,加上喉头哽咽,还未说出这样大胆的话,便
被南宫珏一把拉起来。少年以极其利落的手法将他恋恋不舍的手从谷云起手上拉
开,跟着将他拦腰抱起,扛到肩上,径自转向门外走去。谷靖书哽咽两声,道:
「谷前辈……谷……叔叔……」少年已以脚勾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合上,将谷靖书的声音和动静完全隔绝开来。南宫北翊立时一步
跨到谷云起床边坐下,接着握住他刚才被谷靖书笼着的手甚是温柔地抚摸着,瞅
着他的眼神也颇有一些柔情,道:「你终究还是认了他。」

  谷云起哑声道:「你的目的不外如是,如今该心满意足了。」他气虚力弱,
喉咙间想必有淤血阻塞,说话时嘶嘶作响,他却没有力气咳出来,而且再咳,怕
是又要牵动内腑的伤,再次吐血。南宫北翊左手抚上他憔悴的面颊,温言道:「
我是看你太过压抑情绪,又听不进我的劝,才想着要他来照顾你,好让你心情也
好一些的。」

  谷云起的心情看来并不好,却没有多说什么,道:「他和小珏在一起,你也
应该放心得很。谷家以后再无传人,不会再有人找你寻仇。」他语声微弱,全是
气息带动,一丝响亮的音也发不出来,也因此才能说得如此顺畅。南宫北翊这回
却默然不语,他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考虑,谷靖书不会有孩子这件事都确然是件好
事。只是要说他放心得很,那却也未必。

  谷云起想必立时考虑到了那些,他接着道:「小珏什么也不懂,听到那样的
事也没有朝你动手;靖书不知道自己身世;他们对你,其实都没有妨碍。」他说
得有些急促,那胸膛起伏呼吸,喉间便又呛出些血点子来。南宫北翊看着心不由
一痛,急忙按住他胸膛,又掩住他的嘴,道:「别说了,先顾着你自己——无论
如何,那甘为霖总还是要找着才成。」

  谷云起忍不住挣扎,南宫北翊索性俯身半压在他的身上。两人衣衫不整,胸
口肌肤相贴,谷云起脸颊涨得绯红,眼里的神色又气又恨,叫南宫北翊看着,尽
管触碰到的是皮包骨头的贫弱身躯,却还是心头欲火一阵炽热,更是故意在他胸
膛上蹭动摩擦,道:「云起,那甘为霖医术神乎其神,既能让去世几天的孕妇生
下孩子,还长得那般壮实,你这身病痛到他那里,自然也是药到病除。你告诉我
,应该怎么去找他?嗯?」

  最后一声「嗯」,却已是压抑不住浓重欲念,充满挑逗性的鼻音。谷云起胸
前两粒乳头已又一次硬起来,他动弹时每每便压进他厚实的胸肌里,有些胀痛,
却也莫名地舒服。谷云起的身体经人玩弄过,尽管给他心中留下深重阴影,但身
体上的愉悦却也不是没有尝到,被他摩挲得身体起了变化,心里虽是极力抗拒,
身体却产生了一种近乎毁灭前兆的抽尽精血的强烈反应。他既是虚弱难过,又是
雀跃欲试;既是满心愤恨,又是一身淫气。南宫北翊俯下头啄着他的颈项锁骨,
他无法反抗拒绝,忽然绝望得流下了泪水。

  便在此时,屋外不远处传来一下沉闷的重物倒地声,紧跟着就是谷靖书惊慌
失措的呼喊。

  part123 为情所动

  「小珏,小珏!」

  谷靖书被一把扛出竹屋,叫不应谷云起,只好转而叫那扛着自己的人。南宫
珏却以肩膀顶着他的小腹,两手分别握着他两条腿的方式一直带他走到水潭边上
。谷靖书扭头看见自己屁股高耸在他脸颊侧畔的样子,登时羞得煮过的虾子一般
蜷了蜷身体,同时想到自己刚才竟就是以这样一副丑态在向谷云起示好——难怪
谷云起会冷嘲热讽的了,有自己这样丢脸的后辈,于祖辈荣光实在没有任何裨益


  但谷靖书也联想到谷云起被南宫北翊抱在怀中亵玩的模样,这之中最印象深
刻的自然是南宫北翊挺起那根大屌肏向谷云起屁股的画面——他忍不住又要想,
谷前辈从前与南宫老爷这样干过么?他也是……也是像自己这样,在男人的肉棒
之下婉转呻吟,娇媚承欢的么?这也实在难怪他多想,谷云起和南宫北翊相识这
许多年,又是被囚禁着,光看南宫北翊方才情热时的狂乱之态,谁却能想到他还
能克制禁欲?

  他这顿胡思乱想罢了,才发觉自己已被南宫珏放了下来。少年也没有说话,
静静地抱着他,倒好像在想些什么问题。

  谷靖书满心牵挂都在竹屋那头,偏生他那甘露谱的功夫虽让他愈发敏感,但
对十多米墙那头的声音却毫无办法。他想起南宫珏说的「我反正听得见」,便也
拥着少年摇了摇,央求道:「小珏……」

  「靖书。」

  「小珏,谷前辈……我叔叔他……」

  「靖书,你不要怕。」南宫珏眼珠转了转,一错不错地停在了他的脸上,然
后两手从他肩上抬起来,端端地捧住了他的脸,借着淡淡的月光端详着,喃喃道
,「不要怕,我不会那么做的。」

  他一面说,一面把自己脸蛋儿贴近前来,挨着谷靖书的轻轻蹭着。谷靖书原
以为他叫自己不要怕谷云起会有事,哪知说到最后却是说他自己。他呆了一下,
面颊被少年细嫩的肌肤触碰着,又有些鬓发扰扰地搔着他的鼻梁,他那颗心虽在
千般焦虑中,也被拨弄得一阵痒痒,语声不自觉地放缓下来,道:「不会做什么
?」

  南宫珏抱着他的头颅,道:「我想了很久,为什么父……他说我和他做的事
一样。可是不一样!我不知道……谷云起是你亲人,知道的话……」他仰起面孔
,又想了一会儿,才愣愣地道,「亲人,对靖书很重要,我如果杀了他,靖书会
很难过……所以我不会杀他。」

  谷靖书心中不由舒了口气,忍不住怜惜地瞧着他说:「亲人对谁都重要,对
你也……」他猛然记起刚才对话中提到的,南宫北翊杀了南宫珏的许多亲人的事
。他原本希望南宫珏能和南宫家的这些「亲人」好好相处,然而此刻提到亲人这
个话题,对少年来说却是如此残酷。南宫北翊并不是他单纯意义上的养父,同时
也是他的仇人才对。少年这许多年来竟是认贼作父,实在是难为他竟还傻傻地只
为谷靖书的「亲人」考虑。

  念及此处,谷靖书手抚着少年刚才弄散了的,乱蓬蓬的头发,心酸得至于潸
然泪下。他不好再提南宫珏的亲人,便道:「我的亲人对小珏来说,也很重要。
我们若是在一起,我的亲人也就是小珏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更不能自相残杀,
知道么?」

  南宫珏皱紧眉头,思量了许久,才道:「那他……为什么要……杀少彦的亲
人?」

  他想必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南宫北翊了,遂以一个「他」字代替。同时也
并没有就改口称呼少彦为「父亲」,那个人在他心中毕竟是太过模糊,一个空洞
的名字毕竟无法承担起「父亲」的形象。

  这个问题谷靖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对南宫北翊与少彦的往事全不了解
,南宫北翊只言片语中提到爱慕少彦,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不知是嫉妒还
是什么原因,竟将少彦的亲人杀戮殆尽,甚至一度想要杀害小珏——他回想着,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更往少年身上蹭了蹭,哆嗦道:「小珏,别想了。叔叔
还和南宫老爷在一起,他变成这样,我怕也是因为南宫老爷……你、你就当是帮
我,帮我留意一下他们的动静,万一有对叔叔不利的事……」

  南宫珏眉峰紧锁,「嗯」了一声,道:「他说要找到甘为霖给谷云起治病。


  「真的?」

  谷靖书倒是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南宫北翊竟会突然转了性,这么好心。
南宫珏还在听着,苍白冷峻的面容忽然有些泛红,冷不丁地捉着谷靖书的嘴唇轻
轻咬了一口。谷靖书正在欣喜中,却也没有留意他为何突然做出这个动作,回望
过去,却见少年胸膛微微起伏,气息颇为急促,一双眼亮晶晶地直直地望着他,
竟是有些压抑不住情绪的样子,道:「靖书,我喜欢你。」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遍,然而这一次说出来,谷靖书心里却异样地一颤,还没
回应,少年已又道:「你要认谷云起做叔叔,那他也是我的叔叔。你高兴的话,
我们也可以和谷云起住在一起,不住南宫家了,好不好?」

  这些话与以往少年的语气比起来实在是大为迥异,而谷靖书竟有些不知所以
的慌乱,——大约是少年从未有过的恳切语气,大约是少年这出乎意料的反应。
他目光逃跑似的在少年映着幽寂月光的面容上扫过,又仓皇地回到那仿佛含着两
段脉脉波光的双眼上,一瞬间简直要窒息过去!

  他无法说明落入自己眼中的少年的眼神有多深的温柔情意,他只觉得那——
不同于以往那贪求的欲望之色,亦不同于餍足的满意之色,抚摸他温驯艳丽身躯
时的欣赏之色,那眼神消了一向的强人所难,咄咄逼人,竟柔和得如同一束春日
的阳光,又潺湲如永不枯竭的清泉,涓涓汩汩地将那情感都送进他的心底。他说
不出话,只有抓紧少年的身体,因为瞧得太痴而双眼酸涩,却又舍不得眨一下眼
睛来浪费这宝贵泉流的一点一滴。

  「靖书,我因为喜欢你,好像也可以喜欢上别的人……至少,至少不会再将
他们全当做尸体……」南宫珏眨了眨眼睛,他眼里的情感并没有一点减少,那颗
心便是永恒的源头,那也让谷靖书总算可以将它当做真实的了,他高兴得连连点
头,只道:「小珏,小珏,你终于明白了这些道理,懂得了怎样处世……」

  他将少年紧紧拥在怀中,南宫珏毫不反抗,展现出的也是几乎从未有过的温
顺态度。那抱在怀中,也才让谷靖书更真切地感到他还是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孩子
,自己要和他生活在一起,更不应只是每日价做些淫邪之事,却是要教会他正常
的生活,让日子走上正轨才是。

  这条路也许很漫长,但小珏已开始懂事,以往的固执也会消去许多吧。

  谷靖书亲热地在他耳鬓后颈亲吻着,南宫珏被他这样毫无情色意味的吻竟亲
得浑身发软。谷靖书终是想到屋里的谷云起,温存了片刻便将少年微微推开一些
,正待正色说上两句,少年却双膝一软,毫无预兆地向后仰倒过去。而以他向来
敏捷利落的身手,此刻却没有反应过来,竟真是推金山倒玉柱地就委顿跌倒地上
。谷靖书虽急忙抓紧他肩膀,仓促间却哪里抓得住,只得跟着倒下去的少年一同
蹲下去,口中急切地嚷道:「小珏,你怎么了?」

  part124 肆意奸淫

  那南宫北翊正尽情享受着逗弄谷云起身体的乐趣,他虽还从未真正尝过谷云
起的滋味,但上次那两名仆人干得那般兴起,亦不难想象这清瘦病弱的故友那处
是如何的美妙销魂。何况他更有自信,经他手的调弄,谷云起再不识情趣,怕也
熬不住那淫欲煎骨熬髓的滋味。那屋外谷靖书和南宫珏发生什么事,他本是全然
抛之脑后,一心只想让底下那还待要抗拒自己的谷云起欲火焚身,哭着来向自己
求饶。然而谷云起身体不争气,头脑却清醒得很,听见谷靖书那般呼喊,已咬牙
道:「南宫北翊!」

  「嗯,云起,你生气时喊我的声音真可爱。」南宫北翊故意在他腋下轻搔了
两下,又俯下头去,含着他一边乳头极尽挑逗之能地以舌尖舔弄碾压。他也不是
不知道谷云起身体是如何的脆弱不堪,然而谷云起坚执顽固、不肯妥协的态度,
却又最能挑起他的好胜之心,他便要将他弄得受不了了,改口退步,才打算作罢
。所以他不但玩弄着谷云起的乳头,下身也再次顶进谷云起的两腿之间,竟大有
攻城略地之意。

  谷云起气得脸色煞白,却没有一丝力气。他一旦想到后穴被进入的可怕经历
,便害怕得几要发抖,然而恐惧之中却也冷静下来。他从被迫醒来后,精神便既
衰弱又极易受干扰,肌肤的敏感度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所有的这一切都在
飞快地消耗着他的精力,南宫北翊的每一下碰触,都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
的生机正被熊熊燃烧的欲火一丝丝地熬干。假如南宫北翊想占有他——哈,这可
笑的事端——他在那抵在臀间逡巡欲入的壮硕龟头进去的那一刹那,便会毫无疑
问地被顶碎成几块,彻底离开这可鄙的世界了。

  死的方式再可笑,却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者唯一的解脱方式,不是么?

  靖书,小珏,他们怎么样,他也根本无暇顾及,不是么?

  谷云起闭着嘴唇不再说话,他在南宫北翊的抚弄下不由自主地颤抖,等着那
最末的一刀降临。

  南宫北翊到底发现他面上那不祥的等死的气息,他已将勃起的阴茎堪堪在谷
云起的臀缝中抽插了好几次,三过门而未入,终于停下来,双手扶着谷云起双肩
将他小心搂抱起来,轻声低哄道:「云起,找到甘为霖治好了你,我们便能日日
交欢,夜夜同眠。你也想的,对不对?你这儿——」他一只手顺着谷云起脊背往
下滑落,滑到那臀缝中,来回摩挲,满含猥亵之意地附在他耳边道,「这儿又紧
又热,无时无刻不含着我的肉棒。我时时刻刻将你喂饱,在你里面洒满种子,让
你再也不会寂寞孤独,痛苦难过。」

  他手指戏弄着谷云起紧缩的后穴,指尖数着数目似的顺着一道道褶皱滑来滑
去,谷云起哪曾想竟会听到他这样淫秽的话语。他施展那些手段,掠夺他的身体
,谷云起只当那不过是戕害自己的另一种方式罢了。但这样没羞没耻的设想被他
呵着热气送进耳里,竟激得他心头狂跳,愈加兴奋起来。

  南宫北翊自然感觉到他变得灼热的气息,心中格外满意。他料定谷云起虽是
顽固,但对他却始终难忘旧情。他只要稍加手段,不怕这倔强的美丽猎物不屈服
投向的。况方才他已被惹起了情丝,以前那些不耐烦都消了不少,谷云起再说什
么冷淡拒绝的话,他也只当那是耳旁风,仍旧好言好语地哄着就是。今日将谷云
起逗弄成这样面红耳赤的模样,已叫他尽情享受了这人别扭性子里的风情,比起
那百依百顺倒更有滋味。

  他也不管谷云起到底是什么态度,一边亵玩着他的肉体,一边又在他股缝间
摩擦起来。谷云起被他当做木偶般摆弄,面团般揉搓,挣又挣不得,就连咬牙切
齿的气力也不够了。那面上神情含羞带怒,双眸里隐含露珠,一边尖牙咬着一点
嘴唇皮,虽极力克制,那口鼻间呼出的气息与哼声却是止不住的暧昧勾人,更叫
南宫北翊生出了百般怜爱之心,那下体愈加兴奋起来,火热粗壮的巨物抵紧谷云
起臀缝,来回捣弄抽插,虽没进去,倒也弄得有滋有味。

  谷云起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被一个男人以阴茎猥亵着,他想要拒绝
这种感受,然而被南宫北翊紧紧抓着的臀瓣内侧,那敏感柔嫩的肌肉上灼热的触
感却一刻也没有停下。他恨自己身体的软弱、空虚,连咬断舌尖的力气也没有,
他尝试着闭上呼吸,然而维持不到被他戳刺两下的时间,便脑中昏黑地又吸起气
来。他完全无法可想,只能任由南宫北翊在这具残破的躯体上为所欲为,而南宫
北翊抽插的速度愈来愈快,简直就有些忽视了他的承受力地猛力摇晃着他,终于
猛然拔出,骄傲而得意地在谷云起腹部摇头晃脑,并故意地对着他挺立着两粒樱
红乳头的胸膛吐出了涎液。

  谷云起双眼模糊,但那东西又红又粗,耀武扬威地将那乳白色的粘稠液体一
股接一股地喷洒到他身上,却还是给他留下了既惊骇又羞辱的记忆。那南宫北翊
也不知蓄积了多久,射得又多又高,竟令他下颔也沾上一些,胸膛更是几乎被他
洒遍了,让南宫北翊这发泄过后满足得直喘气,道:「云起,喜欢我的肉棒么?
你身体好了,我便用它让你每天都欲仙欲死,快活无边。」

  谷云起头脑昏沈,胸口气血燥热翻涌,直到喉头,又给他一次次咽下,嗓子
更是被那咸涩腥苦的血气毁得连呼吸也要发痛。他无力顾及这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惨剧了,只浑浑噩噩地道:「我要去看靖书。」

  南宫北翊在他身上肆意胡来了一回,意态倒闲散了些,轻松地道:「你想做
什么,我如今都让你称心如意,这就出去看他们吧。」说着收拾了自己衣衫,然
抬头对着谷云起那满身挂着自己精液的样子一凝睇,忽然有些舍不得抹去这些痕
迹,便粗略地以衣衫裹住他的躯体,道:「你身上满是我的味道,可不是美味得
很?」

  谷云起半昏半睡的,被他一把抱起,跨下床去,便要去看谷靖书与南宫珏的
境况。

  part125 因为爱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南宫珏忽然向后倒下,幸亏谷靖书及时抱住,被他那一下带得狼狈地踉跄一
步蹲跪在地上,才没有令南宫珏跌伤摔痛。谷靖书慌张地问询,南宫珏也似乎未
曾料及,「唔」了一声,双目晕眩似的闭了闭,才恍恍惚惚地道:「靖书,我好
像动不了。」

  谷靖书正搂着他整个绵软的身体,只觉他连头颅也无力仰起,得须枕着自己
臂弯才行,这样的南宫珏他何曾见过,一时不由便害怕起来,道:「这、这是怎
么回事?小珏,你生病了么?我叫徐大夫来帮你看看——」他着实是慌得很了,
全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一副浑身赤裸的模样,只担心着少年的身体,抱着少年便站
起来要往大夫与那两名仆人住着的茅屋里去。

  南宫珏眨了眨眼睛,双眼里那份焕发着爱意的生动光辉依然流光溢彩,看起
来并不惊慌,道:「靖书,别怕。」他虽动不了,但那镇定的语气还是令谷靖书
稍微安心,声音也不怎么颤栗了,倒略有些怪责他地嗔道:「你别吓我,突然这
样倒下,真……真叫人担心!」其实叫他担心的哪里只有南宫珏倒下这事,少年
一直躺在他怀中动也不动,那肢体松弛乏力的模样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口中虽
这么说,心头又怎能彻底放下心来。

  南宫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道:「靖书,我喜欢你。」

  谷靖书一呆,猛然竟有些害臊,咕哝道:「怎么又说……我也喜欢你。」少
年说过许多次喜欢他,方才甚至还说为着喜欢他,也会喜欢别的人,不再将人当
做尸体来看,他为之感动的效力还没过呢,少年却像是格外地爱上了这种甜言蜜
语,还要继续说,仍然看着他的眼睛,又道:「我就是喜欢靖书。我原来以为干
你的屁股就是喜欢,把你干得快活无比就是喜欢,你漂亮、听话、好玩……我就
喜欢,可是……可是靖书,原来喜欢不是这样的,是不是?」

  他问了谷靖书问题,却又并不等他回答,自己接着说下去:「我喜欢干你,
但又不喜欢只是干你;我让你快活,可你快活的时候又不快活;我不懂得太多,
所以加倍地和你欢爱玩乐,我这么笨,你真的不讨厌我,嫌恶我吗?」

  谷靖书急忙摇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少年便仍用那亮晶晶的眼珠儿盯着他,
瞧得他胸口发堵,竟说不出话来。少年那么盯了他一会儿,道:「靖书,你真好
。」他说着闭上眼睛,微微嘟着嘴巴,好像示意谷靖书来亲吻。谷靖书满心里的
想法却也不知该怎么说出来,见他唇瓣湿润可爱,便径自低头吻了下去。少年失
了力气,便连嘴唇也是柔软香甜的,只任着谷靖书来肆意掠夺。谷靖书几曾有将
他完全掌握在手的经历,一面吻,一面便不由想入非非,只觉自己拥着这样温驯
可人的少年,实在是梦想不到的一桩美事。

  南宫珏与他舌尖交缠了一会儿,轻轻吐气,悄声在他颊畔道:「好了,靖书
。趁着他还没有出来,你快先离开这里。」

  谷靖书又是一呆,失声道:「为什么?」倒也警觉地压低了嗓音,并将少年
抱紧,仓皇地朝竹屋里望了望——他当然是不太想多和南宫北翊相处,但南宫北
翊却守着谷云起,他如何放心得下,就此离开?

  南宫珏稍一敛眉,道:「我没有力气,打不过他的,自然只有叫你避开。」

  「可……可是……」谷靖书简直反应不过来,讷讷地道,「为什么要与他打
起来?」

  南宫珏便瞪了他一眼,道:「笨蛋!他喜欢少彦,就杀了少彦最亲的人;他
现在喜欢的又是谁,你还不知道么?」

  南宫北翊如今喜欢谷云起,谷靖书可不就要成了谷云起最亲的人?

  谷靖书反应过来,虽不免觉得从少彦的事例来推断南宫北翊的一切行事有失
偏颇,他却也没法反驳,只是心系谷云起,不忍舍下他而去,踌躇道:「小珏,
你到底怎么了,力气总有办法恢复,告诉我怎么做好么?」

  南宫珏垂下眼睑,道:「没有办法。」

  「怎么会,你功夫那么高,又不会一下子就全都消失。」

  谷靖书从遇见他以来,便见他所向披靡,一往无前的勇猛姿态,便是南宫北
翊与他面对着面,也从来不会轻易忤逆惹怒了他。那样坚定强大的少年已在他心
中形成无所不能的印象,况少年当真是说到做到,从来没有食言的时候。他虽不
是鼓动少年去与南宫北翊动手,却还是知道武技傍身方能稳妥一些。

  南宫珏耷拉着眼皮,一时间无精打采的,嘟囔道:「就是没办法……我不要
再变成那样,而且也变不回那样。靖书,你快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云起叔还在……」

  「他也要你走,而且要你走得远远的,你没听见么?」

  「我……」

  退让逃避,从来不是南宫珏的性格。谷靖书左右为难,又不肯相信南宫珏这
无力的样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始终满含期望恳求地望着少年。南宫珏触到他的目
光,那向来清明澄净的眼中竟也盛满了烦恼,再次催促道:「靖书,还不走吗?
我没法保护你,我……我想好好地爱你,就算没有力气,打不过别人,我也想要
这样……可是靖书要好好活着才行!」

  南宫珏终究不是万能的。

  谷靖书到底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他审视着怀中这清秀俊美的少年——他
一直只注意着他那与外表相反的强横的实力,坚决的姿态,还有那总是主宰着自
己的巨大魅力,然而——这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啊!他那么懵懂无知,横冲
直撞,而自己受了什么的蒙蔽,竟不但没有为他担心,反而一再试图将他向着危
险的境地推去?

  甚至在他如此虚弱无力的时候?

  谷靖书霎时间「唰」地通红了整张脸,抱着少年挺起胸膛,道:「小珏没有
力气,那么,应该由我来保护小珏,保护叔叔才是!」他说着,那竹屋门正吱呀
一声打开,南宫北翊抱着棉花般轻的谷云起踏步出来,很是闲淡地道:「云起让
我问问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那谷云起脑袋勾在他怀中,蜷缩成一团,也不知是醒着,还是昏睡了过去,
并没有朝谷靖书他们看过来。

  part126 故友托孤

  谷靖书刚才向南宫珏说了这番豪言壮语,还未有所表现,便被南宫北翊的突
然介入给吓了一跳,那挺起来的胸膛几乎立时又缩了回去。所幸他怀里还抱着南
宫珏,身躯刚一佝偻便意识到不对,重又挺直起来,只是全然不想泄露南宫珏此
时的情状,对他的问题便无言以对,木然而立了。

  南宫北翊也好像没怎么把他们的事情放在心上,虽在走过来,那步子却是从
容悠闲得很,同时对着伏在自己怀中的谷云起温柔呢喃,喁喁低语,仿佛他只是
带着情人在月下漫步而已。谷云起没有回应,他也不着恼,亦只将之当做是这脾
气执拗的情人闹的小小别扭。

  谷靖书在看到南宫北翊出来的那刹那,其实就很后悔没有听南宫珏的话先一
步逃开。可是他的双眼再一扫南宫北翊抱着的谷云起,又为良心煎熬着灵魂颤抖
地庆幸自己没有真的抛下谷云起逃跑。他僵硬地数着南宫北翊愈来愈近的步伐,
偷眼溜着南宫珏的表情,想从他那里获得一些应付他叫了十几年父亲的人的经验
,可一无所获。南宫珏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依偎在他怀里,面色恬淡,而且满溢
着温情和幸福。

  他这边还没个主意,南宫北翊却已经走近前来,淡淡扫一眼他们两个,虽明
见着南宫珏那副动弹不得的样子,却也毫不讶异,仍是轻言细语地道:「云起,
你不是要看靖书么?他就在你眼前,你看就是了。」

  谷靖书听见这话,一面为竟被南宫北翊这样好声气地说出自己名字而打个寒
噤,一面又有些诧异和激动,忍不住便道:「叔叔……」

  谷云起蹙紧眉头,勉力张开眼睛,月光下那眉宇间晦暗之色甚重,衬得他目
光也分外黯淡。他循着谷靖书的声音略略转动眼珠,模糊地瞟了他一眼,却不说
话。

  谷靖书顿时便想要去亲近他些,甚至连南宫北翊强大的威压也不怕了。南宫
北翊却显然并不想让他们离得太近,对南宫珏更是漠不关心,只低声哄着谷云起
:「看过他没事,我们便回屋里去。外面太凉,小心受了寒。」

  谷靖书张口欲言,南宫北翊一双眼及时地刺到他脸上,利刃似的剜得谷靖书
几乎肌肤生疼。他张着口话卡在喉咙里,自己却也在思虑着,只觉小珏的事来问
谷云起,谷云起也并没有任何办法解决;问南宫北翊,南宫北翊既看见了,还这
样不管不问的,怕找他也根本无济于事;说出来让谷云起听见,反而增添了他的
烦恼。因此终是咽了下去,道:「叔叔,我没事。你的身体不好,却须好生养护
才是,不必太记挂我们。」

  他这几句话也全是真心,关切爱护之意溢于言表。谷云起面容苦涩,对他的
话亦不作回应,跟着又轻轻挣扎,似想转过头来找寻什么。

  南宫北翊忙托住他的脑袋,却也将他头颅固定在自己怀里,道:「夜这么深
,早该睡了,你又虚弱得很,快别乱动。」说着转身要走。谷云起却并不听话,
双唇蠕动,终于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道:「小珏。」

  这两个字出口,南宫北翊面色阴沉,谷靖书有些奇怪,南宫珏也不禁瞪大了
眼睛——这一回南宫北翊刀子似的目光再扫过来,遇到的却是少年毫不示弱的瞪
视。他虽动弹不得,可脾性里那无所畏惧的性子却没有半分改变,自己接口问道
:「谷……你叫我做什么?」

  谷云起的目光终于在南宫北翊不情不愿的协助下落到南宫珏身上,少年那全
需谷靖书搂着才能站立的模样自然也令他吃了一惊,几乎是反射性地便朝南宫北
翊看去:「你……」

  「这却不关我的事。」

  到底是二十多年的老交情,南宫北翊不用他说完也知道他的意思,一口否决
。接着又低头凝睇着他的眼睛,道:「就是不想你太过担心,才没打算告诉你。
况且这孩子刚才对你那般无礼,你更不必管他的事。」

  谷云起仍是被他气得头晕眼花,好一阵才有力气道:「他……少彦……将他
……交托给我……」他想说的哪里只是这几个字,然而气息实在太微弱,就这几
个字也说得十分艰难。南宫北翊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心下却仍是不快,也
不知是因他提到少彦,还是因他总要挑剔自己做法的缘故,便道:「他已经长大
成人,你自顾不暇,还要操这份多余的心做什么?」

  但这话必然令谷云起更生气,他紧跟着改口道:「若是真的担心,你倒是告
诉我那甘为霖在何处,或是怎样去找他,也好请他来一并为你们诊治。」

  这句话却煞是有理,谷靖书听说眼睛都不由一亮,虽不想太让谷云起烦恼,
却还是禁不住哀求道:「叔叔,倘若那位甘神医真能治你的病,你便听我们一回
,找他来将你治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南宫北翊亦顺着他的话头继续哄道:「靖书这么关心你,你就是不想听我的
话,也为他,为小珏考虑考虑。」

  谷云起呆了好一阵,才道:「我不是你叔叔……你又乱叫什么?」

  这话自然是对谷靖书说的,南宫北翊却接了话茬,道:「小珏不是少彦托付
给你的?」

  原先是他不想管南宫珏的事,此刻却又拿南宫珏来说动谷云起,那关心到底
有多少是真的实在可想而知。谷云起脑筋清晰,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果然不
能撇下南宫珏不管,微微叹息似的道:「他怎么了?」

  南宫北翊顿觉说服有望,总算又抬头来看了南宫珏一眼,道:「便是不太听
话,内息走岔了路。」

  谷靖书也是这才晓得怎么回事,忙看向南宫珏求证,南宫珏反而竖起眉毛不
甚领情地道:「我没有什么事,你们不用管我。」

  「小珏……」

  谷靖书虽不赞同南宫珏的这句话,谷云起倒好像听进去了,道:「你教他的
功夫,你其实有法子帮他。」总是铁了心不提那甘为霖的茬。

  南宫北翊一怔,还在考虑是否要反驳他的话,他已又道:「甘为霖虽是我大
哥的朋友,我却根本没见过他。我若是知道他在哪里,怎么找他,当年就去找到
他了,又怎会和你在一起。」

  他这话说得南宫北翊心头不期然竟是一阵嫉妒,道:「怎么就不会和我在一
起?你无论要去哪里,我都是陪着你的。」

  part127 权衡利弊

  他多年来从来自认只爱着少彦一个,并每每践踏嘲笑谷云起对自己的感情。
但谷云起话中若是摒弃了他却去推许旁人,他一样会觉得不高兴。上次只因谷云
起一句「宁肯给那世上千人万人碰,也不想与你有这种事」,便指使两名仆人糟
蹋蹂躏了他。此刻话语中更是敌意毕露,也不管自己早已离题万里,简直就有些
幼稚。

  只是谷云起没有精神与力气来反驳揭穿他那所谓「陪着」不过是为了监视与
探听秘密便利而已,南宫北翊当年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安慰他时也是一般的温柔
体贴。只是这份细心在如今早被勘破真面目的情形下,却只有无尽的讽刺意味。
谷云起也根本不理会他的话了,喘息了一会儿,道:「你帮小珏恢复。」

  言简意赅,毫无商议之意。

  南宫北翊倒是一怔,大概从未听过谷云起用如此笃定的命令语气说话。在他
的印象中,谷云起是谦和而温雅的,所以才会那么轻易落入自己当年张设的陷阱
。谷云起想必下定决心不再听他的任何话语,接着又道:「你,让小珏恢复,放
他们,安全离开。我……给你,天门……」

  除了南宫珏,谷靖书与南宫北翊都大为震动,只是两人惊异的内容大不相同
。谷靖书是感慨谷云起虽总是不肯与自己认亲,态度里却对自己两人百般回护,
他心里早认定无论如何都将他作为亲叔父来看,谷云起这么为他们考虑,虽可能
是为着少彦曾托孤的南宫珏,但他早已说过,对方的亲人便也是自己的亲人,南
宫珏的亲人长辈不也正是他的?双方到底会成为一家人的。

  南宫北翊为之惊诧的却是谷云起抛出的那巨大的诱饵——天门……天门所藏
秘宝?谷云起说出这话,究竟……无可置疑,他的心再硬如铁石,此时也不禁怦
怦猛跳了起来。谷云起并没有要含糊其辞,闪避利害的意思。他话没说完,一是
不欲谷靖书二人知道太多,二是本已上气不接下气说不下去。他的眼神很是冷静
,并不像是神智昏乱下的胡言乱语。

  南宫北翊吃惊的眼神对上他冷静的眼睛,几乎呆了一阵,才醒悟过来,忽然
有些狼狈和痛苦。

  他终于不可能忽视那天门宝藏的秘密,虽然怀疑,虽然顾虑,但他眼中仍有
藏不住的贪婪与狂热,而这神色必然全落入了谷云起的眼中。这也是他痛苦狼狈
的来源——无论谷云起是不是真心要告诉他那个宝藏的秘密,他面对这消息时便
丝毫没再想起谷云起性命堪忧的事实,已足够谷云起一直冷眼待他了。

  他对谷云起的「爱」究竟比不上对那秘宝的执着。而更令他感到烦闷的是,
谷云起并没有丝毫的伤心,仿佛他的一切心思想法,他早已看得清楚明白,不会
再有任何期望。

  南宫北翊心中的痛苦挣扎,旁人都看不出来。谷靖书在一旁思绪翻腾起伏良
久,终于也压不住心头的那份感动,蓦然开口道:「叔叔,小珏和我都把你当做
亲叔叔来看待。你若是喜欢,我们住在一起,早晚服侍你,便如一家人那般乐和
融融,却不是快活得很?」

  那原话中还有一句「离开南宫家」,南宫北翊在眼前,他多少也知道厉害,
自便隐去不提。只是谷云起面色木然,毫无反应。他虽不了解南宫北翊与谷云起
的爱恨纠葛,但就近来了解到的南宫北翊那乖戾的性子,又怎么不明白这位命苦
的叔父是因为谁才会这样漠视自己的性命的。他手里抱着不能动弹的南宫珏,本
来就忧心得很,再看到谷云起这样凄凉的模样,更心疼得恨不能南宫北翊这就消
失了,他们三人从此之后好好过活。谷云起的心情若是好一些,或许身体便不会
好得这样慢了。

  南宫北翊却被他惊醒,不分好歹先怒瞪他一眼,手中将谷云起抱得更紧一些
,低头勉强露出温和的神色,道:「那些事……先不必顾及。」他究竟舍不得一
口将找到秘宝的可能性否决,只有尽力往这丑恶的贪婪之上抹上更多的甜言蜜语
,用以盖住它的本来形貌——「你的身体更重要些,就算找不到甘为霖,总有更
好的大夫,养好伤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谷云起并未被他迷惑,只是执拗地道:「帮他。」

  南宫北翊无法可以施。

  他也是头一次感到束手缚脚的滋味。那并不仅是顾虑到谷云起的身体,更重
要的是谷云起的意愿。顺从他的心意,自是最好的。但对南宫北翊来说这却实在
是两难。

  他再三地看向南宫珏,那少年因着少彦的事,虽还未对他露出明显的敌意,
但以前对他的信赖听话却也不复存在了。他为着保住谷云起而不惜揭露当年往事
,竟没有在其中编造任何谎言,不能不说是一大失策。只是不说谎并不表示他品
性诚实,或许是不想在对待少彦的事情上有任何掺假,或许是根本懒得糊弄头脑
过于单纯的少年,他曾做了出来,也不怕坦然说出。

  何况南宫珏从与谷靖书相识以来,那性子已有了很大转变。从以前绝对的冰
冷无情,只听从他的命令,变得开始重视谷靖书的话,那脑海里考虑的事情大约
也比以前复杂暗恋许多。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变化,但他对南宫珏本无甚父子亲
情,几乎是冷眼看着少年往情感的泥淖里一步步陷深。那放任自流的方式也已有
彻底放弃之意,便是撕破脸皮也无所谓。

  只是没想到,谷云起如此重视南宫珏,令他此刻境地当真窘迫得很。

  南宫珏体力下降,连精神也有些不济了。先前还能振作精神瞪大眼睛咄咄逼
人地瞪着南宫北翊,过得一会儿,便也跟普通的少年一般,困得打起了呵欠。哪
怕南宫北翊与谷云起争论的话题正与自己相关,他也是无暇理会的了,耷拉着眼
皮嘟着嘴便要在谷靖书怀中睡着。

  他今日听闻了许多切身相关的往事,又经历了身世大白的变故,若是平常人
定然情绪激动全然无法入眠。只是他向来单纯又冷淡,虽是懂得了「情」之复杂
纠葛,但对那早已故去的亲生父亲却毕竟没有深刻的情谊,南宫北翊也暂还未做
出威胁到他们的事,他对南宫北翊除了态度变得冷淡与不信任之外,倒是没有什
么怒意,处之泰然。只是苦了谷靖书与谷云起,两人却为了他的情况操心不已。

  南宫北翊沉思许久,终于又开了口,道:「我可以帮他,你却须告诉他们,
不得干涉我与你的事情。」

  part128 积威难抵

  他的话才出口,谷靖书已猛然摇头,急道:「叔叔,不要!」

  南宫北翊怒目而视,积威之下,谷靖书还是害怕得哆嗦了一下,但随即便挺
直腰身,坚执地道:「叔叔,我们是一家人,再……再怎样,也该是外人不能干
涉我们才是!」他说到「外人」之时,着实有些害怕南宫北翊会愤怒到伸手拧断
了自己的脖子。然而心一横说完,南宫北翊也没有轻举妄动,他到底还是在乎谷
云起的想法的。

  谷云起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只是蓄积力气似的呆瞧着天,以及那遮住了他视
野里半边夜空的南宫北翊的脸廓影子。他的眼神空空洞洞的,说不出还有什么意
识在内,南宫北翊看着竟不由有些为他感到心酸,遂又缓和了颜色,道:「云起
,小珏那孩子有些乖违常理。他动不了还是好的,若是动得了,捣起乱就是我也
没法应付得来。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不是也一清二楚,这样的要求我怎能不慎
重一些?」

  对他来说,这般好声好气地解释行事缘由,那也是极为难得的。谷云起也不
知有没有听进去,不等他说完,已自顾自地道:「我们没有关系。」

  南宫北翊一怔,谷云起接着说:「我和他们,本就没有关系。我和你……」
他凄凉地笑了一下,这回倒是瞧着了南宫北翊的眼睛,反逼得南宫北翊情不自禁
地想要躲闪开去,不去深味他双眸里那浓重的死气。「我不骗你,你也……不要
骗我……」

  他的语声何其惨痛,神气里又带着一种仿佛自己也不怎么相信的虚无缥缈的
颜色,那瞬间便令南宫北翊立时将眼前的他与二十多年前的重合了起来——只是
那时的谷云起并不知道南宫北翊会欺骗自己,他只是常用那从苦痛中挣扎出来的
强作坚忍的,温润含笑而满怀信任的目光瞧着南宫,一点点地显出那历经苦楚,
却更为硬朗莹润的光彩。

  他将他从绝望的深渊拉起来,又亲手捣碎了那颗好不容易才愈合的心。

  南宫北翊浑身悚然掠过一阵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的战栗感,忽然惊讶于自己
当年竟是那般的愚钝,竟不知谷云起当初其实拥有多么艳丽而迷人的姿态,竟不
懂得细细品尝谷云起那别具魅力的滋味。他内心因为这阵波澜而不禁涌起一股狂
喜的——也许不太适合如今抱着命悬一线的谷云起的情况的诡异情绪。他终于忍
不住俯下头,近乎粗暴地捕捉住那双干枯单薄的唇瓣,带着这种新生的,热烈的
「爱」的情感肆意地舔舐吮吸,自然全不理会侧边还有其他的人在看着。

  谷靖书先没反应过谷云起的意思,待得一呆醒悟之时,眼前见着的已是南宫
北翊以吻来承诺他似的的火热景象。这书生经历的阵仗已是够丰富的了,连自己
被肏干的模样亦被别人看得清清楚楚,何况南宫北翊想要干谷云起的样子他也不
是没见过,谁曾想乍然见着这个场景,他竟还会猛然面红耳赤,喉头也被掐住似
的说不出话来。

  那谷云起也不出声,不反抗,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脸色却始终漠然
,甚至连自己呼吸快不能维持也无动于衷。那谷靖书脸一红,不自觉地移开目光
去看南宫珏的睡颜,少年表情也说不上是高兴或是不高兴,微微地蹙着眉嘟着嘴
,鼻息间又十分酣然,并没有被什么忧愁噩梦困扰。他格外怜爱这样温驯服帖的
少年,是以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惊觉到谷云起竟是毫不在意地答应了南宫北翊的
那个要求,这下他如何还按捺得住,蓦地抬头出声道:「叔叔,不行!」

  他声音极大,饶是南宫北翊怎样沉溺于与谷云起唇舌交缠的甜蜜中,也被他
这一声打断氛围。他亦是猛然一抬头,怒狮一般目眦近裂地瞪向谷靖书,喉间仿
若吐出千钧重量的声气,一声大喝:「闭嘴!」

  这一下有若青天下平地一声雷,震得谷云起耳中嗡然鸣响,头晕目眩,气血
翻涌,那脚下更是一个踉跄,险些没将南宫珏摔在了地上——他站也站不稳地东
倒西歪,一颗心骇惧得几乎要跳出胸腔,哪还说得出话来,只听南宫北翊冷笑在
那滚滚雷声之外传来:「给你三分颜色,你倒愈来愈放肆了。此处哪里容得你来
插嘴!」

  这南宫家家长近来一直为谷云起的事忧愁苦思,确然便疏于管教他们两人。
此时重振威严,饶是谷靖书再怎么理直气壮,却也被吓得双腿发颤,气吁吁地无
力反驳。

  谷云起那颗心大约是早已定下,既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也不来理会谷靖
书是否受了委屈。况他一直只有将谷靖书往离自己远的地方推的,南宫北翊要替
他将这两名小辈赶得远远的,反而正符合了他的心意。他又被南宫北翊牢牢护在
怀中,南宫北翊那一声大喝全然没曾波及到他,他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了。

  只是南宫珏却被吵得醒了。少年一被惊醒,立时如一头警觉的小豹子一般,
尽管身不能动,仍气势汹汹地将一双目光刺向南宫北翊,道:「不准欺负靖书!


  他说话时已没有了往日悠长雄浑的气息,气虚声促的,一时竟毫无威慑之力
。他仍旧试图绷起全身的气力来维护谷靖书的尊严与安全,但却如同被剥去了锋
利的爪子与牙齿一般,纵使尽力地张牙舞爪,却不具任何实效。

  南宫北翊对他倒要客气一些,目光一转,在他脸上晃了晃,道:「你现在没
法保护他。」

  南宫珏双眉骤然紧锁,眸中瞳孔也收缩起来。他显然是想要调动力气,然而
一再咬牙,那腮上肌肉轻颤,浑身却果然是提不起一丝力气,额上紧张与惊惧的
汗水涔涔下来,他瞧着南宫北翊的目光不由满含着愤怒与急躁,恍若是被缚住了
手脚,一旦解开束缚,当即便会跳起来扑向南宫北翊,狠狠地与他交手过招。

  谷靖书这时才缓过神定住心,一见南宫珏的表情顿时骇了一跳,赶忙抬手抚
住他的左边面颊,遮挡住他与南宫北翊的视线交锋,颤声道:「小珏,你累了,
快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我。」

  part129 一分为二

  他是怕少年惹怒了南宫北翊,为两人带来一场以他们此刻的处境全然无法抵
御的灾难。少年视线被阻,却哪里甘心屈服他人之下,奋力便是张口一声:「杀
……唔……」

  原来谷靖书进来修习内力,虽不免有些淫邪之气,但身强体健也不是假的,
这时动作反比少年反应更快,手一翻便捂住了他那即将惹祸的嘴,匆匆对他摇头


  少年那被南宫北翊轻蔑神色挑起的狂气经他温软目光的抚慰,虽仍有些不忿
,但喉咙里嘟囔了几声,那声音因被堵着嘴而含含糊糊的,听来倒是可爱得很,
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南宫北翊也没有着恼。他的心思几乎全放在了谷云起身上,答应过谷云起要
帮南宫珏解决了这走火入魔的难题,又见谷靖书终于识得进退,便有些满意,手
掌抚摸着谷云起的脸颊令他注意听着自己履行诺言,对那少年道:「你不高兴,
却也须知我说的乃是实话。你动也动不得,别说保护,怕以后的日子里还要给他
带来许多麻烦。而他想要的……」他说着眼睛一瞟那姿容风骚的青年书生,谷靖
书为着眼前事态紧张,身体虽还光裸着,却少了先前的那份淫浪媚态。他话也不
说完,只意有所指地从鼻中冷笑了两声出来,那边两个纵欲成性的年轻人哪里不
明白他的意思。谷靖书立即便涨红了脸,大着胆子争辩道:「没有这回事!」

  只是他口中这么说,心里却也不禁有些骇然发愁,记起自己身体一旦被那《
甘露谱》的内息催动,便即克制不住地渴求着少年肆意鞭挞自己的情状来。他是
在少年强大到仿佛掌握着全世界的时候练的这功夫,如今连少年自己也走火入魔
了,他尽管安慰着自己不必担忧,其实怎么能不忐忑不安。

  南宫珏的心思更单纯一些,听到这番挑拨的话,果然在意得很,一双眼不住
在谷靖书面上梭巡,喃喃道:「靖书,我麻烦吗?」

  谷靖书急得只要将他揉进自己皮肉骨血里,好叫他明白自己与他生死均是一
处,绝无这觉得对方麻烦的顾虑,一口否决道:「他胡说!小珏和我在一起,永
远都只有让我开心的,不会有一丝麻烦!」

  少年却又径自自言自语着:「靖书想要被我干,我却没法动……」

  谷靖书羞恼地再次堵住他的嘴,低声在他耳旁嚷道:「我、我自己会动……


  「但我没有力气,靖书会满足不了。」

  南宫北翊听得清楚,少年将那事当做日常饮水吃饭般理所当然地剖析着说出
来,忽然叫他又生出些羡慕嫉妒的心思,道:「你满足不了他,他却未必没有满
足自己的办法。」

  他这话中包藏祸心,亦叫谷靖书大吃了一惊,才要强烈反驳,少年却竟赞同
地道:「没错,靖书有办法满足自己。」谷靖书不禁跺脚道:「小珏!」

  那南宫北翊紧跟着说道:「你便眼看着他与旁的男人勾勾搭搭,将那屁股随
意给别人肏干?」

  他言语中对谷靖书向来毫不客气,谷靖书被他贬刺得眼圈都泛了红,南宫珏
则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还未回应,被南宫北翊紧抱着的谷云起却倏地发出一声
嘲弄的轻笑。南宫北翊听闻脸色蓦然大变,记起这话却是戳着了谷云起的痛处,
那也同样是他的痛处。

  他原是要刺激得南宫珏忍无可忍,必然答应自己说出的条件以恢复内力,此
刻后院起火,他也顾不得这话到底有没有作用了,慌忙捧着谷云起的面颊低声细
语地哄他怜他,唯恐自己太伤他的心了。

  南宫珏也同样在跟谷靖书喁喁私语地道:「靖书,为什么你要和旁的男人勾
勾搭搭,把屁股给别人肏干?」谷靖书身心俱疲,只道:「别胡说八道!」南宫
珏兀自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瞧着他道:「靖书喜欢被干屁股,想要鹿茸玉势银角
儿,我都给你的。」

  谷靖书被刺激了半晌,陡然听见他这话,一时竟是哭笑不得,又有种雨过天
晴,破涕为笑的宽怀之感,道:「小珏……你、你真是个小坏蛋!」

  南宫珏给南宫北翊循循善诱地开导了这一阵,倒是也有些开窍了,声音一下
提高,道:「可是我还想要用我的肉棒让靖书满足,也想好好地喜欢我的靖书!
父……我不想再那么笨,连靖书喜欢不喜欢,高兴不高兴都不懂得。我想……我
想和靖书……和靖书好好在一起!」

  「小、小珏……」

  谷靖书被他猛地大声宣扬要「用我的肉棒」让自己满足惊得一跳,紧跟着却
又为他的话而感动,只觉少年话语虽然简单,里头却是含着一幅两人未来相依相
偎,白头终老的温馨图景。这过于美满的想象令得谷靖书几乎忘记了这图景里并
没有谷云起的影子,而少年已将目光转向南宫北翊,那边南宫北翊抚慰了谷云起
半天也不见谷云起有什么好的反应,正是怏怏不乐的,瞅见俩小的倏然间又变得
甜甜蜜蜜起来,心里的火气盛得几乎要从眼耳口鼻里窜出来。

  南宫珏看着他,一点也不客气。

  「我要恢复过来好好疼爱靖书!」

  他明明没有听见南宫北翊答应谷云起的事,对南宫北翊也已经半是敌对的态
度了,可是说话间却好像仍当两人是往常的父子关系一般,只要提出合理要求,
南宫北翊便会点头同意——而南宫北翊无言地盯了他一会儿后,果真点了点头。

  少年甚至再次强调:「不要以前那样!」

  「你情窦已开,就是想变成以前的样子,也已经不可能了。」

  南宫北翊语气里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一面淡淡道:「你若恢复,永远
不得再出现在我与云起面前。随你们爱去哪里,我既答应云起要为你想办法,以
后也绝不会过问你们行止。」

  谷靖书为之一震,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蜷缩在南宫北翊怀中的谷云起。他动了
动嘴唇,想要说话,嗓子却哑了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沉浸在与南宫珏相守一生的甜蜜中,赫然便将谷云起给忘在了九霄云外。
纵然此时他已想起,但那份与美丽可爱的小情人相知相爱的巨大幸福感依然充斥
满他的心脏。

  对谷云起的歉疚愧对,便被赶到小小的角落,再无法撼动那爱意与南宫珏在
他心中所占的分量。他两相难为,不得已只得沉寂下来,耳听少年铿锵应答的一
声。

  「好!」

  这将他与谷云起彻底地割裂开来,而他甚至没有感到疼痛的余暇。

  part130 人形兵器

  南宫北翊抱着谷云起回到竹屋,已是大半夜过后。

  谷云起一直清醒着,南宫北翊固然晓得他保持清醒的用意,虽是既担忧又有
些烦闷,却什么劝诫的话也不能说。直到撇下那对儿年轻人回到屋内,他才放下
心头悬石,小心让谷云起躺回床上,正想说句温柔体贴的话儿好叫他睡梦也香甜
一些,谷云起却已然阖上双眸,自行睡去。

  这个人从来都没曾想要依赖于他,在少彦的事情过后,更是连一丝软弱情态
也不肯在他面前表露。他依靠自己到了如此绝情,简直能令任何想要亲近他的人
都灰心丧气的地步,南宫北翊怎能不深觉受挫,心里口中,赫然尝到一种苦涩的
味道。

  「云起……」

  他无可奈何,总不能专程叫醒谷云起,就为着听他那些甜言蜜语。他向来自
私自大惯了,但深谙捕捉人心之道,明白能打动人心的往往并非言语,而是行动


  只是谷云起现在的身体,也不能承受他太过热烈的行动。他瞧着这人睡着的
容颜,伸手抚摸着他的面颊,他的额头,终于俯下身,在那光洁的额心轻轻吻了
一下,喃喃自语地道:「好好休息,明天……」

  他简直有些怅惘,嘴唇在谷云起的额头上游移着,思虑着那令人期待又烦恼
的明天。

  谷云起性子刚强,说一不二,一定要告诉他天门秘宝的所在地吧?倘若单从
俘获谷云起的心这点来考虑,他应当拒绝,并且将所有能用的人手都派出去找那
甘为霖来为他治病。但他一想到拒绝,那积累了二十多年的欲望与不甘又怎么会
比对谷云起的所谓「爱」要少?毋宁说,那时间更长,那感情更深。这交相纠缠
一起,让他心里全是复杂的痛苦。

  他实在太贪心,贪心得既想要谷云起的人,也想要谷云起心中那个宝藏的秘
密。他的这种痴心妄想却也无法对谷云起启齿,那恐怕只会在谷云起冷冽而讽刺
的神情中再添上重重的一抹嘲弄之色,而且从报复的角度讲,绝不会让他妄想得
逞。

  唉,云起,云起!

  南宫北翊轻轻拥着他,将自己的身体也游鱼般地滑入被窝中,紧贴着那脆弱
的肉体,在心中叹惋不已。他将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为着思考怎样才能让自己的
愿望两全其美。

  谷云起睡得反而极为踏实,他显然早已在心中做了决定,没有丝毫的犹豫和
优柔,哪怕是睡在狼子野心的「仇敌」的臂弯中,哪怕是被人虎视眈眈地觊觎着
他所剩下的一切。他睡得很熟,呼吸轻微柔弱而均匀,仿佛永远也不会被打断,
被吵醒。

  这模样让南宫北翊又怜,又爱,又恨。

  南宫珏双眼骨碌着在谷靖书身上滚来滚去,打量了个遍,终于开口道:「靖
书。」

  谷靖书还呆愕着,应声「啊」,才把目光从抱走谷云起的南宫北翊背上收回
来,忽然面红耳赤,小声道:「小珏……」

  「刚才他说的话,你听清了么?」

  「这,我……」

  谷靖书显得局促不安的,光着的双脚忍不住左右互踩,大脚趾蹭来又蹭去,
扭捏得很。南宫珏立时便皱起了眉毛,道:「你不想我恢复过来么,这么不专心
听话?他说了,我练的功夫本来是视活物为死物,断情绝性,便如没有感情的刀
剑一样——」

  谷靖书慌忙道:「我好好听了,这些都知道。小珏以前受的苦太多,我、我
日后定然加倍补偿于你……」

  南宫珏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道:「刀剑有了感情,就会变得脆弱,变得犹豫
,毫无用处,所以我现在不能动弹。」他说着翘了翘鼻子,努力想要在谷靖书身
上蹭一蹭,没有成功,便沮丧得很,尽管谷靖书察觉到他的意图主动将他脑袋捧
到自己胸膛上与他亲昵了一番,他还是很不满足,抽着鼻翼在谷靖书厚实的胸肌
上触来触去,嘟囔道:「靖书,我要你。」

  「现……现在么?」

  谷靖书浑身都开始发烫,既期待,又莫名地有些不安。他这么心神不宁,正
是因为南宫北翊说的那可以一试的方法,实在是太过超乎他的想象。偏生除了他
之外,竟连包括谷云起在内的其他几人仿佛都当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没有
一个人觉得不对劲。

  既然是刀剑因不必要的感情滋蔓产生裂纹,要让他重新变回冰冷无情的刀剑
已是不可能。那么剩下的途径便只有让他变成真真正正的「人」了。

  「想要让他恢复过来,你便与他一直交合,一刻也不要分开,直到……他能
够动了为止。」

  与南宫珏交合,那并不是什么难以施行的事。然而,「一直交合」?

  这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一天一夜?三天三夜?还是……谷靖书简直想象不出
来,他羞于启齿向南宫北翊问询这种事情,南宫珏则是根本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而他此刻进一步思索,发现问题就更多了:所谓交合,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行?要
让少年射出来,还是让他一直保持坚挺的状态?这种事体力消耗如此之大,自己
和小珏做那么长时间,要是……要是饿了怎么办?

  南宫珏哪知道他脑子里乱纷纷的都在想些什么,只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
现在,越快恢复越好,不是吗?」

  「呜……小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想……」

  不理书生支支吾吾的担心,少年两眼亮晶晶的,显然是被南宫北翊说的方法
提起了无限的兴趣,就连困倦也不觉得了,只管催促谷靖书快些行事。谷靖书性
子虽是软弱可欺,但想到这件事事关重大,又怎能草率行事,总得一一安排妥当
了才好真的开始,便定了心不受南宫珏的催促,反问他一些这方法的功法道理所
在,行事细则、饮食安排等问题,一面从从容容地抱着南宫珏回到竹屋外石桌旁
,将自己衣服拿来穿上,又悄悄凑到窗外试图往里看一眼那南宫北翊与谷云起的
情形。

  南宫北翊正拥着谷云起钻进被窝,其实哪里不知道外头的动静,但懒得理会
,便只弹指一挥,风声飒然,屋内亮着的烛火顿时灭尽,谷靖书视野中便只剩下
一片漆黑了。

  南宫珏被他放在石桌上,很是有些不满地叫他:「靖书,靖书!」

  谷靖书看不见什么,慌忙地溜回桌边,一把抱着了少年,又回头对着那岑寂
无声的竹屋轻轻叹了口气,终于也做出了决定,低头在少年脸颊上亲了亲,道:
「我们走吧。」

TOP

0
  part131 心意已决

  南宫北翊确然没怎么睡好。

  他拥着谷云起的身体,贴肉而卧,黑暗里,被衾下,谷云起瘦削的躯体带着
点被他簇拥着才捂出来的凉凉的温度。他心里极不踏实,只觉自己抱着的仿佛是
一缕轻烟,谁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便会无声无息地消逝了去。

  他虽然掌握着谷云起的肉体,但自谷云起醒来过后,他便难以揣度那颗心中
蕴含的想法。他真想将臂弯中的身躯紧搂到与自己血肉相融,也好找到那颗心的
所在地,牢牢地将之握在手中,再也不放手。然而一旦贴紧得过于紧迫,谷云起
凌乱而艰难的呼吸又令他及时醒悟到他这副虚弱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了那太过激烈
的热情。

  他焦躁,烦恼,咬牙切齿,又温情款款,频频在谷云起发顶耳尖亲吻不辍。
他知道谷云起是喜欢自己的,至少在那件事之前——哪怕他恨他恨得入骨,那浓
烈的爱意却也同恨一道交缠在他骨髓里,没有半分的虚假。只是他的自尊只允许
他向南宫北翊表露出刻骨的恨意,他有理由去恨,没理由去爱,所以要以痛恨来
掩盖住那绝不应该的爱。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南宫北翊便知道,他的恨有多深,
便显示着他的爱有多浓。

  谷云起即使在这样该对他深恶痛绝的二十年里,也一直那样喜欢着他,总不
成……总不成便会烟消云散了吧。

  他安慰地思虑着,可是手腕上硌着突出骨节的胸膛,却又令他心中充满了莫
名的不安。他反复过滤着说辞,预期在天明谷云起醒来时好好地说服他听话——
这他实在是没有把握。从两人间发生龃龉以来,他便从不曾从谷云起处得到过顺
心的答案。

  他双眼大瞪地望着黑暗的屋顶,落到谷云起模糊的轮廓上,一时心血澎湃得
只想将他按在怀里尽情狎昵蹂躏,一时又小心克制地只以手臂圈着他的半身,不
肯轻易惊动他。

  没有谁曾让他的情绪这般激烈地往返翻覆过,他有些痛苦,却在那痛苦中依
稀生出了些诡异的甜蜜和满足。

  「云起,我爱你。云起,云起……」

  我们……先不管那天门的宝藏,你好好活下来,我们来日方长,好不好?

  天色终究是透亮了。屋外从谷靖书窸窸窣窣地带着小珏不知去了哪里,便没
有别的动静。此刻黎明已至,那几名仆人与徐大夫也已有了动静。白日的喧嚣让
死寂的屋内也吸取了一些生气,南宫北翊用通红的双眼直瞧着谷云起,反复确认
他还活着,那悬吊吊的心才略微放下,放声叫仆人进屋来伺候。

  仆人大概正被徐大夫支使着做各种用药的准备,所以竹屋门吱呀一声打开,
进来的却是徐大夫。

  这位年老德高的大夫一瞧见谷云起被南宫北翊搂在怀里,尽管早知道他们间
有着复杂的爱恨纠葛,却还是立即吹胡子瞪眼,只差没跳起脚指着南宫北翊破口
大骂。

  「那小后生呢?他不在这儿好好伺候,你又掺和进来做什么?嫌他死得不够
快,一剑割了喉咙岂不爽快?你还对他做什么了?就这个样儿,也亏你下得去手
!」

  南宫北翊脸色沈如阴云密布的天空,却一声也没有辩解。他昨夜也不是没发
疯似的想要肏了谷云起,而且也在谷云起身上射了出来,虽说没有进去,但给谷
云起带来的仍是可怕的印象。他毫不理会徐大夫的指斥,只道:「云起醒了。」

  「醒了?被那么禽兽不如地对待,就是死人也要气醒了……醒了!」

  徐大夫这倒被吓了一跳,一时也顾不得那床铺上是否留下淫秽痕迹,疾步趋
前伸手搭在谷云起腕脉之上,神情凝重得很,一面把脉一面已蹙着双眉频频点头
,道:「这却是不妙了。我看那小后生照料得好好的,本来慢慢地来便能令他恢
复神智,连同心里的疙瘩说不定也化解得开。你用这么……强硬的方式将他弄醒
,他身体本来就弱,怎么还受得了这种刺激?」

  谷云起睡梦中乍然被陌生人抓住手腕,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南宫北翊一把
便将他的手夺了回来,冷笑道:「说好说歹,反正不管怎样你都是救不了他的命
的。」

  徐大夫冷不防被这当头一击,虽是愤懑得很,却又理屈于无法反驳。就是在
谷云起还没有经受那可怕事情之时,他也无法妙手回春,让谷云起身体变好,更
何况是现在这样?

  谷云起被他们这一折腾,总算轻微哼了一声,朦胧地半睁开了眼睛,神气却
还是呆滞的,似乎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处何处,该有何反应。

  南宫北翊将他抱得坐起来,哪里理会徐大夫还在眼前,便耳鬓厮磨地凑在他
脸颊畔温柔地问道:「睡好了么?你这些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想要点什么,我
让人给你做。」

  谷云起不言不语,南宫北翊倒稍稍松了口气,他实在怕谷云起一醒来便又将
他丢进那「宝藏」与他的「性命」这两难的境地中去。谷云起眼看着有些神智昏
乱,要哄起来自然要容易些。他立即朝徐大夫道:「他现在吃什么最好,叫人给
他弄来。」

  徐大夫听了一阵发怔,倒没有为南宫北翊竟将自己当做下人使唤生气,神情
里反显出一些为谷云起可怜的意思,无声地摇了摇头就要转身走去。

  谷云起便在这时忽然出声:「让他们准备马车。」

  这声音微弱却清晰,叫徐大夫和南宫北翊都吃了一惊,徐大夫完全是条件反
射地脱口问了声「为什么」,南宫北翊却立时冷汗涔涔下来,一把捂着他的嘴只
道:「别乱来,你先养好身体……」他手掌宽厚,这一捂不意却将谷云起口鼻俱
都掩住,待他觉察到掌中热热的呼吸连忙放开,那谷云起却不顾自己方才几乎被
按得彻底窒息,又是一声:「准备马车。」

  徐大夫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唯恐自己答应得慢了,惹得他们两人再起争执
弄出什么事端来,忙应着声小跑着逃出屋子去了。

  part132 万事俱备

  谷靖书将南宫珏带回山庄,那山庄中人对他们虽不熟悉,却知道南宫珏是南
宫北翊的儿子。

  是以谷靖书大半夜的沉着无比地将他们叫起来,吩咐他们安排一个隐秘之所
,并准备衣物被褥以及为数不少的可以存放一段时间的食物时,他们也不敢有丝
毫怨言,立即照做了。

  待到天将明的十分,谷靖书与南宫珏坐在满载食物用具的马车上,由一名仆
人赶车送他们去到一处无甚人烟之地。

  南宫珏其实早已急不可耐,奈何此次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谷靖书手里,他的
威胁根本就毫无效力。倘若撒娇得可怜了,谷靖书倒会疼爱地亲他几口,但在仆
人面前却也是绝不露出丝毫的端倪,甚至他若说出什么不当的言辞,还会被干脆
捂住嘴瞪上几眼。

  那南宫珏真是馋得眼红不已,偏是没法将谷靖书动摇半分。折腾了许久他力
气终于耗尽,只得嘟囔着「靖书好狠」闭目睡去。

  他们行得远去之时,那边谷云起正睁开双眼,也是让人准备马车。

  午时左右,谷靖书与南宫珏被带到重峦之间一座极宽敞的石窟之中。那些仆
人显然很是用心,听见他吩咐食物用具,知道他们大约要在那里住上一些时候,
所以这石窟中还有着极其便利的泉眼水潭,溪水汩汩从石窟的左边流淌出来,令
那生长在洞口的藤萝更是郁郁葱葱,天然的隐蔽之所。

  那个仆人帮他们把东西搬过来,便完成了任务。谷靖书虽担心会叫南宫北翊
问出自己两人的下落,但一则估计南宫北翊若真为谷云起担忧,必然没精神来管
他们的事;二则仅凭自己一人,不熟悉周围环境,也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便
只是请那位仆人回去山庄后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们的藏身之处,让他走了。

  仆人离开,谷靖书叫醒南宫珏,先用肉脯干粮将那气气鼓鼓很是不满的少年
喂得饱饱的,再将他安放在洞窟内较为平整的地方,自己则去好生地安置各种用
具。

  他是农家出身,虽说宗族长辈照顾,农活做得不多,但年少时多少也会有些
顽皮,以柴草在山野间洞穴里铺成床铺,以石头围砌简陋的锅灶,也是常做的事
。那些仆人虑事周到,器物里生火的用具,砍柴的刀具,乃至铁锅碗筷一应俱全
,倒比谷靖书吩咐的要仔细得多。谷靖书便从山上割来到处长着的几乎有半人高
的大抱蒿草,一些叶子细长结实的蓑衣草来,摊在洞口大石上先晒着;又砍了许
多柏树的细枝,摘了不少光滑细腻的宽阔树叶,一一拿回了洞窟里。

  少年躺在那儿,又做不了事,又看不见他,真是百无聊赖。好容易见他回来
了,他却又只忙碌着在水潭边扫出一大块空地来,用石头砌了座小小的火塘,将
锅子安放在上头,把食物全都拿到旁边码好,立即又出去,不多时抱着许多干透
了的柴草进来,仍然堆在锅灶旁边,并接连进出好多次。这看在少年眼里,不待
言自是不解之极,但凡见他影子便哀哀鸣叫起来。有时是求他:「靖书,我想要
你,现在就要。」得不到回应,下一次便变成强横的命令语气:「靖书,你这么
不听话,我要打你屁股!」仍然不奏效,便不知从何处学到自怨自艾的态度,悲
观地独个儿叹气道:「靖书不要我好,不要我了。」这话谷靖书听见着实有些不
忍,经过他身边便会蹲下来在他嘟得老高的嘴巴上亲一口,温柔地道:「傻瓜。
」继续干自己的事去了。

  他忙了近一个下午,洞口夕阳都透进长长的光带,才将那些晒干变成褐色的
蒿草收拢来抱进去,铺在早先扫干净的地方。一层厚厚的蒿草铺匀了,他再铺上
一层细密的蓑衣草,网状的柏枝,以及大片大片的树叶,最后,才将褥子展平,
铺在那些柴草上,窸窣轻响,却是软和得很。

  洞外夕阳,洞内却已黑暗无比。他在还未经过火的灶头点起一支蜡烛,终于
面带着笑容走过去将憔悴不堪的少年小心地抱上被褥,噙住他的嘴唇深深地吻了
一回,道:「小珏,舒服了些么?」

  南宫珏舌头便伸出来在他嘴唇上舔来舔去的不肯罢休,怏怏不乐地回他:「
不舒服!靖书不和我干屁股,我很难受!」

  谷靖书脸孔不由红了红,暗忖自己着实也将他抛在一边太久。按照少年往常
的性子,其实昨天夜里也没尽兴,今日早晨更是半星儿油荤没沾着,这压了整整
一天光景,再不消了他的火,只怕真要将他憋出病来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都是。

  因此他也顾不上晚餐还没吃了,忙一手去解他的衣衫,一手剥开自己的衣裤
,贴着身肉挨肉地压了上去,用自己那身柔嫩滑腻的肌肤去摩擦他的,并柔声宽
慰道:「小珏总是这样,什么事也不想。我们做这种事本就不便给人看见,你又
没了力气,这运功恢复中途被人打扰有多凶险,你不是比我清楚么?这么心急火
燎的,就不肯考虑一下这些要紧事。」

  少年总算嗅到点肉味儿,哼哼唧唧地道:「靖书,考虑得越多,做事就越多
顾虑,不够爽快。所以我除了想做的事,其他什么也不考虑。」

  他现在想做的事当然就是狠狠地插进谷靖书的屁眼,好消解一番自己积压这
多时的欲望。谷靖书听得明白,有些无奈,却也知道这不是抓着他说教的好机会
。其实南宫珏想干他,他又何尝不想与少年尽情肉搏一场,好好抚慰自己那亟待
雨露滋润的小穴?

  他那身子一挨着少年热乎乎的肉体,就同那正点着火的蜡烛一般,立时便软
化下来,几乎要变作几股水来纠缠住少年不放。

  他为着安排好这些,忍耐得并不比少年少。那《甘露谱》何等威力,就是南
宫北翊那般铁石心肠的,不过受了半点影响,也春心动荡,况他是自身修习,一
并发作起来时,只叫他浑身热,满心痒,那喉咙干渴不住吞咽唾液,那屁眼骚进
肚腹深处禁不住自行收放。

  part133 心急如焚

  他脸上发烧,红云密布,又是笑又是叹地咳了一声出来,手臂穿进少年后脑
勺下,将少年脑袋捧将起来,嘴唇便如啜饮琼浆玉液般地捉住那可爱的嘴巴,啧
啧有声地吻进少年口中。上头如此,下头亦是不甘落后,两条腿早便如缠树的老
藤一般紧紧夹住少年腰身,一根通红肿胀的阴茎紧插在少年腿间一下下地往里夯
入顶进,同少年那怒意勃发的巨物相互顶撞摩擦,格外兴奋。

  南宫珏躺在他的身下,感觉实在有些新鲜,这新鲜中大约混入了许多少年并
不清楚其来源的慌乱和不安。

  他往常也不是没让谷靖书自己坐到他昂扬挺拔的阴茎上,用那贪婪无比的小
穴将自己的巨物当做甘甜无比的甘蔗一点点地咂吮吞咽进去。更有甚者,他其实
就是特别喜欢戏弄那为情欲所俘的书生,每每故意依仗着自己的冷静耐性,让谷
靖书渴求万分,总要千方百计弄出新鲜花样并哀求苦告才能得偿所愿。谷靖书被
他欺负得又哭又笑的模样此刻忽然跃入脑海,少年饶是依旧思维单纯而冷静,但
联想起自己不能动的这段时间被谷靖书「弃之不理」的可怕经历,不由直觉性地
有一些事态不在自己控制之中的危机感。

  在这样轻微忧虑的同时,他的大腿根、会阴和阴茎都在谷靖书奋力的摩擦挤
压之下,令他不禁模糊地想到:靖书的肉棒……原来也挺大的嘛……他不知道这
样的感受为何会让自己有些心慌,好在谷靖书只是不遗余力地挑逗着他。这俊美
青年节制下喘息声依然粗重而热烈,热乎乎的呼吸在他的鼻翼、面颊甚至耳畔扫
过,那饱含着就快控制不住的情欲气息更让他心急得很。那具从修习《甘露谱》
以来就越发诱人的白嫩身躯,虽是趴在他的身上,却也展现出一幅曲线起伏的美
妙风光。那柔嫩的肌肤渗出点点汗珠,紧裹着厚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肉,贴着他不
断磨蹭,温软得让少年仿佛陷入云团之中。

  少年一面受着他下体火热的挑逗,一面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集中在那高高隆起
的挺翘臀部上。

  他当然记得那儿是多么的柔软坚实,饱满圆润。他既喜欢看它那蜜桃儿般可
口又可爱的形状,又喜欢将它抓在手掌中肆意蹂躏,让自己的十根手指深深陷入
那两团棉花般的肉团中,再狠狠挺身,戳刺那肉臀中心格外令人垂涎的殷红花蕾


  此刻谷靖书正尽力在他身上上下磨蹭,左右扭动,那屁股摇摆不停,仿佛正
在叫他玩弄。他下意识地就想抬起双手捉住那两瓣屁股狠狠揉捏,然而这一动念
,才又遗憾地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他心里那种无法掌控事态的烦恼和焦躁就更深了。好在不能动手,他还能动
嘴,一面咂着谷靖书灵活的舌头,一面叫他:「靖书,靖书,你快坐上来,我想
用肉棒好好尝你屁股的味道!」

  谷靖书与他厮混了这许久,那身体上是完全放开了,心里却还是有些害臊。
虽听话的饥渴便抬起右腿,露出股间沟壑来对准他的阴茎,自己往后穴里戳了戳
,却还是脸孔绯红地道:「小珏总是这样心急。我们这一次还不知……要做上多
久,哪里差了这些时候?」

  他说着,一面已忍不住轻喘起来,只觉少年胯间那物仍是利剑一般的坚硬锐
利,自己不过轻一试探,那毫无气节的后穴便如同迎剑归鞘一般,给他砉然破开
,径自插了进去。少年的阴茎如同烧红剑刃,而他的屁股就像是凝结的脂膏,迎
刃而化,并给他带来熟悉得禁不住战栗的快感。

  他嘴上说得好听,自己的后穴实已止不住地收缩吞吐起来,犹如绽放着一朵
食肉的花,一点一点艰难而又顺利地将少年吞入肠内。

  少年浑身上下只有嘴巴眼睛动得。他眼睛眨得再快,眼珠转得再急,也于此
时无一点裨益。只是谷靖书那般奋力动着,他又怎么甘心自己竟没法做出一点有
用的事来,便张大嘴,尽力伸出舌头来晃个不停,并含糊糊地叫着:「靖书,靖
书,我要吃你!」

  谷靖书下头才刚「吃」进他半截阴茎,快活得整个身子都要从屁眼处融化开
来似的漾出涟漪来,上头口涎纷涌,竟也是馋得很,便呻吟着提臀摆腰地继续将
自己往他那钢枪上串插,一面再次将他脑袋抱起来,凑过脸去,面颊上立时便被
少年如同小狗一般忙不迭地舔舐啜吸着,乱纷纷,痒呼呼,又湿湿热热的,直惹
得谷靖书从头颈开始又打了个哆嗦,尾椎处臀肉一阵紧缩,屁眼也往里一收,呜
咽一声,少年那物「噗溜」一下又戳进半截,两颗卵蛋便与他肥厚的臀肉矮挨挤
挤,尽情亲热了。

  南宫珏满足得长长地舒了口气,下体被他火热紧实的肉壁牢牢箍着,且那书
生后穴经由多日锻炼,进去之后便如进了一个奇妙无比的窄小洞窟,又能自将他
那物吞进吐出,又能紧咂慢吮,甚或是那肠内许是受了《甘露谱》功力的催动,
常常于他阴茎过处或凸起或凹陷,让他一时尽享被挤压摩擦的快感,一时又感受
那畅行无阻痛快,着实是舒适之极。他才和谷靖书玩了一会儿,赫然竟有下体鼓
胀跳动的感觉,那储存体内的精液元阳仿佛受谷靖书屁眼的百般逗弄便按捺不住
,立即要冲出身体,填满书生那空虚寂寞的小穴一般。

  那冲动若在他功力还在时,忍耐住并非难事。此时整个身体几乎都不受控制
,他原先模糊感到的危机此时便鲜明地浮现出来,不由心下一凛,竭力耐住那射
精的冲动,哑声又道:「靖书!」

  part134 及时行乐

  少年的声音惊慌而短促,那谷靖书不知他为了何事如此恐惧,便将正快活得
迷迷离离的双眼朝他脸上看去,瞧见的却是少年一张涨得通红的脸儿,一双小鹿
般乌黑水灵、神气可怜的眼珠,以及急促地翕张着呼哧呼哧喘息的口鼻——分明
是沉溺于情欲的模样。他哪里知道少年这回会如此地没有控制力,反被他那一动
不动,只有任自己鱼肉的姿态激得浑身燥热,便模糊地笑了一声,捧着少年脸蛋
啧啧有声地亲吻起来,半是呻吟半是满足地应道:「小珏,小珏……」后穴仍是
不遗余力地压榨着少年那唯一坚挺高举,插在他体内的巨物。

  南宫珏被他这阵亲吻扰得全然没法说清事态,只觉全身骨髓精血都在被谷靖
书那神秘莫测的窄小洞穴大力吸啜,涌向阴茎顶端。他在此之前,其实根本没有
觉得自己失去力气是件多么危险和糟糕的事。他不担心谷靖书会嫌弃甚至抛下自
己,不害怕南宫北翊可能会对自己不利——诚如他自己所说,除了想做的事,其
他什么也不会考虑。而此刻,却是连他想做的事也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这令他
不得不如临大敌,为之心惊了。

  「靖书……唔……靖书,你……缓一缓……我……不行了……」

  好容易在书生贪婪的亲吻中找到空隙说出话来,少年还是头一次在这种事情
上示弱,虽是性情单纯,那心里却也充满了不甘和羞耻感。他却不像谷靖书那般
,害臊便躲躲闪闪不敢抬头直视,反而生气似的瞪大眼睛直盯着谷靖书,将谷靖
书瞪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不行?」

  谷靖书啜着他的阴茎不自觉地摇了两下屁股,惹得少年急躁地叫嚷起来,那
双眼里蒙蒙的水汽顿时都要化作委屈的泪水淌下来了。谷靖书心思周密,一见少
年这副表情,立时便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忙搂着他安慰道:「是我不好,只顾着
自己开心,都忘了这是要帮你回复力气。」

  这书生凡事为人着想,明明刚开始急着享乐的乃是少年,他只说是自己的错
,又给了少年台阶下,顾全了少年竟支撑不住的脸面,让少年心里总算略微好受
了点儿,红着眼圈撒娇道:「靖书笨蛋!还不……还不想想怎么运功才能让我可
以恢复过来?」

  这事儿其实应该是他来想才对,谷靖书练功全是靠他指点,这办法也是南宫
北翊教给他,而他点头赞赏的。但少年向来刚强惯了,难得有这么柔弱无力的时
候,谷靖书之前又问过他一些关节,便也不顶他的嘴了,只温柔地连声应是,将
个身子放得软若无骨,柔如春水,小心圈着少年轻轻耸动,不再那般如狼似虎。

  这一次如同春夜细雨,绵绵地丝丝地浸润着少年瘫软的身躯,和着两人身下
那些柴草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柔和,又绵长,令得少年终于消解了那即将
喷薄而出的危机。

  他满意地轻声喘息着应和谷靖书的婉转呻吟,只觉那从下体传来的快感似一
道道令人觳觫的闪电,一下又一下以让人目不暇接的方式迅速从那敏感的尖端传
达至毛发末梢。这时节连空气里也仿佛弥漫着他们交合时释放出的浓郁催情气息
,灶头被风吹得摇晃的蜡烛燃得更旺,昏黄的光投映在他们紧密纠缠在一起的身
体上,让那光裸处白的肌肤更透红,交叠处暗的阴影更深沉,格外诱人。

  琴瑟和谐的交欢之曲这回一直延续到蜡烛燃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谷靖书一直
跨骑在南宫珏身上,有时俯下身与他紧贴亲吻,有时又抬起身子像摇橹荡桨的强
健船夫一般左摇右晃,上下颠簸,小心伺候着少年那物,让南宫珏尝够甜头,纾
解他这不能动弹的悒郁。

  这经由交合让南宫珏恢复力气,南宫珏自己能做的实在有限,所有关节几乎
全在谷靖书的那身淫邪功夫上头。

  原来也真是巧极,南宫珏原先所练的白骨观心之法断情绝性,偏教给谷靖书
的《甘露谱》却是炽情纵欲的功夫,倘是其他人,这法子未必行得通。但谷靖书
那功夫最擅长挑起人的情欲,又深谙养精固元之术。少年的功力忽然施展不出,
倒并不是武功废了,更多的乃是他头脑中萌发出的「感情」与往常驱使内力时的
「无情」无法相融,两相制衡,堵塞住经脉,他抽不出一点闲余的力气来控制身
体,自然无法动弹。此时需要的是外界的助力,然而他的功夫偏于邪僻,常人所
练的功夫对他几乎可说是没有一点影响,倘若分寸把握得不好,怕是还会被他的
内力反噬。谷靖书的这身看似除却床上挥戈外毫无用处的功夫,偏在这上头能与
他水乳交融,实是连南宫北翊也不由在心中颇为感慨的巧事。然而此事说巧,倒
也并非全是运气。南宫珏一开始被谷靖书所吸引,岂非就为的他身上那炽烈的情
欲气息?若非谷靖书的淫荡勾人,南宫珏不会动心,亦不会失去了内力。却也正
因他的体质心性那般适合《甘露谱》,才会凑成今日这令人称奇的巧合。

  那谷靖书着意奉承了少年一番,知道接下来要经由自己运功,将那能催人情
欲勃发的内力渡入南宫珏的体内,促他化解体内那打成死结的僵局,便也略微收
起了过于放浪的色气,道:「小珏,时候差不多,我来运功。你也要专心的,可
不能只顾着……嗯……舒服……」

  南宫珏脱口道:「我们先舒服一阵再说!」

  「小珏!」

  谷靖书嗔怪地横他一眼,抬起手来,可看着少年俊秀清丽的面容,白皙匀称
的身躯,竟是舍不得把手掌在任何一个地方落得重了些,留下那不好看的红痕。
南宫珏只恨不得能够挺腰耸臀,一弓身将他肏得翻下来,只能在自己身下求饶。
可现实是谷靖书找不着打他的好地方,索性就探下手捏着他紧实的臀肉用力抓了
两把,恐吓地道:「你只想舒服,不想赶快恢复的话,我便让你舒服到顶!」

  南宫珏却是有些不明白他这番威胁,只好奇地睁大眼睛道:「怎么到顶?靖
书,你又练了什么新招式要喂给我么?」

  谷靖书把玩着他肌肉结实的两瓣臀肉,那心里刹那间就颤动了好几下,然而
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一想到自己倘若真的也去干少年的屁股,那南宫珏是没什
么反应,他自己反倒先闹红了脸,羞得不行,便慢慢俯下身,贴着少年耳朵小声
道:「用在你身上便是新招式了,小珏想试试么?」

  作家的话:→→下章靖书要反攻,要是雷记得自行趋避……

  ☆、part135 新菊初绽

  那少年对于新奇招式,向来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听到他的话,两眼立时便
亮了起来,道:「真的?」看那语气神态,颇有跃跃欲试之意。

  谷靖书被他这热烈的目光一鼓动,虽不免有点欺瞒单纯少年的愧疚,但色胆
包天,到底压不住那蠢蠢欲动的心思,又想到少年此刻无法动弹,其实真是天赐
的良机,一时便把那运功令他恢复力气的念头抛开脑后,自己小幅度地扭动屁股
,手里则紧握着少年那两团充满弹性的结实肉丘按揉捏弄,下体胀得更为坚硬,
又用了诱哄的语气道:「自然是真的。我既然会感到舒服,小珏自然也会舒服的
,对不对?」

  他这话里隐约算是透露了些所谓「新招式」的含义,以求心安。只是那话语
里意思暧昧不清的,少年又只认定「舒服」的方式便是操弄他的屁股,全然想不
到那上面去,便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道:「那靖书你来,我们先快活够了,再说
其他。」

  谷靖书根本没料到他这么轻易便会答应,一面因想到自己竟能进入少年体内
兴奋得不能自已,一面又有些阴谋败露不太好面对少年的慌乱,便摩挲着他的屁
股,又道:「小珏答应我了?那我若是做得不太好,你以后不准生气……」

  南宫珏自己常在他身上动手动脚的,此刻虽觉谷靖书按在自己屁股上的双手
手心里的火热直透进自己肌肤,眼神里的渴求也莫名地有些怪异,但终究忍不住
想试试那新鲜的滋味,道:「干嘛生气?靖书倘若做得不够好,等我恢复以后,
咱们再多练几次就是。」

  谷靖书才觉得自己那话太没底气,怕莫要反惹得小珏疑心,那少年话语中却
不疑有他,令他满脑子怎样应对的胡思乱想顿时落空,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心里
倒是坦然笃定了一些,便应了一声,双手撑在少年髋骨上,红着脸微吟着扭动腰
臀,缓缓将自己屁股从少年阴茎上拔离出来。这青年到底是一身媚根淫骨,不过
是这样一阵微小的摩擦,也弄得他喘息不已,前端恁地挺翘,堪堪又滴出好些露
水来。

  少年虽知他是要玩些新花样,可下体被那温暖紧实之处吸啜的美妙滋味乍然
离去,还是不由留恋地咕哝了几声,跟着就见谷靖书将一双修长雪白的大腿收拢
来并进自己叉开的腿间,跪伏在了自己胯下。

  他还不知道谷靖书要做什么,敏感的会阴部便传来一点湿湿热热的痒呼呼的
触感,惹得他浑身皮肤一紧,肌肉反射性地紧绷起来,明明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躯
体,此刻仿佛全都拜倒在谷靖书的一条舌头上,所有感官都随着他灵活细致的舔
舐而跳跃搏动,连呼吸也紊乱起来。

  「唔……靖书……」

  南宫珏与谷靖书肌肤相亲如此之久,彼此心心相印,自然从不曾嫌弃对方身
体哪里还有不便亲密接触的地方。少年喜欢时会亲他的屁股,甚至专爱看他后穴
吞咽收放的模样;谷靖书也会捧着他的阴茎吮吸含弄,吃得津津有味。两人在情
事上的放纵恣肆,怕是没人能比得上。但要论调情手法的巧妙高超,少年固然算
得上是颇有天赋了,但为原先性子里的冷淡专横所限,那温柔细致却绝比不上谷
靖书。是以谷靖书舔弄他的会阴时舌尖扰动,便令他舒服得双眼迷离。那书生悄
悄一点点将舌头往下移去,堪堪扫着了那隐秘紧闭的后穴,他也只陷没在呻吟喘
息中,竟没察觉有何不妥。

  谷靖书听他愉悦的声息,又见他没有太大反应,那胆子便放大了些,双手捉
着他两条腿往两边拉开抬高,先架在腰上,少年却没法控制腿脚,滑落下来。他
狠一狠心干脆将之扛到自己肩上,两手便搂着少年双腿,俯首股胯间继续逗弄那
尚未受过调教的紧密穴口。

  少年两腿被他举得老高,但这动作对他来说毫无难度,自然不必在意,加上
浑身的敏感点全都集中在谷靖书那条舌头上了,更腾不出注意力来管这些小事。
他只觉谷靖书的舌头渐渐移动,会阴处被他舔得有些发胀,阴茎也又硬又胀急需
抚慰,他却不理,径往臀缝深处探去。南宫珏急切叫了两声呼唤谷靖书重新回来
安抚自己的敏感处,谷靖书却哪里听话,不但以唾液将他那儿润了个遍,而且愈
发放恣地两手掰开那紧实的臀瓣,舌尖试探着往里顶去。牙齿磕着了少年紧缩一
点的穴口,还恶作剧地轻轻咬了一下。

  这着实是少年从来没经受过的滋味。他阴茎还高耸着,脑子里想的仍然是等
谷靖书以不知什么奇妙的方式坐到自己身上来,将自己吞入那神秘莫测的小穴里
去。谷靖书这一转移阵地,又玩弄起他那隐秘的部位,舌尖扫探,竟似要直顶进
他体内去。那滋味就是再奇妙有趣,他也禁不住大为紧张起来,忍不住道:「靖
书!」

  谷靖书以前只臣服在他粗壮阳具带来的快乐之下,偶尔垂涎少年修美柔润的
躯体,却究竟没多少机会细细观赏这具美丽的肉体。此刻手捧着一副挺翘合度的
结实窄臀,掰开那柔韧的臀肉去亲近里头羞涩的花蕾,他才明白为何少年总喜欢
掰着自己屁股来瞧自己的后穴。

  少年那小穴未经人事,又紧张地缩着,颜色淡淡的现出花心一点微红,那四
周褶皱细密而匀称,生着些软软的浅色茸毛,被他唾液润湿了,半透明地倒伏着
贴在那两边沟壑肌肤上,湿润润的反着些光,看起来竟是水润欲滴。谷靖书原来
还只是存了些投机侥幸的心要试着来弄一弄他后头,此刻眼见这般美景,那要干
了少年的心思霍然如燎原野火般窜遍了全身,胯下一根孽物登时一柱擎天地胀大
起来,简直恨不能这就挺腰抖枪,中宫直入地刺进少年要害。

  他心中虽如此旖想,但前戏还未做足,怕弄得少年难受,便衔着那略微皱着
的细细纹路轻咬慢舔。南宫珏两眼瞪得老大,想是终于彻底意识到不妙,一面继
续叫着:「靖书,你干什么?」一面拼命想要调动身体来反抗这完全出乎意料的
「新奇招式」,只是丝毫未果。他急得汗都出来了,不敢三七二十一地连声叫嚷
:「不要,不要!靖书,你骗我,坏蛋!」

  ☆、part136 态度坚决

  谷靖书若是还未得趣,被他这一闹嚷,不定就望而却步,转而好言好语地哄
他一顿,自己双手捧臀奉至他阴茎之上。然此时他那颗心狂烧着一把要捣弄少年
这粉嫩后穴的邪火,何况少年嚷得厉害,身子却动不得,不能造成丝毫妨碍,如
何会被这些话语便浇灭了兴头?当下只管握着他窄实臀瓣,频频探舌入穴,深入
戏弄。

  那攻击一下接着一下,少年嚷着的声音便不时因被他顶入而变了味。才命他
「不要」,紧跟着便发出一声「唔嗯」的呻吟,显见那身体并没有不舒服,不乐
意的只是他的心。而谷靖书在这淫乐之时上天赋极高,不光是肉体交合高潮迭起
,这调情手法技巧,也是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天才。手指要怎样按揉才会让少
年舒服,舌头如何卷动才能勾起少年的情欲,碰触哪里可让少年无法抗拒,这些
细节方式,就是十个少年也比不上他。

  因此他舌头绕着少年青涩羞怯的穴口打转,耐心细致地将那紧缩着的褶皱润
得一点点松和起来,涂在那上头的大量唾沫把那从未绽放的花蕾染得红馥馥水滟
滟的,更是诱人垂涎。

  少年嚷了半天,见他毫不动摇,偏自己此时连一点有效的反抗手段都拿不出
来,后头那地方又终究有些把持不住关卡,不由红了眼圈儿,哽咽地道:「靖书
,你越来越坏,我……我以后不要理你了……唔呜!」

  他这般威胁,谷靖书却没有一丝儿害怕,反是眉眼笑盈盈地抬起来瞟着他,
舌头更趁势往那花心里顶去,顶得少年羞恼不堪,可那后穴不受他控制地任由舌
头深入进去,叫他实在是莫可奈何,只好恨恨地瞪着谷靖书,反复地道:「靖书
,你骗我!」

  谷靖书将舌尖一次次挤进他紧窄的穴口,深深浅浅地开辟着那细小的路径,
说不得话,只好用手指温柔地继续推按着他的会阴部分,圈弄卵袋阴茎,让他舒
服一些。

  其实南宫珏也没有不舒服,谷靖书的手段比起他来可要温柔得多,而且深谙
这后穴敏感之处,将他伺候得格外愉悦。只是他在干谷靖书的时候便觉那是理所
当然,陡然翻转了角色,以前对谷靖书那种绝对的掌控与强大的威胁此刻全都失
去了效力,思维太过直率的少年一时之间简直无法接受这种变化。明明身受着无
与伦比的舒爽快感,他却不讲理地只管讨厌抗拒,仗着自己一向在谷靖书那里得
宠的情势,一径强横霸道地威逼。只是值此无法动弹之际,光是口头的胁迫已根
本无法撼动谷靖书的决心。

  舌头进来得越来越深了……那儿……好痒……呜!可恶……连胯间坚硬的肉
棒也因为身体里的古怪刺激,挺得更高了……这肉棒本来该喂进靖书的屁股,好
让他快活到哭出来为止……靖书……靖书却在……干什么……比起几乎立即就会
投降的书生,少年便有气节得多了。他极力抵抗着从那最不设防的脆弱地方传来
的丝丝缕缕的酥痒快感,每次耐不住的呻吟之后总会尽力地硬转成「讨厌靖书」
的威胁。

  谷靖书爱怜地将舌头深入到能到的最里面,予以那干涩甬道非常充分的润滑
,最后撤出时那穴中唾液甚至多到满溢出来,亮晶晶的蜜液一般诱人。

  他这也才有空说话,一双眼斜飞着波光,含笑地瞟着少年,舔着丰润艳丽的
嘴唇道:「小珏真的要讨厌我?」

  南宫珏喘息未定,明明谷靖书舌头已经出来,他后穴里却仍仿佛被轻轻舔弄
撩拨着一般地酥痒发麻,湿热发胀,竟颇有一些不满足的感觉。又瞧见谷靖书那
么一副撩人的风情,心里少有地复杂纠结了好一阵,才痛下决心地「哼」了一声
,道:「你现在才后悔,已经晚了!不过……」他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原想说「
若是你肯好好地伺弄我的肉棒便原谅你」,那谷靖书听了半截,却不等他说完后
面的,便一长身探手掩住他的嘴巴,故作无奈地叹息道:「既然晚了,一不做二
不休,我也只有真的让你舒服到底才算够本了。」

  南宫珏登时大急,嘴唇翕张地想要反驳,被他掩着唇,说话却含糊不清,完
全听不出一丝。他张开嘴巴想要咬他手心让他缩手回去,却怎么也咬不着。那谷
靖书手指已顺着他会阴一路滑下去,点着那软软湿湿的穴口,心里是笃定之极,
指尖轻叩穴口地探入进去拓宽领地。

  少年一急,只有以舌头搔动他掌心好让他拿开手掌。谷靖书被他舔得手心发
痒,却并不缩回去,故意瞧着少年着急的双眼道:「小珏原来也这么想要,身子
动不得,便这么与我调情么?」

  他平日虽是规矩得很,但偶尔能这样牢牢压制少年,又是在荒无人烟的山中
石洞,那心里放开,倒是孟浪狷狂了不少,很是享受这戏弄少年的乐趣。

  南宫珏立时又要咬他,只可惜牙再尖,也根本咬不到他的一点皮肉。谷靖书
将他戏弄得够了,见他一脸凄惨的模样,心也有些软,便移开手掌,声音柔和地
道:「傻小珏,我不是说了,既然我舒服,你也会舒服的。这么害怕做什么?」
一面说,那手指顺着水滋滋的穴口便一路滑了进去,惹得少年情不自禁地一声哭
闹:「不要!」

  「要。」

  谷靖书温和而坚决地说着,手指转动,又没入一截指节。南宫珏被他这声果
断的回答噎了一下,那体内又被他进入得更深,立即便找着了充足的理由,委屈
又悲愤地反驳道:「不舒服!」

  「咳……等我揉一揉就舒服了。」

  谷靖书意识到跟他说话分了许多神,连忙再次俯首胯间,小心为他扩张后穴
。少年一迭连声的「不舒服」,试图打搅了谷靖书的兴致,谷靖书却装作没听见
,手指抽插,在那柔嫩紧致的穴内转动深入,让狭小的通道变得宽阔些。

  ☆、part137 直捣黄龙

  南宫珏渐渐已觉肉穴正在被他一点点地打开,里头嫩肉比起浑身任何一部分
都更敏感,稍微被谷靖书手指揉动刮擦,便会麻痒酥软,浑身电窜。他的「不舒
服」早就说不出口了,溢出唇角的几乎全是低吟轻喘。他还是不乐意,却架不住
身体被那可恨的快感一次次冲击,慢慢地精神涣散地败下阵来,在谷靖书的每一
次揉弄中战栗颤抖,浑身冒汗。

  谷靖书亲眼瞧着他后穴由含苞紧缩渐至火热绽放,自己下体早已鼓胀得不行
。他自然不太敢做什么过分的举动让少年帮着舔弄阴茎,便自己以唾沫涂抹其上
,握着那物就抵到少年穴口处。

  南宫珏被他这顿漫长的前戏折腾得有些乏累,之前的坚持也快要偃旗息鼓了
。但穴口一触到他那光滑硕大的龟头,立即又惊醒过来,尽力以愤恨冷冽的目光
瞪着他,力图恢复到从前那扫一眼便令人战战兢兢的威风。只是谷靖书被他目光
一扫,那下体反而是一颤,龟头弹跳,霎时间入了半寸进去,竟是兴奋得很。

  少年受此一击,好容易才在脸上结起的一层薄冰顿时喀拉拉碎了一地,惊慌
失措起来,忙乱地哑声嚷道:「靖书,靖书你不是真的要进……呜!」

  那书生原也没有那样急色,只是眼中瞧见少年气冲冲的脸蛋,只觉那份勃勃
英气配上任人鱼肉的绵软身子,实在是可爱极了,胯下那物更是自作主张地便顶
了进去。而顶进去之后少年丕变的神色与害怕颤抖的声线又形成新一波的强力刺
激,令他连话也来不及说,只挺身插入,以此作答。

  少年万不曾想自己有一日也会如他一般,被压在男人身下肆意玩弄。他自然
知道谷靖书阴茎的尺寸,那东西硬起来后并不比他小,而且青年的身体其实发育
得比他还要好些,就算不管实际大小如何,被那种东西自小小的穴口贯穿身体,
必然可怕无比!

  他以前却从没考虑过谷靖书那紧小的后穴能否承受他的抽插玩弄。

  少年眼里泛出了泪花。他自己自然是一点也不想哭,但他的两条腿被谷靖书
高高抬起来扛在肩上,后穴里那滑溜溜的龟头正一点一点地蚕食进去,他可是难
受得紧,只觉穴口被那龟头塞得满满当当的,几乎要被撑爆似的胀涩。偏那龟头
最粗的部分还卡在穴外,而谷靖书摇着屁股,正要将它彻底插入进来。他明知道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却对那事发生的后果极为无知和恐惧,因此真的有些害怕
了。

  靖书每次露出的又羞又怕的表情,原来心里竟是这种感觉吗?

  可是……从第一次见面起,靖书明明就很喜欢被自己干他的小穴啊……每次
用那么窄小紧致的密穴将自己的肉棒吞进去时,对他来说难道不全是一种享受吗
?他……并没有像这样……难受……啊……谷靖书在他穴口浅浅地试探了一会儿
,终于下定决心,按着少年肌肉结实的大腿,猛地往里一送,便将整个龟头插入
进去,那换来的自是少年一声真真切切的哀哭,额角面颊,颈项胸背密密地渗出
一层细汗来,道:「靖书,不要!」

  他真的哭出了声,一面哭,一面难过地想着:原来靖书被自己肏干的时候,
都是这么的难受吗?自己明明是想让他开心,但他其实并不开心,却是为了自己
往常的威迫压力,只好顺从自己吗?

  比起后穴正被侵犯的疼痛,反而是这个问题更叫他伤心。他越想越觉得这大
有可能,靖书多次劝他那事不宜做得太多,被他玩弄时也时常害怕犹豫,只是被
他威胁地逼视着才忍气吞声地照做。

  靖书他……他连喜欢自己……也是被逼迫着说出来的啊……这伤心欲绝的哀
戚哭声,着实够打动人心的。谷靖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以为他受不住后穴里
的疼痛,因那疼痛是自己带来的,看着他的目光便更为怜惜,压着他双腿俯下去
,搂抱住他纤细的身躯,细致地舔吻着他的肌肤,安稳道:「小珏,别怕。这会
儿难受,等一下便舒服了。」

  南宫珏想不出他的温柔有多少是因为喜欢和疼爱自己的缘故,少年那初开始
懂得恋情的心里,已有苦涩地陷入一个新的难题当中。

  倘若他不喜欢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温柔地亲吻安慰,小心翼翼


  无法问出,因为一旦开口,听到的无论是哪种回答,自己都无法判断和接受
啊!

  南宫珏被他按着又亲又吻,虽哭的一塌糊涂,却还是清楚地晓得谷靖书对自
己的温存体贴,还有本应感受到的甜蜜。只是他那壮硕的阴茎仍在不断侵占着少
年的身体,刺入他舌尖曾润滑过的地方,戳进他手指揉弄过的部位,再深处已没
有现成的路径,他却并不知足,兀自挺着硬邦邦的肉棒在那柔嫩的肉穴里开荒辟
地,叫少年一时连哭嚷的声音也哽在了喉头,什么声息也发不出来。

  等一下便好……是骗人的。

  少年恍恍惚惚地想到,自己往常抓着他硬要往他那紧窄的屁眼里塞进各种稀
奇玩意儿时,他也不喜欢得很。自己看见他阴茎翘得高高的,就自以为让他快乐
了。但自己此刻阴茎也仍翘着,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快感混杂在那将要撑散了自己
全身骨架的胀涩疼痛里,这滋味……好像反而更难受了啊!

  身体无法动弹,他找不出任何更有效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受。喉咙的哽咽
,让他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来问谷靖书实情。他只能躺在谷靖书身下,等待
着他的攻击。而当他强行按着谷靖书,只管在那深邃的穴眼中大干特干时,他哪
里知道谷靖书是什么滋味呢?

  甚至谷靖书此时的动作比起他的,还要轻柔小心上千万倍。

  谷靖书忽然听不见他闹嚷的声音,虽不明白他内心的纠葛,却意识到他受到
的快感并不强烈,便也不急着往里深入了,揣想着自己最爱被他捣弄到的地方,
将那鼓胀的龟头左右轻摇,上下摆动,画着圈儿时进时出地去碰触少年的敏感点


  ☆、part138 如出一辙

  少年忧愁的思绪蓦地被打断了,他脸儿陡然涨得通红,「啊」地终于喊出了
声,接连倒抽了好几口凉气,浑身肌肉皮肤霎时间绷紧,仿佛全被系在肉壁内的
某一点上,又被掌控在谷靖书那壮硕的阴茎上。他的龟头茎身不断摩擦那火热的
内壁,每每与那处擦身而过,这一丝若有若无的闪电般的快感却游窜到他全身每
一个地方,让他快活得不由自主地浑身哆嗦,皮肤战栗,毛发几竖。

  只是这诡异的快感带给少年的不只是无法约束身体的失控感,还让他有些讶
然惊异。他瞪大眼睛直视着在自己体内奋力耕耘的谷靖书,忘了方才的一切想法
全是出于自己臆测,失声道:「靖书,你是舒服的!」

  谷靖书哪知道他脑袋里念头转到何处去了,热得满面淌汗地抽插不已,喘息
道:「小珏的这儿吸得我这么紧,当然舒服。」

  「不是,你……唔唔呜!」少年忽然又有些悲愤了。他担忧谷靖书一直以来
都不开心,也正是从这个层面上,才多多少少地原谅了谷靖书此刻对自己所做的
事,想他因为这事儿不舒服所以要让自己明白他的痛苦。然而谷靖书深谙那后穴
内一切致人高潮的方式,仅仅只是改变了一下进出的角度方位,那儿窜起的快感
便凌驾于所有之前感到的痛苦之上,接下来更是一波比一波更猛烈的热烈快感,
如同洪流一般地自那首次打开的洞穴中涌入体内,冲刷着少年仍存的理智,令他
兴奋得想扭腰摆臀,想摇首踢足,想喊叫,想紧抱。他算是知道谷靖书被自己玩
弄时的真正感受了,但夹杂在这要将自己淹没至顶的快感中的,仍有一些「被骗
」的不甘。他那铁打的意志力仿佛正经受着烘炉的煆烧,正在不断熔化。而身体
则是早就屈服在了谷靖书进退有度的戳刺当中。

  「靖……书……我……恨……你……」

  交代遗言一样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几个字,少年的前端与双眼一同汩汩地流泪
了。透明的液体顺着沟缝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润得整个茎身湿漉漉亮晶晶的,
又大量地滑进曲卷的阴毛里,并开始艰难地往臀缝里淌去。

  他说完这句话,终于连精神上也放弃抵抗了,两眼迷蒙地红着脸儿张口喘息
,喉咙里只发得出迷醉呻吟之声,如同驯服了大猫一般,看起来竟是温软得很。

  谷靖书努力了这半晌,好容易才让他这般温驯了,那心里也顿时柔情一片,
尽管是牢牢霸占着少年的身体,却没有一点得意忘形的骄躁,行动举止愈发的温
柔体贴,一面轻缓有致地动着,一面帮少年擦拭汗水泪珠,又多方抚慰他身体的
其他敏感处,让他好好生生享受一回自己全方位的服侍。

  南宫珏被他弄得这样舒服,按说对谷靖书会不喜欢自己的疑虑消除,应该开
心才是。他却不知在堵什么气,享受是享受了,那表情间或还露出些愤愤然的神
气,对谷靖书的爱抚爱理不理的,只是后穴不能自己用力夹紧,被谷靖书不断深
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了。

  谷靖书一向性子敦厚,虽得他冷淡相待,却依然是轻言细语,哄小孩子似的
吻他的面颊耳朵,揉捻他的乳头,将他全身上下乃至足踝脚趾的敏感点都安抚了
个遍,身下自然也没忽略,开疆拓土愈来愈深入,竟至将这原来冷面冷心的小少
年逗得眉眼都荡漾着春色,喉咙里要冒出声音,又强要咽下,咕噜着听来反满含
着禁欲的情色味。

  谷靖书对他照顾得多,顾及自己的倒少。但他其实是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用到
前面那物,碰上少年那初次绽放的娇嫩柔韧的后穴,将他裹得紧紧的,只随着他
抽插的动作被动地吞咽,也让兴奋得持久不泄,瞬间便也起了些邪恶的念头,想
让少年一直含着自己直至以后便同自己一般也离不开它。

  他这念头一闪而逝,继而便倍感愧疚地抱住少年,加倍努力地讨好着他,贴
在他耳畔悄声地问他:「小珏,我弄得你舒服吗?」他言辞中本是想带一些撩拨
少年情欲的字眼,但临到口头,还是改作了隐晦的词。那少年哪里肯认输,分明
都处于决堤边缘,偏要闭上眼睛竭力从唇缝中挤出一个「不」字。谷靖书便将舌
尖探入他耳廓内舔动,又伸进那小小的耳孔里,偕着下身的韵律一进一出。南宫
珏耳朵顿时红得发烫,忍不住又嚷出了声:「靖书坏蛋!」

  「唔……」这话恁地耳熟,谷靖书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嘴唇移回他的唇上
,蜻蜓点水地亲吻着,呢喃地道,「可有小珏坏的一半?」

  南宫珏被他一提,立时又想起了自己往常施在他身上的种种手段,冷不丁的
一身热汗变作冷汗,陡然记起自己和谷靖书在这里本来是要做什么,便耍赖地道
:「我要恢复内力!」不去回应他这个话题。

  谷靖书自然是察觉了他的心思,虽一向宠溺他,这回却不让步,仍旧有进有
出地在那火热柔软的后穴里捣弄不休,道:「那也得等我们快活过了再说。」

  南宫珏无计可施,回想过去自己在他身上恣意驰骋的飒爽英姿,再看看眼下
只能躺卧在他身下被他尽情戳刺的境况,真是悲从中来。然而做这等事要人中途
停止,就是谷靖书不说,他也清楚那绝不可能,亦只有「屈尊」勉强接受这与他
向来爱好不太一样的快活。

  谷靖书那整个东西进去他体内已经有一段时间,他本来除却接受外别无他法
,此刻沈下心来,便格外觉得谷靖书胯下那根既坚硬又粗壮,可不仅仅只是拿来
让自己把弄赏玩的玩意儿而已。

  靖书和我是一样的……反过来说,我和靖书也……是一样的……这第二个念
头十足吓了少年一跳。谷靖书和他的身体欲望完全一样,他接受起来毫无难度。
但说起自己同谷靖书一样,尽管如今他也正如谷靖书那般「凄惨」地以屁股接纳
谷靖书的阴茎,他却还是有些不想定下这个论调。

  part139 软硬兼施

  我和靖书……不、不是完全一样。我更喜欢干靖书的屁股,靖书是喜欢被干
才对!

  少年固执地要让自己相信这个观点,虽则心底也不禁浮起小小的疑虑:倘若
靖书经过这次之后,也更喜欢干自己该怎么办?

  「……」

  少年偷偷地瞄了正趴在自己胸膛上含弄自己乳头的书生一眼,书生看起来果
然非常喜欢做这事。他不由焦虑起来,愈加迫切地感到恢复武功的重要性。但恢
复武功需要谷靖书帮忙,而靖书他……少年因为失去了强大力量的支撑,渐渐滋
蔓出许多犹疑与曲折的心思。或许是这被谷靖书哄骗的影响实在太大,他忍不住
难过地想到,靖书会不会干脆不给自己恢复内力,便一直这样玩弄自己了?

  换了是自己的话……哼,我才不会这么做呢!靖书要自己能动能玩,才有趣
啊!

  谷靖书在他胸前埋首一会儿,又抬起头,望着他因焦躁而水润的双眼,安慰
地摸了摸他的鬓发,道:「傻小珏,这么着急做什么,反正南宫老爷只说要我们
一直交欢,这样不也是交欢?」

  他这话却捅了马蜂窝,少年当即瞪大眼睛,失声嚷道:「果然!靖书……靖
书你想一直这样干我!」

  谷靖书呆了一下,哪知道他脑瓜里的念头已经转到如此之远去了,反应过来
直是有些忍俊不禁,又想逗弄于他,便道:「小珏若喜欢,我们以后一直这样也
好。」

  南宫珏反应也是更加激烈了,激动得舌头都要打结地嚷嚷:「我不喜欢!」

  「不喜欢?」

  谷靖书故意缓缓扭动腰身,在他身体深处划动抽插,少年「呜」了一声,咬
死了牙关不蹦出投降的字眼,倒叫谷靖书怜惜得很,便笑叹着亲吻他的唇角,柔
声道:「小坏蛋,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好容易让我也喜欢一次,就这么小气么?


  「呜……不……」

  少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小气鬼,但一想到否认这「小
气」,将来必定要被谷靖书拿着了话柄,这话便答得毫不果断,且语音模糊,听
不清晰。

  谷靖书到底还是宠他的,也不逼迫于他,一点点地啄吻着他的面颊鼻梁,道
:「我喜欢小珏,哪儿都喜欢。是要这样干你,还是要被你干,其实都是一样…
…你这可放心了?」

  南宫珏还在吭哧吭哧地想着说辞,经他这话和风细雨地拂进耳里,又呆了一
下,心里涌起的竟不是狂喜之情,反倒夹杂了些羞惭之意。他望见谷靖书的面容
,那俊美丰润的脸颊既柔和,又满是包容之色,那透露出的气息,竟似比武功仍
在的自己还要强大了!

  靖书原来是这样的喜欢自己,喜欢到……甘愿一直被自己压在身下,迎合自
己的心意……那我……我是不是也要喜欢他到……这种地步?

  少年皱了皱鼻子,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决定把这个烦恼暂且丢到脑后去。他
忍住了那试图涌上脸颊的羞惭的热血,伸舌头舔了舔近在咫尺的谷靖书的面颊,
以示亲近,并信赖地道:「靖书……」

  「小珏……」

  谷靖书听出他语气里的和缓与依恋,感动极了,便轻轻抱起他上半身,令他
半坐在自己大腿上,那阴茎更是着力地在那鲜嫩后穴里研磨不已。少年连着打了
几个哆嗦,谷靖书看在眼里,知他舒服,自己心中也十分满足,爱怜地道:「舒
服吗?你第一次,我们慢慢来,习惯了就不怕疼了。」

  南宫珏面色忽地又变了变,在这正被他征服的艰难处境中吃力地严肃思考了
一下,拖着被他捅搡得变了调的嗓子道:「靖书,你快些让我恢复内力!」

  谷靖书被他吸嘬得爽利之极,喘息声声,只是点头。少年甚至闭上眼睛脸颊
绯红地催促道:「你……快射出来……我的肉棒……要你……」

  既得到他的首肯,谷靖书更不会客气,将他抱在怀里一下下地用力往上顶入
,那肉体交相拍击之声,此时才分外明显。少年只觉肠道内不断被他探入更深处
,抽插的频率又快,摩擦得他穴内起火,体外冒汗,一根光亮亮的肉棒翘得老高
,涎水往下流淌甚至都流到后穴处滋润了靖书那根阳具,被带进自己穴中润滑了


  他那耐了半晌的快活的呻吟洪水决堤般地自口中满溢出来,又是舒服,又是
想哭,自己便觉得很丢脸地在脑海中盘旋着一个念头:靖书被自己肏干得快活到
极致时,莫非就是这样的?

  他那穴内愈来愈麻痒难耐,明明谷靖书才抚慰过那儿,那地方却馋得仿佛永
远也吃不饱一般饥渴得很。他不但是尝到谷靖书被他鞭挞时所有的快感,而且也
约略知晓谷靖书对被他玩弄时又爱又恨,欲罢不能的感受了。

  随着谷靖书抽插频率加快,那快感来源已不仅只是肉穴阴茎,便仿佛在那最
深入的中心部分埋藏着小小的火热的太阳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放射出一道道灼人
的暖流,令他一身的肌骨从里到外都被那酸麻浸透了,不管被碰触哪儿都是一股
强烈的刺激,让他战栗不已。

  那失去了他意志控制的身体,沉浮在这滔天欲海之中,如何还能坚忍。只在
百余回的攻伐之中,便自行地缴械投降,吐露出半透明的乳白色黏液了。谷靖书
近来修习《甘露谱》,要诀便是以交合至高潮时的精元吸纳为自身内力,自然不
会射精,眼见少年撑不住了,自己便敛神运功,阴茎疲软下去,那运转周身作怪
的内息又得增强,却让他一时连后穴也痒了起来,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般
,叫谷靖书不由有些心惊。

  南宫珏被他肏得泄了出来,快活倒是到顶了,那嘴巴却扁了起来,竟好像委
屈得要哭。他又极力忍住了,一双水汪汪乌溜溜的眼珠直瞧着谷靖书,虽不说话
,那要谷靖书献身安慰的意思却再明显也不过。谷靖书正是后穴骚不自禁的时候
,顺水推舟地伸手去帮他将刚软下去的阴茎捋得重振雄风,自己对着少年温柔一
笑,挺直腰身,一手扒着臀瓣,慢慢挪到他那物之上,一直与少年对视着就那样
沈腰送臀,缓缓地坐了下去。

  part140 此生不渝(H )

  少年辛苦了这许久,终于得偿所愿,那欣慰之色几乎溢于言表,眼睛神态也
活泼得多,舒服地眯着眼儿叹息道:「靖书,这样才是最快活的啊,是不是?」
胯下那物高耸入谷靖书臀缝中,直如峭壁直插入两团白云里,煞是好看。

  谷靖书听他这么说,自然是不以为然的,只是明白少年逞强好胜的心理,自
己后穴又着实是盼着被他填满,便不同他计较,一笑置之罢了。他对在少年身上
主动行事也已十分熟谙,一只手在底下握着那物固定住,一只手掰着自己臀肉让
那后穴更易吞吐,身子一起一伏,赫然如同纵马驰骋的骑手,那姿态是优美又熟
练之极。

  南宫珏全由他服侍,自己一根手指头也动不得,而谷靖书也全不用他操心,
行事毫不拖沓,片刻之间便喘息着将他整根纳入肠道。那双眼还在紧紧地盯着他
,更叫生性好战的少年满身兴奋,明明自己已毫无力气,却精神十足地反盯回去
,十足一副挑衅的模样。

  谷靖书可也是喜欢他这样虎虎生威的模样。若说先前少年委屈撒娇的模样叫
他怜惜疼爱,此刻这威风凛凛的模样却又叫他满身心都有着被他征服的强烈快感
。尽管眼前的少年没法动弹,前一刻还在他怀里喘息呻吟温软可欺,但这少年毕
竟是老虎狮子而非家养的猫咪,只需要露出这样的神态,就足以让他战栗不已,
如同沐浴在神光下一般虔诚而心甘情愿地拜服在他胯下。

  他们这回是要试着让少年恢复内力。少年翻身做主之后,也不知还记不记得
自己的初衷,兴致勃勃的神态看来像是只急着要享受「久违」的谷靖书的后穴滋
味。那谷靖书却记得清楚,所有关节也都在他身上,他享受着吸啜少年阴茎的快
感同时,也正试着运行功力,要用那使得自己浑身上下满布淫欲气息的功力集中
到肠道附近谷道穴处。

  那谷道穴乃是他吸取「甘露」的重要穴位,而少年的阴茎不消说也总是紧贴
此处。他所要做的,便是在少年普洒「甘露」之时,及时趁他精关大开之际将自
己的内力渡入他体内,刺激他那堵塞住的经脉,好让他那凝滞的内力重新顺畅起
来。

  若是一般的功夫,按照法诀所示任何可传导功力的穴位均可将内力渡入他人
体内,只是这甘露谱向来就只有两人交欢之态,连那内力运行也都是依照人体各
处敏感点而行,又没有发劲体外伤人挫敌之功,要与少年内息相通,最稳妥的方
法果然便只有交合。

  而要一直交合,却是那渡入内力的时机并不好抓,无论谷靖书还是南宫珏,
那时必然都被高潮带来的强烈快感所淹没,在那时还要做到精准无误的穴位对接
,控制内力,实在太难。

  反正谷靖书第一次就没有成功,少年射在他体内的精液,便也只有被他红着
脸吸收过去,让自己那一身淫功更强大了些。

  少年的肚子却在咕咕作响了。他们晚上并没有吃东西,这事儿如此消耗体力
,少年又身心受创,自然更易饥饿。谷靖书无奈,只有起身去为他煮肉做饭。

  外头天色已然全黑了,荒山野外的,时不时便有狼嗥虎啸,号枭鸣之声传入
。洞穴内仅燃着一支蜡烛,光线微弱。待谷靖书点燃柴草放进灶中,光亮才足以
照清他们相互的脸颜。

  少年头顶处是灶,他便拼命将眼珠往上翻着,寻着谷靖书的身影。谷靖书侧
身盘坐在灶前,衣衫只随意披着,烧着一大锅水,也并不要多加照看,便也时而
偏头对少年微笑,见他挣扎得艰难,便伸手将他身子侧翻过来,好对着自己看。

  许是灶头跳跃的火光氤氲了两人间的氛围,许是腹中的饥馁缓解了少年的色
欲,这下面对着衣衫不整,胸膛雪白肌肤半露,胯下乌黑耻毛暗探,一双长腿尽
现的书生,少年居然也没有急吼吼地说些淫邪话语,反而沈下气来,看了一阵谷
靖书折柴烧火、淘米入锅的动作,忽道:「靖书,以后我们不回南宫家,便去哪
里好?」

  谷靖书倒没想他竟会考虑这个问题,略有些讶异地回头,摸摸他散乱的鬓发
,沉吟道:「你若是不嫌弃,便随我回我家住。」

  南宫珏眨着眼睛,毫无异议地道:「好。」

  谷靖书乍然间又有些慌乱,大约是记起村中的长辈,家里的祖宗。他和少年
纠缠在一起太久,几乎都忘了俗世间还有这些烦恼之事。先前随少年回家,虽也
在担心少年家中人的态度,但那担心与此刻自己如何向村子里那些长老交代比起
来实在不值一提。少年是以强横霸道的姿态全然无视家中他人的态度,而他,却
又该如何去做?处理得不好,怕是会让少年受委屈。然而少年的脾性他岂不清楚
,那难道不会在村子里掀起一场滔天大浪?

  唉唉,说时容易做时难,世间事态如此复杂,真是叫人头痛啊!

  南宫珏虽说懂了些事,到底还是不通人情世故,自然不明白谷靖书内心的烦
恼,只是张大明亮的双眼瞧着他,因为饿了而时不时地舔一舔嘴唇。跳跃的火光
映照下,越发显得他面容秀丽柔美,虽说那本性乃是一头凶猛的小豹,却还是叫
谷靖书满心怜爱。

  他伸手理着少年的发丝,一面想着该如何解决那复杂的「家事」,一面下了
决心定要护得少年周全。此周全自然是既不令村中长辈中伤了他,也不让他去怒
伤了村中人。那锅里的水咕嘟作响,少年忍不住道:「靖书,好饿。」

  谷靖书猛回过神,急忙将米倒下,放两只鸡蛋进去煮着,又取出肉干笨手笨
脚地在碗沿边切片。少年嗅着米肉香气,越发的饥肠辘辘,眼巴巴的模样怪可怜
的,等了一会儿,忽道:「靖书,现在好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只是饿得不得了
的变成我了。」

  谷靖书经他一提,果真觉得很像是那天的情形,不过他那时的模样可当真是
狼狈不堪,前一天才被那狼星魁强奸,紧接着又被那时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小少年
按着要了一次又一次,又不准他穿衣服,想来着实令他脸红,不由嗔怪地横了少
年一眼,道:「我可没有你那时那么凶。」

  少年「唔」了一声,道:「我若不凶,靖书会和我交欢吗?」

  「你若不凶……」谷靖书脸孔更是通红,他试着设想当初事态的另一发展方
向,少年从狼星魁手中把他救出,却不来挑逗他,那……「傻瓜……」

  谷靖书想不下去了,他干脆俯下头,噙住少年那总说出出人意料的话语的嘴
唇,深深地亲吻着他。

  不管假设过去的情形怎样改变,却都比不上如今与少年相知相爱,相依相偎
来得更好啊!

TOP

0
  part141 胆大妄为

  马车准备停当,车夫已然就绪。

  南宫北翊脸色阴沉地抱着谷云起,二十几年来头一次将他带出那与世隔绝的
峡谷,尽管谷云起依然垂着头毫无力气,他却将谷云起搂得紧紧的,仿佛生怕他
一出来便生出翅膀飞了。

  徐大夫无可奈何地跟在他后面,一脸的痛惜之情。他当然无奈,南宫北翊说
他医术不佳,若是就此辞退了他也好,偏偏却就是要他一直跟着照顾谷云起,完
全无视自己对他医术的鄙视之意。像这样自相矛盾却浑然不觉,手中又握着生杀
大权的人,徐大夫完全是无话可说了。

  他也不得不痛惜。谷云起这样执意要乘车出行,根本是铁了心要折腾死自己
。但南宫北翊若是不听他的话,他当即便要气得晕厥过去,心头郁积,气死也是
极快的事。

  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爱恨纠葛,才会闹得这般不可收拾!徐大夫有时也想开
解那谷云起一番,只是他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南宫北翊却是与谷云起坐卧相偕
,形影不离。他那些话若是说出来,不免要被南宫北翊先行弄死。

  马车停在山庄门口,南宫北翊在台阶上略停顿一下,扫了一眼,便不由皱眉


  「车太小了。」

  管家慌忙回禀:「这已是我们这里能会找到的最大的马车。」

  「也罢,你们先骑马去城里通知他们,准备一辆更大更舒服,最好感觉不到
颠簸的马车。我们姑且乘着这辆车进城去换。」

  他这时表现出处处在为谷云起着想的意味,谷云起也不知听见没有,总之是
没有反应。南宫北翊这一回耐性也是奇佳,并不因为他的冷淡而减了半分殷勤,
仍是抱着他走到门前,弯腰进去,先将谷云起安顿好,他一个大个子在里面伸展
不开肢体,却是憋闷得很。他也没有抱怨,吩咐外头出发,转而仍将注意力放在
谷云起身上。

  徐大夫则更是可怜,被迫着上了马背,尽管一旁的仆人帮他抓着马辔头,他
还是战战兢兢地握着缰绳连抖也不敢抖一下,生怕马匹发疯狂奔。所幸那马车行
动起来实在够慢,马儿只要在一旁慢慢踱步便成,暂时倒也没有什么危机。

  那边山庄派去的人飞马传报,也幸得大少爷与二少爷堪堪抵家,听得是父亲
要用,虽不免有些诧异,那命令吩咐下去却还是极快。家中事务大多数都是南宫
琛在处理,他大约是听说父亲要回来有些心慌,吩咐下去不算,自己跟着便要去
亲自督促,隐隐有要逃开南宫玮身边免得大哥做出什么不当举动惹得父亲疑心之
意。

  南宫玮却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他一起身,便也跟着一同走去。南宫琛虽与
他相互表白,这段时间好得蜜里调油的,但一遇到这些外界阻力,还是害怕得很
,仍有些不敢同大哥说些过于强硬的话,却道:「大哥此番奔波太过辛苦,便不
用如此劳累,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南宫玮便睨着他道:「没有你在,我休息也不安心,不如不休息的好。」

  南宫琛脸不由一红,忍不住小声埋怨道:「大哥!」

  「怎么了?」

  「在父亲面前,你可别这样说话……」

  南宫琛小心翼翼的神态看上去格外的楚楚可怜好欺负,南宫玮偏要道:「这
话有什么打紧?别说只是说些话了,我们的事父亲迟早要知道的,你这就害怕,
以后怎么办?」他愈是促狭地瞧着南宫琛的面色,等着要看这二弟将有什么反应


  南宫琛被他说中了重重心事,眉梢上爬满忧愁,说不出话。

  仆人正把最大的马车牵出来,忙来忙去地给那车轮裹兽皮,往车厢里头加褥
垫。南宫琛虽是到了现场,却好像没什么可以指挥的,呆在那里倒是想起自己的
心事了。

  他这一想心事,自然又将南宫玮撇在一边。南宫玮虽知他是在忧心自己两人
的前途,但二弟这个动不动就发呆的傻毛病实在应该改一改,因此瞅那些仆人没
注意,拦腰一把将他拖进怀里,迅雷不及掩耳地在他后颈上印上一个灼热的吻,
低声道:「又不理我,可是欠教得很了。大哥这些天教你的许多事,你都忘了么
?」

  南宫琛一个哆嗦,反射性地就要从他怀中挣扎出来,但挣了一下,记起与大
哥作对的后果——那与他们是否相爱简直没有任何关系,依照南宫玮那酷虐的性
子,必然要将他狠狠责罚一通——便硬生生地止住了,慌张地摇头道:「没有忘
。」

  「既没有忘,你都说说,大哥教了你些什么?」

  他一面说,一面张翕着嘴唇轻轻往南宫琛耳朵里呵气,手指同时不安分地在
他腰侧抓捏着,将个南宫琛唬得慌张不已,知道愈是叫他不要作怪,他便会愈加
过分,只有匆匆地小声道:「大哥想什么时候要……我……我都乖乖听话……」

  南宫玮却立即挺腰从后头顶了他一下,不满地道:「只是听话?」

  南宫琛脸儿通红,偷瞧着有没有人注意自己两人,嗫嗫嚅嚅地又道:「还、
还要自己……嗯……主动跟大哥……」

  「做什么?」

  耳畔南宫玮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南宫琛其实真有些害怕他受到刺激,竟
不顾时间地点地发起狂来,既想回答,又怕回答。正在踌躇时,南宫玮果然对他
的拖延极为不满,一把将他抱起来转身就走向就近的屋舍。

  南宫琛大惊失色,急叫:「大哥!」双手猛推想要躲开他的怀抱。南宫玮却
哪里甘休,双臂越发坚硬如铁,箍着他纹丝不动,一脚踢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那间房正是接待外客的厅堂,宽阔而装饰华贵,座椅案几每日价都给仆人收
拾得干干净净的,此时洒扫时间已过,自是阒然无人。南宫玮后踢一脚将门带上
,一眼瞧上的竟是正中央放着的南宫北翊坐的位置。他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
上露出一股邪恶的笑意,不管南宫琛在臂弯里的惧怕哀求,径自走向那把宽大厚
沈,垫着柔软兽皮的结实座椅,倾身松臂,将南宫琛放在了椅子上。

  part142 登堂入室(H )

  南宫琛脱了束缚,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惊得几乎要跳起来,恐惧地道:「大
哥,父亲就要回来,你让我坐在这里,岂不是、岂不是要故意惹他生气?」

  他暂且只想到「坐」在这里,南宫玮接下来的动作却更叫他瞠目结舌。那南
宫家长子满不在乎地宽衣解带,并斜眼睨着他,道:「大哥要在这儿要你,还不
乖乖听话?」

  南宫琛屁股坐在那般坚实的椅面上,却也不禁骇得差点滚落下来,失声道:
「不成!」一面扶着扶手就要站起来。

  「不成?」

  南宫玮神色立时一冷,伸掌一推,将他压到椅背上,衣襟敞开的胸膛已然靠
近他的前胸,逼视着他道:「为什么不成?」

  「这、父亲马上就会回来……」

  「他既然要用马车,那当然是不会在家中逗留。」

  「可……我……在这里……实在是……」冒犯父亲的无上权威,亵渎祖先的
英明魂灵——这些理由应该很是充分,但南宫琛一经想到这种话,自己先已被刺
激得脸颊通红,一个身子在南宫玮的掌下身下扭来扭去,忐忑不安。南宫玮却看
穿了他的心思,道:「在这里干你淫荡的小屁股,实在是以下犯上的行为,是不
是?」

  南宫琛羞得深深低下头,微不可察地点了点。

  南宫玮若无其事,另一只手便去解他的衣衫,又在他那急速起伏的胸膛上用
力拧了一把,狂放地道:「这个位置将来也是我坐,我喜欢让你坐在这儿被我狠
狠肏干,那也全由我做主,你担心什么?」

  「大……大哥……」

  南宫玮三两下扯开他的上衣,又盯着他下身,声音粗戛地道:「脱裤子!」

  「若是父亲进来……」

  「我将你脸罩着,只叫他以为我从外头找的小倌,骂我两声也就是了。」

  南宫琛下意识地脱口道:「不要!」

  南宫玮瞪他一眼,南宫琛瑟缩一下,双手握着裤头,小声道:「我不是小倌
。」

  他仍然记得南宫玮以前拿他和外头卖的相比,现在虽雨过天晴了,却还是听
不得这种话。明明是自己和大哥两情相悦,却要被别人以为自己是卖的?那哪怕
就是南宫玮为着帮他在父亲面前开脱罪责,他也绝不愿意。他小声却清晰地反驳
过那句话,跟着自己脊背靠着椅背,将屁股和双腿抬起来,默不作声地脱下了裤
子。

  南宫玮也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的举动,扬起了一边眉毛,道:「听话了?


  南宫琛窘得面色紫赤,却还是勇敢地抬眼看着他,道:「是我在和大哥干…
…干……这苟且之事……」

  「什么?」

  南宫玮显然听不得他如此形容自己两人的交欢,南宫琛连忙接下去道:「是
小琛想被大哥干,在和大哥干。就算……就算父亲责骂、殴打,我、我也要和大
哥在一起!」

  他说着,右手将脱下来的裤子丢到地上,左手已从大腿根下方穿过去,握住
那白皙圆润的内侧肌肉,拉着它抬起来,架在了椅子扶手上。

  这动作令他阴茎直抵着了小腹,底下浑圆结实的翘臀露出来一大半,深深的
沟壑阴影中,那今日来连番承受大哥疼爱的小穴越发艳丽可人,隐约便能瞧见它
轻缓吞吐着邀请南宫玮肉棒插入的诱人情状。

  南宫玮胯下那物本已硬起,此刻见他主动邀约,那裤裆里蓦地一耸,顶起好
大一块来。他嘿嘿淫笑一声,一把拉下裤头,抓着自己那物吐两口唾沫胡乱抹上
,便晃着圆鼓鼓的龟头寻幽探胜,抵进那幽暗隧道里去了。

  南宫琛被他插入,抓着大腿的五指不由一阵用力,身子轻颤地呻吟一声,腿
脚不自觉地摆动两下,却是只留着那穴给他戳刺,浑身既放松,又受此刺激而自
行反应。南宫玮亦满足地长叹一口气,满意地看着他整个人都窝在座椅上,双手
掰着大腿自露出穴眼任由自己施为的模样,只觉得意之极。他看得见自己那物缓
缓插进南宫琛肉穴的情状,也感觉得到南宫琛敏感得仿佛要哭泣尖叫,跳动不已
的肌肤。他好整以暇地只管扶着阴茎,对准那嫣红紧窄的穴口,一次次地顶入进
去,又一次次地抽拔出来。

  南宫琛拼命地挽留他,奋力地吸啜讨好他,那浑身肌肤都冒出细细的汗珠,
如同兴奋到哭的泪水,片刻间便将座椅上的皮毛浸湿了一大块。他头颈用力地靠
在椅背上,似乎试图抵抗那令自己无法自拔的快感,可南宫玮那坚硬灼热的肉棒
带给他的,只有越来越难以抑制的呻吟和高潮。他觉得自己好像从肉穴内壁开始
被大哥的火热硬物摩擦得融化了,与大哥交融在一起,渐渐地要变成一个完整的
整体。南宫玮还在不断插入抽出,但那动作也好像被那交融在一起的肉体牵绊住
,进得更深,退得却极浅。

  两人抽插的节奏时急时缓,急时撞得椅子砰砰作响,缓时磨得兽皮吱嘎有声
。那全身心的投入与享受,令他们全然忘了父亲要回来的事,也忘了这是在大厅
之中,父亲的座椅之上行这不伦之事。两人迷醉地看着对方,心里是爱到深处,
身体却只有肉棒与后穴相互戳刺吞咽的碰触。这极少部分的接触,却反而调动了
浑身上下所有敏锐的感官,令他们舒服得只是喘息呻吟,把一切都抛诸脑后了。

  那大门其实没有关紧,两人却也顾不得了。南宫玮行事的胆大妄为,比起南
宫珏直是不遑多让,或许更有甚者。而南宫琛一遇上他,辨识能力便明显不足,
只觉大哥的一言一行全都是父亲的样板,他崇敬父亲的威严,也很自然地拜服在
大哥的威严之下。而比起父亲,他对大哥更多了一份爱慕依恋之心,正如南宫玮
所说,不但要听他的话,而且要主动向他求欢示爱。

  南宫琛方才便半是主动地向他求爱了,两人打得火热,直到门外台阶上隐约
响起脚步声,才蓦地惊醒,一人扭头一人张目,尽皆浑身紧绷地朝门口看去。

  那儿正传来低声说话的动静。

  part143 中途易辙(H )

  「……不妨在这儿住些时日,待身体养好了,再……」

  那低沉的声音出人意料的温柔体贴,叫只听了断断续续只言片语的两兄弟一
时不由有些愕然,简直听不出那竟是他们的父亲。

  南宫北翊正站在台阶上,对臂弯里的谷云起轻言细语劝说着。他一回到家,
心里便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渴望,只觉自己空虚了那许多年的卧房中,早该有这
么一个人了。而谷云起此人细思起来,竟似乎比少彦更适合与他同进共退,执掌
事务。他当年曾特意为少彦辟了一座单独的院子,将那视为自己对少彦无比的宠
溺疼爱的举措。偏今日抱着谷云起在庭院中放眼一看,便倏然悟出那该当留给谷
云起的位置在哪里。

  所以他毫不犹豫便抱着谷云起要踏入大堂之内,让他看看若是可能,将来两
人并肩之处将是什么样子。

  方才乘车而来,尽管车内铺了厚软的褥垫,但谷云起被捂得燠热不堪不说,
身子依然要被颠簸得摇来摇去。这段路不算特别长,可也更叫南宫北翊忧心,他
那样孱弱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了长途的奔波!所以一面踏上台阶,一面便开始劝导
谷云起,要谷云起打消了那折磨自己的念头。谷云起额上的头发都被汗浸湿了,
那却还是南宫北翊在车上一直抱着他的结果,若真让他一直躺在动荡不休的车厢
里,怕是早就难受得晕了过去。他清楚继续赶路的痛苦,只是早已下定决心,不
接受南宫北翊的任何好意,面容仍是神色冷峻,并不开口。

  南宫北翊伸手去推门,吱呀一响,谷云起蓦然睁眼,口唇蠕动,微不可察地
道:「不。」

  他那么虚弱,南宫北翊完全可以一意孤行。

  只是他这一生一意孤行的时候实在太多,也是在近来,才发觉到那并不是解
决问题的一切办法,特别是在对待「爱情」上时。尽管他觉得自己的举动完全无
害,却也还是不得不向虚弱不堪的谷云起妥协低头。

  「只是进去看看。」

  他的手仍抵在门上,耐心地向谷云起解释着。厅堂内,近乎全裸地交缠在一
起的南宫玮与南宫琛并没有来得及从那张座椅上逃开。他们甚至连下身也没有停
止交媾。南宫琛因为紧张,肉穴更是将南宫玮紧紧咬啮着,反而被刺激得身子一
阵阵发颤;南宫玮耳听着门外一虚一实的动静,肉棒极缓极缓地往南宫琛肠道深
处捅入,又很慢很慢地一点点抽出来,干得南宫琛眼角泛出泪花,喉咙间几乎控
制不住地想要哭出来。

  他刚才大胆地自己动手掰开大腿邀请大哥进来,实则也没想到真被父亲瞧见
要怎样。此刻父亲就在门外,中间隔了三四张椅子与一扇虚掩着的门,从那门缝
中透进房内的光线却明亮得刺眼,甚至直直地指向正中央他们所在的位置。毫无
疑问,一旦父亲推开门,第一眼瞧见的就将是自己和大哥下身紧密连接的丑态!

  他现在害怕极了,他害怕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只能以哀怜的目光瞧着大
哥,盼望大哥立即醒悟,从自己体内出来,不要迎来最可怕的结果。那南宫玮却
一面倾听,一面露出点邪恶的冷笑,身子压下去,两只手干脆将二弟膝弯捉着压
到他胸前,把那诱人洞穴完全暴露在自己阴茎之下,越发卖力地往里肏进去。

  南宫琛拼命摇头,咬紧嘴唇防止泄露出任何声息以免引起门外南宫北翊的注
意,那后穴是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吞咽大哥的阳具了,转而使出近全身的力气试着
将那蛮横的物体排出体外。南宫玮受到阻力,脾气越发暴戾,动作更是凶猛而快
速,几乎搡得椅子又要砰砰响动起来。南宫琛眼泪汪汪的投降了,他完全不知道
父亲站在门外迟迟不进来是为什么,但倘若父亲其实正打算转身离去,自己却因
为抗拒大哥的肏干弄出过大响动引起他的注意,那却是太划不来。

  南宫玮用力插了他几回,见他终于又松弛下来,方满意却又不失警告地瞪了
他一眼,故意惩罚地狠狠撞击他敏感的地方,把个南宫二少爷插得死去活来,双
手却只有死死抓着自己大腿,克制住叫出来的冲动。门再次「吱呀」一声,南宫
琛刚出的一身快活的热汗被这一惊,霎时间化作满身冷汗。

  那门开了小半,门外却没有了南宫北翊的身影。只有习习凉风不断吹拂进来
,带来台阶下马蹄磕着石板的达达声和车轮碾过的沉闷了许多的辘辘声。南宫玮
猛地一把将南宫琛抱起来,南宫琛又是一惊,急忙腾出双手搂住他的肩膀,以双
腿绞缠住他的腰背,口中总算发出被插得欲仙欲死的轻微喘息与细细的呻吟,只
觉大哥似乎受到可能被父亲发现奸情的威胁,反而变得更加茁壮粗硕,每一次都
顶进他肠子尽头,几乎要将他肚腹捅穿!

  南宫玮将他屁股放到椅子扶手上又恣意地干了一回,不等射精,忽然就从他
体内抽出来,抖着一杆紫红肿胀的长枪在他屁股上拍打两下,跟着毫不在意地将
他放回椅子上,将那物塞回裤子里,放下衣衫下摆,手腕上搭了一袭外袍遮住隆
起的下体,竟就转身走向门口。

  那南宫琛正被他戳得神思迷离,满脸的渴盼与欲望,只想和大哥干到精疲力
乏才罢。南宫玮抽身走去,他下意识地就站起来踉跄两步扑上去拦腰抱住大哥,
那衣衫前摆塞在腰带里,后摆落下来,堪堪搭在屁股上,他屁股扭动,那衣摆似
遮还露,情形更是勾人得很了。

  南宫玮回头看见一幅若隐若现的美景,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手掌探向后头
抓着那丰润的屁股用力揉捏两把,道:「小荡货,这会儿倒忍不住了。去把裤子
穿上,父亲要走,我们总得向他问声去向。」

  南宫琛「啊」了一声,被他言语中的「父亲」两字点醒,羞得急忙放开两手
,倒退几步慌张地捡起裤子往腿上套去。南宫玮没有等他,拉开门大踏步地先跨
出去,一副刚才从午睡中醒来匆匆赶来要向父亲问候的好儿子模样,走向那辆马
车。

  part144 薄雾轻遮(微H )

  南宫北翊终究没有拗过谷云起的固执。他的全副精神都放在谷云起的身上,
虽则推了推门,但谷云起那双眼一直盯着他,深邃黝黑得叫他直是有些战栗,向
来强横的态度便也不觉收敛,终于在犹豫中轻叹一声,紧抱着他走回马车旁边。

  那些仆人心中想必都泛起了极其怪异的感受,那感受当然是源自于南宫北翊
抱着谷云起的亲密姿态。本来谷云起那样病恹恹的,被抱着背着都不是什么稀罕
事。南宫北翊却并不仅止于照顾病人的程度,说话时时将嘴唇凑近谷云起的耳畔
,手掌会不自觉地在谷云起的脸颊腰背上轻轻抚摸。这举止再加前阵子南宫珏与
谷靖书的行为给他们的提示,他们难免就会看出些端倪。

  只是仆人们也没有多嘴的余地,大约只在心里想着:难怪对三少爷那般纵容
,原来老爷竟也是喜欢这样的。

  南宫北翊走到马车旁,叫人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见里面还是厚厚的被褥,虽
说空间大了许多,足够他们两人都舒舒服服地躺在里面,但仍旧很热。只是为减
小车厢内的震动,仆人们仓促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南宫北翊皱一皱眉头,
忽然想到什么,低头又对谷云起道:「云起,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不。」

  谷云起厌烦地说,他简直受够了南宫北翊这样拖延时间的行为,身体虚弱外
加精神颓唐,心情肯定不会很好。南宫北翊这回却十分坚决,说完话便转身走去
花径之上,不去理会他的拒绝。谷云起实则也没有力气与他争辩,既然在他手中
,那便也只有由他去了。

  南宫北翊去的不是他自己住的地方,却是一路蜿蜒,走向了南宫珏住的院子
。谷云起眼都闭上了,根本不管他带自己去哪里。那南宫北翊一径的踏入院中,
去的却是藏剑阁。

  藏剑阁里有机关。

  南宫珏知道,原来吩咐建造这座院子的南宫北翊自然也知道。他熟练地开启
机关,进入地下室,瞧见里头的许多荒淫器具,再看看伏在自己怀中柔弱无力的
谷云起,那呼吸霎时间就粗重了许多。

  地下室的绿光太过异常,谷云起受到惊扰,也不由睁开双眼。他还没有向四
周看去,整个人就呆住了。南宫北翊便带着压抑过的沉重呼吸去吻他的耳朵,低
声道:「云起,熟悉么?这是哪里?」

  谷云起闭唇不言,他便轻咬他的嘴唇,诱惑似的说道:「玄冰宫里这些东西
是做什么的,你现在知道了么?」谷云起的胸膛微微起伏,只是他被南宫北翊抱
着,起伏越大,便越与南宫北翊贴得更近。而那南宫北翊也真是恬不知耻,一面
吮吸含弄着他的唇瓣,一面摩挲着他的锁骨推开他的衣裳,大步地往那里头的床
榻上走去。

  谷云起面色惨白,却连提起双臂推开他的力气也没有,被他放在那张床榻上
,三两下便脱下了衣服。

  瘦骨嶙峋,所幸还未脱了形状,那胸腹腰臀,手臂双腿看上去纤细了许多,
却还是可口得很。南宫北翊恋恋不已地将手掌摸向他下体,抓着他阴茎轻轻揉弄
,口中低低地喊他:「云起,云起……」

  谷云起瘫在那儿无法反抗,只能被他亲狎亵玩。他仿佛瞧见自己生命的残焰
就正被掐在南宫北翊把玩着自己下体的手掌里,说不出自己是会被逗引得燃得更
旺,还是会忽然熄灭。

  那南宫北翊玩弄了他好一会儿,他的身体必是毫无应付这方面挑逗的力气,
始终没有太大的反应,亦只有无奈地放开,嘴唇仍凑近他的耳朵,喃喃地道:「
当初刚进玄冰宫时,我就不该理你什么守孝未满的借口,狠狠心将你肏到离不了
我的肉棒才对。」

  谷云起心中已是屈辱得将要滴血,喉咙里却反而发不出声音。南宫北翊说完
那句话,看他面孔由雪白变成铁青,虽不是他所期望的羞恼红晕,有这反应,却
也叫他很是快意,再抚一把谷云起的面颊,转身去挪开那些被南宫珏翻找得乱七
八糟的箱子,打开来寻了一番,终于拿起一件冰丝般半透明的衣衫走回来。

  给他脱下衣服,原来是要重换一件。

  谷云起却更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他,张口,仍是沙沙的气声,道:「不要
!」

  「怎么不要?这是冰蚕丝织就的衣服,水火不侵,夏凉消暑,穿着舒服得很
。」南宫北翊说着,已经将他半抱入怀中,为他披上了那件袍子。

  那衣袍样式简单,自肩直垂下来,堪堪能将谷云起脚踝也包住。但贴着肌肤
便是一阵冰凉的感觉,就算被南宫北翊隔着衣衫抱住,也感觉不到他身上传来的
那股热气了。谷云起刚才确实被弄得很热,此时被质地凉滑的衣袍一抚慰,倒消
了「不要」的心理,只是他也看得分明,那袍子底下自己的肉体若隐若现,南宫
北翊就着它抓揉自己腰背屁股,像是受此刺激,更加兴奋起来。

  他肆意地捏了谷云起几把,又扶着他的肩膀正面对着他,声音柔和地道:「
这便好了,以后同你亲热,也不怕将你热坏。这里面玄冰宫的东西,也是你我一
道发现的,我将它们带出来,却原来就是等着将来与你同乐。」

  他话里颇有一些冥冥注定的意思,谷云起却只从鼻中冷哼一声出来,连反驳
他的兴趣也没有,只气虚地道:「衣服……给我穿上……」

  「这不是已经穿上了?」南宫北翊垂涎地俯头在他锁骨上舔舐起来,喃喃地
道,「这样很好看,果然很好看……云起,等你好了,我一定要——一定要肏得
你像那谷靖书一般,一辈子也不想离开我……」

  谷云起好不好得了,他简直就不想去考虑这样讨厌的问题,将这仿佛笼罩在
薄雾淡烟中的躯体好好赏玩了一番,才又不舍地将他从床榻上抱起来,从地下室
中离开。

  一到光天化日之下,他才意识到谷云起为何要他给自己穿衣服。那冰蚕丝的
衣裳在地下室绿色荧光照射之下尚是朦朦胧胧的半透明,在阳光底下一晒,却简
直就近乎透明!他也算是如愿以偿地瞧见了谷云起又恼又羞的神情,那颗阴郁的
心被这意外一逗,倒有些开心起来,悄声哄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罩上,在
这闲寂的小院中,一时颇有年少风流的感怀。

  part145 长兄如父

  南宫北翊走回去的时候,那辆马车总算是拾掇停当,正由人拉着马在院中试
着兜了几圈,那车轮压过地面无声无息的,颠簸也极其微小,应该叫他满意了。
南宫玮和南宫琛两人正在那大厅门口交头接耳,不知在谈论些什么,只见着南宫
琛耳朵绯红,并不怎么答言,看来虽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离家出走了一段时间,
对于这位大哥的惧怕却仍旧不变。

  他抱着谷云起过来,两个儿子立时就察觉到了,齐齐地看过来。南宫玮一脸
的淡然镇定,南宫琛的目光落在谷云起身上,神色便有些诧异,很是好奇这人是
谁。只是他那小心谨慎的性格自然不敢随意开口发问,南宫北翊也不想与他们多
作解释,径自走过去将谷云起好好安顿在马车里,这才回过身蹙眉道:「你们近
来实在太过放肆,特别是小琛——」他双目威吓地扫了南宫琛一眼,南宫琛瑟缩
一下,双膝一软几乎就要跪倒在父亲面前痛哭流涕地认罪,只是手臂被南宫玮紧
握着,才没有真的这么做。「你就是受了什么委屈,没胆子在我面前说出来便罢
了,却耍什么离家出走的脾气,羞也不羞?」

  南宫琛给他这一讥诮,虽说他之前受的委屈实在不是「有胆子」就能在他面
前说出来的,却还是被窘得满面通红,泪水盈眶,又知道这副任人欺负的软弱表
情落在父亲眼里更只能得到严厉的喝斥,只有将头低低垂下,恨不得找条地缝钻
进去,免得再受父亲的奚落。

  那南宫玮却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替他答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已代
父亲好好管教过他一番,小琛如今知道错了,还望父亲息怒,有什么惩处,他一
概应承下来,绝不狡辩就是。」

  南宫北翊平日里倒很少注意他们兄弟的情况,现在心系在谷云起身上,更没
空来教训他们,见南宫玮恭恭敬敬,南宫琛战战兢兢,并没有放肆得反上天去,
便挥了挥手,道:「我如今有事,暂且不同你们计较。」

  依然是南宫玮接话,道:「多承父亲宽恕。小琛该有什么惩罚,父亲无空,
孩儿自当服其劳,叫他日后再不敢生这心思。」

  南宫琛知道大哥这应该是在回护自己,但那话里的内容还是让他略感不安,
偷偷瞄一眼大哥,又瞧瞧父亲,这两父子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不露声色,却让他完
全摸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想法。

  南宫北翊同他们说了这两句话,便觉谷云起一个人呆在车里他很是放心不下
,回头看一眼车厢,朝南宫玮走近一步,道:「你附耳过来听我吩咐。」

  南宫琛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哀求地望向大哥。那南宫玮却在眼角溜出一
抹邪笑,瞟了他一眼,听话地走过去听父亲的教诲。南宫琛想抓着他一起去,到
底没那个胆子,只有将两手攥得紧紧的,心惊胆战又惶恐不安地等着大哥向自己
传达父亲的宣判。

  南宫玮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诧异地问了半句「为何不请他在家中休息」,瞥
见南宫北翊摇头的动作,便乖觉地住口不言,道:「孩儿自当为父亲分忧。」

  南宫北翊历来多方磨练他的能力,自是十分信任,也没有多说,在他肩头拍
了拍,转身踏上马车令车夫即刻启程。

  他这样雷厉风行,令南宫琛好歹松了口气,想着既然父亲不在,那「惩罚」
的事落在大哥手中,自己好生同大哥软语央求几句,多少也会减轻……或者会变
更那刑罚的力度手段,此事大有可能。他匆匆忙忙地凑到大哥身前,小声叫道:
「大哥。」

  南宫玮正目送那辆马车从偏门驶出,嘴角依然压着一丝止不住的邪笑的纹路
,手里蓦地将南宫琛一拽,把他扯到自己怀里,俯头戏谑地盯着他道:「二弟,
叫我有什么事?」

  南宫琛被他搂在怀里,实在是吓了一跳,周围仆人尚多,他怕是有碍瞻观。
待想挣扎,瞅见大哥脸上那因为马车彻底离开,连压抑也不需要了的狰狞笑容,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体就僵硬在他怀里,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早知
道错了,大哥也已惩罚过我了,不是么?」

  南宫玮双手一圈,将他腰臀往自己下体贴近一些,光天化日之下竟就在他身
上磨蹭起来,道:「我是惩罚过了,父亲却还没有消气。如今我代理父亲职责,
自然更要尽心尽力,不得马虎半分,你说是这个道理么?」

  他们出来之前干得正酣,双方欲望都还未消,此刻一经贴紧,便都察觉到对
方的如火热情。南宫玮眼里更是爆出一股疯狂的欲望,拖着他就大踏步走去。南
宫琛脸皮太薄,哪比得上他的肆无忌惮,惊慌失措地只叫道:「大哥,不要!我
……我都听你的话就是,你要怎么惩罚我,也……也请手下留情……」

  他这样叫嚷倒让那院中仆人们没有多想,他们也都知道大少爷生平最爱欺负
二少爷,如今又有了父亲命令来撑腰,只怕二少爷是会被责罚得更惨了。

  南宫玮鼻中哼哼嘿嘿地笑着,偏头在他耳畔悄声道:「该是胯下留情才对。


  南宫琛听他这话,知道是「改」了惩罚的方式,却也不知自己是该松口气,
还是该接着害怕才对。他又发觉大哥并没有再将他带去大厅——在父亲离去的现
在,到大厅交欢的刺激性着实是降低了不少,就是向来性子谨慎的南宫琛也不怕
了,南宫玮大概是更不屑继续在那里玩弄他了,拖着他径往后院走去。

  是要回卧房去?回来之后确实还没在自己房间同大哥欢爱过……咦,是要去
大哥房里吗……不会是父亲的卧房吧……「大、大哥?」

  南宫琛被他拖到南宫珏那座院子前,南宫琛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为什么要
带自己到这里来。难道是因为小珏这里有什么可怕的刑具……不对,他不是都说
了「胯下留情」了么,那应该不是要真的惩罚自己,而是……

  ☆、part146 淫窟魔穴

  南宫琛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进到院子里,南宫珏不在这儿,自然也没什么仆人
,南宫玮便愈加放恣地一把将他扛起来,啪啪地在他屁股上拍打两下,道:「小
琛,还记得这里的藏剑阁么?」

  他的动作令南宫琛立时想起南宫珏与谷靖书在这院子里的放浪形骸来,一面
恐惧着大哥难道要同自己也那样恣肆交欢,一面竟有些莫名的激动与期待,那下
体贴着南宫玮的肩胛蠢蠢欲动地隆起,南宫玮便发出一阵「深得我心」的淫笑,
继续揉搓他的屁股,又隔着衣服布料挖进他的屁股沟里抓揉,道:「小琛这么敏
感,是猜到里面有什么好东西了?可真是聪明得紧。」

  南宫琛双手在他背上腰上慌乱地抓扒着,屁股忍不住扭动想要逃脱他的魔爪
,喘息道:「大、大哥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嗯……呜!大哥……不要……不
要弄那里……」他脸红耳赤,南宫玮却哈哈大笑起来,他故意用手指裹着那衣料
往南宫琛后穴里戳进去,虽然进不得很深,却让南宫琛羞得乱扭着身子只想从他
肩上滚落下来。

  他大笑着仍旧牢牢地抱持着南宫琛的腰身,意气风发地踏入藏剑阁中,道:
「方才我看见父亲走进这里头,出来时抱着那人,身上披着的东西可真好看……
嗯,倘若是小琛穿着,定然更加好看。」他总算放下南宫琛,那二少爷窘得无地
自容,只忙着拉扯衣服拼命将刚才被他揉皱的地方捋平,生恐被人看出那竟进过
自己羞耻不堪的地方。南宫玮也不阻止他,先以一双眼在四处审视着,喃喃道:
「这儿成为小珏的住所后,我们便没再来过,里头又有什么机关?」

  他之前出来恰巧瞧见南宫北翊走去南宫珏那座院子,便悄悄跟在后面,自然
看到谷云起身着那冰蚕丝衣衫的模样。但因不敢靠得太近,那机关也只有自己来
观察。好在南宫北翊刚才用过,多少留下些痕迹。南宫玮找到那入口,再将入口
周围的兵器架、灯盏一概动了个遍,终于打开了那个机关。

  南宫琛正在左转右转忐忑不安地瞧自己衣服皱纹有没有全部抚平,听得机关
声响看过去,也不由目瞪口呆,道:「这、这是什么?」

  南宫玮笑睇他一眼,道:「小琛想知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南宫琛本来好奇心十足,但听他一说,便觉着很有问题,缩一下脑袋摇头不
迭地道:「这不是我们的房间,我们擅自闯进去不好。」

  南宫玮轻哼一声,道:「这难道不是我们家的?」

  南宫琛犹豫地道:「这……父亲没告诉我们,我们也不好乱来……」

  南宫玮不以为然地道:「我看小珏早将里头掀了个底朝天了。走吧!」说着
伸手将他一拉,坏笑着把他一把推下台阶,从后面压着他往下走去。

  南宫琛迫不得已地踏下台阶,虽知大哥绝不会对自己不利,可不知道地下室
里放着什么总让他莫名有些心惊胆战的,借着地下室里微弱的绿光,小心翼翼地
踏到地面,确定没有任何机关后才放下心,举步朝里面走去。

  只是才走了两三步,他终于看清了那些架子上放着的是些什么东西,忍不住
惊呼一声,双脚在地面一顿便向往后逃窜出去。

  他的轻功本来不错,只是这地下室太过狭窄,入口更是只有一个,而南宫玮
正堵在那里。他这么一跳,南宫玮轻轻松松双手一张,就将他整个人接在怀里,
嬉笑地蹭着他的颈项面颊道:「里面又不会藏着父亲,你怕什么?」

  他眼睛往里一扫,自然也看清了里面琳琅满目的各色床笫器物,更兼许多施
以凌虐的精巧刑具,让南宫玮也不禁有些瞠目结舌。他是觉着这里头或许藏着什
么有趣的东西,可以与二弟一同来玩闹一番,只是也没想到竟是如此一个淫窟魔
穴,叫他简直要咋舌惊叹,疑惑父亲建造这样一个地下室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了。

  更要紧的是,这么多年来,他却并没有在这里做过什么。

  难不成这原来只是一座普通地下室,是小珏布置成这样的……但那样一来,
父亲怎么会如此清楚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这些难解之谜只在南宫玮心头一晃而过,他诧异过后便是大喜,热血上头,
哪里还有精神去理会父亲小珏是怎么想的,一双眼就在那些器具上流连不已,挺
腰送髋地连连顶撞南宫琛的屁股,要他继续前行。南宫琛忸怩不堪,只连声道:
「大哥,我们回去吧。到我的房间……或是你的房间……我、我……你想怎么做
都行!」

  南宫玮邪笑着一只手移到他胯下揉弄起来,仍旧推着他往前走,道:「那却
不成,我不是说过,十八般兵器样样要精?眼前这些虽是奇门兵器,你却也得乖
乖演练一番才是。瞧,这个银子打的,拿在手里沈甸甸冷冰冰的,不知道插进你
这火热的小屁眼里是什么滋味?」

  南宫琛走到那架子旁边,已是面红耳赤地闭上双眼不去看它们,南宫玮另一
只手却偏要捉了他的手去摸那些东西,又叫他自己选个喜欢的好行事。「你若是
不选,便只好我选喜欢的了。」南宫玮故意用他的手掌去握一只极其粗大的木制
男形,喃喃地道,「这东西比我的更大,却不知小琛日后是不是更喜欢被它插?


  南宫琛手指摸着就已吓了一跳,偷眼瞅去,更不由面色铁青,知道自己难逃
他的魔掌,便慌乱地在架子上梭巡着试图找个小点的东西来搪塞过去。南宫玮则
尽在看一些又大又刻满疣状突出物的东西,手指尖不断触到的可怕巨物更叫他乱
了方寸,好容易瞧见一对极为精巧的玉质小鱼,也没来得及考虑那是做什么的,
便鼓足勇气小声道:「我……我选那个……」

  ☆、part147 双鱼探幽

  「哪个?」

  南宫玮大乐。他就知道二弟会在自己的胁迫下做出退步。其实真要用那些巨
大的物什插进南宫琛紧小的肉穴,他也并不乐意。他虽则暴虐,却不是南宫珏那
般懵懂无知,自然会担心那恐怕弄坏了南宫琛滋味美妙的后穴。此刻南宫琛自己
选取,抓起的又是那样小巧的一件物什,可是既如了他想要玩弄的意,又放了弄
坏南宫琛的心,格外开心了。

  他将那东西从南宫琛手里夺过去一看,但见两条小鱼质地温润,雕刻作对称
的跳龙门姿势,鱼唇相接,双尾剪刀般展开,尾端却又呈弧形地微微勾拢,如同
螃蟹的钳子一般。南宫琛红着脸偷瞧他的举动,见他似乎一时也没想到这个该怎
么用,心下稍安,便又悄声嘀咕道:「这些什么……兵器,哪有大哥的半点好?
大哥根本用不着拿这些来,我也快活得很。」

  他这话自然是为着讨好南宫玮,南宫玮又岂会听不出来,嘿嘿一笑,脸不红
心不跳地将这番好话全盘接收下来,举着那对玉鱼在眼前仔细端详着,道:「那
是小琛只尝过我的肉棒才会这么说,等你玩过了这些东西,比较一番还这样认为
,我才信了。」

  南宫琛面色不由有些沮丧,又见大哥闭着一只眼将那玉鱼竖在睁着的眼前觑
来觑去,目光指处竟是自己两腿之间,仿若是瞄准一般,刺得他浑身皮肤都不由
一紧,下意识地双手垂下挡在胯间,试图隔开大哥那色情又猥亵的目光,羞赧地
道:「大哥!」

  南宫玮抬起一只脚去拨开他的手,不满地道:「怎么,又不听话了么?在我
面前还这样扭扭捏捏干什么?去,跪在床上把衣服脱了,让大哥看看是哪儿那么
不乖又想找打。」

  南宫琛不得不乖乖把手挪开,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床榻,有人躺卧过的痕迹宛
然还在,他却不知道那是谷靖书的,南宫珏的,还是方才父亲与那人的。他们都
在那上面做过些什么,就看眼前的这些玩意儿,便足够牵扯出一大串淫靡糟糕的
画面了。而他现在也要到那上面去……去听从大哥的命令,任他玩弄。

  无论如何,大哥的命令必须服从。

  南宫琛咬了咬牙退到床榻边,不敢再看大哥那试图研究透彻地在玉鱼和自己
身上扫来扫去的目光,低着头解着衣扣腰带,外衫中衣裤子,一件件簌簌地轻响
着从他身上滑下来,堆在脚下。而他宛如剥光了外衣的冬笋,白而细嫩的躯体在
莹莹的绿光下线条模糊,那从衣堆中抽出脚来踩上床榻的动作却也更加刚劲柔美


  他切实地执行了南宫玮的命令,把自己脱光了,到床上去规规矩矩地跪着,
双腿并拢,腰背挺直,两腿间只享受过手掌与大哥口腔服侍的阴茎还是粉嫩的颜
色,而且已萌动着微微勃起。他就是用手去遮,也遮不住自己浑身泛红的兴奋情
欲,干脆便不再遮遮掩掩了,反而偷偷抬起眼来瞟着南宫玮,双眼湿漉漉地流转
着诱人垂涎的波光。而南宫玮早跟在他后面迫不及待地蹭上了床,自己衣服还没
脱,那胯下隆起的一大块分外明显。

  他显然有些低估了自己二弟这具肉体的美艳程度,本来还想站在原地恣意地
用视线将他全身上下每个羞耻的部位都透彻地「奸污」一遍,却在看到南宫琛赤
裸着身子爬上床时便忍不住了,如同被美食牵着鼻子走的猎犬一般凑了上来,瞅
见二弟那双眼勾魂摄魄地瞧着自己,更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手掌在那精瘦的胸
膛肌肉上粗糙地揉搓了两把,又滑下来握着他的腰侧肌肉,冷哼道:「小骚货,
这么会勾人,那后面的小洞是不是已经骚得张开眼,想着被百骑千压,千肏万干
的?」

  南宫琛被他说得浑身都臊得发烫,那后穴倒真是不由自主地吞吐起来,前头
挺得枪棒一般长硕坚硬,却是以身体的反应呼应了南宫玮的话。

  南宫玮手里还握着那双玉鱼,另一只手把在他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喝令道
:「叉开腿,把屁眼露出来!」

  南宫琛自与他两情相悦以来,日夜厮磨一处,那南宫玮却很少说什么甜蜜话
语,在这床笫之上更是粗言秽语愈演愈烈。南宫琛本不习惯他这些淫秽难听的话
,但可气的是他的身体却偏偏对此反应强烈。所以他往往羞红着脸,却还是乖巧
地摆出大哥要的姿势来,那身子被他言语刺激得狠了,甚至被他呼吸扫过也能快
活得哆嗦流泪,敏感之极。眼下这话还算好的,南宫琛听话地双膝分开而跪,南
宫玮的手指立即摸进那深深的沟壑里,抠着那果真欲求不满喘息不已的小穴便一
阵猛塞,插得南宫琛止不住地呻吟起来,腰背酥油般软化无力,他便气喘着扑在
了南宫玮肩上,一面「啊啊嗯嗯」地淫叫,一面断断续续地哀求着大哥「慢点」


  南宫玮当然不会听信他那不太对心的嘴巴,手指一根根地伸展进去,另一只
手捏着那双玉鱼也抵近穴口,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就着手指扒开的小洞一下也塞
了进去。南宫琛正被他手指按揉得舒爽透顶,浑身的汗也冒出来了,后穴里冷不
防却钻进来一个冰冷坚硬又滑溜的尖圆状东西,顿时被吓得惊叫一声差点跳了起
来。南宫玮手掌紧紧掰着他的臀瓣,手臂又箍着他的腰身,才将他这一弹跳的冲
动压了下去,手里拿着那弯形的玉鱼坚定不移地一寸寸往里送进去,口中又道:
「这么小的东西,就将你爽成这样?你在我身上自己动时,也没见你屁股抬这么
高这么快过。」

  南宫琛只觉屁眼被那东西一点点地深入侵占着,冰冰凉凉的并不被自己体内
火热的温度弄热,以至于那东西带来的感觉愈来愈清晰。他惊喘地费力扭动屁股
想摆脱它,一面竭力否认南宫玮的话道:「不是。」只是这话才说出来,那形同
蟹钳的鱼尾不经意地夹住他肉穴内壁的嫩肉,却把他又激得浑身闪电窜过似的一
个惊颤,便忍不住地轻哼一声,前面龟头更吐出许多蜜液,滴在南宫玮欺在他腿
间的一条大腿上,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的口是心非。

  ☆、part148 刑罚疼爱(H )

  南宫玮假作生气地故意在那嵌进玉鱼的屁股上用力打了一巴掌,道:「还说
不是,爽得水都流出来了,」

  这一巴掌打得实在是妙,原本只进去了一半的鱼身倏地全给送进南宫琛的后
穴,那弯在外头似有些碍手碍脚的另一只鱼也同时压着他会阴猛地一滑,在南宫
琛全身肌肉剧烈颤动中没那么巧妙地紧紧卡住他整个会阴部位,一双尾鳍则若有
所示地轻点着他玉茎根部。南宫玮正低头看着他阴茎的反应,瞧见那情形,立时
福至心灵,嘿嘿淫笑着探手抓住他翘起老高的阴茎,另一只手则揪着二弟两枚圆
鼓鼓的小球往那鱼尾中间拨去。

  南宫琛这回不但是扑在他身上,连双腿也没有力气再跪直了,整个地软下来
伏在了他怀里,连哭也哭不出声地只发出单调的「呃啊」之声,胸膛起伏得厉害
,那下体几乎有些痉挛。

  原来他后穴嫩肉被那分开的鱼尾夹着,虽并不疼痛,被南宫玮那一巴掌下来
,鱼尾鱼身连同半个鱼头,那些粗细鳞纹连弯曲的角度都全不一样的物件一股脑
儿掇进肠子,鱼尾还掐着肉壁,本就已够他消受得了,留在外头的玉鱼又牢牢地
卡在他极其敏感的会阴部上。那前后同时腾起的阴沉快感与被强行碾压带来的钝
痛交错在一起,令他一时仿佛又回到那被大哥肆意欺凌,既疼痛又快活的初次交
欢时。他不由有些恐惧,只是身子酸软,手脚不听使唤,只能任由大哥把弄着自
己阴茎和阴囊,甚至被他将两只阴囊都塞进留在外头的钳子状鱼尾里去。

  他好容易才有了点力气,一面哑声哀告道:「大哥,不要!」一面笨拙地自
己伸手下去想要取出那作孽的玉鱼。他经验到底浅薄,并不知道比起正常样子的
角先生,像这类不太「规矩」的物品才更可怕。此刻是知道了,却实在有些晚。
南宫玮只凭他瘫在自己身上的躯体那绵软的触感,就知道他是爽得无法形容,更
不要他来破坏,便一手一只地将他的两只手都捉住,往两边拉开,自己俯身将他
压下去,下体蹭动,带得那正箍着他两枚卵袋的玉器不停上下摩擦。

  那后穴里的玉鱼自然也在小幅度地抽插,把南宫琛搞得直是哭闹不休,然而
因着后穴与会阴处被按压磨蹭带来阵阵快感,他的哭闹中便时不时地夹杂上呻吟
和露馅似的笑声,倒让南宫玮更起劲了。

  南宫玮在他身上动着,却衣衫未脱,阳具不入,只如推磨一般地顶着他两腿
间被迫含弄着的玉器,一样将南宫琛干得又哭又笑,向他讨饶不休。他便低头瞧
着二弟酡红的双颊与氤氲了水汽的透红肌肤,喘着气道:「怎么样,小琛,这东
西小虽小,其实比大哥的肉棒更厉害,是不是?」

  南宫琛股间硬邦邦的如同戴着刑具一般,虽是从来没有的新奇快感,他却还
是抗拒得很,汗泪交流地喘息摇头,嘶哑着嗓子道:「不、不要它……我要大哥
……大哥的肉棒……又舒服,又温柔,还……还能进到小琛最里面,顶得小琛死
去活来……」

  南宫玮那么说话,其实也没有要他把自己和这些器具相比较的意思。然而听
他口中吐气如兰,这般热烈地赞颂着自己那物,就是本来没那意思,也不由被他
捧得有些飘飘欲仙了,便绵密细致地亲吻着他的颈侧胸膛,问道:「真的?」

  南宫琛拼命点头,哭着求他进来,用他那「又大又热又硬」的鸡巴狠狠捅自
己的屁眼。

  南宫琛情到深处,便总是这样口无遮拦,那也是南宫玮教会他的,他学会之
后,无师自通地便知道用什么样的字眼最能刺激到双方的情欲,那用词越是粗俗
淫荡,大哥便越是兴奋,他自己也越是爽利。

  此刻的南宫玮本来就已是一桶被预热了的火药,再给他点燃这条淫词秽语的
引信,口中虽还强自说着「那架子上有的是粗长坚硬的物什,不都能顶到你最里
面?」那手却是自行伸下去扯开衣衫裤子,露出通红粗胀的一根巨屌,仍是坏心
眼地往南宫琛箍着玉器的会阴部顶了两下,才又将手从他臀部底下穿过,捞起他
的两条腿,也不取出那条玉鱼,而是就着被那玉鱼肏得微微张开的穴眼,以那伞
一般怒张的龟头奋力一顶,顶得南宫琛脖颈都抻直了地往上一仰,「啊」地惊呼
一声,只听后穴里「噗嗤」连响,他却是连龟头带茎身一鼓作气尽捣入其中,美
美地干起那兀自戴着「刑具」的诱人肉穴来。

  南宫琛连番央他进来时可没曾想他竟会这样干自己,此刻紧窄的穴眼里同时
嵌着那条玉鱼与大哥的粗硕肉棒,他固然是得偿所愿,所得却实在有些超出他的
要求范围,令他屁眼里赫然有了一丝丝生疼。他不由扭动屁股穴眼吞吐地想要摆
脱那冰冷的玉器钳制,哪知换来的却是大哥更加横暴的戳刺。

  南宫玮抱着他的两条腿把他整个身体压得几乎对折起来,巨大的阴茎便紧贴
着那小小的玉鱼不遗余力地在他体内开疆拓土,被他吞咽咂吮了两下只有更兴奋
的,在他身上一面冲刺,一面忍不住低声嘶吼起来,道:「小琛,二弟!你的穴
好紧,夹得大哥都要软了!大哥要在你里面洒满精液,你喜不喜欢,想不想要?


  南宫琛被他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摧残得简直要哭,后穴里不但有他的阴茎,
那被他壮硕阴茎挤得直在肉壁上拐来压去的玉鱼也跳得格外欢实,更不用说外头
还被它的另一端扣着会阴和卵袋。他感觉既在受刑,又在承受着大哥独一无二的
百般宠爱,那「刑罚」与「欢爱」原来就是他们结合的开端,此时再次融合在一
起,令他也不知这快乐中的些微痛苦,是否就是自己与大哥最完美的爱恋。

  ☆、part149 恋恋不舍(H )

  他哽咽着耸腰提臀,好让南宫玮能更轻松地深入腹地,艰难地从被搡得支离
破碎的呻吟中凑出几个字:「喜……欢……小琛……最喜欢……被大哥……干得
满肠子……精液……啊!」

  南宫玮干到了尽头,按着他的大腿根阴茎一跳一跳地在射精。他满足地闭上
眼睛,感受那一股股热流冲刷进肚腹的快感,一会儿,又惊醒过来,羞怯地睁开
眼睛偷偷去触碰南宫玮的目光。

  南宫玮正看着他,一眨不眨的,他刚才那般放肆,此时不由羞得左闪右避,
不知把脸往哪儿搁去。那后穴被这羞耻心一刺激,猛地紧缩起来,绞得南宫玮刚
放空了的精囊又一阵鼓噪,情不自禁地半硬起来。那南宫琛本来没有射精,岂知
被自己这连串害羞不已的小动作刺激到身体,只被他以半硬不软的阴茎随意捣弄
两下,便「呜」地一声喷薄出来,射在南宫玮衣襟上,弄湿了一大片。

  南宫玮笑了起来,腾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绯红的脸蛋,道:「小荡货,干了你
这么多次,还这么怕羞?」

  南宫琛扭脸半埋在被褥间不答话,南宫玮却又道:「这也好,你又羞又想要
的样子最好看了,我喜欢得很。」他说着,缓缓抽身出来,明显便觉得拔离之际
南宫琛那后穴满是恋恋不舍的挽留之态,遂捏着他两边粉嘟嘟的臀瓣揉搓不已,
邪笑道,「既是舍不得,何不坐起来自己干?」

  南宫琛「唔嗯」连声,又不甘只被他捉弄,回嘴道:「并没有舍不得。」

  「既没有,那我这也只有偃旗息鼓,去干些正事了。」南宫玮抽出他体外,
拿内衣擦了擦湿漉漉的阴茎,果真便系上腰带要走了。

  南宫琛先就被他抛下过一次,那趣味正浓时被晾在那里没法满足的难受劲儿
实在令他印象深刻,此刻虽是泄过一次,但情欲仍旧旺盛得很,加上那弯曲的玉
鱼仍旧一头压着他的会阴一头深入他的后穴,两相刺激,更令他无法自拔了,因
此急忙哀叫一声:「大哥——」一挺腰将两条长腿打开去夹南宫玮的腰。

  南宫玮整理着衣衫,头也不抬地道:「什么?」

  南宫琛两脚交叉试图将他重新拉回自己身上,南宫玮那下盘功夫却是极其稳
健,纹风不动地继续捋着自己揉皱的衣襟。南宫琛拉不动他,又只好屈膝提臀,
自己以大开的胯间去就他,臀肉挨着他腿间轻轻磨蹭,喘息道:「大哥,我、我
还要你。」

  南宫玮的目光本来在那被他精液弄脏了的衣襟上,此时顺着他两条光裸的长
腿随意一瞟,瞧见的就是他原本隐蔽而幽邃的旖旎春光。他索性也就不装模作样
了,尽管用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二弟腿间的私密地带看个痛快。

  但见那略有些垂头丧气的阴茎半软地耷拉在一边,曲卷的阴毛被打湿了,乱
糟糟地伏在那嫩红的肉上显得格外淫靡;他那儿本来就已够勾动人的欲火,何况
如今还压着一条玉琢的鱼儿,温润的玉质与那胯间沟壑肌肤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那皮肉轻缓地动弹,玉鱼只管强横地趴在那儿扣住他的敏感点,并不动弹,一
经对照更是显得他肉体鲜活滑嫩,玉鱼冷硬无情。

  南宫玮本来没有这过于贪图眼福的兴趣,历来只喜欢压在二弟身上尽情肏干
,或是调笑捉弄。此时欣赏着二弟大胆放浪的邀约姿态,他便意外地发觉这「看
」能带来的快感竟并不亚于在南宫琛体内获得的一场小小的高潮。

  他看得够了,胯下孽根登时又胀得老大,他却若无其事地把手反到背后,握
着南宫琛的脚要掰开,道:「你要我,我便要要你么?」

  南宫琛努力做出这般羞耻的动作给他尽情观赏,已经穷尽了所有的勇气,没
曾想已这样明白地邀请还被拒绝,那双眼里不由就冒出既委屈又难过的泪花儿。
他脾性是服软了,唯独那双脚却兀自绞得紧紧的,不肯松开,咬着唇权衡了一会
儿,小声道:「大哥……大哥真的不要我?」

  他声调软软的,并带着一点强忍的哭音,听起来倒比直接的抽泣更令人心动
。南宫玮却也没有坚决地甩开他,毕竟眼皮子底下就是二弟一丝不挂的光润身躯
,就是不想上,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再听到他那难过的腔调,触到他试探的怯
生生的目光,那胯下之物赫然跳动两下,竟有些迫不及待。

  「哼……你不是并没有舍不得我么,这却是在做什么?」

  南宫玮并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欲望,他的这份坚忍令他总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果然,南宫琛听了露出一点懊悔的神色,嗫嚅地道:「我、我错了,大哥,我其
实……其实舍不得你得很……」

  「小骗子,尽唬人。」

  「真的,我真的……真的好想要你,大哥……」南宫琛说着尽力抬起臀部在
他胯间摩擦,再也顾不得害羞了,却是泪汪汪地抬眼瞅着他,道,「大哥不想要
我,那我……我自己坐在你身上,用大哥的大肉棒来干小琛的小屁眼,好不好?


  面对着扭腰摆臀卖力地勾引自己的可口肉体,南宫玮着实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暗暗咽下一口唾沫,只是嘴上并不松口,冷哼道:「你想要被干,也不是非
我的肉棒不可。那边厢有许多东西都可以令你被干得欲仙欲死。」

  南宫琛真是要被冤枉死了,他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地嚷嚷道:「我才不要那
些!我也没想要那些!我、我只要大哥……」他这样急着解释,身躯则扭得更动
人了,那嵌着玉器的下体紧贴着南宫玮蹭来蹭去,撩得南宫玮着实熬不住,喘息
着伸手将刚才装模作样系上的腰带扯开,胡乱应着声,掏出那物就再次压了下去
,实在急色得很。

  南宫琛被他压得胸口一窒,虽说动作不免粗鲁强横,却反让他心里有些踏实
了,只觉这真切的温度与重量正是自己可以牢牢抓住的东西。因此他毫不犹豫地
搂住南宫玮,只为感受更多这令自己贪恋的肉体触感。

  ☆、part150 兄弟情深(H )

  南宫玮猴急地在他股间顶了两下,那后穴被他滋润过一次,正半含着那条玉
鱼,柔软湿润地微张着口。他十分轻易地插入进去,接着便不动了,却如拟定攻
击对象的毒蛇般抬起上半身盯着南宫琛,似笑非笑地道:「小琛,你刚才说是要
怎么干才来劲?」

  南宫琛那后穴已如饥似渴地紧紧包裹住他,正在津津有味地咂吮吸啜,忽被
他这一提醒,南宫琛呆了一下随即满面飞红,声如蚊蚋地讷讷道:「我、我自己
来……」他在这事上虽说也已很是放浪,但南宫玮的掌控欲极强,每次即使是他
坐在上面,主导攻伐的也依然是南宫玮,他不过是顺从着南宫玮的欲望,在大哥
制造出的欲海波涛中上下起伏罢了。而此刻,南宫玮一副不打算再动的样子,倒
叫他有些手脚无措了,在大哥底下耸动两下屁股,依稀便觉着不对,偷眼看看南
宫玮,大着胆子悄声道:「全都我自己来?」

  南宫玮轻哼一声,圈起么中二指在他再次高翘的阴茎上弹了一下,道:「还
不快些?」说着再次伏在南宫琛的身上,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纯然享受一次他的
全面服务了。

  南宫琛又是呆了一忽儿,他抱着南宫玮,南宫玮的这副身躯此刻便完全由他
来掌握了。可他长久以来对大哥只有小心奉承的份,何尝试过凌驾于大哥之上,
肆意对大哥为所欲为?他不是南宫玮,果然做不来强横霸道的事。他犹豫了片刻
,担心南宫玮等得不耐烦又要撇下自己而去,只好仓促上阵,笨拙地抱住南宫玮
的脑袋去亲吻他的面颊。

  南宫玮确实等得有些心焦,他箭在弦上,迟迟不发当真有些苦了他。南宫琛
终于动了,却又是如此小心谨慎的举止,如同猫儿舔食一般秀气,怎么满足得了
他粗豪的胃口。他忍了又忍,劝说自己要习惯二弟的温柔细致。

  南宫琛从他鼻梁一直吻到下颏,那动作总算放开了些,也懂得主动伸手去解
他的衣衫,手法不够熟练地揉弄着他壮硕的胸肌,很认真地学着怎样来挑逗他的
情欲。只是,南宫玮恨恨不已地只想将那只入了半截的阴茎猛地插进他里面大抽
大弄,那情欲其实压根就用不着他来挑逗,就已经膨胀得几乎要爆炸了。

  「小琛——」

  听见大哥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南宫琛心中一慌,手忙脚乱地搂抱着他侧翻
过去,那后穴里含着的肉棒被这串动作带得几进几出,弄得南宫琛腰腿发软身子
发虚,好容易真的在他身上坐了起来,后穴夹得可是更紧了。

  南宫玮终于得偿所愿,思忖着二弟向来被自己威压得怕了,所以才放不开手
脚。自己若是想要将来时常享受他的主动服侍,那现在就该容让着他点儿,免得
又将温顺的小兔儿般的二弟给吓得不敢轻举妄动,没的让自己少了一大乐趣。因
此尽管南宫琛已深深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过于拖沓紊乱,偷看南宫玮脸色时却都没
发觉大哥有任何不悦之色,那胆子便放大了些,左手探到屁股底下去固定住他硕
大的阴茎,右手在前面揉搓着他结实的腹肌,提腰耸臀,生涩而有规律地在他身
上起伏着,片刻间那胯间阳物便大力摇晃起来,伴随着他满足的细细呻吟与肉体
撞击之声,令双方都渐入佳境,其乐融融,实是无法言喻的美妙。

  两人交欢良久,中途亦换了几种姿势,或跪或趴,不一而足。南宫玮在他的
百般侍弄下终于又一次射了出来,满足地以两手将他搂在怀里亲来亲去,两人叠
股交腿而卧,私密处还是紧紧贴在一起。他再看看这满室的淫邪器具,虽不免为
父亲的藏品讶异,更多的却是对未来善加利用此处的美好筹划。

  他一面想着,一面将手在南宫琛腰臀上划来划去,轻叹道:「小琛这么可爱
,我真是舍不得和你分离太久。」

  南宫琛乖乖地蜷缩在他怀里,闻言便以汗涔涔的乳头在南宫玮的胸膛上蹭了
蹭,小声道:「那便不要分离。大哥去哪里,我也去哪里。我们一直在一起,岂
不是很好?」

  南宫玮却淫笑一声,一手环着他肩膀去摸他下巴,如逗弄猫儿似的不停地摸
着那柔软的下颏,悠然道:「我说的不要分离,可不止是在一起就了了的。」

  南宫琛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被他摸得心猿意马的,却也极愿意伏低迁
就于他,便迎合地道:「大哥想怎样不分离,就怎样好了。小琛一概都听大哥的
话,做大哥的好……好弟弟……」他说到最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忽地放低,
几乎是嗫嗫嚅嚅地吐出那几个字,两只耳朵羞得红到发烫了。

  南宫玮听着却有些不满意了,捏着他的耳垂命令道:「是夫人!」

  「呜……不、不是……」

  南宫玮便摸着他的屁股蛮横地道:「你这儿都被我肏得熟透了,还说不是?


  南宫琛羞赧中又有些小小的高兴,只是头却还是摇得拨浪鼓似的,只道:「
我们并不是夫妻,虽然……虽然行了这夫妻之事,但我和大哥还是兄弟。只不过
是比其他人感情更深一些……」他说到「感情更深」时,忽然有些怅惘,大约是
记起在十几天之前,自己同大哥还是水火不容的样子,那时又何曾想到竟会进展
到今日这地步呢?

  南宫玮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屁股蛋上掐了一把,调笑道:「那就是兄
弟好了,你乖乖的,我固然喜欢;你有时候顽皮,我也并不讨厌。只要你心是向
着我的,我们是兄弟是夫妻又有什么分别?」

  话说到此处,南宫琛才放心开颜了,头一次不在狂乱的情欲中毫不害羞地直
瞧着南宫玮的双眼,又主动伸手攀住他的肩膀,凑上唇去吐出舌头与他深深地交
吻,只觉天长日久,能与大哥一直这样相依相偎,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TOP

0
  ☆、part151 车到山前

  马车又快又稳地行驶在官道上,明明拖着极大的车厢,却除了马蹄声几乎听
不见车轮辘辘,车轴吱嘎之声。车厢两边各有两名仆人骑马跟随,那徐大夫得到
恩赐,被允许坐在了车把式旁边,此刻正在脸上扣着一顶草帽倚在门框上睡觉。

  车厢内安静极了。

  其实本来,以这些仆人们的接受程度,车厢内传来任何声音都不会动容。有
钱人家的大老爷做的荒唐事多了去了,南宫北翊素来算是行止相当端正的人,这
若是人到中年熬不住情欲发作,下人们也都理解得很。只是出人意料,南宫北翊
却什么也没做,帘子紧掩,谁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怎样一幕情景。

  南宫北翊正卧在谷云起的身旁,一手轻扶着他的腰,一手百无聊赖地挽着他
的一缕头发玩弄。

  谷云起仍穿着那身他无力反抗的透明冰蚕丝衣衫,没有再披其他衣服,整个
身躯便在那薄雾般的轻纱中若隐若现,诱人得很。南宫北翊却没有做任何不当的
举动,只是看着他沉睡的容颜,连抚在他腰上的手也没有乱动,这实为难得。

  谷云起一天要睡上七八个时辰,就是醒着的时候也总是眼神迷蒙,有气无力
的,叫南宫北翊再怎样色欲攻心,也没法狠起心肠硬将他上了。对着不能动的肉
体,他原可以干脆离开车厢,不必时时忍受欲望的煎熬。然而他既放心不下谷云
起一个人在车厢,更放心不下其他人来照料谷云起,因此也只有自己留在这里,
一面对着谷云起苍白瘦削的身体勃起,一面强令那肿胀的下体消解下去。

  谷云起却怎么会体谅他的心情,该睡睡,该吃吃,除了必要时问他到了哪里
,吩咐接下来走何处去外,对南宫北翊杵在自己耳边说的甜言蜜语毫无触动,铁
石一般绝不动摇。

  时值黄昏,谷云起面颊上有染着熟睡带来的淡淡红晕,眉峰轻蹙,将要醒来
了。

  而他醒来后,这车里车外的人手便都忙着要伺候他,给他喂药,针灸,洗沐
,整个做完,他便又恹恹欲睡了。南宫北翊想要抓着机会跟他多说几句话,倒也
并不容易。

  马车倾斜,正爬上一座山坡。有仆人眼尖,瞧见埋在道旁的一截石碑,道:
「老爷,白凤坡到了。」

  「到了就停下来,石碑向前左边有座石山,天然生的好窟穴,便把那里打理
出来过夜。」

  南宫北翊对经过的路途地形都极为熟悉,仆人们并不迟疑,立即遵照执行。
马车里布置得本来舒适而温暖,足够遮风挡雨,南宫北翊与谷云起夜晚就在那里
面歇息也足够。但要给谷云起做许多事情,必须得找处好的宿营地才行。

  谷云起恰才正醒过来,眼神涣散地呆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身边卧着的是南宫
北翊。在重新醒来那日之前,他见南宫北翊离自己这般近,定然嫌恶地闭上眼睛
,或是狠狠啐他一口。然而醒来之后他的态度却大为改变,并不刻意要趋避南宫
北翊的亲近搂抱——这固然是因为他实在也没法趋避,但另一方面,他却是将南
宫北翊全然不放在眼中一般,仿佛此人与其他芸芸众生已泯然无别,全不需要调
动他的任何情绪来反抗来挣扎了。

  南宫北翊凝视着他,确定他已清晰地看见自己,才凑过脸去,在那略有些细
汗的上唇处亲了亲。谷云起毫无反应,他心下却是一阵难以言明的喜悦甜蜜之感
,仿若幼时做了那甚合心意,却不为长辈所喜之事后,竟并未受到责骂般的轻松


  他因着这份愉悦,抱起谷云起的动作便愈加轻柔,唯恐令他不舒服了地缓缓
挺腰坐起来,一面柔声道:「白凤坡到了,我们就在这里过夜,顺便看看这儿有
没有什么变化,好不好?」

  谷云起默不作声,那眼神是清醒的,却也是呆愣的,仿佛正看着他,但却什
么也没装进他眼里一样,空空荡荡的,没有半分情感在内。南宫北翊多少有些怕
他这种反应,但这回他却难得地从未想着扔下谷云起不管,以手指替他将睡乱了
的发丝梳理整齐,便将他横抱起来弯腰低头走出车厢。

  车厢外正是红霞漫天的光景,整个山头沐浴在有些冷了的粉色霞光中,苍凉
又开阔。

  他举目四眺,心情更是舒畅了许多,道:「云起,你看,这里并没有什么变
化,就连草,好像也是原来的那些,一根也没有多长呢!」

  这四处都是荒芜的石山,乱草从石缝中挣扎出来,一排排,一列列刚劲得很
,山风吹得久了,它们便全往山峰上匍匐着,仿佛正要攀援一般。落下的夕阳一
半隐在对面山头之后,那些血色的光芒铺在那山头裸露的嶙峋山石上,看来竟同
谷云起那同样映着霞光的清瘦脸庞毫无二致,同样贫瘠瘦削,浑身上下仅剩下一
把硬得硌人的骨头。

  但这光与他们却是格外的相得益彰,看得南宫北翊一时间几乎是痴了,面孔
不自觉地低垂下去,几乎挨着了谷云起的面颊颧骨。

  他就着那动作将嘴唇在谷云起面颊上轻轻触碰着,喃喃地道:「你却这么瘦
了。」

  他此刻的动作表情不能不说迷人,谷云起也有些受不了似的,微微撼动头颅
,想要逃离他的亲吻。他的肌肤上、眼睛里全都浮起这晚霞的光,不知他的心里
,是否也会如南宫北翊那般,有所感怀?

  仆人们在那避风的石窟里忙碌准备着,南宫北翊走下马车,背离仆人们所在
地,绕过一块巨石,携着他飞步登上去,盘膝坐下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仍将
他搂得紧紧的,半晌竟没有开口说话,沉静安稳地只看着夕阳一点点没入厚重的
血红云层中。

  谷云起这些天睡的时间太长,大约连闭眼也闭得烦了,虽然并不喜欢总被他
把握着,醒来之后却没有试图再闭上眼睛。此时南宫北翊不出声打搅,他默然地
呆了一会儿,也将目光转向夕阳。

  那浑圆的落日已被对面山峰吞噬殆尽,余下的一点如同涂着蔻丹的半只指甲
,好看的弯弧形,暗红地发着亮。

  谷云起怔怔地看着,连眼都忘了眨,双眼酸得几乎要泛出水渍。南宫北翊忽
然伸手掩住他的眼睛,嘴唇凑近他的耳朵,气息轻轻地吹拂进去,又道:「我们
上次在这儿,也从日暮呆到半夜,看着太阳落下,星星升起……你像这样——」
他将谷云起的头颅微微往后倾斜了些,「倚靠着我的肩膀,问我……家仇未报,
是不是不应该有资格幸福……」

  ☆、part152 往事不再

  他说到最后那句话,语声竟不由有些轻颤。谷云起被他蒙着双眼,却连眼睛
也没眨一下,嘴唇仍是闭着,看不出表情变化。他却当真难过起来,忍不住捧过
那削尖的下巴,俯头热烈地亲吻起来。他回想着当年在此处的情形,谷云起倚在
他的怀里,他便也搂住他,温柔地吻他,将他彻底拉下痴恋自己的泥潭。

  那时的谷云起口中是淡淡的甜蜜津液,就是多年后的如今想起来,也令人回
味无穷。只是此刻的谷云起,嘴唇沾满药和血的味道,苦涩、腥膻,泥塑木雕般
没有任何回应。南宫北翊耐心地将他干枯的唇瓣滋润丰满,又啜吸进他口腔中,
胶着那仍然青涩的舌头尽力挑逗。

  谷云起没有抗拒,眼前的景象大约也让他有些感慨。南宫北翊说的是事实,
却不是全部的事实。他当初的心情,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会那么问南宫,其
实正是因为感觉到那正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幸福」的不确定和危险性吧。那不仅
是因为他们都是男人,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背负的天门血仇。他那时并不知道南宫
北翊的想法,只知道自己越来越喜欢在他的身边,从与他携手同行,渐渐发展到
耳鬓厮磨,交颈依偎的地步。他们从朋友变成「恋人」,正是在此处他那句包含
着巨大的喜悦和同样可怕的恐惧的试探话语。

  南宫北翊没有多说,他显然看懂了谷云起眼中的神情,将他的脸捧过来,毫
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那会让谷云起更信任他——当时的他,自然是这样想的。而他纯熟而巧妙的
吻技,则让谷云起毫无悬念地坠入了他的温柔乡中。那一夜他本来想直接将谷云
起按压在地,将那件事做到最后。但谷云起的矜持,还有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对少
彦的「忠诚」,让他浅尝辄止。

  他现在很有些后悔那时的半途而废。他和谷云起,在当初少了一些必要的更
切实的「交流」,或许与他肌肤相亲了,那感觉便又不同,对少彦的执着,对谷
云起的怨恨,都可能大变样。有时候只是小小的一个契机,便可能改变未来的一
切。

  现在再来改,是不是迟到不可挽回了?

  嘴唇吮入了咸涩的味道,掌下覆着的面颊湿湿的,一直木然的谷云起,也终
于被他撩拨得动摇了心境么?

  南宫北翊手掌上移,摸着他的额头,深深地看入他的眼眸——谷云起双眼湿
漉漉的,果然是哭了。

  云起,你为什么哭?

  他想问,却没有问出口。

  谷云起哭泣的理由实在太多,不管是为当初犯下的错,还是为如今这纠葛的
局,他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刻,想起来都足够痛哭几天的。他只是静静地流着泪,
甚至眼睛仍旧没有眨一下,任南宫北翊小心地刺探着他的心思灵魂,全不在意。

  他过去有一半的人生都是掌握在南宫北翊的手里,说起来,除了那颗给了一
半的心,还有什么不在南宫北翊的掌握中呢?

  南宫北翊应该对他了如指掌才对,只是以前不屑去了解他。

  这真是可笑啊!

  谷云起睫毛翕动一下,好像在那零落的泪光中,露出一点笑。

  只是他的笑比起泪更扎人心肺。南宫北翊便觉心似针刺了似的痉挛起来,仍
拼了命地将贴近着他,哑声道:「云起,云起,我、我们……我们不去找那天门
秘宝了,我们回家,将你的身体调养好,以后……以后就在一起了,好不好?」

  谷云起喉结滚动,以口型和微弱的气息送出两个字:「不好。」

  南宫北翊心脏便似被他吐出的气息实实在在地缠扭住了,屈得几乎要吐出血
来。他强忍着那翻腾的痛意,好容易才又道:「那便……不……在一起……你养
好身体,便好得很了。」

  他虽那样说,搂着谷云起身躯的双手却爆出根根粗大的青筋来,并不想放手
片刻。谷云起仍是自嘲似的抿着一点笑,道:「不好。」对他不松反紧的拥抱倒
没有丝毫反应。

  南宫北翊约略也知道,他从说出带自己去找那天门秘宝之时,多半就已下了
不求生惟愿死的决心。只是他仍不免妄想,期盼着能将他哄得回心转意,与自己
重修旧好。他停留在这里,就是特意想要将时光拉回什么都还未来得及发生的从
前,凭着他对两人共有往事的念想,挽回那去意已决的心。

  谷云起却并无余情,那不单是对他的淡漠决绝,而且是因自己已不再怀有一
丝活下去的侥幸念头。

  南宫北翊想扭转这种念头,仓促之间却想不出任何办法。他的潇洒倜傥,风
流恣肆,放在此时的谷云起面前实在是全无用处。他心里也有许多想要对他说的
,劝他听话,向他忏悔,同他讲理……但那些话涌上喉头,却又似乎吐不出来。

  毕竟,在前二十几年里,在谷云起还在拼命挣扎奋力存活的时候,就是他要
让谷云起到想死,并不遗余力地讥讽他的「贪生怕死」。

  谷云起以前有多坚强,他就是任意践踏,也从来不曾担心过这人会真的被自
己糟践至活不下去。

  他不肯低头,不肯屈服。只是从那强硬的坚持到这彻底的舍弃,却也没有丝
毫转圜的余地。所以南宫北翊张着口,自己的心中却也知道,他能说出的所有话
在这事实面前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以情不能动人,以理无法服人。

  是他用尽手段将两人关系弄到如此僵硬,他并未预料到有一天还要想办法来
解开这个僵局。

  不给人留下余地,终于连自己也退无可据。

  他已是束手无策,再不复以前的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之态。他若一意孤行,
只会加快谷云起迈向死亡的速度;他若只是隐忍,却同样无法将谷云起救活。进
退两难,实为痛苦。他只有再忍着强烈的情绪在谷云起身上抚摸着,艰难地道:
「云起,别……这样……」

  十几天前,若他露出这样痛苦悔恨的神情,必会带给谷云起相当的快意。假
若自己的难受能令谷云起好一些,他如今也是极愿意的。奈何谷云起不为所动,
甚至连那点刺痛心扉的笑,也因为过于疲累而收敛了起来,神色重归漠然。

  南宫北翊看得心焦,胸腔里头更是一百只爪子挠着似的,说不出的难耐。他
一直觉得自己够聪明,懂得用一切办法夺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现在想起来,
他才觉到,自己似乎始终没有真正掌握住过「人」。

  人到底不是东西,人的心思会变,就好比少彦……谷云起,还有他自己。

  可是他们就好像藤蔓上互生着的叶子,永远都是交错而过。

  ☆、part153 最后愿望

  经过那件事以后,也许在谷云起眼里看来,他的一切做派都不过是惺惺作态
,虚情假意而已。他无从辩解,也无法否认自己会如此着紧他,有很大一部分是
因为恐惧着他若离开,自己将会不知所措,茫然若失。那害怕「失去」的东西,
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处心积虑了二十年的「秘宝」,现在却并没有那么渴求了。

  他甚至已向谷云起说明,比起秘宝,他更想要谷云起活着,哪怕为此舍弃自
己的那份快活也可。

  谷云起不领情,是因为不相信他会有「好心」么?

  倘若他们将过去的事全然忘怀,便在此时重又互叙衷肠,再无心机横亘,亦
无芥蒂隔阂。果真能如此,他南宫北翊既是快活,谷云起又何尝不会更幸福?

  南宫北翊压抑得骨骼都要咯咯作响,才能让自己没有狠狠将谷云起揉进自己
怀里,肆意亲近。他的掌心烧得通红,嘴唇更如同附着火苗,随着轻轻的抚摸舔
吮的动作,在他肌肤上掠过灼烫的印记。

  谷云起静静地承受着他的骚扰,直到天边暗红发紫,新月高悬半空。他那身
衣衫变得沁凉,南宫北翊一面与他亲热,一面剥开那件质地半透光的衣衫,将自
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披上,试图令他身心回暖。谷云起却只是发着呆,并不在意
他的种种折腾。

  情欲不过是一时的冲动,肉体也只是终将舍弃的皮囊。便将这副皮囊交给他
糟践至死,又何惧之有?

  况且南宫北翊如今有所顾忌,绝不会做到令他难受的程度。

  他将嘴唇久久地贴在谷云起的心口,又呓语般地道:「云起,我们回家吧。
我让小玮派出所有人手去找甘为霖,一定能将你治好的。」

  谷云起的心如止水,没有因他的话心跳加快或变急。只他也并非全无反应,
微弱的吐息吹拂着南宫北翊的发顶,仍是细弱得一缕风般的声响,道:「我要…
…回天门……」

  南宫北翊微微一怔,心里忽然受了点触动。

  他怎么忘了,他南宫府不是谷云起的家,那座峡谷更加不是。

  对谷云起来说,天门才是唯一而且永远的家,尽管那里已是一片废墟,留着
数不尽的残骸白骨。

  想起家,令得几乎变得无情无性了的谷云起口中也飘出轻微的叹息。

  「宝藏……给你。我……想回去……回……我的家……」谷云起心抽搐起来
,分明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却固执地仍要说下去。

  「我本来……不该离开,云起无心,只会……徒惹烦恼……连大哥、连天门
……都让我连累至斯……我、我……」

  他心中悲恸,终究说不下去,泪水才到眼眶,便又给自己硬眨了回去。就算
到这个光景,他依然不想在南宫北翊面前示弱,那番话倾吐一半,又留在心中,
只任自己愁肠百结去了。

  南宫北翊到底与他曾有过一段情谊,听明白了他话中的伤痛,自己心里竟也
不由有些发疼,愈发把他搂得紧了,又抚着他的面颊柔声哄道:「傻云起,胡说
什么?天门的祸事怎会是被你连累?你逃过一劫,那是幸运,更不能说是你的不
是。」

  谷云起心气难平,兀自痉挛着,嘶笑一声,只是没气力与他分辩所谓「幸运
」换来的不过是这二十多年生不如死的折磨苦痛,也说不出话来。南宫北翊其实
一转念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但他脸皮甚厚,自以为这话说开了只会令谷云起更
难过,便装作不晓,只道:「你想回家,我送你回去。只要你开心,就在天门住
下也罢。我叫小玮找着那甘为霖,无论何时何地,都即刻请他赶来为你诊治。」

  谷云起压下胸中那股悲苦之气,激动的情绪消弭,筋骨肌肉总算松弛软和下
来,不想理会南宫北翊的自说自话,微微阖着眼躺在他臂弯里不动了。南宫北翊
觑他如此,有些忧心,又生出些新的念想,这一回却不说给他听了,只小心以衣
服裹好了他的身躯,自己脑中思量。

  那边仆人们准备得刚好,他抱着谷云起跃下岩石,转回去又得将他交付徐大
夫手中,针灸药浴推拿。他低头看了看谷云起假寐的容颜,但见那疏朗的长睫毛
随着呼吸缓缓上下翕动,如同憩息的翅膀墨黑的蝴蝶,那般宁静自守,恬然闲淡
。要将这样安然的谷云起投入滚烫的药汤之中,南宫北翊实在是有些不忍。

  其实只要谷云起得离开他的怀抱,他就万分不舍。尽管如今他是将为谷云起
按摩推拿沐浴的活儿都亲自接手过来,但想到谷云起每天都被针刺汤沃,能入口
的汤水也大多是药汁,真个是身心都浸泡在苦水之中,滋味定然极不好受,那往
常的铁石心肠已不知何时变得软了,觉到心疼得很,便又低下头去啜吻谷云起的
额头,温柔地宽慰道:「捱过这段时间,找着了甘为霖,或许便不用这样辛苦。


  徐大夫近日来早被他奚落惯了,是以黑着一张脸,却没有说什么,大约也是
觉得在谷云起面前争执自己的医术是好是坏全无意义,只照例往水里调着需后加
的药粉,搅的均匀后又自去检查银针。出门在外无法携带过大的浴桶,仆人们在
平整的大石上铺好了凉席,南宫北翊给他脱了衣服,把他放在席子上,从盛着药
汤的木桶中舀出一瓢水来,细细地从颈项上给他浇下来,另一只手挨个在必要的
穴位上推拿按揉,将药力尽量揉得透入他的经脉。

  谷云起一双眼略张,看着他的手从自己锁骨慢慢移到胸膛,按着乳下穴道摁
动不已。那药汤滚烫灼人,他的肌肤被水烫得发红,浮起缕缕白雾,他的面孔也
泛了红,直到南宫北翊的手挪到小腹,而汤水已蔓延至两腿之间,汇集到下身处
,才忽然语调怪异地道:「你……对我很好……」

  南宫北翊冷不防被这一说,心都狂跳了好几下,方才抬眼瞅着他,试着露出
柔情缱绻的笑容:「你喜欢,以后都这样。」他虽不知谷云起为何突然说出这般
大违常态的话,但抓着机会不想放过,那捺着他肚脐的么指便色情地划动起来,
双眼瞧着谷云起不肯移开。

  谷云起难得地没有回避,也还望着他,语调仍是奇怪地,道:「为什么?」

  ☆、part154 爱与不爱

  为什么?

  南宫北翊以为这是个根本无须回答的问题,但谷云起的表情却好像真的很迷
惑。他不由想到自己那满腹的甜言蜜语好像还没曾好好在这人身上施用过,既然
谷云起问起,那此时不说更待何时?便俯身贴近他的面孔,神色温柔,深情款款
地道:「傻云起。我喜欢你啊!」

  他一面说,一面抚摸着谷云起干瘪的小腹,并顺着那不断往下滑落的水滴探
入那湿淋淋的双腿之间,目的自然已不再仅是按摩穴道,却是握住谷云起的下体
,手指灵巧地捋动挑逗起来。

  他也不是不知道谷云起身体有多虚弱,承受不住情欲的逗弄。但从谷云起醒
来过后,他虽也多次亵玩过这具躯体,谷云起敏感地很,常常被他弄的又羞又气
,偏只那胯下物体始终没有动静。他内心隐隐担心是那次奸污将他凌虐得不举,
但在谷云起性命尚且堪忧的情况下,就是他也还没寡廉鲜耻到去跟徐大夫问这方
面的问题,是以也只是自己偷偷试探,一有情动机会,便试着挑逗一番,期冀能
看到谷云起阴茎怒张的美妙画面。

  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地流逝,谷云起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到如今就连气恨的
表情也极少露出了,往往就是浑浑噩噩的,有点傻得可爱,又有些呆得叫他懊恼
。此刻他说着这迟了二十多年的情话,情不自禁地便要勾起谷云起的欲望,就不
能交欢,也想要至少能同他温存片刻。

  谷云起被他掌控着下体,也不像前些天那般又急又怒了,仿佛那正被他挑逗
着的部位并非自己的一般,口唇开启,又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他么?

  南宫北翊这却不由沉吟了少顷,发觉这个问题并不好答。

  他对谷云起冷嘲热讽了二十年,凭仗的就是谷云起喜欢他,而他不过利用谷
云起而已。他自己回头去想,也有些茫然无措,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突然之间开
始怜惜,并真正心疼和喜爱谷云起的。毕竟,他曾命两名仆人轮奸谷云起而毫不
动摇,心如铁石。他也曾在谷云起昏迷不醒时想要抛弃他不再理会。

  我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不早点喜欢?

  现在想起来,并不仅是年轻健康,温煦亲和的谷云起才叫他喜欢;谷云起被
困山谷中的愤怒痛苦,坚执顽固,同样叫他恋恋不已。一定要说的话,过去的「
不喜欢」,很大程度只是被失去恋人的痛苦和迁怒蒙蔽了心吧。

  南宫北翊一时有些喟然,手上受此问题一激,倒也不再那么情色了,俯下面
孔又在他腮帮上轻轻亲吻,道:「你很好,一直都好。我对你不好,是我的错。
云起,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其实早就分不开了,对不对?我以后都对你好,喜欢
你,疼爱你,满足你……」

  谷云起喉咙里「咯」地轻响,像是在嘲笑,南宫北翊便觉老脸有些发烧,才
要说明自己确实是一腔诚意,便听谷云起细细的气息再次在耳边响起:「我不好
,你不用……喜欢我。」

  他说到「喜欢」的时候,又好像在嘲笑。南宫北翊知他不信,便眼望着他,
虽不免有些难为情的狼狈,仍顶着羞耻心道:「我喜欢你,你在我心里就是好的
。」

  只是值此之际,谷云起又哪里会受他这种话的蛊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那动作落在南宫北翊眼里,不过是他发丝轻轻动弹,眼睫微微闭合,拒绝的意味
并不明显,那神情倒是更有些悲凉了,叹息似的耳语着:「我还是一样,自私,
无情,冷酷,可笑……」

  他这几个字眼一吐出来,南宫北翊就是一怔,只觉那仿佛反讽一般,刺得他
亦不由面红耳赤起来,却窘迫的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吭哧半晌,终于道:「
云起,我都改。」

  谷云起睫毛往上翘了翘,就从那缝隙中朦胧地看他一眼,喃喃道:「一个人
的本性,怎么改得了?」

  南宫北翊忙要分辩,他却又独自笑了笑,咕哝着说:「我也不想改……我其
实……并没有那么……爱你……」他越说声音越低,南宫北翊先还以为他是又犯
傻了,这听下来才发觉到他是认真在说他自己,不免有些错愕与难解,而最后那
句话又令他心里有些无法忍受,忍不住插口道:「又胡思乱想,你既不是那样的
人,也……也确实喜欢我的,不是么?」

  南宫北翊一面说,一面在自己心中一凛,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谷云起的爱意
,只怕并不是近段时间才激起的。他一直都那么排斥谷云起同别人可能产生亲近
的关系,所以离群索居固然是谷云起自己的选择,但武功尽失的谷云起并不一定
就能拗过他派去的人手,他没有那么做,也是刻意而为。他以前有太多不让谷云
起接触他人的借口,要令他痛苦、孤独、受尽折磨,所以察觉不到假如谷云起与
除自己以外的人建立亲密关系的话,自己的心情其实便是一种嫉妒。而且——因
为这个缘故,他向来笃定谷云起一生只有自己这一个爱人,才会格外地有恃无恐
,亦才会始终抱持着要将他哄的回心转意的念头。

  谷云起没有那么爱他?

  荒谬!除了他,他还能喜欢别的谁?这么多年因为爱他而产生的爱恨纠葛难
道还有掺假的吗?

  南宫北翊不断在心中驳斥着这个说法,谷云起却没有理会他的心情,自言自
语地道:「你喜欢少彦,便对少彦好;你假装喜欢我,也对我很好……」南宫北
翊又一次耐不住地提高声音喝道:「不是假装!」谷云起被他喝得浑身一颤,却
仍只是自己说下去,思绪竟是清晰地很:「少彦对你也好,什么事总是想着你。
「南宫大哥喜欢怎样,那就怎样好了。『「这鱼糕南宫大哥最爱吃的,我多买一
些给他带着。』……」

  他说话仍是没力气发出声音,就只是气息促动,那语气竟也惟妙惟肖,南宫
北翊听得面色丕变,既想叫他别说了,又因为想起少彦那时的纯真无邪,心头隐
痛,便开不了口。他看那谷云起的面色,苍白得很,神情却并不像是魇住了,反
而无比清醒,正张开眼睫来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开口道:「南宫……」

  「别说了……」

  少彦,已经永远不在了,而且那还是他南宫北翊造成的。谷云起自嘲地又摇
了摇头,眼睛不再盯着他,却望着已全然暗下来的天幕,那之上有数颗星在闪烁
着,微光暗淡而宁静。

  他的心也平静得很了,只是喃喃地,又说了一遍:「我其实……没那么爱你
……」

  ☆、part155 心如止水

  南宫北翊被他这简单的几句话说得心烦意乱,又因被少彦的回忆触动内心的
伤痛,下意识地变要叫谷云起别再说了。但那话一说出来,他就意识到错了,简
直有些慌乱地看向那人,看到的却是一副倦极从容,既不哀伤,也不自怜,更无
悔恨的淡静神气。谷云起整个人就仿佛是被夜空洒下的宁静星光洗涤过一般,那
么纯粹洁净,并认清事实地作了那样一个总结。

  那再让南宫北翊的心为之一振,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手,道:「不是的!」

  谷云起的目光缓缓从夜空移回,波澜不惊地落在他的身上,没有说话。

  南宫北翊被他看的更是难受,他那种神情,好像是完全忘怀了眼前这人曾对
他做过的错事,又或是不再介意,反将那一切都归咎于自身原因。南宫北翊万没
想到,这种不必为自己的过错负责的感觉竟远比被他责骂怒喝更叫他受不了。他
固执地握着他不肯放手,心里倒渐渐有了些眉目。

  谷云起不爱他,那时理所当然的事,他也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然而谷云起
若是恨他,那也还是好的,至少他还在谷云起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谷云起还是在
意他。既然在意他,那便对他有着感情,感情的爱恨转变复杂而又奇妙,他总有
一天可能重新赢回他的心。

  可谷云起却不恨他了。

  他将一切都归咎于己,好像南宫北翊倒没有做过错事,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
。换言之,南宫北翊就算曾对他做过错事,那也都是南宫北翊自己的事,南宫北
翊想要反省后悔,他谷云起根本用不着理会——那与他竟成了毫无关系的事件,
而他只须着眼自己的失误。

  南宫北翊又如何会料想出,自己有一天竟恨不能求着谷云起来痛恨自己,责
怪自己。那愤怒而厌恶的眼神纵然像是刀子一样割痛心扉,比起此刻这仿若一脚
踏空的茫然彷徨,他直要甘之如饴了。

  他那么呆了半晌,好容易才又迸出一句话:「不是的,云起。你对我……对
我也很好,并没有自私……」

  他重新回忆起以前的谷云起,总算是找回一些清醒理智,手一动,拿起不知
什么时候就落在桶里的瓢,舀起温热的药汤再给他胸膛上淋下,继续为他按摩穴
位,一面搜肠刮肚地想着合适的说辞,艰难地接着说道:「你一直……都很为我
着想。担心祸及于我,孤身独上天门;不愿我同受追杀,亦欲与我远离……」

  他慢慢地说着,手指从谷云起胯下按到了大腿,谷云起一动不动,甚至连一
声反驳也没有。南宫北翊越回想,便越知自己错得太过。谷云起本来不想与他走
得那般近,是他故意去招惹他,却在赢得他的信任后,又将这份信赖摔得粉碎。

  而与那时满怀诡计的自己相比,谷云起虽仍坚持着最后的秘密,但在其他方
面却是对他极为大方坦率,简直单纯得有些天真。他无法泄露天门的秘密,便将
自己知晓的其他藏宝处与他分享。那玄冰宫就正是谷云起与他一起去开启的一大
宝藏。

  江湖上传言,天门秘宝与玄冰奇功乃是价值相当的东西,谷云起肯与他这样
重要的宝藏,虽说名义上是「寻得奇功准备报仇」,但谷云起对那整座宝藏几乎
都没放在心上。玄冰宫的那些奇功邪法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或许是一根救命的
稻草,谷云起那时却还没到那种地步,所以干脆连开启门户的墨玉印也交给了他


  他还曾调笑,这便是谷云起的「嫁妆」了。

  进入那间陈列满各种淫邪器具的房间时,他几乎就要将谷云起压在榻上,玩
弄个遍。

  是的,玩弄。那时的他对谷云起「好」,只是表面的做作。起那淫念邪思,
也是存着恣意亵玩免得浪费的无情念头。谷云起的真心他看不到,就是看到了,
也只会在心底暗笑,讥诮他的痴傻。

  谷云起怎么会以为这是他自己的错,他明明……明明只是遇错了人,相信了
那时愚蠢到竟会不懂得珍惜他的自己……他按摩着谷云起的小腿,身躯低到几乎
全覆在谷云起的身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以
前受的苦楚折磨,我都给你弥补回来,以后让你能快快乐乐地过,好不好?」

  他眼神竟有些痴迷,瞧着谷云起瘦削的脸庞,神色里满是真心诚意。

  只是谷云起却还是那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看起来,竟比平常还要疏离了许
多。他明明覆着他的身体,摸着他的腿脚,离他这么近,却感觉远得不可企及。

  唾手可得时,他无心攀折;遥不可及时,他偏偏满腔热忱。

  他却没考虑到,过多的亲昵与过多的折磨,同样可能成为谷云起的负担。这
个人的一生承载满伤痛,再无力去接受他那猛然翻转的热烈的爱。他将谷云起重
要的经络穴位都按摩遍了,那胯下已硬得流出了涎水。他却忍耐得住,只将谷云
起轻拥了一会儿,心中豁然明白,即使永远无法与他再进一步亲热,这个人对他
来说依然充满了吸引力。他就算要这样忍耐着欲望一辈子,只要这人活着,他就
心甘情愿。

  他这次洗浴花了太长时间,最后还要这样紧抱着不放,那徐大夫终于忍不住
走过来咳嗽两声。

  南宫北翊附在他耳畔,低低地道:「活下去。」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身
躯,仍握着他的手,瞪着徐大夫给他扎针。

  徐大夫被他看着,简直连眼珠子也不能多转一下,只专心找准穴位,点燃药
捻灸其胸背穴道,又以银针扎那阻滞不通的经脉,那心里本来还嘀咕着这样瘦骨
嶙峋的身体给谁看也不会像南宫北翊那样变态到有欲望,这针灸完毕,却是一点
开玩笑的轻松心情也没有了。

  谷云起心气平静,这本来是好事,那经络也通畅了许多,明明应该是有所好
转。但徐大夫分明感到,他三魂七魄就跟浮在半空检视着躯体似的,那平静并不
是好转的趋势,却是走向死亡的兆头。

  只不过在死之前,谷云起大概不会再满腔悲怒,情绪激动了吧。

  这对他来说,也算是……解脱了。

  ☆、part156 神医难觅

  已入七月,正当流火之时。

  那晴朗了许久的天色终于阴暗下来,墨云团团,给风挥成一重重一叠叠浓淡
相宜的山水画。细雨霏霏,落在道旁野草上,它们抓着最后的机会似的在那正在
变褐变红的叶片中间尽力显现出青翠颜色来。

  一条黄泥小径就从草丛间穿过,两边枝叶繁茂的树上不停滴下水来,令得路
径更是泥泞难行。

  这条路一早却已迎来了许多访客。至少,早在南宫玮一行人踏上路径前,已
有数人留下了杂乱的脚印。南宫玮看见眉头就不由一皱,道:「不是说这甘为霖
的隐居之所很难找到,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找他?」

  那带路的仆人也是极机灵的,立即回道:「出卖情报的人这么说,当然是为
着加些价钱。少爷催得急,我们也只有吃这个哑巴亏了。」

  他们正纵马驰上这条小路,斗笠蓑衣,与低垂的树枝不断牵绊,惹得驰过的
路又下了一场急雨。南宫琛将斗笠推到背上,从南宫玮肩膀后探出头来,轻声道
:「有人也好,说明他还在接诊,请他出来也许容易得多。」

  南宫玮侧头在他眉梢亲了一口,道:「我却担心那找他看病的人太多,他反
而分身乏术。」

  他这自然是仗着前面人不回头,后面人视线又被斗笠遮挡着,便肆意妄为。
他们两人共一匹马,那也是南宫玮的意思。这桩差事南宫北翊本来是交由南宫玮
来办理,只因南宫珏实在不想再独守家中等他归来,向他苦苦哀求,又在床上竭
力承欢,叫他也丢不下手,方被带了出来。饶是如此,南宫玮也还趁机向他提出
了许多寡廉鲜耻的要求,他便不但在这路上时时要奉承一番,待回到家中,还要
尝尝那藏剑阁地下室里新奇玩意的滋味。

  南宫琛被他欺负得这样可怜,偏生那颗心却仍是欢喜不已,此刻也是,虽然
羞窘得说不出话,那搂着他腰身的手却兀自不舍得放开,甚至想让自己变成了大
哥身上那件衣服,时时刻刻与他紧贴在一起。

  泥路过后是一段石板砌就的平整道路,两旁也从杂树变作了萧萧的竹林,道
路深处更看得见芭蕉掩隐着的矮墙柴扉。马匹转瞬即至,但见那砖头参差,凹凸
不平的矮墙底下却像是展开着一匹锦带:栀子花雨中送香,石榴花绿里挂红,金
银花缠绵了半墙,铃铛花绣蓝了一地;真是!紫嫣红,争芳夺艳。细看时,还有
许多其他花草,皆是培植的药草,既好看,又有用。

  那柴扉半开,先来的人踩了满台阶的泥水印子,迤逦是进入院中了,此刻那
院子里也正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南宫玮一行人下了马,仆人正要前去敲门,南宫玮却制止了他,与南宫琛站
在门口先听了一会儿。那早先来的人却不知到底是做什么来的,直到刚才说话都
还平平稳稳的,此刻却暴起怒喝,闻听是说:「你到底答不答应!」

  南宫玮与南宫琛耳力比仆人们要强,因此听得见那被喝斥者不徐不疾的淡然
应答:「不。」

  他们不由对看一眼,知道这断然否定对方问话的人十之八九便是甘为霖,心
中也略起了些波澜。且不管那院中人在争论什么,那甘为霖既在被人威胁,倘若
出面为他解了围,再请他出手相助,说话分量也要重上一些了。

  南宫玮打定主意,咳嗽一声,气贯胸臆,道:「甘为霖甘先生可在?襄陵南
宫玮、南宫琛有事拜上,问先生安好。」

  他的声音一提起来,雄厚沈浑,又气息悠长,从门前到整座院子,无一字音
减弱半分,字字清晰分明,多少也算是给院内那暴跳如雷的人一个下马威,叫他
不得轻举妄动,唐突神医了。南宫琛头一次跟着他出来做事,沿途只是赶路,倒
没什么出奇,现在听见大哥这番言语,其威严魄力真是与父亲如出一辙,更自忖
无法做到如他一般坦然自信,不由更为之倾倒。

  那院内沉寂了片刻,那淡然的声音又道:「甘为霖已不在这世间,区区不才
,无法帮到你们任何忙,还请诸位回去。」

  南宫玮一怔,尚不知真假,院子里头先到的人已嘿然一声冷笑,喝道:「那
好,我便成全了你,让你日后再不必为此事烦恼!」话音未落,金铁之声铿然鸣
响,南宫玮与南宫琛立时便意识到那人是要做什么,不由大吃一惊。南宫琛经验
到底不足,虽是反应到了,却还没想出该怎样做,南宫玮则一跺脚,手一伸将他
拉着,倏然飞身上了墙头,亦是一声大喝:「住手!」

  但那里头的人比他离得近,是以他喝声才出,偕着的已是一声凄厉惨叫,直
叫他们心下大震,变了脸色,慌忙细觑那院内情形。

  这座院子颇为狭小,地面铺着石板,也砌着几个花坛,没什么格外雅致的布
置,东面墙下是茅草棚堆放着干柴农具,紧邻着是间竖着烟囱的厨房,一间存放
杂物粮食的偏房,过来就是那「甘为霖」待客的堂屋。几个手持兵器的来客面冲
着堂屋里,但屋里太暗,他们居高临下,又被屋檐遮挡了视线,自是看不太清楚
。只见那些「客人」个个衣衫下肌肉贲张,如临大敌,格外谨慎。

  正在这情况不明之时,南宫玮也做好准备要抽出长剑杀了那些挡路之人,那
「甘为霖」的声音竟又不紧不慢地响起来:「我不能帮到你们,有时甚至还会给
你们带来一些麻烦。」

  说罢,屋内风声乍起,一具沉重的躯体呼地自屋里被丢掷出来,紧跟着又飞
出一把鬼头刀,屋外的「客人」立时着了慌,手忙脚乱地收起兵器纷纷出手接住
。那被丢出来的人既出了屋,自然就落在南宫玮两人视线里。却见他一面亮晶晶
的燎泡,口吐涎唾,指爪直僵僵地张着,连动也不能动一下。屋外的「客人」看
得清楚,忍不住朝屋内咆哮嘶吼两声,却又畏惧得很,竟无人敢再进入堂屋。

  南宫玮本来打算出手给这「甘为霖」解决了这些恶客,也好得一些青眼,但
看眼前这情形,那甘为霖明显懂得自保之技,他若插手,那反而是冲撞了对方的
名头,万万做不得。

  果然也不必他来做什么多余的事,那几个人犹豫一会儿,迫不得已向那屋里
的「甘为霖」屈服,请他赐下药物好歹救了这中毒之人。没料到「甘为霖」竟连
这点便利也不肯给,只冷笑道:「若我的首级被枭下,还有谁来将我救活?何况
我并不懂得救人,你们动作快些,给他找个好的大夫看看,侥幸还有活命之机。
在我这里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南宫玮不由与南宫琛对看一眼,心中都为这「甘为霖」的冷酷无情咋舌,更
要头痛自己要怎么才能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将他请去给那谷云起看病。

  此时那些「客人」看等待无望,亦只有抬起中毒那人,恨恨离去。南宫玮伸
臂一揽南宫琛的腰,翩然落进院中,南宫玮拱手再次说道:「襄陵南宫玮、南宫
琛拜见前辈。」

  ☆、part157 前辈高人

  南宫琛跟着他来,当真是什么话也不用说,什么事也不用做,完全就是南宫
玮身后的一个小跟班。跟班还会替南宫玮跑腿打杂,他比跟班好点的地方就在于
不用去干那些事。话虽如此,每天夜晚要被南宫玮按着做的事,可比跟班要不容
易多了。

  总之,他也不必开口,便只瞪大眼睛瞧着堂屋里的那人。那人也正在起身,
却不是要欢迎他们,口中仍是一副冷淡的语气,道:「此间并无甘为霖,无论你
们要做什么,都不必说了。」

  就他刚才斥退那群「客人」的手段,南宫玮还真不敢贸然闯入进去,见尚能
说得上话,便道:「甘先生隐居日久,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本来我等凡尘俗世
之人也不便打扰前辈的清静,只不过……」

  屋里那人走到光亮处来,但见其四五十岁年纪,头发半白,鬓角高耸,眉宇
间神色如同他语气一般冷淡与不耐烦,双目连正眼也未瞧他们一次,更不屑与他
们客套,径自截口道:「你们的事我没有兴趣,请回。」

  「若是我们的事,那倒真不好来打扰前辈的安宁。」

  南宫玮虽被他抢白一句,那语意却转换得流畅而自然,毫不介意他的不客气
,只是暗暗有些讶异于此人年岁已是父亲那辈分了,为人却还是这样孤傲不群,
卓尔遗世,看来既自信,又并非盲目的自大,当真很有些世外高人的派头。

  何况那「甘为霖」虽说了两三次叫他们回去,但人站在堂屋内并不出来,神
色不豫又没有咄咄逼人的凌厉气势,看样子只是想叫他们知难而退,却并不会出
手赶他们走。既如此,他虽对南宫玮的话不感兴趣,南宫玮径自说下去,他却也
无可奈何。

  「晚辈此次前来,乃是家严挚友谷云起——」

  他记得父亲的嘱咐,说起谷云起名字时特意一顿,再看那「甘为霖」,脸色
还是冷若冰霜,全无反应。他不免略有些失望,或许这人真的不是甘为霖,否则
怎会对自己挚友弟弟的名字没有印象?但即令这人不是甘为霖,多半也与甘为霖
有着极深的关系,再提提那天门谷氏的往事应该也能有用才是。

  他继续说道:「那谷云起身有沈屙,积年累月,眼看便不成的了。父亲为他
请了许多大夫诊治,奈何那民间大夫名声再高,也难以妙手回春。那谷云起又是
昔日天门谷氏留下的唯一血亲,父亲想到甘先生曾是天门之主谷雁回大侠的至交
好友,才着我前来延请甘先生。纵有冒犯之处,实属不得已而为,还望前辈见谅
。」

  屋里那人倏然冷笑一声,道:「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南宫玮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南宫琛便从他旁边探了探头,冷不丁地开口道
:「那在什么?」

  「在……」屋里那人几乎脱口就要说出什么,却又立即意识到不对,愤激之
色立时收敛,目光利剑也似往南宫琛脸上一刺,又是一声冷笑,道,「不管在什
么,跟我却没有任何关系!」

  「前辈认识谷云起前辈?」

  「……」

  「就算与他交情没那么好,对天门却很有感情吧?」

  难得的,南宫琛大胆地在外人面前插嘴了大哥的事务,南宫玮一愣之下又明
白过来,赞赏地悄悄拍拍他屁股,惹的南宫琛顿时有些脸红,声音不由就有些低
沉下来,嗫嚅地道:「小子鲁钝,胡乱猜测,还望前辈勿要生气,更切勿因此拒
绝我大哥的邀请……」

  那人眉头深锁,眉梢却挑了起来,道:「我拒绝你们,乃是我的规矩,本就
与尔等说辞无关。」

  他显然是发觉这南宫兄弟口中对他称呼的「前辈」与要邀请的「甘先生」乍
听起来完全可当做是同一个人,立即便收了口风,绝不落他们口实。

  只是他愈是这般避讳,便愈令南宫玮心中肯定他的身份,便正色道:「前辈
此言差矣!若是从前,家严对天门谷氏或许当真还存有一些念想,只如今却正好
反了过来。那位谷前辈根本不欲为自己疗病,几乎以死要挟父亲带他去往天门;
父亲却是千方百计想法子延缓行程,指望我们先一步请到甘先生,将他医好了,
不再作那不良的打算。」

  那人几番欲要拔腿走进偏房,偏偏那两只脚跟生了根似的挪也挪不动,脸色
铁青地听他说完这番话,终也忍耐不住地自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不肖子!」

  南宫琛忙道:「我看谷前辈是病得糊涂了,其实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那人又是冷哼一声,道:「这正好不过,便让他在路途中拖死了,既免得临
终糊涂泄露机关,无颜面见祖宗,也省得留下命来被人利用,肠断神伤!」

  南宫玮兄弟更没想到他竟能绝情至斯,错愕之下,到底还是南宫玮反应更快
,故意叹一口气道:「谷前辈若真的死了,我们倒没什么,只是父亲伤心之下,
恐怕便容不得那与他长相太似的谷靖书在眼前行动了。」

  那人当即真真切切地吃了一惊,失声道:「谷靖书?」

  「前辈知道他?」

  南宫玮心中大喜,却不流露出来。南宫北翊告诉他的并不多,只让他提到谷
云起与天门门主谷雁回的关系,却是他自己察觉的那谷云起与谷靖书长相颇似,
灵机一动试了一把,未料这倒是个好饵,冷酷如眼前这人,也直接张口咬了钩。

  南宫琛也有些震惊,但他素来乖巧,又有退后南宫玮半个身子,那惊奇的神
色便也没露出明显的痕迹,只是感到大哥捏着自己屁股的手指明显加大了力度,
看来是高兴得很了。

  那人咬着牙,恨恨地道:「谷靖书——什么时候同他……同你们结识的?」

  「他是我家三弟的好友。」

  南宫玮轻描淡写地只说这一句,却没有提谷靖书也不过就是近两个月才到自
己家的。那人心事重重,也没有再与他纠结那些细节,仰首望着屋顶,压抑了半
晌情绪,才猛一拂袖,凛冽劲风撞上墙壁,「哢嚓」几声,那屋宇都为之震动。
只听他道:「这混账,过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着落到我头上,来为他照顾后
人么?你既然不满意我的做法,又冥冥中指使这些人来烦我作甚……」

  最后低下头来,那双眼竟是激得通红,神色语调反而恢复了正常,道:「谷
云起在何处?」

  南宫玮反问道:「前辈果真是甘为霖先生?」

  「甘为霖已死。」那人冷冷道,「你要带路,便毋庸赘言;不欲带路,便请
回去。」

  南宫玮哑然,眼前这人虽是被他们言语激动,但依旧软硬不吃,他也莫可奈
何,只得恭恭敬敬地行个大礼,请他一道上路。

  ☆、part158 苦尽甘来

  暑热的天气令的所有生物都躁动不安,却并未影响到山中岩洞里的南宫珏二
人。岩洞中自来都较为寒凉,他们又紧邻着一潭泉水,当真是天然消暑的好地方


  而两人近来一直做着的事,也正是旁人所说的「泻火」之事,自然过得更为
逍遥自在。每日价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大干特干。这般消磨下来,就连少年也有
了几分纵欲过度的苍白之色,令谷靖书瞧着心疼不已,却是无计可施,只有在那
事上倍加努力,期冀早日脱离「苦海」。

  而那少年则更为烦恼,他不能动弹,只有任由谷靖书摆弄,偏那书生一到自
己做主时,便除却那「甘露谱」的影响外不爱弄些花俏手段。甚至少年躺得不耐
烦了叫他跟自己换个姿势,他也只嗔怪少年不晓得自律,只肯与他在那柴铺上翻
覆上下,再不乱施那《甘露谱》里的奇诡动作,却叫少年失望地紧。

  这理论可行,实际操作却极难的恢复功力的法子,终于在折磨他们数天之后
见到成效。

  少年只觉一股灼热之息自阴茎冲入下腹,那本来已无法感知到的丹田气海霎
时间如同给这一缕火苗点燃,奇经八脉又如同延伸到身体各处的另几许引线,亦
是倏然发热,那热量直透血脉肌肤,令他顿时有种要跳起来活动筋骨的冲动。

  谷靖书仍被他射出的精液滋养得浑身舒坦,虽朝他体内输入了那股内息,可
这书生对于内息运作之事一直以来都是懵懵懂懂的,倒也没察觉少年有什么变化


  那少年也是颇为倔强,身子还未真的动弹之时便忍住并不出声。实则他和谷
靖书胡搅了这许久,那内力虽然是重新运转起来了,身体却真是有些虚了,即使
是运功想要勉强驱使身体,那肢体却颤抖地厉害,不怎么听从使唤。他干脆闭上
眼默默地先彻底将内力恢复过来。

  他不说,谷靖书自然更不知道,待最后几滴精液都化作自己体内蓬勃的内息
,便喘息着伏在少年胸膛上,细声道:「小珏,你也累了,我们便明天再来,好
不好?」

  少年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嗯」字,谷靖书摸摸他干瘪的小腹,温柔地又道:
「你一定饿了,我再给你切些肉吃,养足精神睡个好觉。」

  少年更不答话,自然也没有拒绝。谷靖书便从他身上挪起来,把那只剩零星
几点红光的余烬细细地吹亮了,拿干草叶引燃火,为他热热那上顿吃剩的肉食。

  他们在这儿耽了许多天,原先从南宫家带来的食物吃得已差不多,谷靖书每
日便要抽上些时间出去寻野果山珍与柴草回来。南宫珏反正闲着无聊,在空闲时
节就权且教他使用石块之类当做暗器施放,是以偶尔谷靖书也能抓回一只野兔或
是鸟雀来给他换换口味。两人心中都没有那些杂乱的念头,一个随口指导,一个
当做游戏地学习,南宫珏既没有要谷靖书变得强大的意思,谷靖书也并无恃强凌
弱的心态,那暗器手法学得反倒神速,十中八九了。只是落在南宫珏这样的高手
眼里,这点成绩便完全不足看罢了。

  谷靖书为他热着蘑菇肉汤,又切了些水果与肉片,转回头来便要喂入他口中
。少年却兀自闭着眼睛,虽有谷靖书在耳旁轻声呼唤,他却充耳不闻。谷靖书觉
着奇怪,另一只手便放到他额头想要摸摸看他怎么了,哪知触手处猛地便是一震
,震得他浑身一颤,手里拿着的食物差点没抛上天去。少年还是一动不动,连睫
毛也没颤动一下。

  他到底不是真正习武之人,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知是少年又入了定,
一时又惊又喜又嗔。惊喜的是少年只有内力恢复了,才有可能入定;嗔怪的是少
年却不跟他说一声,害他吓了一跳又白担了许多心,心下则更是打定主意,今后
再入定必须得与自己说清楚,免得自己不明所以,无意间坏了他的事却怎么办?

  那少年不知要这样运功多久,这一天已经很晚了,谷靖书也又累又饿,既然
不能喂少年吃食,也只有自己先吃,给少年留下足够的热汤和肉食,便披了衣衫
,侧身在少年身旁躺下。却因少年体表那真气反弹的影响,不敢挨得太近,只瞧
着他的侧脸,心想着他重又生龙活虎后的模样,微笑着合上了眼眸。

  少年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才睁开眼睛,这时再动手臂,那种过度的疲乏虚弱
便消失无踪。他立即一个翻身半坐起来,双目如炬,灼灼地在这光线暗淡的岩洞
中找寻到谷靖书的踪迹。他当然又是立即就发觉谷靖书离自己有点远,睡得还那
么熟,心中可不安逸得紧,手臂一伸就将谷靖书整个搂过来,腿脚也翘起,将谷
靖书一条腿夹在自己腿间,方才满意地舒了口气。又拿手掌在谷靖书屁股上拧了
两下,感到那丰润的肉团在自己指尖跳跃,耳听着书生模糊的呻吟声,顿觉心怀
大畅,实是太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有手有脚自己动手的自由感了,不由感动得将脸
儿在谷靖书的脸颊上蹭了又蹭,亲了好几口,正想睡下去,才觉腹内饥馁难耐,
又不想挣脱怀里的软绵肉体,无奈之下只有拿起谷靖书为他安置在铺边的长剑,
将剑锋伸过去穿过那铁锅的两只耳朵,稳稳当当地连锅带汤地拿到自己面前来。

  好在那锅早已不烫,只有些余温还在。谷靖书拿一块干净木板盖着权当锅盖
,那汤中间还有盛着肉的汤碗。南宫珏丢开锅盖,把碗里的肉三两下倒进嘴里一
顿咀嚼,又将就那碗从锅里舀起汤来灌,直喝了三四碗方才罢手,仍用剑把锅碗
放回原处,甚是满足地便用那油腻腻的嘴巴在谷靖书耳边颊畔拱了拱,找着个舒
适姿势与他交颈缠绵而卧,舒舒坦坦地睡着了。

  ☆、part159 有恩必报

  谷靖书一觉醒来,天色已是大亮。

  大约是自从少年无法动弹后,他便没能睡个安稳觉的缘故,此刻晓得少年无
甚大碍,睡得便特别香甜。无论少年中途曾怎样纠缠他摆弄他,都没能将他吵醒
。待他终于睁开眼睛,悬在视野上方的便是一双乌溜溜的一错不错盯着自己的晶
亮眼珠儿,忽闪忽闪地一直瞅着他。

  他迷糊了少顷,才恍惚记起是怎么回事,眼见少年压在自己身上,一条手臂
还环着自己脖颈,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扯着自己乳头,那功力恢复的情形
当不是自己的一场美梦,便不由绽开一个满怀喜悦的消融,道:「小珏!」

  「靖书!」少年中气十足地回应着他,跟着舔了舔嘴唇,低下头就小猪吃食
般地啃着他的锁骨轻轻咬啮不停,含糊地道:「靖书,靖书,靖书……」

  他好像因为力气恢复过来,就连说话也好像格外地不同了,反复地叫喊着谷
靖书的名字,那神气是别有一番趣味。谷靖书被他啃咬的发痒,又是开心,又有
些许久不曾被他这般掌控的踏实感,一时喘息呻吟,满足得很。只是口中不免说
道:「小珏,既然你已好了,我们也该离开此处,回到我家安歇了。」

  南宫珏却摇了摇头,抬脸认真地看着他,道:「靖书,这些天来辛苦了你。
我既然恢复了力气,自然要好好报答你一番才成。」

  「报答?」谷靖书一脸迷茫,却见南宫珏点着头,手掌从他脖颈底下抽回来
按着他的肩膀,支起上半身,下体便在他腰胯处一挺一抽地摩擦着,满脸显而易
见的兴奋之色,道:「靖书帮我恢复力气,我也要帮靖书好好练习《甘露谱》!


  谷靖书这才大惊,一个挺腰提臀便欲坐起,但少年此时已不再是先前那般柔
弱无力,只一只手掌按在他肩上,他整个身子便重愈千钧,动不得了。他又慌忙
地道:「小珏,我们是要回家好好过活的,那《甘露谱》练与不练,都没关系了
。」

  南宫珏小指尖正戏弄着他乳头上细微的小孔,闻言诧异地道:「怎么会没关
系,你练好了这门功夫,我们才会过得更好。这些天你觑着我无法监督,便懈怠
了不少,今日非把先前偷懒的份都补上不可!」

  谷靖书心中大呼糟糕,怎会想到少年竟有一天要秋后算账,叫他急得不行,
额角冒汗地匆匆道:「可……可那《甘露谱》留在南宫家,我们既不想再与南宫
家发生关系,也不能再去取的了。」

  南宫珏眨了眨眼睛,放开他那被玩弄得红肿坚硬的小小乳头,探下手去将他
的一条腿拉起来,自己的大腿顺理成章地欺入他两腿之间,道:「靖书不记得那
些招式了么?」

  「不、不记得……」谷靖书只恨不能言道自己连先前学的那些也忘了。那少
年却摸着他细嫩柔软的大腿根,非常体贴地道:「不记得也不要紧,我一招一招
教你就是了。你是喜欢那「凤于飞『,还是「龙翔天』?」

  「小珏我这些天累着了怕是不行……」

  谷靖书做着最后的挣扎,反引来南宫珏面色严肃的责备:「这便是你不好好
练那《甘露谱》,才会觉得累。功夫练好了,只有愈来愈精纯的,怎么会被累着
?」

  「这……」谷靖书哑口无言,少年便用手指戳着他臀沟,理所当然地宣布道
:「靖书你太不用功,功夫不进反退,今日我必须得好好为你补上这些功课,免
得你将来偷懒成了习惯。」

  谷靖书现在想要说自己其实并不「累」,实在已经太迟。以少年那单纯的心
性,恐怕还不太能接受被他欺骗。若是刺激得他反而生气,那自己遭受的「惩罚
」只有更重的,说出来也是得不偿失。他只有蹙着两条眉毛尽量做出让少年满意
的姿态,可怜兮兮地道:「小珏,你说过你要好好爱我……」

  少年一脸坚定地望着他:「所以我更要对你严厉些,一味纵容并不能真正给
你好处!」说着双手都落下来,握住他的腰将他身躯往上一提,自己同时腰髋一
送,将那早就磨蹭得肿胀的阴茎插进他臀沟里,也没立即进去,自言自语地道,
「那便先来个简单点的,「蜂吮蜜『好了。」

  谷靖书被他龟头磨得心痒,但捂着自己那点矜持便不肯动,闭着眼细声道:
「我不知是怎么做的……小珏若是知道,何不自己做一做?」他想起上次曾于少
年体内畅游过的美妙滋味,心头怦然,一时竟痴心妄想起少年用那《甘露谱》上
的姿势喂饱自己胯下那物来。这一怀想,他才知晓难怪少年心心念念要自己好好
学那功夫,倘换了是自己,那也决计抵受不住给人用那种方式来侍弄的,因此面
酣耳热,嘴上的抗拒倒成幌子了。

  南宫珏教他的态度却十分认真,又将那物往他里面戳了戳,道:「你用那里
把我夹紧,然后放开手足,只用那儿吮着我,直到吮出蜜汁来才成。」

  谷靖书再是敷衍的态度,也不禁吃了一惊,失声道:「那怎么行,你那个不
是要……要被我压断了么?」

  南宫珏忍不住又摸了两把他光滑挺翘的屁股,柔声道:「我自然要教你口诀
的,我的肉棒能不能一直顶着你,便看你有没有好好运功了。」

  谷靖书哪里知道他竟要把这事儿完全扔给自己,顿时有些傻眼。但那少年在
练功这件事上永远是毫不含糊,一面给他说出口诀,一面已托着他屁股令他随着
口诀要求的方式含入自己,将自己吮得更是兴奋不已,肉棒也更为粗长坚硬,眼
见便能得趣,将个少年喜得眉开眼笑,那双手一点点便放开了去。

  谷靖书先前说的疲累实为推托之词,此刻已被少年架上枪尖,自然只能使尽
浑身解数来施展这一招。依照那口诀所述行功,内息便在谷靖书后穴与少年那物
之上相交相汇,不单令谷靖书后穴功夫了得,也令少年那物蓬勃得前所未见,滋
味不同凡响。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那「蜂吮蜜」之招式已成:少年两腿直跪,腰身后仰,
双臂反撑在两脚旁,单将一肉枪朝上挺着;谷靖书双手捉着双脚,亦只将那肥厚
臀部送在少年枪尖之上,由那后穴不定的吞吐令自己在少年身上微微起伏,恰似
振翅轻移的蜜蜂。

  他呻吟销魂,身躯酡红,双眸似开还闭,也不知有没有看到自己与少年做出
的这一幕羞耻动作,只管令那后穴开合吞咽,使得那肉棒戳进自己最深处去。

  ☆、part160 尽兴而终

  「……」

  岩穴内不知何时沉寂下来,就连呼吸声也变得缓慢低沉。南宫珏最终抱着谷
靖书倒在那床铺上,满足而欣慰地回味着自己恢复内力后第一战的滋味,竟而沉
溺得一时还不想立即开始第二场战斗。

  谷靖书在他怀里也颇为失神,方才虽是以他练功为主,但少年力气恢复过来
,便在那物上也多有体现。同样是一动不动,偏生这回却叫他尝足了那物别样的
坚挺强硬,直叫他差点功亏一篑。多亏了少年放他一马,方才顺利收功,这自然
也成为他练功偷懒的一大证据。只是少年此刻也满足得很,暂时还没有精神来批
判他罢了。

  谷靖书只觉浑身汗津津的,躺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搂着少年坐起来,道:「小
珏,我们总该先洗漱吃饭。」

  南宫珏在他臂膀里扭了几扭,懒洋洋地道:「你给我洗。」

  他在家里原是被谷靖书伺候惯了,这是气力再足也不想更改的享受。谷靖书
自然知道,虽是满心情愿,但考虑到今后,却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跟他说清楚,便
温柔地舔了舔他耳朵,道:「我这些天还可这般伺候你,待回家之后,只怕却没
那么多时间。」

  「为什么?」

  少年被他舔得痒痒的,想摇头又舍不得与他的亲昵,于是便歪着脑袋眯起一
只眼睛奇怪地问道。谷靖书略有些烦恼,却不知怎么才向他解释得清,道:「我
家里虽然没人,村里的人大多都沾亲带故,带你回去头几天便该去拜望那些曾照
顾过我的长辈们。」

  南宫珏皱了皱眉头,想起他的一些习惯,确然便格外地尊重那些长辈,对待
南宫北翊也一直都恭恭敬敬。这既是谷靖书的习性,自己又是上他家去住,那便
迁就一些便是,因此勉强点头道:「好。」

  谷靖书见他这般听话,心里喜悦,又抚着他细柔的鬓发,轻叹道:「再者,
我家自然比不上南宫家的,别说下人,就是自己要用的东西也未必齐全。因此为
着维持生计,每日可不能再这般清晨起来就乱来,得下地上山去劳作才成。」

  南宫珏眨了眨眼睛,道:「家徒四壁?」

  「还四壁漏风。」谷靖书苦笑一下,颇有些赧颜,小声又道,「我知道这很
是委屈小珏……」

  「我以前说过,只要有你给我享受,其他什么都没有关系。」南宫珏想了想
,又把眼睛闭上,脸蛋凑上来要同他亲嘴。谷靖书与他唇舌缠绵了一会儿,只听
少年接着道:「房子不好,我们重修就是。东西不够,便再去添置。」

  谷靖书听他说得轻松,忍不住揉揉他发顶,笑道:「傻小珏,我们哪来的钱
?」

  「钱?」南宫珏看来是真没有想到,呆了呆道,「出外才要钱的,在家里要
钱做什么?靖书要我用钱买么?」他一面说一面瞅着谷靖书的胸膛,自言自语地
道,「用钱也没什么,只要靖书听我的话,我就买靖书一辈子。」跟着低头就啜
住那樱红的乳头啧啧吮吸个不休。

  谷靖书羞得脸颊通红,那揉着他头顶的手掌一翻,便用指关节在他头顶上叩
了个响儿,偏又不好推开正在自己胸前使坏的他,只好嗯唔着道:「笨小珏,不
是我。我们要吃饭穿衣,要么是自己劳作得来,要么便花钱去买。那钱自然也要
靠我们双手去挣……别……都、都是汗,别舔了……」

  他终于在少年嘴唇快移到自己腹部前成功地将少年的脸蛋重又捧起来,无奈
地道:「你听见我的话了么?」

  少年一双眼只追着那被他弄得白里透红的胸腹肌肤贪瞧,待被他拿手遮着了
眼以下的视野,方才嘟着嘴道:「知道了,我们要赚钱。」

  这个太过简约的回话虽表明少年对他的话已高度理解并概括出了主要意思,
不知怎么的谷靖书却还觉得有些不妥,道:「你知道怎么赚?」

  「嗯……靠我们的双手。」少年说着双手动了动,很自然地在他腰背上揉捏
着。谷靖书长叹了一声,道:「你双手这样做,钱可不会变出来的。」

  「那我该怎么做?」

  谷靖书一呆,侧头瞧着他搁在自己腰上的手。少年那手同他的身形相貌一样
,都是纤细秀美的模样,虽则因为常年用剑,手指掌心里有些剑茧,但那些茧子
刺激着谷靖书的肌肤,却让他更觉着舍不得让少年再去做什么繁重的事务。

  这孩子也许没有得到什么像样的关爱和教导,但怎么也是被娇惯大了的。他
的气力可能比任何一个农人都打,但想到让他去做那些砍柴挑粪,挖地耕种的事
,谷靖书便深觉那实在是暴殄天物。少年的手要用来挥剑的,而不是用那些粗笨
活计去埋没它。

  他想得太多,南宫珏忍不住又揉捏他几下,叫他回神。他愣愣地探手下去,
一边一个捉着少年的手摊开来放到唇边,对着那些剑茧深深地吻了下去。

  少年冷不防被他这般细腻地对待,只觉他呼出的热气喷在掌心,那肉肉的软
软的唇瓣含弄着本来应该不会有任何感觉的茧子,却让他心里立时痒酥酥的。又
想激动地做些什么,又不想因任何过大的动作破坏了谷靖书的亲吻,竟令这向来
随心所欲的少年忍耐的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心儿扑通扑通直跳,但到底是忍住
了没有动弹,就任谷靖书吻遍了他掌中的每一块剑茧,再将一个灼热的吻长长久
久地印在他手心中。

  「……嗯……」

  少年发出轻颤的鼻音,终于令谷靖书又抬起了头。他瞧着南宫珏红通通的脸
蛋,毫不迟疑地放开他的手,却又攀上他的脖颈,将他揽到怀抱中,捉住那红润
的双唇便用力亲吻下去。舌头伸出,搅动,大胆地勾弄少年的舌头。他就是在前
些天少年无法动弹之时,也不曾有过这般充满了主动性的热烈举动,更意外地觉
察到少年在自己的攻势下赫然有些被他弄愣了的呆傻,全不似从前那般一遇到这
样阵势便仿佛不肯服输一般定要掰回局面,亦是可爱得很。

  谷靖书便亲他,吮他,摸他,将他抱在怀里揉弄。少年也在回应他,但比起
以前的强行给予,这回却是「接受」的意味更多一些。不再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
的帝王了的少年,终于也学会了安心享受他对自己的「侵略性」行为。谷靖书心
中更喜,对他的爱怜益增,一阵肆意掠夺之后松开对他的「钳制」,喘着气轻笑
道:「小珏越来越可爱,简直让人想一口吞了你。」

  南宫珏茫然被他玩弄一番,忽然心生警惕,竖起眉毛道:「靖书坏蛋!我可
不会再被你那样欺负了!」说罢自己伸手将谷靖书一搂,腿脚左穿右插地立即令
谷靖书换做坐在他怀里的姿势,一副坚决不受他引诱的模样。

  谷靖书失笑地摸摸他脸颊,道:「我若是坏蛋,你就是坏蛋的千万倍了。」

  南宫珏往他脸上一望,立场坚定不可动摇,大义凛然地道:「千万倍便千万
倍好了,总之坏蛋由我来做,靖书只要好好享受就是。」

  「满身汗也没洗,饭也没吃,家也没回,谈到享受这却差得太远……」

  他话没说完,南宫珏已抱着他站起来,往那水潭中「扑通」跳入,偕着他猝
不及防的惊呼大声道:「我给你洗澡,喂你吃饭,与你回家——靖书,回家之前
,那《甘露谱》我们还是先练齐了吧,既然你说回去后有各种事端。」

  谷靖书反对也来不及,整个身子被他浸在水里一顿揉搓,潭水冰冷,少年的
手与他的身躯却一团火热。这反向的催化令得谷靖书心神荡漾,亦同样为少年搓
洗着身躯,脱口道:「好……」

  哗啦的水声猛然激烈响起,掩在其中的喘息呻吟,肉体摩擦,腰臀撞击,难
以描述得尽。只叹岩潭冰水,此番竟给染成火山沸泉般滚烫翻涌,浪花水雾直溅
数尺,有高有远,有聚有散,那水浪拍打岩壁之声亦如潮汐涨落,时缓时急,高
潮迭起,种种态势,不一而足。

TOP

0
  ☆、part161 步出山野

  折腾许久,谷靖书算是把整套《甘露谱》的动作和心法都过了一遍。虽还没
达到少年预想中的「神功大成」地步,那书生却等不及要下山回家,而少年自己
也有些吃腻那些肥鸡肉兔,很是想念正常的饭菜了。因此上他们略作收拾,将衣
服样貌拾掇得齐齐整整,从那山中走了出来。

  谷靖书不是贪财之人,从南宫家那座山庄出来之时,除了一些必要的东西,
没有想过占他们家分毫便宜的念头,因此两人除了那一身衣裳,少年腰间的长剑
,浑身上下便再无长物。南宫家仆人给他们准备的器具之物,带着走实嫌累赘,
两人只拿新鲜树叶包好早一天打下煮好的山鸡野兔当做干粮,就这样上路了。

  山路崎岖,少不得披荆斩棘,终于来到大路之上。那地界还在襄陵城外,虽
偏了方向,但距离南宫家郊外的庄园也不远。谷靖书辨明方向,一时有种冲动,
想要回去山庄探探谷云起的消息。但朝那边望了许久,他终于狠下心来携着少年
手掉头走去那相反的方向。

  此以后若无意外,他们与这南宫家,与谷云起,只怕是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


  南宫珏见他往那边看着,隐约便知晓他心中的念头。但少年固然说过谷靖书
的亲人,自己也要当做亲人来对待,真要做到却并不容易,便没有开口干扰他的
思绪。谷靖书毅然下了决心,少年心头一松,反倒大方了些,随他走了一会儿,
便道:「靖书,我们回去看看谷云起怎么样了,若是父亲对他不好,我们就带他
一同回家,好不好?」

  谷靖书迈出去的步子不由一顿,迟疑了一下,方道:「这……只怕不成。南
宫老爷教你恢复内力方法时曾说,你若恢复过来,永不得出现在他和叔叔面前…
…」话虽如此,他也走不动了,那心里无比渴望能有个两全的法子,既不坏了南
宫珏对南宫北翊的承诺,也能将谷云起自南宫北翊手中解救出来。

  南宫珏道:「靖书果然是傻瓜,打探消息,就一定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么?」

  谷靖书呆了呆,只见少年行走起来足不沾尘地,轻轻一点便能飞起来似的,
这才记起他的武功毕竟不是白学的。只是他却还是放心不下,道:「倘若南宫老
爷真的对叔叔不好……」

  「那我就将他抢过来,交给靖书照顾。」

  「这……你却还是要同他们会面……也会与南宫老爷起冲突。」

  「我不怕与他起冲突。」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你……唉!」谷靖书只有苦笑,道,「你和他的关
系本就复杂得很,简直是理也理不清的一团乱麻。再会面实在不知该以什么方式
相互面对……」

  南宫珏歪头看着他的神情,安静了一会儿,道:「靖书,你在担心我?」

  「是……」

  这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谷靖书反而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问了。少年紧跟着问
道:「比对谷云起还要担心?」

  「这……我……」

  虽然实际是在这样做,但要他斩钉截铁地肯定这个事实,到底还是有些难为
他。当初在山庄中撇下谷云起带走少年,已令他无比内疚,此刻再叫他重温一回
那种光景,可是更为难受了。

  少年却也没有逼迫他,道:「你不用担心。到前面那个茶棚歇下,我去去就
回,不会有事的。」

  「小珏!」

  「我说过会将你的亲人当做自己的对待,虽然我不知道对亲人要怎样,可是
让他过得好一些总没有错,是不是?」少年摸了摸他的脸,容色早已消解了从前
的冰冷无情,在那真挚双眼的映照下,更显得温柔和暖,脉脉含情。

  谷靖书被他这一言,一眼,一抚,感动得差点要哭出来,只又道了声:「小
珏!」少年不等他再说什么,将他往前面一推,自己飞身倒纵,再一旋身,风也
似的绝尘而去。谷靖书手才伸出,已连他带起来的风声也没捉到一缕,自然更拦
阻不下他。

  事实上他也不是真的要拦,只是为着少年这份心,想要对他表达出自己的心
意。来不及也罢,少年脚程那么快,等他回来再说也是一样。

  而且想到少年回来时可能会带着谷云起,他对南宫北翊会怎样也不甚在意了
,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抬足朝前方路旁的茶棚走去,居然连自己身无分文的事
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茶棚四面无墙,一眼看尽,没有客人,所以谷靖书一近前来便格外显眼,
茶棚老板赶紧招呼着就拎着茶壶要来冲茶。谷靖书手里拿着两包还没吃的熟肉,
也赶紧尴尬地摇手摇头,连连道:「我就在这儿躲躲太阳等个人,不劳您驾了。


  「天这么热,喝两口茶生津解渴,好生歇息着等不是更好?」

  老板大概是难得开张,转瞬间一碗茶已经冲下,殷勤地将那热气腾腾的茶碗
端到他面前来。

  怪只怪谷靖书那身衣衫是从南宫家里穿出来的,上好的料子与剪裁,虽说在
山上奔波弄得有几处破了,但他本性是个爱惜东西的人,早起又特意收拾齐整了
,乍看起来自然不像是一个子儿也没有的穷光蛋。谷靖书连解释也无从说起,那
茶碗都凑到嘴边了,他也只有苦笑着接下来,干脆就在桌前坐下了。

  他反正也要等到南宫珏回来,坐会儿也好。但至于南宫珏回来后有没有钱付
账,那他却完全不担心了。反正有南宫珏在,一切由他做主。

  一想到南宫珏,他忍不住就想笑。这孩子真的是越来越懂得怎样顾惜他的心
情,并不再一意孤行了。他明明仍拥有控制一切的强大力量,却肯听从,甚至主
动去为他做那些连说也没说出来的事,这若是别的什么人,不免便有些讨好的嫌
疑。但在少年,那却绝对是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

  他忽然回想起从前,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当他从村中外出时,当他在溪
中被那狼星魁欺凌时,当他第一次被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时……他哪里能想到自
己会与少年走到这么近的距离呢?

  小珏,好孩子……

  ☆、part162 因缘际会

  那老板见他面含笑容的,更不虞他没钱付账,又听见一行纷乱的马蹄声从远
处响过来,虽不知会不会在这儿停歇,但招呼一声总不会有错,老早便站到茶棚
边上候着。

  那些人来时正冲着谷靖书那面,本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被老板挥着掸灰的
白布条子一招呼,眼睛自然而然地也就往茶棚里一扫,那当前一骑立时便惊「咦
」一声,下意识地勒住马缰,回头道:「大少爷——」

  谷靖书也不由抬头一看,那前面一骑让过,露出来的赫然竟是一张颇为熟悉
的脸。

  那熟悉的脸旁跟着探出第二张脸,更是熟得谷靖书差点没失手打翻了茶碗,
惊道:「二哥!」

  「谷靖书!」

  南宫玮对谷靖书其实仅有一面之缘,而且那时他的心思还几乎全在南宫琛身
上,反应还没有南宫琛快。

  而南宫琛这一声叫出来,那自然又惊动他们这队伍中的另一人。即刻便见后
面一骑排众而上,那马背上的人腰背挺得笔直,神情淡漠,眼神却极其锐利地盯
在谷靖书身上,谷靖书竟被他看得手足无措,身躯僵硬,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谷靖书?」

  那人开口,声音也是冷淡之极,谷靖书简直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从来
没见过的大爷,讷讷地应了一声,明明是不欲与南宫家的人再有什么瓜葛,此时
却不由得偷瞄着南宫琛,盼着这位好脾气的二哥能够不计前嫌,给自己帮衬一把
。未料南宫琛此时却没看他,正与南宫玮面面相觑着,好像竟不敢再那人面前造
次似的,没有再开口。

  那人自然便是他们请来的「甘为霖」。他虽定要说「甘为霖已死」,南宫玮
等人也只以「前辈」之名来称呼他,但思前想后,除了真的甘为霖,也绝没有其
他人会对天门谷氏这般熟悉且情深义重,因此心下其实百分百地确定他就是那甘
为霖。只是这人脾气不好,与那父母心的医者果然相去甚远,他们因着父亲的托
付,只求将他平安送抵谷云起面前,不敢违逆他分毫。也正是因此,他们才折回
襄陵,只为那人要看一看谷靖书。

  谷靖书和南宫珏被父亲带去了郊外山庄,但南宫北翊与谷云起回府时却不见
他们二人踪影。他们两兄弟也并不清楚怎么回事,当然就要带甘为霖去那郊外山
庄,这半路碰上,其实也真是运气了。只是南宫珏不在旁边,又不知是怎么一回
事。

  谷靖书被甘为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回,只觉那目光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
是冷冽刺骨。他被看得几乎想落荒而逃,又知道自己决计跑不过那人胯下四条腿
的马匹,只得战战兢兢站在远处等着他的宣判。

  甘为霖不情愿似的确认了他就是「谷靖书」,蓦地冷哼一声,马背上身形一
晃,迅若飞鹰地扑到谷靖书面前,一手按着桌面,一手拎着谷靖书腰带往上一提
,便携着他倒飞回了马鞍上。

  那老板看得目瞪口呆,谷靖书自己也吓得手酥脚软的,慌忙不迭地嚷道:「
二哥救命!」那甘为霖当即喝道:「乱吼什么,谁要你的命了?不好好在家中呆
着,没事跑这么远做什么!」

  谷靖书被他丢在马鞍上坐着,慌乱无措地东张西望,听见甘为霖的训斥,虽
实在不知他为何要这样教训自己,还是老实答道:「我正要回家去,也没想走这
么远来。」

  南宫琛不由轻咦一声,忍不住道:「你回家去,那小珏呢?」

  「小珏……他、他同我……」谷靖书这才记起南宫珏与南宫家那乱七八糟的
关系,面对的偏又是南宫家的人,真是不知该怎么解释小珏要同自己回家去,才
不会惹得这两个南宫少爷生气了。

  南宫琛道:「该不会你们闹了别扭?」

  「不是……」

  南宫琛又诧异又好奇,还要继续追问下去,甘为霖已截断道:「你要回家,
那再好不过。我等顺路将你送上一程,你在这儿认识的人交接的关系,最好全都
忘掉,再也不要想起!」

  他说着便要提缰纵马,谷靖书大惊,忙道:「我还要等小珏!」

  「南宫三少爷?」甘为霖冷冷地道,「姓谷的有一个跟南宫家扯上关系,已
是不得了了,你定要将自己也赶上烧烤架么?」

  谷靖书听得心中一震,脱口道:「你认识云起叔叔?」

  甘为霖这却沉默了半晌,方道:「我不认识他。」

  「那……」

  「我只认识一个与你们长得很相似的人……混账。」甘为霖说时咬牙切齿,
几乎要将谷靖书脖子也掐断。谷靖书咳嗽几声,涕泪交流,还是不得不急忙请教
道:「那是谁?与我和云起叔叔是……是什么关系?」

  甘为霖怔了怔,喃喃道:「什么关系?」

  「我、我自小没有双亲,也不知道有什么其他亲人……」

  甘为霖自嘲似的笑了起来,道:「原来如此,你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不知道
便算了吧,那也不是有什么好处可占的亲戚,只会有更多麻烦。」

  谷靖书听他话语中愤世嫉俗的意味太浓,忍不住反驳道:「前辈此言差矣,
事亲尽孝,此乃人之本性,与好处不好处,麻烦不麻烦并无关系。」

  甘为霖又是默然,忽然将他当做小孩子一般地摸了摸他头顶,道:「靖书,
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处。就是知道了,你又能怎么做?有仇不能报,有冤不得申
,有苦不得脱……那谷云起已是耽误了一生,无论是他还是那……那个人,都不
想你也来承担这些事的。」

  谷靖书也有些惊愕,听他的话,同时也记起谷云起的态度,那果然是并不希
望他与南宫珏插手他和南宫北翊之间事务的。只是更该惊讶的却是这个人……「
你……前辈是……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甘为霖没有答话,谷靖书心中翻腾,又道:「云起叔叔……果然是我亲叔父
么?他不肯承认,原来是怕南宫老爷为难我和小珏。若是如此,前辈……你所说
的那人,是我的……我的亲生父亲吗?」

  「……」

  「前辈和两位少爷在一起,是受南宫老爷的嘱托,前去为叔叔诊治的么?」
谷靖书一念至此,不禁着急起来,慌道,「前辈快去,莫要耽搁了时间!」

  ☆、part163 谁更重要

  他还以为谷云起仍在那座山谷之中,只要扬鞭策马,转瞬便能救治得了,所
以既着急,又是由衷的喜悦。谷云起的生死大事之下,他的那些未解之惑便都算
不得什么了。

  那甘为霖容色虽冷,但见他反应迅速,头脑聪敏,又对谷云起自然流露出一
种极其亲厚依恋的孺慕之情,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欣慰之色,随即道:「好,我
们这便出发。」

  他说着缰绳一抖,那茶棚老板被他们这出戏码弄得愣在一旁,眼见谷靖书就
要被甘为霖带走,如梦初醒地忙道:「这位公子茶钱还没有付!」

  甘为霖动作便一顿,却也没有半分迟疑地只回头瞟了南宫玮一眼,南宫玮自
然乖觉地立即掏钱。南宫琛趁着这时节,忍不住又问道:「小珏去哪里了?」

  他向来不爱多话的,只是不知为何,瞧见谷靖书孤身一人,便忍不住想问个
清楚。说到底,他与南宫玮会突然从关系疏离的兄弟变为亲密无间的情人,都是
谷靖书与南宫珏两人勾起的邪火,他也说不清对这谷靖书是该埋怨还是该多谢了


  谷靖书不虞有他,如实相告道:「小珏去了山庄,也是看叔叔情况如何的,
我们赶快过去,正好与他会面——」

  他话未说完,南宫琛已诧异道:「谷云起已与父亲去了天门,怎么你们一直
在山庄的还不知道这事么?」

  谷靖书果然是不知道,一脸的惊讶与茫然,那南宫玮随手打赏了茶棚老板,
一双眼眯缝着似有若无的瞧向谷靖书,声色不动,意味却很是深长。

  甘为霖哪有耐心听他们说这么多废话,茶钱事毕,即道:「走了。」拨动马
头,果然并没有朝着山庄方向,却往南方路上行去。谷靖书万没想到谷云起与南
宫珏这两边的路途又是背道而驰,虽要甘为霖赶紧去救治谷云起,却又怎么舍得
下那单枪匹马前去为他打探谷云起消息的南宫珏,忙猛地一挣,晃晃荡荡地蹬着
马镫一下站起,脱口道:「我要等小珏回来!」他心中焦急,竟等不及甘为霖等
人回话,便双手揪着马鬃毛翻身要跳下马去。

  甘为霖眉峰一蹙,直听得他下马的用心,才一探手去捞他胳膊,喝道:「胡
闹!」他早已认定谷靖书身无武功,出手便极有分寸,只用两分力道要把谷靖书
抓回来。谷靖书究竟挂念南宫珏更多一些,知道甘为霖要拦,满心躲避之意,那
体内甘露谱的功力随之运行,一意只要跳下马去。甘为霖手掌一触他臂膀便是一
震,竟给滑了开去。

  谷靖书左脚已从马镫里抽出来抬上马背,只再一翻,便可落回地上了。甘为
霖意料之外,反应却是十分迅速,一翻腕又从另一角度去捉他手臂,手上便用了
擒拿功夫。谷靖书笨手笨脚,又根本没意识到甘为霖的厉害,这第二次却被抓了
个正着。他半边身子都偏在马背一侧,慌乱地只对甘为霖道:「前辈不用管我,
前去救治叔叔要紧。我等到了小珏,自然会来追赶你们。」

  甘为霖面色却已变得铁青,掌缘穴道贴着他臂膀穴道,一股内力强横地冲入
他经脉之中。谷靖书不晓得厉害,却依然被这一下震得半边身子发麻,口拙舌讷
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体内的甘露功已自发运转,霎时间涌入那被甘为霖制着
的经脉内,令他好受了些,却让甘为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他狠狠地瞪着谷靖书,叱道:「混账东西!谁教你这样阴损的功夫?你……
」他身为大夫,本来容易察觉人身体的不同,但谷靖书外表看来只是个身康体健
的俊美青年,只那身功力一经运转,才让他立知有异。此刻谷靖书体内内息正自
狂涌,那谷靖书只道它平常乖顺地藏在丹田之中并无异动,与少年练功时才会主
动以心法引导,如今这情形他全不知该如何处理。若说仍以心法收束,那心法却
须配合种种不堪姿势,他再是不知轻重,也绝不至在这位勃然大怒的前辈面前做
出那种痴态来。所以他一颗心骇异不已,尽管浑身因那淫邪功力的影响又着了火
般的燥热酥麻,却怎敢轻举妄动,只连连摇头,不敢答话。

  他却还不知自己这身功力不但对自身情欲有影响,连近处的生灵亦要被波及
到。甘为霖靠他最近,又直接把着他手臂,穴位更是契合一处,自身灌输进他体
内试探的内力一被反噬,竟将他激得浑身一颤,心头蓦然生出许多旖想来,几乎
忍不住要将谷靖书拉到自己怀中,捧着那张脸细细品味一番。

  但他心志坚韧,又深谙药石之术,脑中只一点清明,即刻强令另一只手抽出
几根银针,迅捷而精准地扎入脑部几个穴道,方才彻底摆脱那媚功的影响。

  只是他一清醒,眼见的在场其他人却已然醺醺然欲醉,连那罪魁祸首的谷靖
书,亦没有力气或是没有心思再跳下马背了,正两眼迷离地仰着面,两颊绯红地
急促喘息着,一个身子便半挂在马背一侧扭动磨蹭,牙齿紧咬,这情态竟还是努
力克制下的结果。

  谷靖书大约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艰难地将那被情欲淹没的目光向他投来一些
,堪堪只道:「前辈……」便说通红着脸一声呻吟,说不下去了。

  甘为霖大为恼怒,只是情势所逼,他也没空来发脾气,只有再起出几根银针
,往谷靖书头上扎去。

  周围不但是人,连马匹动物也有些受到影响,这种迷离的精神状态下却很难
注意到其他状况,与其说是感知力退化,不如说是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一件事上
。既是是强行令自己清醒过来的甘为霖,也不可避免地仍旧精神恍惚。

  虽然精神恍惚,他的手法却依然准确精巧,银针所下,正是穴位所在。

  他却没顾及到还有外来的干扰。

  一针刺下,左旁即时一声怒叱雷声般贯入耳中。他手未抖,位未斜,那银针
触处却是「叮」一下清脆响动,原来在那针下的谷靖书已连脑袋带身子地消失无
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把寒若秋水的长剑。

  长剑下,一双怒若惊涛的乌亮眸子,正杀意森然地瞪着他。

  那双眼竟比他给自己刺入的银针还要有效,砭得他霎时间更是清醒无比。

  谷靖书微弱的声音自马腹下方响起,仿佛放下了一百个心地,喃喃道:「小
珏……」

  ☆、part164 表明决心

  来的当然正是南宫珏。

  他脚程极快,去往山庄又都是大路,他轻功施展开来甚至比骏马还要迅捷,
又顾及着谷靖书心中焦急,赶回来时只有更快的。岂料一回来便瞧见谷靖书给人
挟持在马背上以银针相逼,他哪里还管这些人当中有自己「大哥二哥」,只一声
狮子般的咆哮,猛冲上来劈手夺过谷靖书,手中剑同时上撩而去,格开银针不算
,那剑锋抖动,竟是直取甘为霖的咽喉!

  甘为霖银针触着他剑刃,便已觉察到他武功不凡,亦不敢怠慢,当机立断地
背一仰从马背另一边翻身下去,身形急退同时手中再掣出数枚银针,蓄势待发。

  那边南宫玮与南宫珏本来在马背上摩摩擦擦挨挨蹭蹭的心神荡漾,陡见眼前
形势急变,却也从那浪荡之中清醒过来,急忙劝阻:「不可!」驱马挡在了南宫
珏与甘为霖之间。

  南宫珏只担心谷靖书怎样了,别说眼前是实际并非血亲的兄长,就是南宫北
翊,他也是一剑追去,绝不迟疑。

  他没有再行追击,不过是因为谷靖书拉住了他的袖子,气喘吁吁地站在地上
,低声道:「不得胡来!那、那位前辈并无恶意,正要赶去救治叔叔……」

  南宫珏兀自怒意勃发地瞪着同样面色不善的甘为霖,道:「他欺负你!」

  这要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怕是还有点难,尽管其实教他那《甘露谱》的
少年就是罪魁祸首。谷靖书经这一吓,又被少年搂着放宽了心,那些不安分的鼓
噪内息渐渐平息,他想得清楚利害,便道:「并非欺负,我……方才你不在,我
有些「走火入魔『,前辈是想给我疏导真气……」

  那甘为霖怒道:「什么走火入魔,分明早已入了那邪魔外道!你本不会武功
,却是谁教了你这样秽乱不堪的功法?」

  他此语一出,南宫珏双眼又是一瞪,左手将谷靖书搂得紧紧的,右手剑朝他
一指,怒道:「你才是胡说八道!靖书要练什么功夫,用得着你来操心么?他与
我在一起,于世无碍,于人无妨,怎么便邪魔外道了!」

  甘为霖这便听出来他的意思,脸孔青得可怕,只看着谷靖书,道:「靖书,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本来想要给他们圆场的南宫玮两人彻底被忽略了,想要退开,却突兀得很;
继续呆着,又尴尬得很。遇到这种问题,更不能贸然作答,但唯恐拂了甘为霖的
心意,令他暴怒之下拂袖而去,那可更为糟糕了,都不由偷偷朝着谷靖书使眼色


  谷靖书也不禁呆了起来,讷讷道:「我、我……」

  他还被南宫珏搂抱着,那姿态动作,其实明显得很。但他终究没想到这长辈
的痛斥比预想中来得更早,那心里虽早横下了决心,口中却还有些说不出来。

  南宫珏一双清亮的瞳仁也正落回他的脸上,道:「靖书,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告诉他。」

  他一开口,谷靖书心中更急,生怕他忽然冒出什么「靖书是喜欢被我干屁股
的」一类的粗话,叫那甘为霖暴跳如雷起来。少年没有说什么怪话,那却是要留
给他来表态。他额角冷汗涔涔,在这目光交织的中心简直摇摇欲坠了。

  「我……我和小珏……」

  甘为霖牙齿狠咬,咯咯作响。

  南宫珏一瞬不瞬,只瞧着他。

  南宫玮与南宫琛亦是十分关注地盯着他看,看他口中将飘出什么样的陈词。

  「我们……」

  激怒了甘为霖,他会对谷云起的事袖手旁观吗?

  迟迟不说出口,小珏会难过吧?

  大哥和二哥他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为何……还要这样看着我们……短
短几次呼吸的时间,谷靖书冷汗已从头流到脚,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了。他最终
还是背心一阵阵发凉地吐出了实情:「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情人。


  话音落下,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少年。他面色立即就鲜活起来,双眼流光溢
彩地很是夺目,甚至毫不避嫌地凑上嘴唇「啵」地亲了他面颊一口,快活地道:
「靖书,说好了,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南宫玮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南宫琛,两人目光交接,小的那个立即羞红了
脸将脑袋埋在了他背后。他们虽然也够放浪的了,却怎么比得了百无禁忌的南宫
珏。像这样公然宣扬两人关系,哪怕是胆大包天的南宫玮也做不出来。

  甘为霖胸膛起伏,神色难看,良久,方道:「靖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
么?」

  话已说出口,再无收回的可能。谷靖书反而镇静下来,腰背挺直了些,道:
「我知道,我和小珏正准备回家去。我们并不是一时贪欢,是……是早有打算,
并不怕别人阻拦。」

  他一口气把心中的打算全说出来,少年更是得意得不得了,脸儿上满是笑影
子,瞅瞅谷靖书,继而更是示威似的朝甘为霖瞧去,真要将人气炸了肺。

  南宫家的仆人们俱都面面相觑,其实他们当然早已耳闻了三少爷近来那些不
同凡响的举动,但看两个男人好得如同夫妻一般蜜里调油,还是颇有些吃不消。
南宫玮则将一只手别到背后,捉住南宫琛的手也紧握住,也不知是不是担心南宫
琛瞧见少年和谷靖书的大胆剖白会为自己两人的「不堪言」难过。

  南宫琛由他握着手,另一只胳膊便紧紧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颈背上用力
摇了摇头,自然就是对他的回答。南宫玮放下心来,再看下去,那甘为霖从最初
的震动中恢复过来,反应倒平常了许多,只是沙哑着嗓子道:「你便是没想过这
样做的后果?」

  谷靖书瑟缩一下,低声道:「我想到过。想过我家无后,乖违常理,长辈反
对……」

  「你却还是决定要这么做!」

  「是!」谷靖书的声音亦大了起来,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勇敢气势,抬头挺胸
坚定地回道,「就是不孝,我也没法再改了。我和小珏要在一起,不会后悔,也
不想、不能后悔!」

  ☆、part165 两情相悦

  他声音到底有些颤抖,南宫珏立即将他的手攥紧,双目虎虎生威地朝甘为霖
瞪去,理直气壮地帮腔道:「靖书喜欢做什么,那是靖书的事,不用你来多嘴!


  甘为霖被谷靖书那铿锵的语气弄得噎了一下,却不理南宫珏的挑衅,只道:
「谷云起知道么?」

  谷靖书一呆,道:「叔叔已经骂过我了。」他想起刚见面时,谷云起便将他
劈头盖脸一顿痛斥。只是回想起来,那时的谷云起虽也沈屙在身,那股凌厉的气
势却现在也还叫他有些觳觫,又是害怕,又是想要回原来那个锋芒毕露的谷云起
,眼圈都不由红了,喃喃道:「靖书……靖书不孝,没能好好侍奉叔叔,却不知
他此刻怎样了……」

  甘为霖本来也在怔忡,忽然冷冷一笑,道:「这本是谷家的事,何用我来操
这份多余的心。你们喜欢怎么折腾,原就不关我的事,倒也不必多说了。」说罢
走回马旁,翻身上马,看也不再看他们两人,抖缰便走。

  南宫玮两人担心他受此刺激,竟不打算去给谷云起诊治了。待看见他走的还
是去天门的方向,才放下心来,叫仆人匀出一匹马给他们两人,也不拘他们要去
哪里,赶快驱马跟上甘为霖。

  南宫珏也不客气,接了缰绳在手,连句多谢的话也没说——他从来也没有那
个习惯,便一把将谷靖书送上马背,自己也跳了上去,拥着他问道:「靖书,我
们往哪边走?」

  谷靖书没想到甘为霖「闲事」管到一半撒手走了,一时竟不知怎么做才好。
倘若被怒斥痛骂一番,他全都承受下来,那心里只怕还要坦然好受些。这甘为霖
却心灰意冷般不言不语地走了,令谷靖书又想起最后一次见着谷云起时的情形—
—他心里头的愧疚难过一股脑儿全涌上来,直想追上去向甘为霖认个错,求他原
谅自己,虽然他并不会改。

  然而甘为霖那种性子,不理便是真的不理了,他就是追上去,也不过自讨个
没趣。

  少年热乎乎的气息吹在耳畔,谷靖书在失去了一些东西的同时,觉得还好有
着少年温软的抚慰,心中好受得多,便朝后仰过头去,也在少年的颈子上蹭了蹭
,闭上眼轻轻叹息道:「我不知道要去哪边。我有些累,什么也不想想了。小珏
喜欢往哪走,就往哪去吧,且让我睡会儿。」

  南宫珏倒也很是体谅他的疲累,双手帮他调整好坐卧姿势,令他舒舒服服地
将头枕在自己肩膀上,无声地催动马匹,便也出发了。

  马儿初始颠簸得厉害,渐渐却平稳若飞,连清脆的蹄声亦如同大海轻柔的潮
汐,极有韵律。谷靖书在少年的怀抱中,当真有了一场好梦,只觉仿若身处白云
所做的舟船之中,随着微风细浪有规律地晃动着,却十分舒适。他把那些烦恼都
丢了开去,如今只依靠着这无忧无虑,勇往直前的少年,只觉随着少年去向任何
地方都可,等到醒来,他或者便已将自己带去了一片崭新的天地,什么也不必烦
恼,不必操心。

  前面马上人听见后头蹄声响,回头一看,倒有些意外,道:「三少爷?」

  南宫珏瞪他一眼,手里鞭子举起,瞄准的便是那人的嘴,威胁的意味太明显
,那人慌忙住口,南宫玮与南宫琛却也回过头来了,亦是很惊奇,道:「小珏?


  少年眉头皱得更深,连瞪了他们几眼,还是南宫琛明白过来,指了指他怀里
睡着的谷靖书,做了个悄声的手势,少年前所未有地觉得这位二哥顺眼起来,点
点头,嘴唇微动,竟是用上了束音成缕的传音功夫,告给他道:「别吵着了他。


  南宫琛心里一时羡慕,身子便不由得往南宫玮背上紧贴了上去,撒娇地蹭了
蹭。

  那甘为霖耳聪目明,想也听见了他们的叫喊,却是不理不问,只策马驱驰,
看来就连厌憎的情绪也欠奉了。

  南宫珏追上来,片刻便与两位兄长并辔同行。他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南宫琛
有些异样,非常锐利地瞟了那紧贴着大哥腰背的二哥一眼。南宫琛本不是放浪形
骸的性子,刚才那动作也是一时兴起,被他这样一注意,顿时大感窘迫,急忙坐
直起来,两手虚抱着南宫玮的腰身,不敢再做出那般亲昵的举止。

  南宫玮皱着眉头,觑见甘为霖始终无所动摇,方才有些放心,不悦地道:「
你又跟来做什么,这位前辈很不好请,你若将他气走了,叫我怎生向父亲交代?
你那靖书的叔叔亦得不到救治,还不是要惹他伤心?」

  南宫珏满不在意地道:「那我将他捉住绑好送去便是。」

  南宫玮离了二弟依恋地紧挨着自己脊背的温暖,那心情是更为恶劣,简直有
心要叫他尝尝甘为霖的苦头,只是怕那甘为霖当真给他惹怒,只在心里暗暗记下
这一笔,斥道:「胡说八道。他是大夫,你便绑着他去见了谷云起,他不肯医治
,或是胡乱医治,你又能奈他何?」

  南宫珏撅起嘴儿老大不高兴地道:「靖书想念他叔叔,我带他去一并看看谷
云起罢了。只要他不来惹我,我自然懒得理他。」

  他话里三句不离靖书,南宫琛脸孔虽向着另一面不敢再与他目光交锋,那心
里其实还是艳羡得紧。这个三弟虽然不怎么听话,但或许正是因为不听话,才会
毫无顾忌地表露出对谷靖书的关切爱意。他与南宫玮却是不成,无论在旁人面前
,在父亲面前,他们都尚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而且恐怕永远也跨不出那一步


  南宫玮虽不喜欢有他跟着,但要说服他已是不可能,以武力逼迫更是一桩难
事,便指望他投鼠忌器,记得甘为霖是为什么而去的,道:「无论前辈对你如何
,你最好牢记着他关系到你的靖书的亲叔叔的性命。」

  南宫珏当然知道了这一要害关节,只是被他提出来,却又觉着讨厌得很,便
朝南宫玮瞪了一眼,两腿一夹马腹,竟将那马儿驱向甘为霖的旁边,一副天不怕
地不怕偏要挑衅一番的神态,令得南宫玮神色大为紧张,正要上前去阻住他,那
少年倏然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嘲笑表情,显是故意耍弄于他。

  南宫玮被他这个恶作剧的神态弄得一愣,心里一下放松,倒忘了记仇,只隐
约觉着这三弟似乎哪里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他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有所改变。

  或许,这便是他与谷靖书相爱之后,所受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part166 谁心所欲?

  沿路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尽管是夏天,晨起时仍可见远山上云遮雾罩,淡烟
疏霭,实不负「云梦」之美名。

  南宫北翊的心情却格外的复杂。

  马车停靠在官道一旁,他们正要弃车登山,而谷云起仍是半昏半醒的样子,
叫南宫北翊十分忧心。他原本不是没想过让马车慢慢行走,或趁谷云起睡着时在
路上逗留,以等待南宫玮和甘为霖的到来。然而拖延得这么久,南宫玮和那甘为
霖还是影子也没有半个,他们却已抵达了天门所在之地,瞒也是瞒不过去了。

  谷云起虚闭着双眼,容色安详。那道旁山峰高耸,古木森森,鸟叫声此起彼
伏,风吹过则松涛阵阵,阒无人迹,一派荒凉。南宫北翊当年曾从这里经过,那
时厮杀方休,四处弥漫着的却是血腥气与肃杀的气息。草还没那么深,树还没那
么密,而谷云起……南宫北翊望了车窗外一会儿,目光重落回谷云起脸上,一时
又是沈湎于旧时光的温柔缱绻,又是深怜于眼前人的痛苦哀叹。谷云起近来的平
静安宁,纵使没有徐大夫的提点,他也看出很是不妙了。一个人若还有些活的气
息,那无论是喜怒哀乐,总要有一些表露。谷云起泥塑木雕一般,对他的话语动
作,从那天自陈「没那么爱你」起,便当真没有一丝反应。

  他心焦如焚,却束手无策。无论是对往昔的回顾,对未来的设想,还是对眼
下正在做着的事的商量,谷云起顶多也只是偶尔拿眼睛看看他,一副无可无不可
的神色,就连对回到天门的愿望,好像也不如以前那般强烈了。

  愈是这样,南宫北翊便愈不能真的停下来等甘为霖,那只会令谷云起更加心
如死灰。反是天门,有着许多可能触动他美好回忆的东西,或可令他重新恢复一
些情思。

  「云起,到了天门,我们先去拜祭大哥大嫂。若是能够,将他们迁入祖坟可
好?」

  他们当年既要安葬谷雁回夫妇的尸首,又要躲避追杀,仓皇之时也只能草率
从事,南宫北翊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还记不记得那埋葬他们的地方。

  谷云起已然醒了,只是他身体一天比一天差,醒来时也大多傻乎乎的只是发
憨呆愣。南宫北翊似是随口抛出的问话,实则满含着将他刺激得清醒一些的愿望
。谷云起直愣愣地瞧了他半天,总算反应过来,口唇翕辟,却连一丝声音也没有
发出。

  他果然是更加虚弱了,南宫北翊心中一痛,面上却不好表露出来,便温柔地
抚着他的鬓发,道:「你不必劳神,都听我安排就是。我们拜祭完毕,上山再看
看天门的屋宇居所,得空了更要找人来将它们恢复旧观,我们便住在这儿了。在
这山上朝看云,暮听雨,岂不快哉?」

  他想象得久远,自己也不禁露出笑容,凝睇着谷云起模糊的双眸,这时当真
将那什么宝藏家业,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谷云起神色间有了些色彩,却是诧异。

  他无力摇头,只有阖了阖眼盖,那唇形动得都看不出有何变动,细若微风地
道:「你……带我……上山,我给你指路……」

  南宫北翊也是一怔,不由向外面山林看了看,道:「我虽只来过一次,大体
路径还是记得的,你不须这般费神。」

  谷云起难得在唇角浮起一丝讥刺的笑,道:「你还是……只做你想做的……


  南宫北翊心下大震,倏然明白他的意思,那是说他南宫北翊的一切打算都并
非为着谷云起本来的意愿,其实乃是为满足自己的私心。

  他想和谷云起厮守终身,在谷云起看来,大概只是一桩苦差,也是他的一厢
情愿。

  甚至他想治好谷云起,为的也只是谷云起活着,自己会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然而谷云起想死,他难道能就由着他去死吗?谷云起已又闭上眼睛,说:「
你爱怎样,便怎样吧。」语声更如唇边呼出的热气,一落到空中,便即消散无踪


  南宫北翊哪还敢再坚持己见,一时心慌得只得连道:「不不不,云起,云起
,你想去哪里,我如今都听你的……以后也都听你的!」

  谷云起不说话,他哪知道就连讨好逢迎这样的事也并不易做,坐在他身边简
直有些六神无主,直到仆人来报告汤药熬好,才迟疑一下,小心地抱起谷云起,
下车去给他沐浴药汤。

  那山路崎岖陡峭,从天门祸乱之后,又荒冢累累,白骨磷磷,杂草爬满了路
径,藤萝牵蔓在树梢,若要走上去,怕是须得披荆斩棘一番方可。南宫北翊要上
山,自然是要同仆人们商议一下行程,安排谁来开路,谁来背负物品,谁又留在
此处看守马匹车辆,等候可能会来的南宫玮与甘为霖等人的事。谷云起刚吃完药
,又勉强喝了些米粥,无法就躺下睡觉,也被他抱在怀里静静听着他的布置。他
吩咐完那些事情,犹豫了一下,低头瞧着怀中默无声息的人,柔声道:「你看这
样好么?」

  徐大夫在对面露出一脸牙酸的表情,只觉今天这南宫老爷不知又抽了哪门子
的风,给谷云起沐浴按摩时居然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满脑色欲念头,反而如此刻一
般轻声询问谷云起是否舒服,尽管谷云起仍是什么反应也不给他,他却做得很是
起劲。

  谷云起睫毛扇动一下,许久没说话,嘴唇翕动,声音一时发不出来,南宫北
翊却是早有准备,急急俯下身去将耳朵贴在他唇瓣上,听见他沙沙的气息轻吹着
自己耳廓,有些痒,更让他有些惊喜。

  谷云起说:「不要他们。」

  话语内容却让他一时回不过神。

  他抬起身仔细看了看谷云起的面容,耳朵上仍有些热乎乎的感觉,叫他分外
想让这人再与自己咬咬耳朵。他已然一片深情,无论谷云起怎样的举止,都能引
起他的那份悸动了。他也越是多为这个人的身体着想,便轻声细语地劝慰他道:
「何须如此?带着他们,对你的照顾才能更周到细致一些。若只我一人带你上去
,山路难行,少不得牵牵绊绊,又累你上下颠簸,于你身体并无好处。」

  他这样真心劝解,谷云起无论听与不听,却倒真有一种融洽的气氛。谷云起
没有答话,南宫北翊却知他是无意改变主意,只好又道:「云起,你……你生我
的气,却不必拿自己的性命来糟蹋;我以前对你做的不好的事,等你身体好了,
便一一做还给我也好……」

  谷云起神色淡漠,一语不发。南宫北翊想起他先前的话,也只余下满心的苦
涩,知道他要自己听从他的心愿,又知道自己的劝说全无效果。谷云起早已死了
心,别说为他的话感动,就是连憎恨他,报复他,也全没有了一丝兴趣。而他,
即使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下,又怎能放弃任何一点能够讨好他的契机?

  「罢了……」

  南宫北翊叹了口气,告知众仆人:「明日你们便都留在山下守候,我与云起
上山,尽量快些下来,你们仍按时准备好药石之物便可。」说完这话,再看谷云
起,他终于合上眼眸安心去睡了。南宫北翊苦笑一下,抱着他回到车厢内,将他
安顿好,仍与他在这车厢之中相拥而眠,聊做一个长长久久的美梦。

  ☆、part167 去往何方

  山川绵亘着层出不穷的绿,深浅浓淡,相互浸染氤氲着,是以虽绵延千里直
抵天边,却绝不单调乏味。

  南宫北翊背负着谷云起,行走的并非常路,只凭着那身功夫,在棘丛草尖,
树梢藤边轻巧掠过,速度快如飞隼,动作又柔似大猫,在起伏之间尽量不让背上
的谷云起受到颠簸冲击,相当的用心了。

  以他的身手,攀爬这座大山自是非常迅捷。但山势连绵,仍要好半天才可能
看见天门留下的一两处亭台楼阁。谷云起说要给他指路,果然从早晨起来后便保
持着清醒,伏在他背上如腾云驾雾一般前行着,周围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风景箭
一般飞快晃过,他实则有些应接不暇,眼花缭乱了。

  好在南宫北翊从昨天后确然便非常体谅他,一口气上了半山,歇在一块视野
较好的岩石平台上,小心地解开缚着他的带子,将他重新抱回怀中按摩被带子勒
过的地方,心疼地道:「累么?你告诉我要去哪里,我到地方再叫醒你,不用这
般强撑了,好不好?」

  谷云起身体全无法自己动弹,那些带子虽然已够宽厚柔软,他身体也已瘦到
只剩百斤不到,但重量全压在那些布条上,还是被勒出深深的印记。他睁着眼,
很是费力地转动眼珠要认出这是哪里。南宫北翊看他这般辛苦,只恨不能将自己
的所有都能传输给他,好叫他能轻松起来,又道:「这儿我们当年曾歇息过,虽
然匆匆忙忙的,我还记得它叫做燕子梁。」

  那山是一重又一重的,从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无论上下左右,总也走不完
似的。却也正是因为这山太大太深,他们当年才能够从血战中脱身而出,捡回一
条性命。南宫北翊记性很好,回想起来,甚至连当初谷云起在此处休憩时疲惫伤
痛的神情也历历在目。

  谷云起听了他的话,总算闭上眼睛,匀了一会儿气息,才道:「燕子梁……
鲤鱼脊……你到……那棵老槐树下……下山……朝南走……」

  南宫北翊一怔,那条路他没走过,但谷云起说的槐树他知道,从那里下山,
走进的便更是群山的深处,在那山谷中应该怎样走,只怕他转个弯就完全摸不清
东南西北了。他实在想问问谷云起到底要去哪里,但他让谷云起说话,本来是要
减轻他思索和观察的负担,再这么多疑问,谷云起哪有力气回答?

  所以他只有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帮他把勒疼的部位都按摩好了,再将他缚到
背上,即刻动身,飞猱翔鸟般地继续往山上赶去,指望自己能凭这速度缩短抵达
目的地的距离,夜里还能返回到大陆旁,再将他的身体好好治疗一番。

  鲤鱼脊,老槐树,下山道。

  山下树木乱生,几乎找不着下脚的地方。南宫北翊又沿着山谷向南行了近十
里路,眼前山势拗转,出现了岔道。他好容易找着几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在遮阴
之处再将谷云起放下来,一边再为他按摩肌肉,一边将随身带上的一竹筒药汤与
粥饭解下来,运起内力给他温好了喂他。

  谷云起精神竟好了些,又给他指点了接下来的路径,果真听话地闭目养神去
了。南宫北翊依言而行,穿林逾峡,披萝入山,心下渐渐有些不安,料到了这蹊
跷的道路多半便是通往谷云起向他承诺过的天门秘宝所在。他为了这个目的才折
磨了谷云起二十多年,如今那东西可能就在眼前,却反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先对谷云起说过好几次,那天门秘宝自己已无心染指,想要的只是谷云起
的身体恢复健康,谷云起却毫不理睬。他又才说过谷云起如今想要怎样,他都听
话,除了那毫无效果的劝说,却也再不能违拗他的意思。因此一面在那弯弯曲曲
的岩洞中前行着,一面忧心如焚;既不能后退回去来食言,便只能加快速度,尽
快抵达目的地,再返回去为他求医。

  从岩洞出来,再穿过数个乱石交错,壁立千仞的峡谷,登上一座矮矮的荒凉
石山,南宫北翊终于又叫醒了谷云起,问他接下来要如何。

  谷云起的精神明显好转,说话不再断断续续,声音也清晰了许多,只是这回
却不再是单纯的指路,明显是要他开启此处的什么机关了。南宫北翊按照他的指
示找到山顶中央一块极为平整厚沈的大石头,再找着每个角对应的中线,向四周
各走谷云起要求的步数,挪开那处的岩石,分别将岩石下隐藏的黝黑铸铁机关大
力压下。

  机关如何发动,南宫北翊尚不知道。他虽说对这宝藏兴趣已不是很大,但开
启了机关,自然便忍不住四顾着看看何处会出现一道门户。岂料石山没有一点变
化,就连紧邻的四围山壁也毫无动静。他略有些惊讶于失望,同时却又松了口气
,道:「或许这个机关已经失效,云起,我们回去吧。」

  谷云起没有做声,他更是满怀侥幸,负起谷云起便掠下石山,朝着来路奔回
。这回去的路他自然不用谷云起指示,更因为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心情十分的愉
快,速度不减来时。接下来只盼南宫玮已经请得甘为霖前来,便对谷云起说一些
温柔安慰的话,言道待他身体养好,若仍想发出这宝藏,再来想办法也不迟。

  谷云起不置可否,他们片刻间便又穿过峡谷溶洞,日已西斜,但度量路程,
日落后仍能赶得回马车边去。南宫北翊更为振奋,凭着记忆飞步疾行。哪知走了
约一炷香的工夫,周围山川竟没有出现一处熟悉的地方。他心知不妙,转回头去
看谷云起,那人还是一脸漠然,目光却是越过他的肩背望着前方。

  「云起……路走错了么?」

  谷云起便瞟了他一眼,道:「没错。」

  「……我以为这是走回大路那边,你……」

  谷云起瞧着他的目光略微露出一点古怪的神色,像是笑,也不知是笑他的愚
钝,或是自己的得计,道:「往前走。」

  往前走,到的会是什么地方,已是不言而喻。

  ☆、part168 宝藏入口

  金色太阳隐在高大的山峰之后,湿漉漉的峭岩上不时滴落碎玉琼花般的水珠
,映上一方还未遁逃的日光,飘飘洒洒的金屑一般闪烁不定。

  南宫北翊怔忡地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飞来的水滴沾上衣裳,轻盈如雪,瞬
间便消失无踪。他呆了一阵,终于又将缚着谷云起的带子解开,重将他抱在怀里
,看着他的双眼,道:「云起。」

  谷云起也看着他,平静得很。

  南宫北翊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道:「云起,那天门秘宝,我这一生都不再
肖想。你若是为了之前的承诺,那却没有必要了。是我不想要的,你并没有不守
承诺。我们回去,等甘为霖来为你治病,好不好?」

  谷云起再度露出那有些古怪的笑容,轻声道:「回不去了。」

  「怎么会?」南宫北翊下意识地转回身,那山川青翠明秀,一派大好风光,
实在不像是断绝了归途的样子。他记得风景是从自己走出那溶洞后开始变了的,
问题应该就出在那暗无天日的溶洞之中。事实上溶洞里路线本来就曲曲折折难以
判断,在那里动手脚是再好不过的办法。南宫北翊虽然回过身,却也立即意识到
就凭着自己刚来时那点微末的记忆,别说溶洞里的路径已然发生变化,就是没发
生变化,他也极有可能弄混了路线。

  这种意识一起,他顿时有些懊丧,又有些不解,道:「进入宝藏的人总要出
来,这机关设置得堵住了出路,岂不是一开初便是个引人入彀的陷阱?」

  谷云起眼神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闻听他的疑惑,淡淡地道:「宝藏中另
有一路出入,不过为安全起见,那条路只能由宝藏里打开,在外面却开不了。」

  所以他们只剩下往前走一途。南宫北翊苦笑,道:「比起翻山越岭,好像反
是这条路更容易一些,是不是?」说着,倒也不用等他回答了。南宫北翊没有再
将他缚回背上,只以双手将他横抱在胸前,飞身起落,发足疾奔而去。

  谷云起给他搂在胸前,耳旁风声呼啸,鼻端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他的气息,这
原该是很能令他欢喜心动的一幕,此刻却形同虚设,毫无效果。这个男人正在从
未如此大方地给他以细心关怀,温柔呵护,然而,无关他曾经的欺骗与折磨,就
算彻底抛开那摧垮他身体和意志的事端,这份爱,他也根本接受不来。

  他能够忽略掉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和耻辱,同时却也没有了感受他人
温暖关怀的能力。

  不管是好是坏,能够支撑这副残破的躯体苟且存活着的,再不是什么强烈的
执念,却是将那一切都舍弃后的漠不关心。

  爱和憎,其实都已成为他的沉重负担,而他再无力承受得起。

  就连「被爱」,也不是一件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事。

  南宫北翊只觉自己的胸怀温暖了他发凉的身躯,心神荡漾,想得便多了些,
道:「云起,你说回不去,可是除了这路,也包括我们之间的事?」

  「我们确然回不到从前,亦只能向前去。那座宝藏或许就跟横亘在我们面前
的难题一样,是你对我的一番考验吧?」

  「倘若我亲眼见到秘宝,却再不为所动,你是否……便能相信我的真心,与
我一道度过你这重病的难关?」

  山风呼啸,雾霭再起,西沈的红日氤氲在蒙蒙雾气中,暮色提前便降临了这
片山中。草木经日曝晒的气息变得格外强烈,而南宫北翊也终于站在谷云起指引
他来到的地方。

  这个地方三面峭壁,嶙峋怪石上爬满累累翠萝青藤,乍看起来直是天衣无缝
。但南宫北翊一眼瞧过去,心里还是不由打了个突——这处封闭山谷的地势与他
山庄后囚禁谷云起的那里多少有些相似,尽管山势合围的方向形状并不一样,却
同样只余一条狭窄缝隙进出,倘若此处仍有那阻塞后路的机关,那么……谷云起
微微挣扎一下,南宫北翊知他是要起来看这周围地形,忙将他的头捧起来,随着
他目光移除为他转动脑袋,多少为他减轻一些负担。

  谷云起正看着,南宫北翊忍不住又道:「云起……」

  谷云起的目光停在左面峭壁之上,轻声道:「你怕么?」

  怕?南宫北翊一怔,心中确实有些发凉的感觉,若说怕,他也不知自己在怕
什么。他对谷云起半是妥协,半是劝慰地一路到了这里,却仍不知自己做的是对
是错,有些忐忑也是自然。

  谷云起并没有看他的神色,接着道:「到这里为止,虽然后路被阻,你想回
去,还是可以的。」

  南宫北翊心不由为之一动,随即意识到他所说的仅只「你」一人,那动荡的
心便又是一沈,道:「我若回去,自然要和云起你一起。」

  谷云起道:「我要去宝藏之中。」

  南宫北翊猜不透他的用意,只好苦笑道:「云起想做什么,我都听你的,只
求你时间不要耽搁太长,我们好赶回去给你诊治。」

  谷云起恍若未闻,又道:「进入宝藏中,一步走错便无可挽回。你都听我的
么?」

  南宫北翊曾与他一道去过玄冰宫,自己也对这些藏宝之处颇有研究,对这些
危险当然清楚,听他提醒,便道:「这些我都知道,当然听你的。」

  谷云起的双眼这才到他面上扫了扫,南宫北翊勉强自己露出和善可亲的神气
,心里其实多有不安,这做惯了多年的骗人把戏竟赫然有些僵硬失败。

  好在谷云起眼神朦胧,暮色又至,并没有仔细研究他的脸色,只是再说了一
次:「事关重大,你更不能有一丝犹疑。」

  南宫北翊迎着他的双眼,道:「好。」

  只是谷云起也并不在意他表态如何,望着左面峭壁,道:「月亮已经升起来
了,待得升上中天,光再强一些,透过右边岩石罅隙投射过来,便知道要从哪里
进去了。」

  南宫北翊才知他原来也并没有来过此处,既要在这里等待,左右无事,又缺
了药石治疗手段,便先找一处地方坐下来,为他推宫活血。

  ☆、part169 夺命机关

  夜已过半,宝藏密道在山腹中曲曲折折蔓延了许久,南宫北翊更将全副精神
都放在谷云起的指点提示之上,不敢有丝毫放松,全不知到底度过了多少时候,
那眼前终于只余下一间一丈见方,铺着九块打磨平整的各色玉质方石的狭小石室
,并着九级在翡翠盏夜明珠映照下显得格外堂皇的白玉阶。

  玉阶之上紧闭着两扇厚沈石门,亦是汉白玉的质地,并在门环处镂刻着云纹
的「天」字,那自是天门的标记。

  南宫北翊站在甬道出口,低头看看汗湿鬓发的谷云起,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
,又满怀爱怜地以衣袖为他擦拭额头汗渍,柔声道:「累了么?我们在这里歇息
片刻,不用着急。」

  谷云起没说话,只顾着闭目喘息。以他的体力,将方才密道中数不尽的机关
暗器一一迅速及时地指出给南宫北翊,比起南宫北翊在其中的提纵飞腾,夭矫转
折更加辛苦,自没有余下多的精神来回应他的话。南宫北翊便以手抚着他的背心
,令他能匀过气息来,连那近在眼前的宝库大门,亦无暇去多看上一眼。

  谷云起喘息了片刻,那汗水才不再冒出,气息也匀均了许多,终于有力气睁
开眼睛。

  南宫北翊专注地看着他,见他回过神,便露出欣慰的神色。谷云起呆望着他
,竟似有些恍惚迷蒙,道:「南宫……」

  他声音微弱,气息更是幽微短促得很,这一声叫得南宫北翊不期然又一阵心
旌魄动,只觉他明明已毫无余力,却还要唤一声自己名字,那到底是什么意图虽
不明白,却怎能不去珍惜?因此连忙应声,又道:「云起,你忍耐着点,我们已
到了这宝藏门前,立即便可以出去了。」

  谷云起两眼发愣地眩晕了好一会儿,才又醒过神来,往玉阶处瞟了一眼,虚
弱地道:「开门。」

  「怎么开?」

  「你……」谷云起强咽下一口梗塞的气息,道,「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

  南宫北翊一路上都听从他的吩咐,自觉应已取得他的信任,怎料他还要提醒
一遍,不由苦笑道:「云起便这么不相信我?」

  谷云起目光定在他脸上,那目光看得南宫北翊老脸一热,不自在极了。谷云
起望着他,道:「站到那块黑玛瑙石上,运劲使千斤坠稳立不动。」

  南宫北翊刚才说了那样的话,此刻只为重获他的信赖,毫不犹豫地道:「好
。」往那形似九宫格的地面一看,黑色玛瑙的那块地面恰在正中央。他举步便行
,更不迟疑。谷云起再度说道:「站稳莫动。」

  南宫北翊一站到那方黑石上,浑身就不由有些泛凉,只觉四览无余,周围连
个遮挡闪避的东西也没有。刚才从机关丛中过来,心里难免有些阴影。但他既豪
气干云地叫谷云起相信自己,又自称一切全都听谷云起的吩咐,此刻便不能反悔
,当下气沈丹田,果真将那扎稳下盘的千斤坠使将出来。

  他一身功夫从未放下,比起二十多年前只有更精进的,那脚下一经站定,几
可裂石穿地。那玛瑙石坚硬无匹,他脚下的力气自然化作往下的压力,立时便听
脚下「喀嚓」一响,方石蓦地下沈数寸。他站得稳当,身形岿然不动,然而四围
刹那间机簧开启之声不绝于耳,既有石门分开之轰然闷响,亦有弩箭激射之嗖嗖
风声。南宫北翊耳听风声,已瞬间辨明那弩箭竟是四面八方密密的几排交错射来
,所指中心赫然便是他所站的地方。

  那左右不过三尺距离,机簧弹动强劲迅疾,南宫北翊脑中念头电闪而过,一
身凉意霎时化作遍体冷汗,简直连考虑的时间也没有,灌注在双腿上的劲力猛地
回收,双手向上一扬先将谷云起抛向室顶,自己同时旋身发掌,袍袖激荡,两股
强劲力道卷向右侧袭来的弩箭并纵身向右掠去。

  弩箭急劲,本是难撄其锋,但他全力施为,那些弩箭全被卷飞出去。他脚在
右侧青玉方石上一点,即刻斜向后上方倒纵而回,却是要去接回被抛上半空的谷
云起。

  谁知他脚才沾上那青玉石,四下再次一阵「簌簌」轻响。他悚然一惊,那声
音既细微又密集,极难判断来处。但翡翠盏中明珠光芒还在,一瞥眼之间便瞧见
是头顶缕缕蓝光闪烁,竟是从室顶上启开了数个孔洞,降下比春雨还要密集的淬
毒细针。

  南宫北翊无暇深思,但经验所在,反应迅捷,倒纵回去时双手一反,已将外
衣滑脱下来交予右手,内劲猛透,那衣衫霎时铺展坚硬有如铁皮,罩在了他与谷
云起的头顶,同时左手探出,抓向跌落下去的谷云起。

  他分心两用,那手底功夫不免受些影响,左手一把捞着了谷云起的衣衫,却
是裂帛一声,衣料撕裂,谷云起兀自「砰」地一声跌落地上,一霎时痛得整个人
都在抽搐。

  南宫北翊慌忙收势落下,道:「云起!」

  谷云起哑声道:「门!」

  「什……」挥手将裹满毒针的衣衫扔开,南宫北翊俯身弯腰一把将他扯起来
,本来动作不至于这么粗鲁,然谷云起提示得太过及时,他晃眼便瞧见那本来打
开的两扇大门又正机簧「扎扎」响动地向中间合拢而去。他知道事情紧急,再也
顾不得细枝末节,拉起谷云起往怀里一搂,便纵身一跃,疾射向门口。

  九级玉阶,一时竟难如登天之梯。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南宫北翊这接连几下子动作,几乎将全身的气力也
都用尽,才堪堪在双门闭合之前抢入门内,哪有空去看这传说中的宝库到底什么
样子,喘息未定便急忙低下头去看怀中人的情状。

  谷云起脑袋勾着,抵在他胸口,浑身上下好歹并未见着血迹。

  南宫北翊将他放开了一些,腾出一只手将他脸抬起来,道:「云起。」

  他只觉自己受骗,语声便有些冷硬严厉,只碍于谷云起身体,才没有直接出
口怒责罢了。

  谷云起眼眸微阖,唇角依稀挂着一丝苦笑,却没有应他。

  南宫北翊忍了片刻,终于压住激烈情绪,艰难地开口道:「你……便是这般
恨我,却也不必……不必搭上自己。」

  谷云起仍不说话,睫毛颤动,反而将眼闭紧了。

  南宫北翊见他默认,心里固然是气恨难平,却又知道自己根本无从责怪于他
。谷云起在他那里受过的一切屈辱折磨,换做任何一个人,怕都有那与他同归于
尽的念头。但愈是如此,他便愈是心头郁郁,饶是眼前满是珠光宝气的璀璨光芒
,也全然无心欣赏,忍气吞声了好一会儿,方才勉强咽下那口气,将声音放软了
些,低头检视着他的身体,道:「我没听你的话,将你摔了一跤,是否痛得很?
」一面说,一面在他方才着地的部位轻轻按揉,给他缓解痛楚。

  谷云起忽然冷笑地道:「我存心杀你,你何用再管我痛不痛?」

  南宫北翊一怔,觉出他似乎言外有话,而那些自我表功的「你对我再怎样不
好,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的话更是说不出口来,一时口拙舌讷,只道:「这…
…你也是……也是情理之中……」至于说到谷云起为何会起那与他同归于尽之心
,他更不能不含混了事。

  ☆、part170 本性难移

  南宫北翊一怔,觉出他似有弦外之音,那种自我表功的「你对我再不好,我
也不能丢下你不管」的话当然便说不出口,一时口拙舌讷,只道:「这……你也
是……情理之中,无可厚非……」

  但对于谷云起为何会起那与他同归于尽之心,他却不能不含混糊弄过去,以
免反弄得自己尴尬。

  谷云起却对他这番支支吾吾的解释毫无兴趣,面色重归漠然,苍白的脸孔再
被室内那些珠宝的冷光一照,更是惨淡得令人心灰。南宫北翊从他惨白如纸的脸
上,才看到这满室珠玉的流光溢彩。他忍不住凑近那冷漠憔悴的容颜,道:「云
起!」

  谷云起并不理会,也没有闪避,只当他如无物。这却比被厌憎更叫南宫北翊
挫败,他亲近的仿佛是一块岩石,连一个有意义的眼神也不会给他,叫他那挨近
的嘴唇却怎么也亲不下去,只得咳嗽一声,勉强转了话题,扫一眼四周,道:「
我们已经进来,该怎么出去,你告诉我吧。」

  他背后的两扇大门已经关紧,而眼前的天门秘宝,颇异于普通密室宝藏,但
见玉凳翡翠冷,珠帘琉璃光。各样什物器具俱都摆放齐整,恍如水晶龙宫。更可
趣者凳上或站尺来高白玉观音,或卧巴掌大牙雕醉仙,博带扶风,广袖流云;坐
卧不拘何处,有斜倚桌腿的翠玉白菜,盛于金碗的紫晶葡萄,莲瓣碟放不下硕大
碧玉瓜,矮几边滚落连枝带叶鲜蟠桃。

  室分里外,一件件器物放得恰当,流光溢彩得耀人眼目,却反将它们各自衬
得相得益彰,没有半分的庸俗之气。南宫北翊尽管是说了对这些宝藏不再起心思
,却还是看得入神,不由抬脚起来,梦游般地走向这豪奢宝库深处。直到触及进
去里面的珠帘,他才又恍然回神,低头瞧向怀中的谷云起,只觉他面色更甚于任
何时候的憔悴,禁不住胆战心惊,催问道:「云起,出去的门户在哪里?」

  珠帘琮琮跳动,清脆悦耳。谷云起面色难看,精神却平和了许多,仿佛一条
游鱼终于回到他熟悉的水里,虽没有如南宫北翊那般细打量周围陈设,却是对这
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疲软地掀开眼盖,那眼中甚至还有些异彩光华,只是却答非
所问,语声梦幻地道:「好看么?」

  「……好看。」南宫北翊实在无法说出违心之言,何况谷云起眼中的光彩多
半是为此处而喜悦,他更不能拂了他的好心情,但顿了一顿,终于接道,「再是
好看,我们也须先出去。」

  谷云起目光总算再回到他脸上,开口,依然是答非所问,又道:「你喜欢么
?」

  南宫北翊喉咙一噎,无可奈何地道:「好看的东西,自然谁都喜欢的。云起
也喜欢的,不是么?」他不单是不能违心,更要紧的,是不能再骗谷云起一个字
。谷云起也不知有没有感受到他这份诚意,目光幽然地不知思绪飘向了哪里,仿
佛那些东西都与自己无关似的,喃喃道:「都是你的了。」

  「我……」不要……南宫北翊脱口欲出的话竟没舍得出口,用力到身躯发颤
,甚至令眼前珠帘又铮铮跳动起来。他艰难地换了话题,仓皇的败兵走卒也似,
道:「云起,我们先出去吧。」说着咬牙穿过珠帘,往里而去。

  谷云起道:「这样的屋子一共有十七间。」

  而且并非一贯到底,那里面也跟普通庭院一般,四面开着门窗透出莹莹冷光
。南宫北翊心中不免焦急,低头瞧着他,痛心地道:「云起,告诉我,怎么走出
去。」

  谷云起道:「留在这里,你不高兴么……这里任意一件藏品,都值得你琢磨
赏玩,乐而忘忧。」

  南宫北翊怎忘得了「忧」,真个是恨塞满愁肠胃,话也几乎吐不出来,道:
「云起……」

  谷云起道:「我说了,你又信么?」

  「我……」

  南宫北翊万不曾想自己竟又一次噎住。他会照着谷云起的话去做,但必然满
身警惕,以备不测。这样做法,就连他也无法厚着脸皮一口应承下「是」了。

  难道谷云起的目的,就是将他困死在这宝库之中?

  这个可能性并非没有。南宫北翊凛然想起门前发生的那种事态,谷云起要他
相信,他那时也确实很是信任谷云起。事实上先在密道之中,谷云起就已有了数
十百个机会将他困死当地,偏要在宝藏入口才发动机关,实叫他有些不寒而栗。

  谷云起的心机变得如此深沉,总令他有着不太真实的破灭感。

  他的云起向来爽朗直率,纵使嫉恶如仇,也是堂堂正正,从不屑于阴谋诡计
。这宁折不弯的苍松劲柏,竟也化作弱须缠人,茎叶带毒的钩吻曼陀了吗?

  他却没有任何立场来怪责谷云起的转变,只有放低声气,有些讨好地道:「
你说了,我当然信。」

  谷云起淡淡道:「你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南宫北翊心中苦闷,偏生没有抱怨的理由,亦只能好言相对,不敢违逆他半
分。谷云起说没有关系,果然并不置气,接着便将穿过房间的路径告诉他。

  那些门窗之后,其实大多都设有陷阱机关,真正的通行道路则须开启暗道才
可。南宫北翊这回默不作声地遵照他指示去做,那暗道连接着一间又一间华屋,
路径则曲曲折折,不知拐了多少次弯,终于抵达一座巨大的石室。

  那石室既深且阔,不比前面那些华屋的奢华装饰,却搁着一具具质材不同的
棺材,令南宫北翊不禁一怔,往谷云起脸上看去,心底有些发寒。

  谷云起则相当平静,看来很清楚这里有什么东西,竟少有地在南宫北翊怀中
挣扎了一下,道:「放我下来。」

  南宫北翊愕然道:「你站也站不稳,下来做什么?」

  谷云起这才将目光往那些棺材上扫过去,神色黯淡已极,低声道:「站不得
,也不该站。」

  「云起?」

  「我只能跪着……只配跪着。」

TOP

0
  ☆、part171 祖宗灵前

  南宫北翊立时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棺材里躺着的又是什么人。

  他本来对天门并无感情,对天门死去的人,包括他曾帮谷云起埋葬的谷雁回
夫妇,也毫无触动。然而谷云起的这几句话,却叫他心里无比地难受起来。他甚
至无法对谷云起说出「你不必如此」这样宽慰的话语,唯有听从他的意愿,依旧
搂着他的肩膀,将他的双脚放回地上。

  谷云起哪里有力气自己行动,别说站着,就是坐,也要倚着东西才成。

  所以他若跪下来,那便是五体投地式的跪伏了。南宫北翊又怎么忍心见他做
出那般卑微的姿态,哪怕面对着的是他天门的这么多位前辈。

  他从背后穿过谷云起的两腋将他揽着,扶着他蹒跚地走向棺材之前。

  谷云起想要自己动作,然而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双足垂地地被他抱着前行。
他脸色更为苦涩黯然,甚至像被愧疚的阴霾吞噬了本就不多的生机,额角眼眶现
出几丝青紫阴影。

  「我与你一道跪拜,他们在天有灵,知道这一切并非你的错,当然不会怪责
于你。」

  南宫北翊这倒是懂得了承担责任。他们走到那些棺材最前面,正中央,谷云
起双腿软软地跪下来,南宫北翊果然也跟他一起跪了下去,并道:「天门各位前
辈英灵明鉴,云起并无任何不是,若有怪罪,都着落到我南宫北翊身上便是。」
说罢看了谷云起一眼,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眼陡然明亮了许多,柔声问道,
「要磕头么?」

  谷云起低垂着头,此处光线暗微,更看不清他的脸色,只依稀听他从鼻息间
呼出一个轻微的「嗯」字,南宫北翊赫然欢喜起来,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扶着
他腰,小心地令他弯下腰去,额头轻触地面。

  与此同时,南宫北翊竟仍与他一道,同样地额头抵上地面,磕了个不轻不重
的响头。

  叩首三次,南宫北翊双手将谷云起搀扶起来,容色愈加温柔地看着他。谷云
起若是还精神着,自然便会发觉他神情兴奋地有些古怪。然而此时浑浑噩噩的,
却没有察觉任何不妥。

  他仍是垂着头,若没有南宫北翊扶着,整个身子就要趴下。南宫北翊让他对
面立着,自己略微弯腰低头,将自己额头亲昵地贴在他额头上,耳语地道:「云
起,我们这般在先祖灵前磕头,可也算是拜过堂了吧?」

  谷云起听在耳里,应该是如被针刺,但他反应比之前迟钝了不知多少倍,竟
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南宫北翊虽说了这种「好彩头」的话,其实也怕他生气否定
,又将他紧抱起来,自己干笑地道:「这当然是我的希望,待得云起身体好了,
我们再来真真正正做一回夫妻,好不好?」

  谷云起呼吸声沉重,面庞颈项不觉冒出许多汗来,肌肤温度高得异常。他似
乎是无暇来理会南宫北翊这些不好笑的玩笑话,沉寂了一会儿,颤声道:「我…
…求你……一件事。」

  南宫北翊忙道:「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谷云起道:「出去后……帮我……把大哥大嫂的遗体……安置此处……」

  南宫北翊一怔道:「这是当然,我先也说过,要为他们迁葬到合适地方。」
他感到怀里躯体变得火热,极想在那瘦腰软肉上轻薄两把,终究还是按捺了下去


  谷云起仿佛放下了最大的心事,喘了口气,道:「多谢。」

  南宫北翊不自在地道:「你我之间何用这么客气,况且这也是我本分该做之
事。」

  谷云起声音止住了颤抖,低低地道:「让我……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会儿
。」

  南宫北翊本来想说,那硬石之上,又哪有自己怀抱来得舒适?然而他要顺着
谷云起,便也不多说这些令他费神的话,走过去小心将他放在他所指的岩石上。

  谷云起半身仰在那岩壁上,才能够勉强坐稳。南宫北翊放下他时,还是不由
得多了句嘴,道:「却别休息得太久,我们趁早出去,治好了身体,不是更好?


  谷云起闭着双目,看来有些晕眩,呼吸艰涩,连嘴唇都有些儿发紫。南宫北
翊见着心疼,有心捉着他嘴唇为他度一口真气进去,此刻却真是不太敢做出这样
张狂的举动,免得反惹谷云起的厌憎。他靠着谷云起坐下,默默地轻抚着他的脊
背,为他纾缓疲态,一面不由左右张望地细打量起周围的情状来。

  他并不算很是精通机关设置,但进入过两个宝藏,也很有经验了。谷云起一
时无法开口,他便先自己察看一番,也好早作准备。

  谷云起没有休息多久。他尽量平常地呼吸了几口,却改变不了喉咙鼻孔的脆
弱,那呼吸没能调整过来,兀自急促凌乱。他也只略作尝试,便即放弃,气短声
促地道:「机关……左起第三……空棺……推后」

  南宫北翊急忙回过头应道:「左起第三推后。」

  谷云起声音中夹杂着丝丝的气流声,显得愈加喑哑,不停顿地继续道:「第
七……右移……第二排正中……压沈……三排两端……左右移开……」

  他说得这样急,自然是这些行动必须要快,最好在限定时间内完成。南宫北
翊不断点头记忆确认,谷云起话语虽断断续续,说话的意思却始终连贯,果真一
口气将这处机关布置都说完才停下,那整个人已是累得气也出不出来,缩在岩壁
下几乎就闭过气去。

  南宫北翊边听也边为他担忧,完时终于松了口气,道:「我都记着了,这就
开门,送你出去找甘为霖看诊。」说罢略一迟疑,终于俯下身覆上他的嘴唇,亲
吻下去,并以舌头拨开他的唇瓣,为他度入一口真气的同时,带着点撩拨意味小
小地舔一下他上颚,又迅捷地收回了舌头。

  谷云起有气无力地掀开眼盖瞟了他一眼,眼里神色晦涩难明,南宫北翊瞧着
却意外地有些振奋,柔声道:「你等等。」站起身来,身形一动便纵至左起第三
具棺材前,手掌发力一推,那具棺材吱嘎声中向后移开,他已又弹起身来,落到
第七口棺材的左旁。

  谷云起垂首坐卧石上,目光早不在他的身上,双目轻合,一双手摊放身侧,
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渐渐地平静下来。

  刚还显示出些用力迹象的肩膀,终于是彻底放松地垂了下去,不再动弹。

  ☆、part172 人已远去

  南宫北翊一共打开了九处机关。

  每一次移动那些棺材,都需千钧之力,仿佛是连动着一小座山头般大小的机
关。因此他这一连串动作下来,虽说内力深厚,却也累得气喘,停下手来不得不
先歇息一刻。而石室周围轰隆隆一阵响动,但见棺材后的半面石壁陡然显出缝隙
,犹如被快刀切开的厚重豆腐,又正被从石壁里猛力抽动一般缓缓向内陷进去,
露出一条格外宽阔平整的道路来。

  南宫北翊见状,放下心头大石,回头看一眼谷云起,见他睡得恁熟,连这样
大的动静也惊不得他,更不由满心怜爱,只又往那堂皇的通道里瞟了一眼,打消
先行区查探一番的念头,即从棺材阵中翻身倒掠回去,落在谷云起身旁。

  只是一到谷云起旁边,他急切的动作便又是一顿,变得轻手轻脚地,悄悄在
他面前半跪下来,双手分别股上他的手背,欣喜地道:「云起,门已开了,我们
这便出去。」

  谷云起没有回他,他手掌上移,握住那瘦骨嶙峋的双肩,欢喜且带着笑地道
:「这下总不比再提心吊胆,隔不多时,你也能轻松得多了。」谷云起本来没有
力气,他一面说,一面握着他肩膀想将他抱起来,然而才将他身躯轻往怀中一拨
,那副身躯便是一晃,崩塌的山石般倒向他怀中。他反应自然迅速,手腕稍一用
力,便将他稳在远处,然而谷云起的整个躯体已然完全没了自主之力,只凭着他
双手扶持,才能够勉强「坐」在那里,甚至随着他手上力道的不一左摇右晃,摇
摇欲坠。

  他心中一震,忽然不敢贴近谷云起的面孔胸膛,不敢紧握他的血肉肌肤,眼
前竟而一片模糊,颤声道:「云起,醒醒!」

  谷云起没有醒。

  南宫北翊一时不知自己要怎样去思考,他双手里掌握着那具躯壳,脑海里却
一片空白,有那么一会儿的工夫竟只会颤抖和恐惧。他从没想到自己会脆弱到这
个地步,那方才力举千钧尚且有力的双手,此刻却是那么的无力。他抓住的只有
那副躯体,却如何抓得住谷云起那溘然沉寂的魂灵?他可以将谷云起紧紧抱在怀
中,却怎么……才能阻止那躯体中已然流逝过半的生命的温度?

  体温!

  他悚然一惊,意识到掌中那肉体竟真的正在变凉,而他手心的温度那般高,
却透不过那薄薄的皮肤脂肉,令谷云起重新温暖起来。

  「云起!」

  他惶恐得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直起身来,将谷云起整个搂在怀中,只是那
却不够。谷云起那么顺从地由他摆弄着肢体,然而这顺从中却透出令人无比心寒
的漠然。他的脸颊,他的胸膛,他的腹部,此刻都为南宫北翊以自己身躯紧贴着
,南宫北翊更倒伏那岩石之上,双臂绞缠着他的脖颈脊背,与他四腿交叠,只为
让他多一些暖意,他却一径地寒凉下去,再不感受这人对他的好与坏,善与恶。

  南宫北翊手掌按在他的背心,将真气源源不绝地往他体内输送着,那些真气
却只被勉强储进他背心穴道,找不着经络途径,便又源源不断地泄漏出来,毫无
用途。

  南宫北翊慌得额角脸上黄豆大汗珠颗颗冒起,不断道:「云起,云起!」谷
云起不回答,面色晦暗而宁静,他怕极了那种静,又恐惧着呼唤没有回应,索性
又贴近他嘴唇,亲吻那彻底失去温度的双唇,深入到他紧闭的口中去寻求那残余
的暖意,企图撩动他内里不知是否存在的一丝生气。

  真气输入背心,外溢而出。

  度入口中,他却再也不会吐纳接受,仍从鼻腔一丝丝泄漏。

  南宫北翊束手无策。

  他仍不遗余力地往谷云起体内送入自己能给他的所有温暖,谷云起亦仍像以
前那样,固执得不肯接纳。他既是心痛得战栗,又是陡起的怨恨——只是跟以前
不同,他怨恨的同时,却是眼中流泪,心头滴血。

  哭着乞求谷云起的谅解,他或许就会听话了吧,不再抗拒自己的好意了吧?

  难受得心口紧缩,喉头发腥……云起……云起你也曾这般……难过……么…
…他试图咽下那些激涌上来的陌生而熟悉的液体,它们却是一次又一次地冲击上
喉头,咽喉处一片咸腥苦涩,让他开始连吞咽也觉得困难。

  热泪一离开眼眶,便变得冰冷,滴滴答答一气地乱落在谷云起脸上,他却再
也不见这人对他这副狼狈相的无情讥诮与冷嘲。

  他刚刚还在怨恨这个人为何不听自己的一番好意,以致竟终于丢掉了这宝贵
的生命,此刻才意识到,他是连他的不可爱,乃至顽固到可恨的全部一切都失去
了。

  什么也不再在这具冰冷的躯体中被承载,什么也消散殆尽。

  然而这副身躯……南宫北翊心中渗透彻骨的寒意,他又要发抖,却强自咬牙
忍住,仍徒劳无功地拼命将自身拥有的真气温暖往他体内送去。明知道是浪费,
他却不敢停手,不想停手。如果不放弃对谷云起的救治,他的心里多少要好受一
些,总还存着那么一点微末的希望。

  两人身周真气充盈,却只是毫无作为地消散在空气中。

  南宫北翊令自己的心脏麻木,脑海空荡,拒绝去想一具已死的肉体绝无可能
再活过来的事实,只是无益地浪费着自己的内力。

  然而他内力在强横深厚,却也有耗尽之时。更何况在来此的路上,他已在那
些机关布置上耗费了许多精力。

  他呼吸渐渐粗重浑浊,姿势维持得吃力。

  脸孔通红,一双眼球瞪得几乎凸出来,缕缕血丝围拱的瞳仁里,谷云起晦暗
的脸色只有更蜡黄难看,僵若木石。

  他已用尽了他此刻能施展出的一切力量,然而那具躯体的变化却是毫不容情
的一点点僵硬,一点点失去鲜活与温顺。嘴唇不再柔软,肢体硬若泥塑,心脏…
…全无动静……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他还曾与自己一道在棺前磕头,在此处四目相对,那呵
着活的热气的低声耳语,令南宫北翊现在也耳孔发烧,仿佛仍被那微弱的气息撩
拨着。

  明明已经说好了,出去就找到那甘为霖调理身体,还他一个公正,给他最好
的未来……云起,谷云起,你怎么……怎么这样狠心,竟甘心舍弃自己的命……
为什么不活下来……活下来,哪怕以对自己的仇恨作动力,哪怕以报复自己为目
的?

  只要你活着……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只要你活着……

  ☆、part173 笑貌不再

  这个需要提前说明一下这一章会有南宫爹丧心病狂J 尸的情节,不适应的
同学可以跳过这几章,等回复正常再看。

  他的真气终于完全耗尽,连自己也没有力气再维持身躯紧贴的姿势,双手双
腿不由自主地松开。他仍勉强积攒着力气,勾着谷云起的身躯,执拗地将自己与
他捆绑在一起。

  头颅无法高昂,便低垂下来;无法吻上他的嘴唇,便贴近他的喉结,锁骨,
吮着那略微有些发凉的肌肤,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浮现出嫣红花瓣似的痕迹,却是
泛白的印记。他茫然中并不知晓自己要做什么,但吮舐着那熟悉的肌体,恍惚间
便觉谷云起对此该有反应。是欲拒还迎的羞涩呻吟,急促喘息,还有那毫不反抗
任人鱼肉的顺从姿态,他耳中几乎立即就出现了这些奇妙的声响,而怀中的谷云
起也正展现出那样乖巧的姿势。

  「云起,云起……」

  不再拒绝我了吧,你明明喜欢我……他体内的气力一点点地增长,却于他的
神智没有任何补益。他只将那慢慢恢复的力气谷云起身上,抱他,戏耍他,玩弄
他,谷云起的一动不动令他无法避免地沉溺其中,开始不满足于只是隔靴搔痒,
终于从将手伸进他衣服内变作扯开他的衣衫,将他放倒在那岩石上,压在他身上
一路从胸膛腹部吻到那两腿之间。

  谷云起果然不曾抗拒,南宫北翊已忘了原因,甚至在衣物滑动的繀縩声中时
而听见那人轻声的喘息,一如从前一般。他深深地埋下头颅,捧着那沈甸甸的两
颗囊袋与软软地蜷缩成一小团的那物,温柔地送入口中含弄。

  他以前却还没有与谷云起做过这般亲密的事,顶多与他相拥着亲吻抚摸,而
若是摸到这样关键的地方,谷云起便会有些害怕地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下去


  也因此,南宫北翊竟有些不知道他被这样对待,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反应,又
会发出怎样的声音。但当他将那软软的物体都引颈吞入口中,以舌头轻舔拨弄,
头顶先是一静,紧跟着便是受惊的抽气声与被逗弄得快哭出来却强自忍耐的呻吟
,就如同……如同那次在玄冰宫那满布淫具的密室中,猛然被自己扑倒时一样,
惊讶、难为情,却又有着无法抵抗快感的甜蜜喜悦。

  云起,舒服么?

  他啜吸着那物,并轮流将两粒小球含入口中,侍弄得格外细致周到。他原是
个极为自我的人,向来只惯享受他人的服侍,但在与谷云起相处之时,便是一改
那种自大的作风,转而对谷云起格外体贴温柔,是以尽管没做过这样的活儿,此
刻做的却并不差。谷云起仿佛除却羞涩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喘息呻吟,间或咕
哝一声「不要」,却并没有真的伸手推开他,那声「不要」回荡在南宫北翊耳里
,却是更令人心旌神摇,欲罢不能。

  他继续在那儿逗弄了良久,只是与耳中回荡着的谷云起愈加销魂的颤音比起
来,那儿却是没有什么反应,这中间的怪异之处他也完全放弃了去思考,只是理
所当然地想到,比起这前面,谷云起定是更喜欢后面被玩弄的滋味,因此将谷云
起两腿推得高了些,只觉他仍在顽固地与自己抗争,两腿僵硬沉重地搁在岩石上
不肯让他搬动。他的力气正在恢复,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那双腿打开拉高,探
向两瓣臀肉间那隐秘的穴口。

  谷云起没有挣扎。

  虽然肢体僵硬,对于他的亲密动作却不再予以阻止。只是这样,南宫北翊已
经大受鼓舞,手指倍加用力地揉弄着那人臀上两团紧绷削瘦的白肉,撮起嘴唇去
亲近那臀缝深处的秘密洞口,又伸出舌头一次次撩动含苞未放的花一般的妙处,
尝在口中的竟并无一点异味,仅有那冷在肌肤上的汗水,虽是咸的,但因那是谷
云起的味道,南宫北翊感到的却是一阵阵的甜蜜。

  谷云起甚至这也没有挣扎,由他按着双腿,由他将脸埋在那被大大掰开的臀
缝处恣意妄为。他以唾液润湿了那里,头顶谷云起仿佛是在极力地咬牙抵制着他
的袭击,闷不吭声的。他热烈地又咬又吮,几乎要将那地方舔得化了,好吞进口
里去,就连谷云起的反应也无暇来欣赏,舌尖模拟着交合的动作开始深插浅抽地
顶入进去,自己的下体则雄然隆起,春情勃发,只待将那儿路径开拓得当,便要
大举进攻。

  他一面舌头伸卷地深入花心戏弄那紧致的甬道,一面含糊地呼喊着:「云起
,云起……」那上头的人总不出声,他就在语声里带了些调笑的意味,道:「云
起,舒服得说不出话吗?」说着腾出右手去揉弄他前头那物,定要将谷云起逗得
气喘连连,身躯颤抖才好。

  他的云起在余事上干练成熟,唯独在这件事上始终生涩羞怯得很。每次与他
亲热之时,他也都尽力作出坦然大方的样子,但在那「大方」之下不自觉的躲闪
回避,却着实撩人。当年的他却不太能品味这份风情,竟不曾好好诱哄过他,好
叫他自那青涩慢慢绽放,终至于成熟妖艳。

  现在却也不晚,云起还是这样的可爱,并没有……并没有被谁取走了他的那
种风情。

  南宫北翊的思绪略一停顿,他的脑海中恍惚掠过些模糊错乱的念头,那令得
他心头一窒,在那样高涨的情欲中竟一时不愉快得很,胸口闷得几乎想大声嘶吼
出来。但他即刻便将头绪完全集中在眼前谷云起那暴露无遗的幽深穴眼上,凑上
去再深深地用舌头捣弄了那小穴几下,倒像是服了什么忘忧消愁的灵药一般,心
情迅速平复下来,并再一次飘飘然地欲火大炽。

  他折腾了这些时候,又因着刚才那不明原因的难受劲儿深觉自己须得被好好
抚慰一番,因此粗略将口水涂在下体之上,便即将身子一提,那灼热硬棒口里滴
涎地戳进谷云起臀缝里,心急地上下摇动磨蹭两下,便顶紧那依旧窄小可怜的湿
润穴口,双手则改按着谷云起的肩膀,抬着上半身看着他安静闭目的脸,不知怎
地心里身上都是一个哆嗦,止不住地挺身一插,两腿就虚得快要站不住了。

  ☆、part174 冰肌玉骨

  冰恋中……

  「云起……」

  南宫北翊吸着气,咬牙坚挺地将整个硕大龟头顶进他那紧致的小穴,但觉如
入磬中,入口刚好箍住那龟头下敏感沟壑,而深入体内的部分倒松和柔软得多。
只是谷云起终究是没怎么和人做过这种事,肉壁虽是柔软,却紧密厚实,动一动
仍艰难得很。更要紧的乃是他一根火热大棒直挺挺塞入进去,谷云起那里头滋味
却是温温凉凉的,不比寻常肉穴的热情似火,偏相对他此刻来说只有更加刺激的


  他抓着谷云起肩膀,紧张的连喘了几口气,才终于耐住那差点便身子酸软要
泄出来的冲动,将身形重新站稳。谷云起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下,甚至没有
皱一下眉,呼一声痛,看起来那般淡静,又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想。

  他甚觉不平,便俯身伸着胳膊搂住谷云起的颈项,进而捧起他的头颅,再次
亲吻他的嘴唇面颊,更故意要惹他害羞生气地舔舐着他向来敏感地耳朵,一条舌
头坏透了地深入他耳孔,往里面探入挖动,一面道:「云起,我在你里面了,你
喜欢么?」

  他说着故意抽动几下,却等不及谷云起的回应,自己先便舒爽得喘息了起来
,热乎乎地道:「我可是喜欢死你了。」他已将下体埋入了一半在谷云起体内,
只觉身下正肏着的小穴既有着处子的娇嫩紧涩,又有着谷云起本人仿佛完全放开
来,尽情承受他猛力戳刺的极端弹性。这明明是第一次干他,享受的除却那初次
的新鲜外,竟也有熟透果实般的甜美滋味,叫他如何不一挺身便沈湎,一抽插便
深陷。

  他的云起果然并非凡品,这是他早该知道的,他却直到此刻才将这窖藏多年
的美酒开封,不知是智或不智?

  只是陷在谷云起那温柔乡中,他是把什么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就只记得大
力碾压,疯狂戳刺,将那滚烫灼热的坚硬肉棒一刻也不愿停地往身下那具肉体里
夯去,直至没入那最深处也不罢休。

  他下身不遗余力地开发着那幽僻小径,上半身则紧贴着那柔滑肌肤磨蹭不已
,一双手十指或捻或抓或按或揉地一路袭击着他的敏感处,只恨不能将所知的一
切调情手法都在他身上施展出来,好将他调教得如同当年的少彦一般,在床上便
如贪暖的猫儿般百般纠缠,不到兴致已尽,精疲力竭便不舍得睡去。

  谷云起臀肉为他腰髋不断撞击着,啪啪连声;那沟壑里小小穴眼被他短时间
便肏了怕不有数百下,再是紧窄细小的孔道也被干得彻底开了,两下里枪来穴吞
,剑去鞘空的反复交战,只让南宫北翊满足得一时找不着东南西北。他干得兴起
,谷云起又不曾呼过半声疼痛,便只觉那肉穴天然一件好物,看来果是与谷靖书
一脉相传的血缘,当真极善这淫乐之事。一有此念,那浑身上下自是不待约束,
将那谷云起是千般鞭挞,万般捉弄,直想叫他干得哀声求饶,婉转呻吟,向自己
展现出那除却刚硬要强外别样的娇媚可人之态。

  谷云起竟还是那么不可爱,仍是不肯遂他的心意,开口发出那种销魂蚀骨的
声音。

  可是这份固执冥顽落回南宫北翊眼里心上,倒又觉着非是如此不能见着他是
谷云起了。他的云起和少彦不同,即使在这样神仙难及的快感中,却也并不癫狂
放浪。这矜持的隐忍一经脑海,忽地令南宫北翊更一阵血脉贲张,那肉棒因着这
一阵心荡神摇再粗壮了一圈,将谷云起那柔嫩小穴撑得满满实实,寸步难行了。

  他借着这个时机,便伏在谷云起身上喘息了几口,这长时间的奋力耕耘令他
浑身大汗淋漓,燠热不已。谷云起的身躯却是温凉宜人,既没有汗水,也没有热
气。他恍惚地贪恋了好一会儿这舒适的温度,才又隐约觉着不对。但他眼神朦胧
地痴望了谷云起好一阵,自己不由得傻笑出来,低头在那削瘦的颈项锁骨上一点
点啄吻着,喃喃念道:「「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云起山中,倒也该是带着
些儿仙气呢!」

  他迷恋的眼神在这「冰肌玉骨」上流连忘返,那亲吻肌肤留下的白色痕迹,
那手指捻动的乳头紫红色淤血,甚至那一根根瘦得分明的嶙峋肋骨,其实也是那
般好看,而这一切只因它们乃是眼前这个他所喜欢的谷云起身上的一部分。

  下体充塞满的小穴经过节奏和缓的摩擦,终于又退让了一些。他继续在幽邃
深渊的甬道中尽情挤压着那柔软的肉壁,同时也享受着被他压迫的快感,不止身
体,连心里也变得同样舒畅爽利无比。

  他喜欢这个人,而他正干着这人那隐秘的穴眼。这人这具躯体,这躯体里包
含着的「心」,已全是他的所有物,他没法不喜悦,不满足,不得意。

  他又附在他的耳边,朝耳孔里呵着热气,止不住地与他说一番淫词浪语:「
云起,你这小妖精,小穴这么贪吃,把我吸得都快渣滓也不剩了。」

  谷云起会脸红,他若是介意,便会嗔怪他「胡说什么」;但当此之时,他说
的也只是实话罢了,果然谷云起一声不吭,只能够赧然接受。

  他下身时快时慢,时急时缓地冲撞着他的洞穴,口中再接再厉,又色情地故
意问道:「大哥的肉棒好吃么,云起?又大又粗,你可都吃完了的,我插到你最
里面,你是不是欢喜得很?」

  他说着这些话,便能想见谷云起面上露出的种种窘态,又爱又恨,又想吃又
难为情,偏偏什么也不肯说,只恐开口说话会泄了那早已不堪挞伐的底细吧。

  南宫北翊心头满足,那下体贪婪的欲念再次膨胀,他却也顾不得什么体贴细
致了,满身汗地紧压着谷云起,一根粗硬阴茎剑刺也似飞快地深插浅拔,只将那
先还紧闭的穴眼肏得大开,从花苞盛放为怒菊。南宫北翊最后一声大喊,直挺挺
站在他两腿间就着深深插入的方式,阴茎一颤一颤地往他里面浇灌着粘稠的精液
,那硬挺的东西也随着精液的射出慢慢变软,滑出那不太再能合拢的肉穴,软软
地垂在他的胯间。

  他舒了口气,上身再一俯搂住谷云起半是赤裸,仅余袖子衣带轻挂的身躯,
脸贴着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他的脊背,揉捏着他的屁股,迷迷糊糊地合上
眼眸,胡乱睡了过去。

  ☆、part175 蝴蝶梦中

  南宫北翊睡得当然绝不会舒服,不管怎样,他双手抱着的已并非什么软玉温
香,而他所俯卧的也只是坚硬的岩石。

  他并非娇生惯养之人,虽然出身富贵,但从少年时起,便常在外奔波。荒郊
野外找不着宿头,幕天席地而卧自是常事。可是这一回……或许是俯卧之处着实
太不讲究,冷硬峥棱硌得他肢体疼痛;或许是精气耗费太大,已无多余内力回护
自身;或许是心头胸口搂着的那一抹冷冻彻了心扉,令他彷徨无依,迷失所向。

  总之,他脑海里一片混沌,看不见前方有何光明,也不见身周有甚助力。

  他做事素来胸有成竹,断不至令自己这般怅惘。然而他这时却确实不知自己
是要向着什么样的方向前行了,在这迷蒙的混沌中,他的家人,他的财物,他的
武功,似乎都被剥落殆尽。他只剩一个赤裸裸的脆弱灵魂飘荡在这里,东张西望
,想要找出一丁点熟悉的色彩,好安下这惊惧的魂魄。

  他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素白的衣裾,环着自己一闪而过。那永远停留
在二十一岁年华里的面容上,仍旧闪耀着清澈无邪的笑容。而他像是并没有看见
南宫北翊,自然更无所谓亲近之举,可是他的身影却紧邻在南宫北翊的身畔,亦
无趋避之意。

  南宫北翊不由自主地伸手一抓。

  他抓着了,那个人的手被他这样抓住,才从那空灵变为实体,将一张带笑的
脸儿仰起来,一双清亮的眼珠闪呀闪地看向他。

  南宫北翊的心忽然一痛,他终于明白为何谷云起会将南宫珏认作这个人了。
或许正是因为那时的谷云起精神恍惚,看见的只有少年那双晶亮有神的双眼吧。
南宫珏其实是从头到脚,就连眼睛的形状也不像他的,至于那神色气质,更因为
修习那断情绝性的白骨观心之法而距离这个人远矣。可是一不经意,他流露出的
那种小孩儿一样单纯无瑕的神态,却实实在在像极了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仿佛并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望着他,眼里笑的神气更明显了
,柔声道:「南宫大哥……」

  「南宫大哥」!他们自少相交,在南宫北翊着意的独占与护卫下,他仿佛并
没有历经尘世的过多洗礼,总是这样笑容澄澈,乖巧纯真。无论南宫北翊与他肉
体交缠如何激烈火热,又曾令他做过多少羞耻放荡的举止,每日枕席交颈而醒,
这个人却仍是那般无邪的神情姿态。

  他往日是多么喜爱这一种水与火相容的特质啊,所以将谷云起看得低了,只
因他以为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像他那般纯净迷人,谷云起不纯净,更不懂得如何迷
人。

  但是那不迷人的谷云起的模样,此刻咬噬着他心灵的程度,却比他手里抓着
的这个人更为厉害。

  他居然变得如此拙口讷舌,连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好容易,才颤巍巍地
开口道:「少彦……」

  他并不是想放开正握着的这只手,如果可以,他也想一直将之握持下去,然
而与他现在所求的不同,他却是清醒地知道少彦已不复存在,即使在梦中与他相
拥千百遍,也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他更想握住另一个人的手,让他的回暖,来
温烫了自己冰凉的心。

  少彦无邪,可是懂事体贴,他本来也就是个善良的人,仿佛已察觉到南宫北
翊之心并不在自己这里,却并不生气,只体谅地问道:「南宫大哥想找什么?」

  「我……」

  我想找云起……找到他,抓住他,和他……和他一辈子在一起……但当初他
能够对着谷云起残酷地表明自己只要与少彦厮守的心意,如今却无法对少彦说出
同样绝情的话语。

  他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伤人的情绪,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应该对他
人恣肆地泼洒出来,否则……他的心又是一痛,铸就的岂非……又是一个捆缚山
谷,满心憎恨的谷云起;一个施虐无行,悔之已晚的自己?

  哪怕他清楚,眼前的少彦,仅仅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那也不能再做出那样
的错事了。

  他不说,少彦却像是也明白他的心思,轻轻道:「谷大哥也来了。」

  「云起?」

  南宫北翊一惊抬头,左顾右盼,生恐竟遗漏了他的那一丝影踪。少彦的声音
淡淡的,渺远地传来,问他:「南宫大哥,你喜欢谷大哥吗?」

  「我……」南宫北翊并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是恍惚之间,他却忽觉这个
问题,自己似乎曾经听过。

  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为什么……会突然这般心
慌意乱,惶恐不安?

  少彦的声音仍在继续,道:「我也喜欢他,也想要帮他。」

  「只是我却帮不了什么。」

  「呀,谷大哥为何不理我们,只管离去?」

  南宫北翊这回也终于看见了,他看见谷云起的却是背影,和始终与自己相偎
相近的少彦不同,他……非但不与自己靠近,甚至连正眼看一眼自己,也是不肯
么?

  他握着少彦的手不禁松开,要去追那淡漠远去的背影。

  他踏出一步,就自怔了怔,回过头来看看少彦。

  少彦空虚得很,又成了那与他相近,却并不相交的虚景。但少彦的容颜变得
飘渺,眼睛却还在他的身上,轻轻叹息着,好像有些落寞,却又并不埋怨他的无
情抛弃。

  他的声音也快要消散了的,嘴唇在动,几乎听不清是说什么。但南宫北翊不
用听他声音,却也知道了他在说什么。

  那正是他杀入少彦家门前最后一次见面,离别,他所说的话。

  家中有事,我须赶赴回去,无暇分身。南宫大哥……便好好相助谷大哥吧!

  原来他那话的重点,竟是在末一句上么?

  他早就与自己作出告别,甚至、甚至是为自己「安排」好了这新的一个温柔
乡么?自己听闻他已婚的消息,只当他有一半是误会了自己对谷云起的心,却原
来……是他最先放开了手么?

  那我……我将云起百般羞辱,多方凌虐,却又是为了……为了什么……

  云起……云起!

  南宫北翊霍然惊觉,蓦地低啸一声,扭头转身,提纵身形去追那只是不管不
顾地背对自己远离而去的人。

  「云起!」

  他怕追不上,甚至急得手心冒汗。他不知自己脚下跨出究竟是多长距离,但
那无序的混沌虚空,简直上下无凭,左右无依,他跨出一步,却未见距离的缩短
。他恐惧极盛,怕得运起了全身的气力,鹰鹘般向他扑击而去!

  这却是不想要凭依了,他见得谷云起背影已在眼前,他不止伸了手,连着双
手一起,自己的整个身躯也跟着紧贴上去,如同海中八爪之鱼,什么面目脸皮都
撕了下来,只要同他一起,哪怕自己的样子再是难堪可耻!

  他将那具躯体抱了个满怀,实打实的搂在了胸前,贴在了心口。

  他以为那会给自己发寒的心中注入一股温热的暖流,解了自己的恐惧与迷惘


  然而搂入怀中的,仍然是冰雪般的冷,甚至,又加了铁石般的硬!

  他一口气几乎没能上来,悲鸣一声:「云起!」

  只激得他满头冷汗,浑身虚软,手足僵硬酸痛地发着抖,终于苏醒过来。

  ☆、part176 绝境无光

  醒过来却也没什么好的。

  那人他自然仍紧抱在怀里,然而还没低头去看他的样子,仅凭肌肤相亲的碰
触,他便心下巨震,知晓噩梦赫然已成现实。谷云起那在他入梦以前尚残留着些
柔软温暖的肢体,此刻已毫不容情地冰冷僵硬,贴在他的身上,令他害怕得打颤


  他身形一动,勉强想要镇定地抬起身来,然而腰髋臂膀上立时一阵沈甸甸的
感觉,被谷云起双手双腿勾住。

  他当然不是挣不脱这样的束缚,更不是抱不动谷云起瘦弱的身躯,但这个触
感令他心头不由一沈,动作立时放得轻缓下来,小心地侧头看去,一颗心顿时酸
痛得几要掉下泪来。

  谷云起一双腿曾被他扶得老高,强迫着地交叉环在他的腰上,双手也被他拉
起来搭在他肩头,方便他先前的交合。那姿势在他干完好事,沉沉入眠后没能改
变,此刻竟仍是那样双腿高举,仿佛仍在承受着他的戳刺的羞耻姿势。然而他那
时脑中哪里有谷云起「死」去的念头?只要与他挨得更近,甚至狂乱地进入他的
身体,放恣地猛干了他一通。

  为何……为何会是这样?我并没有想要侮辱你的,云起,我只是……只是…
…只是喜欢你啊!

  结果竟令他连去后也仍是这样一副被人亵玩着的不堪模样,即使是南宫北翊
,瞧见他这凝固在最后的耻辱姿态,也不由心生歉疚,彷徨难安。

  谷云起若是有灵,知道自己对他做的事,又会生气吧?

  那就再对我生气啊,云起!

  你恨我,骂我,打我……只要你还肯在我怀中动弹,还肯恢复生机,就算是
把你曾受的苦楚全都倾斜到我的身上,那也便甘之如饴啊!

  不觉泪水便模糊了眼,南宫北翊不敢乱动,更不得以蛮力将他的手足掰开,
尽管目下两人姿势是那般的荒诞可笑,与那死者为大的庄严肃穆全部相干,他却
不得不继续如此。

  在他的生命中,还未曾有过为谁的生死而感受如此哀毁伤情,心尖滴血的痛
楚。那仿佛是连同当初发泄在谷云起身上的少彦之死的哀怒也一并爆发出来,加
重在眼前一动不动的谷云起身上,更让他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怕不要与谷云起
一道堕入轮回道中,去一品那九泉下的深沉的绝望之浓黑。

  可在那弥漫整个视野与心田的漆黑之中,仍旧抓不着谷云起身上的哪怕一丁
点芳香,一丝丝声响啊!

  若是招魂有方,你是否能够归来?

  南宫北翊昏乱中兀自止不住地提起嗓子,一声嘶喊——纵使高歌那古歌楚曲
,斥得退无情鬼差,却又拉得回谷云起那决绝的身影么?

  更何况从他此刻的喉间,即使鼓满胸膛的气息,也只喊得出破碎的两个字:
「云起!」

  谷云起不理,不闻,不回头。

  他能怪责他的狠心么?谷云起最后的心,岂非是被他给伤透了的?

  现在他所体会的,却不知有无谷云起长久苦痛的十一!

  他才醒来不久,便又陷于癫狂之中,目似盲,意如痴,就着那两人交合一般
的姿势,再次将他紧搂胸前,一声声地唤着他的名字,长长短短,高高低低,仿
佛将他过去所有虚情假意的话语都冲刷干净,叫谷云起只能感受他如今的一片真
心。

  石室内昏暗不明,独有来路与出处有朦胧的明珠光华映照进来,那却没有令
南宫北翊双眼变得清明。他呼叫了许久,声音早是哑了,发不出声,便一遍遍地
将嘴唇贴在他耳根上,腮帮上,将一个个热切的吻印上他冰冷的肌肤。

  那个人却从心到身,都硬如铁石。

  南宫北翊这样拥着他不知有多久,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动作。他再是武功高
强,也不免半身麻痹,骨头酸痛。他却不肯改变分毫,唯恐弄得谷云起哪儿不舒
服了。虽压着他,却怕粗砺岩石硌伤了他的肌肤,自己以双手胳膊垫在他背上。
只要有了气力回了精神,便又在谷云起耳畔絮絮轻唤不已,还要指望他重新醒来


  这番指望本是决计无望的了,然南宫北翊日夜不分,片刻不息,甚至食寝不
顾地围着他低语呢喃,细声诱哄,双手又不断地灌注真气地在他紧绷绷的关节皮
肉上按摩揉弄,竟似终于将那人冷硬的身心给软化了。不知什么时候,那本来硬
得按也按不动的冰冷肉体多了一些柔软。这忽然间的死者还魂般的喜悦充斥满南
宫北翊的心灵,他彻底忘记了自己的饥肠辘辘,困顿不堪,一双手更激动地按摩
谷云起手肘肩膀,想让他重新变得温软柔顺。

  「云起……云起……」

  沙沙的呼唤再次响起,他那绝望了许久的心中终于又投射进一丝阳光,抚摸
着谷云起那果真在慢慢变得柔软的肉体,一些满含希冀的念头也在他荒芜的心田
里柔柔地、缓缓地,一寸寸地蔓延,生长。

  ☆、part177 远道而来

  近乎荒废的山道外,终于又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留在马车边守候的仆人连同那牢骚不绝的徐大夫,都不禁精神一振,纷纷翘
首望去,心急的人或跳上高岩,或攀上树梢,只望能早些看见那预料中的熟悉人
影。

  这个时节,会到这儿来的除了奉命去找甘为霖的大少爷也不会有别人了。

  虽然早有这个认知,但在望见来的那行人果然便是大少爷一行,那些仆人还
是不由高兴得欢呼了起来,急忙迎接上去。

  「大少爷!」

  「二少爷也在?」

  「三少爷怎么也……」

  来的阵容简直空前庞大,便是将整个南宫府都搬来了这里一般,令得这些等
候已久,心中惶然的仆人们心下更是安定了不少,接过缰绳,扶人下马,七手八
脚倒也忙乱了一阵子。

  那甘为霖独自驱马一直前行到马车边,双眼直接盯上了满脸不豫之色的徐大
夫,眼角往莽苍的山林中捎带了一眼,道:「人呢?」

  徐大夫张口结舌,一时有些想不明白周围这许多南宫家仆人,他为何偏偏要
找上自己问话。他其实并不太清楚南宫北翊带谷云起进山做什么去了,而且对于
这一举动一直都很是反对,何况等了许久没见回来,心里正是又生气又担忧,更
没有回话的心情,只是瞠目。

  那边南宫玮等人已被十来个仆人众星拱月地拥了过来,闻听他的问话,哪敢
怠慢,当即道:「玉简,你来说。」

  他点名的那个仆人显然口齿伶俐,应一声是,便向着甘为霖道:「老爷前天
带着谷先生进山去了,没叫咱们跟着,本以为很快便会回来,没曾想几天也没有
踪影。我们昨日曾叫人试着进山去寻寻踪迹,直到今日午时回来,一无所获。」

  谷靖书听说不禁轻「啊」一声,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但他近来与南宫家兄长
及甘为霖这个横竖看他不顺眼的前辈同行,言语举止更是多加注意,将那一身的
浪荡风骚都收敛起来,乍看起来真个是端庄正直的俊书生。这样行止下,他原本
稳重的性子自也更为慎重,因此再是焦急,为防急者生乱,又扰了这些个长辈兄
长的思路,竟也忍得住并不贸然开口询问,只是将一双担忧乞求的眼睛望着甘为
霖。

  甘为霖面色阴沉,口中只冷笑一声,道:「这么精神,还用找我来做什么?


  南宫玮眼色一扫,那玉简立知雅意,忙又道:「谷先生体虚已久,一路上药
石不止方能清醒片刻,入山这几天无人在侧服侍,徐大夫也正自着急,唯恐有什
么差池。」

  甘为霖目光冷厉地再盯了徐大夫一眼,徐大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人大约就
是南宫北翊要人访求的「神医」甘为霖,但这甘为霖一身的暴虐气息,与仁心仁
术的「神医」着实相差甚远,也难怪徐大夫见着他心头堵得慌,饶是这是,仍忍
不住说:「那谷云起的情况已是病入膏肓,区区我是回天乏术了,只是你这位神
医,医术再是高明,这心底若是不懂得仁爱关切,我看也是枉然。」

  甘为霖却是见过大风浪的,并不被他这句话便惹恼起来,只是又冷笑一声,
道:「人要自寻死路,你再是仁爱关切,医术高明,又能奈他何?」

  徐大夫一怔,反被他这话说中心坎,记起谷云起那过度不合作的态度来,不
由喃喃道:「你说的没错,医术再好,人若不想活,那也真是无可奈何。」

  所以尽管是竭尽全力在调养,谷云起的身体可不是一天比一天更糟?

  那谷靖书听闻这话,更是大受打击,痛惜得泪盈眼眶,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口
道:「前辈……」

  却说甘为霖见徐大夫对自己的话这般感慨,也是一怔,呆在马背上不知沉吟
什么。耳边书生可怜兮兮的一声哀告,陡然便激起他潜藏内心的一片暴躁,回首
怒目一瞪,喝道:「闭嘴!」

  谷靖书知他自自己坦白与南宫珏的关系后便一直极为厌憎自己,这声吼虽有
准备,还是被吓的瑟缩一下。南宫珏即时便像是他所少有的「刚」的一面,一揽
他腰身便跨前一步,昂首挺胸同样的一眼狠瞪回去,语气更比他凶恶百倍地道:
「凶什么!靖书叫你,还不好好听话?」

  南宫玮可是又要头痛,不料他二人针尖对麦芒地斗了一路,到此刻也还不消
停,也是急忙喝斥南宫珏道:「我说过什么,你总要这般添乱,那谷云起救不过
来难过的可不是我们!」

  南宫珏不甘服输,又不得不为谷靖书考虑,因此仍气鼓鼓地瞪大眼睛盯着甘
为霖,却不再说话了。那甘为霖倒也奇怪,对于南宫珏一路上有意无意地大捋虎
须并不在意,完全是将他置之不理,而对谷靖书小心翼翼的讨好奉承,偏是一副
冷言冷语毫不待见的态度——谷靖书若受委屈,少年自然少不得便要大闹一通,
只是这番闹腾的结果往往是甘为霖端然不动,他给两位兄长和谷靖书一道联手地
劝解下来,真正是一肚子火没处发,几次之后倒收敛了不少。

  此刻甘为霖仍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冷冷朝谷靖书道:「你要与这小子厮守
终身,那便开开心心过你的日子去,他人的事,要你操心这许多做什么?」

  南宫珏抢着道:「谷云起是靖书的叔叔,他自然要关心的!你才是奇怪,别
人要做什么,又哪轮得到你来操心?」

  「小珏!」

  南宫玮厉声,南宫琛温言,谷靖书泫然,语气虽不一样,这一声叫意思却同
样都是劝阻。南宫珏近来简直像是被困在笼头里的小野马,只想找个空挡大展拳
脚,却此一动弹便被死死压制,简直憋闷得不成。但他一路跟来,耳濡目染,谷
靖书温厚内敛的细心,南宫玮不动声色的关怀,南宫琛纯良友善的相助,到底仍
叫他学到了许多,虽还是桀骜不驯的性子,却也懂得忍耐与思考了。因此被他们
同声喝止,也只委屈得扁扁嘴,把一双幽怨瞳仁移回谷靖书身上,那意思自是:
我这会儿忍下来的,到时候你得全都赔给我。

  part178

  谷靖书哪还不懂得他的意思,只是甘为霖那双冷眼在前,他自不能做什么出
格的举动,亦只有无言地一抚少年脊背,望向甘为霖。

  那甘为霖果然对少年是理也不理,只面色讥诮地瞧着他,看他怎么说道。

  他微一踌躇,倒不是这个问题答不上来,只是甘为霖脾性古怪,从来不曾给
过他好脸色看,他开口之前便不得不思虑一番,不知怎样回答才能叫他满意。但
太过迟疑,甘为霖想必又会嗤笑于他,因此即时便道:「前辈此言差矣。血缘至
亲,当不因婚姻嫁娶便即背弃。况且叔叔他身遭困厄,即管是寻常旧识亦会关心
一二,何况我乃是他侄子?」

  甘为霖哂然冷笑,语气轻巧,却一针见血地道:「谷云起原来要你这侄子,
却怎么又将天门交给旁人?」

  他言语尖刻惯了,一句话总要拐着弯带了几种意思地来讥讽他人,而且也不
分那人是谁,哪怕站在他那一边也是一样。

  谷靖书神色一黯,声音不由低弱下来,只是语声中仍透出一股坚定之意,道
:「前辈再怎样瞧我不过眼,也请早为叔叔诊治为妙。若是……若是不满晚辈在
侧,我也……只等他一个平安的消息就好。」

  原来他想到甘为霖这般讨厌自己,影响了他心情只怕反对谷云起不利,因此
极力退让,不欲再令甘为霖为此事浪费时间。

  甘为霖却非独是对他,其实对谁都看不顺眼的,见他这般低微,眉宇间不禁
又是一股怒意浮起,倏地一挥衣袖,叱道:「抬起头来!这般低声下气,岂不辱
没了天门谷氏的声名脸面?」

  谷靖书一愕,但觉面门一道强劲怒风拂来,逼得他不得不昂首抬头,有些惊
愕又有些恍然地直视着甘为霖那始终眉头虬结,郁郁寡欢的面容,终于是有些明
白他究竟是什么心情了。

  他若真是那天门门主谷雁回的儿子,对甘为霖来说,他便应当有着谷雁回当
年的影子。然而谷靖书从未见过谷雁回,更不知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空有
面容相似,但这行事作为,却是软弱可欺到了极点,落在甘为霖眼中,那大约便
分外不是滋味,是以横竖都看他不顺眼。

  他若是能像小珏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怕反而会得他青睐吧?只是……谷
靖书虽是站直了身子,但目光一与他对上,下意识地还要低垂下去,他真是用了
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稳在原处,然而额头已现出汗来,实在艰难之极。

  南宫珏在旁一跃而起,为甘为霖大胆拂出的那股劲风,也为谷靖书竟还要听
他的话。但他刚才被阻挠过,也是怕再给谷靖书带来什么麻烦,因此只怒目金刚
也似奋力狠瞪着甘为霖,眼中几乎要冒出火焰或是箭矢来。

  甘为霖不为所动,看着谷靖书那样勉强的样子,皱一皱眉,掉头向玉简道:
「你们没发现任何踪迹?」

  谷靖书松了口气,一侧脸,便见南宫珏满眼快要溢出的担忧之色看着自己,
并举起袖子来给他擦拭额头的汗渍。他微微一笑,心里这下却定了不少,抓着了
少年的手,不再战战兢兢的怕给甘为霖瞧见生怒了。少年本来还有些气他对甘为
霖的言听计从,被他忽然这样笃定地握住手笑看着,一愣之后自己竟也忍不住往
甘为霖那边瞧了一眼,随即记起自己的立场,赶紧端肃精神,也反手紧握着他手
掌,点头赞许道:「靖书,这样才对。」另一只手便搂上谷靖书腰身,手指不规
矩地按进底下那柔韧饱满的肉团里了。

  谷靖书还在不动声色地在他手里挣扎着,只听那玉简为难道:「老爷看来一
直用着提纵之术,虽带着谷先生,但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少,无法判断去向。我们
沿路直寻到旧天门所在地,也没见着他们。」

  甘为霖又往山中凝望了一霎,自言自语地道:「他们当然不是去怀旧悼古的
。」

  南宫玮心有成算,面上神色不变,口中已道:「此处我等都未曾来过,或许
有其他路途,却人手有限,毕竟不能一一探寻。不知前辈有无头绪?」

  甘为霖冷然道:「我既非天门之人,又能有什么头绪?」

  话是如此,也不理南宫家的这群人作何打算,自己从马背上跳下,径自往山
路上行去,脚步如风,倒不是嘴上说的那样冷心绝情了。

  南宫玮哪敢怠慢,忙将南宫琛一拉,吩咐一干仆人仍在此等候,自己则与二
弟一道施展轻功跟了上去。南宫珏本来想趁机玩弄谷靖书一番,也有向那甘为霖
示威的意思,未料他们说走就走,当下话也来不及说,便只有匆匆携了谷靖书追
赶上去。

  山路蜿蜒尚在,甘为霖只管沿路奔驰。南宫玮紧随其后,跟他翻山越岭,脚
下不停,心里却不免有些犯嘀咕。方才玉简说了,沿路只会去到天门旧地,而那
里并无南宫北翊两人踪迹。甘为霖莫非真是不知他们去了何处?

  后头南宫珏一面揽着谷靖书身躯,一面把握着落地节奏正跟他说着怎样运用
内力来施展轻功,喁喁而语,甜蜜得很。

  谷靖书当然很是关心谷云起的情况,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有心思来听南宫
珏那夹杂了掐掐捏捏揩油不断的指导,想要自己学会了轻功,赶去与谷云起见面
。如此这般,到得甘为霖与他们进入第三重山岭时,谷靖书便能稍微离开南宫珏
的掌握,被他牵着手自行勉力提纵。虽说尚不熟练,但轻功也是要练的,一路跑
着他渐渐地便掌握得愈好。

  南宫珏对他的进步比他自己还开心,一双眼始终晶亮亮的,兴奋地拉着他向
前奔着,真是少有的认真教学,就连趁机揩油的次数也大为减少,实为异数。

  甘为霖带他们走的,果然只是去天门门户所在之处。从申时走到亥时,他们
已完全深陷莽苍山川之中。一些飞檐雕槛,残壁断垣,便在黛青的山色中时隐时
现,露出端倪来。

  葳蕤的杂草间、茂盛的树丛中,那些年久失修、无人看护的建筑上满泛着褪
色的陈旧,叫人不禁心生苍凉。

  part179

  草木芜乱的道路两旁,散落着些生锈的铁器,零落的白骨,腐朽的布帛,处
处昭示着曾有的惨烈厮杀。

  一经浸染到此处的氛围,就是一路嘻嘻而笑的少年,亦不由严正了面色,恢
复以往的冷峻神态。

  他或许并不知道此处曾发生过什么,但目光扫过两旁时多时少的残骸断兵,
多少便能推断出那场血战的人数之多,程度之重。他因此将谷靖书的手掌攥得更
紧了些,那一战距今时日虽长,但这般凶恶险境,即使隔了数十年仍旧戾气不消
,连他也有些心惊。那隐隐风涛,鬼哭也似凄凄;那漫漫雾气,阴魂一般惨惨。
他不知谷靖书是个什么感觉,但自来是保护他得惯了,即便这山野变色,当真涌
出那鬼魅魂灵来,他也要挺身护在青年身前,为他扫荡迷雾,重开青天!

  南宫玮与南宫琛便要镇定得多,他们既比南宫珏年长,受的教导也正常得多
,对于昔年武林掌故极为熟稔,知晓是什么导致了眼前这一幕惨淡景象,更约略
明白为何谷云起重病至那种程度,父亲还要先与他赶来此处。心中既是感慨,又
多少有些激动,热血澎湃。他们终究不是谷靖书,对于带甘为霖来救治谷云起,
只是一件父亲交代的任务。至于谷云起到底会如何,对他们当然不如那传言中锦
绣烂漫的天门秘宝诱惑来得大。

  南宫玮甚至心下思忖,终觉父亲的这次行动考虑不够周详,目标又大,又不
曾试图保密,甚至还将甘为霖这样的外人带来这里。其实待知晓那宝藏入口之后
,便任那谷云起死了岂不更妙?

  他眼角余光一斜,瞧见南宫珏一脸的严峻紧握着谷靖书的手。南宫珏固然扎
手,谷靖书却只是个以色奉人的柔弱书生。何况有父亲在,小珏再怎样反骨,也
反不上天去。

  原来南宫珏与谷靖书与他们同行了一路,全没告诉他们那南宫珏身世的事。
南宫珏那小子是根本没将那事放在心上,而且在他心里,大约南宫北翊是南宫北
翊,并不关系到其他人。况且他和两位兄长素来脾性不和,现在和以前并没有什
么区别,只是理所当然地吃着用着南宫家的,态度坦然到令两位兄长完全生不出
疑心。那谷靖书倒是心里明白,可实在担心事情若披露出来,南宫玮等人便要翻
脸成仇,更不允许他们跟随下去,所以不但没说,侍奉两位兄长也是尽心尽力,
是以以他们的浅薄经验,竟一直没有露馅,倒得了那二哥南宫琛的许多同情和关
切,真有一些家人之感。

  此刻南宫玮心里思虑的事情远较他们复杂,但总以他们还是一家人为前提,
便也没有将这个疑虑当做难题,只在心里暗暗忖度着甘为霖的实力能否凭自己这
一家人对付下来。

  甘为霖容色冷冽,连续赶了这许久的山路,又是用的极快的速度,他却没有
显露一丝疲态,可见他惯常虽是以毒制敌,那本身武功也丝毫不弱。他也不知是
否觉察到背后南宫玮的视线有些刺骨,忽然身形一顿,转首翘望。道路两旁密林
遮蔽,但他望的方向泥土稀薄,隐见坚硬的岩石山体自泥土中突兀而起,两边树
木沿着它两边生长,倒像簇拥着一条直通天际的大道。

  南宫玮正为父亲之计短而暗自筹划,陡见他停下,不免有些准备不足之仓促
感,脱口一声:「到了?」说话时眼眸四顾,才意识到自己是走了神,忙住口收
声,为防给那甘为霖听出自己心中诡计来。

  甘为霖恍如未闻,转过身,竟没有施展轻功,一步步走向那斜向上方的「通
天大道」,终在那「道路」尽头,亦即山石凌空处止住步法,举目远眺着苍山间
掩映的楼台屋宇。他脚步是停了,那身形却不知为何,似乎却在颤抖。

  南宫家三兄弟哪明白他的心思,见此情景,面面相觑。谷靖书喘了几口气,
匀过呼吸,也往甘为霖那儿一望,却只觉他背影孤单萧索,说不出的怅然落寞之
态。他微一犹豫,竟脱开少年的手,足尖点地飞跃上前,道:「前辈。」

  南宫珏真真是一时疏忽,给他一下溜开身旁,实是前所未有之事,不由大惊
失色,何管两位兄长眼神里的意思——虽他就是不给这一惊岔走也往往弄不懂他
们眼神——总之赶忙一跃而起,紧贴着谷靖书落下来。

  甘为霖这回却没对谷靖书说什么难听的话,只「嗯」了一声。就是这一声「
嗯」,也叫少年再次惊得脑袋一歪,差点没扭了脖子。他又惊奇又不解地眨着眼
睛,来回看他们两个,只等谷靖书来给自己解释那甘为霖今天究竟是吃错了什么
药。

  谷靖书其实又怎会知道甘为霖的心思,但明白甘为霖最不喜见自己唯唯诺诺
的卑微姿态,是以鼓起勇气挺直了身板来与他搭话,又道:「前辈为何不走了?
叔叔他……他当真虚弱得很,若是耽搁了时间,我只怕他……怕他有什么意外…
…」

  谷云起那样的情况,其实发生什么也不能再算作「意外」了。甘为霖没有反
驳他,只望着已成废墟的天门屋宇,语气淡然地道:「我带你离开的时候,曾说
过永远也不再回到这里。」

  谷靖书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没咬了舌头地惊声道:「什么?」

  甘为霖语声转冷,道:「也说过,决不再诊治任何一个江湖人士,更不理会
天门谷氏任何事情!若不是你刚才呱呱坠地,又有你娘亲的嘱托,便连你也一并
丢在山上,任他谷雁回想要死战也罢,殉死也罢,都与我没关系!」

  谷靖书简直被他这番话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来时路上多方奉承,不听甘
为霖有一字提到与他有关系的话,怎知竟在这时听到他说出自己的身世关系?他
张口结舌,只能讷讷喊道:「前……前辈……」

  那少年因为听得太迷糊,又得不到谷靖书的解说,一头雾水的如同撞进网中
的小虫,东张西望的格外孤立无援。

  那落在山道上的南宫玮两兄弟反倒听懂了,他们本就知道谷靖书与谷云起的
关系,只是甘为霖在这其中有什么瓜葛不甚清楚,如今看来,当时这天门遭遇那
场祸患时,甘为霖带走谷靖书,才让他能顺利长大成人的。

  只是甘为霖对谷家那股浓重的怨气,却又叫人颇费思量。

  谷靖书也惶恐不安,不知这位前辈究竟是怎么个意思,而他对当年的事殊不
了解,又怎么才能化的开他心中郁结,让他能释然地前去为谷云起疗伤。

  一念至此,他只能愤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不能在那天夜里便从南宫北翊手中
救下谷云起来,累得这本来就气息奄奄的叔父还要经受这许多磨难,实是心痛之
极。

  但即是他也不能理解,谷云起与南宫北翊的爱与恨,并不是蛮力的抢夺分割
,便能够彻底斩断的。

  part180

  甘为霖负着手,背影只留一片孤傲卓绝的剪影,仿佛强横地宣告着他的不肯
妥协。谷靖书便又不得不被他这样的气势压得再次战战兢兢起来,几乎便要哭了
出来,竭力忍着方能开口道:「前辈……那些前尘……前尘往事,不是都已经烟
消云散了?谷……我、我……叔叔的大哥也已经不在……」

  他心里将谷云起认定为亲叔叔,但要突然改口叫一个从未谋面甚至早已去世
的人为父亲,总是既唐突又冒昧,因此说不出来。那甘为霖果是不喜欢他过于软
弱的态度,一听那泫然欲泣的声音便霍地转身过来,眉宇间怅然化作薄怒,几乎
就要朝谷靖书喝斥下来。

  但谷靖书抬着头并未躲避,他目光一怔,笼在这气质形象太过不合记忆中那
人的青年身上,忽然明白了什么,自嘲地笑叹了一声,道:「不错,他已经不在
了。」

  「所以……」

  「我既然说过不再理会他谷家的事,却何必一定要你……做出他的样子来!
」甘为霖笑得颇为惨然,连他原本阴郁怨憎的神色也因这黯淡而削弱了不少,谷
靖书这才觉得,他的样子原来并不可怕。那刀刻斧削般锋利的线条轮廓一旦柔化
,倒有些纤细文弱之气,正如一介书生。

  谷靖书心知他情绪变化总是过于激烈,那对身心修养都极其有损,他身为大
夫,不至于不知道个中厉害,却还是那样苛责地对待自己,可见内里驱动着他情
绪的力量如何强大。而这情绪变动,现在瞧来竟和那谷雁回有着莫大关系,谷靖
书虽没有将谷雁回叫做父亲,却已然「父债子还」,代谷雁回为他感到愧疚了,
为着减轻他的自责歉疚之意,忙道:「前辈教训的极是,靖书七尺男儿,本不该
自甘人下,胆怯懦弱。」

  甘为霖又摇了摇头,低沉地道:「将你养大的并不是我,我没有资格来管教
你。」

  谷靖书道:「前辈却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有的是资格。」

  甘为霖呆怔了好一阵,才偏过头去,笑得凄凉,道:「我或许救了你的命,
却是杀了你的母亲。你还要感激我这个「杀母仇人『么?」

  谷靖书心头再次大震。他站在甘为霖面前,本来已用了足够的决心与勇气自
立自强了,此刻被甘为霖这句话如铁锤砸下,直是眼冒金星,腿脚发软,一时连
怎么呼吸也忘了地说不出话来。

  南宫珏反应极快地搀住他腰身,同时一皱眉,向甘为霖怒喝道:「你说的可
是真的?」

  甘为霖对他向来漠然,看也没看他一眼,只道:「天门祸乱,她胎气大动,
又耗空气力无法生产。那本不算什么难题,我便剖开她的肚子,将你取了出来。


  南宫珏一怔,不由看向怀中谷靖书的脸色。就以他的知识经验来判断,确实
是不知道这到底该感谢甘为霖救了谷靖书,还是该为谷靖书同仇敌忾,谴责他竟
以如此残忍的手法杀害了谷靖书的母亲。

  谷靖书倒抽着气,宁愿自己此刻晕过去了,也并不想听说如此血淋淋的事实


  他原来并非是棺材生子,却是……以母亲之命换来的自己一命。

  比起自己一人的悲惨,竟还要叠加上另一个血缘至亲的性命,他那颗本来就
没有经受过多少残酷历练的心,一时之间又如何接受得了!

  他几乎就要倒下,但被南宫珏死死托着腰背,终于是没有倒。

  只是说话口气已变成了梦游般的茫然:「这……不能怪……前辈……是我…
…是我的……」我的错?十月怀胎,他呆在母亲腹中,可哪有什么意识。要说错
,那该当是袭击天门那些人的错。然而那些人的作为,但以一「错」字已不足形
容。

  前尘湮没良久,他甚至不知从何处才能找到一丝过去的影子。留在他眼前的
只有颓败的建筑,繁芜的山野。

  那么多人化身白骨,他要恨这些白骨,可也拿它们无可奈何呀!

  而这样深重的仇恨,谷云起却一直背负着,他活得有多痛苦?

  甘为霖又开口了,语声冷得如同刚穿过一座冰窟。

  「只是将你取出来,以我的技艺,又怎会致她死地?」

  谷靖书泪眼朦胧中,只觉这位神医侧过去的半边面颊铁一般地冷硬起来,漠
然地拒绝着他人的分担或推托,吐词清晰地道:「但她生下孩子,却想不出该怎
样才能让这个孩子长大成人。那些人知道她怀着身孕,若给看出端倪,即使藏得
再好,又或是真能平安送走,只怕仍无法摆脱有心人的追杀。」

  不止谷靖书,连在后面听得直有些冷汗涔涔的南宫玮两人,到此刻又不由悬
起了一颗心。

  那她——他是怎样将谷靖书带出山,甚至令他平安长大的?

  甘为霖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人,仿佛只是自叙往事,只是声音不免激越,情绪
更是大起波澜,道:「我在她肚腹重塞入东西,以羊肠线缝合,好让她看起来仍
是未及生产的模样,绝了一些人追杀谷氏后代之隐患,才能够真正令那孩子摆脱
一切危机,不再受到牵连。」

  南宫珏眼睛已经瞪到滚圆,以他的脑袋瓜,想要弄清楚这当中的复杂问题,
想必是很难了。但他摸着谷靖书手心里湿作一汪儿冷汗,忽然似觉有必要为谷靖
书伸张一些「正义」。

  他大声道:「靖书的娘亲并不是生他而死的,是不是?」

  他虽则有些傻,却很敏锐地清楚谷靖书是在为什么忐忑不安,脸色苍白。

  只是他这样问,回答的却是谷靖书自己,一摇首,一行泪,一声痛哭。

  「非生我而死,却仍是为我而去……我、我……」

  我要以什么面目,才得见那二十多年前便葬身此处的,虽未谋面,犹恩深似
海的父母啊!

TOP

0
  part181

  他的声音这样悲恸,即使是固执如一头小牛的少年,也不禁茫然了。

  他仍紧攥着青年的手,抚着他柔韧紧绷的腰背。他思虑不到那么复杂的问题
,那么纠葛的情感。他简直想要同从前一样,不讲理地强行将那些伤悲从青年脸
上抹去,再用那屡试不爽的法子——通过至乐无上的肉欲交欢,把那些无谓的痛
苦都从他心中挤走!

  然而他焦躁地以脚跟狠狠碾压者脚下那覆着青苔的岩石,竟自忍耐住这种自
私的念头,只道:「靖书,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哭。」他的声音也能如此低柔
,仿佛为青年担负着整个青天,同时还要神色恒定地望着他的眼,安抚他的心。

  谷靖书正在崩塌成碎片的世界便由他擎住了,且一动不动,只等他自己重新
收拾完整。

  这孩子什么时候彻底长大了,没有从前蛮不讲理的命令,没有以往不管不顾
的痴缠。他明明仍是不太能懂得这些事情,但挺直的肩背,温柔的安慰,却仿佛
是一个能支撑天地的男人绞尽脑汁所能想出的最好办法。

  他虽说「你不要哭」,其实却做好了迎接一场漫天豪雨的准备。

  无论那悲切的洪流来得有多么猛烈湍急,他都将屹立不倒,永远作为他的依
靠和支柱而存在,而昂立。

  谷靖书这倒不哭了,他的父母那般执着地要他活下来,哪怕连他们的存在也
一无所知,哪怕对这刻骨的仇恨无力承担,他们也并不在乎地要他活下来。他更
不该以自怨自艾来充塞这本该另有意义的活着的生命。

  所以他与少年握着手,便联成铁一般坚定的意志!

  甘为霖大约还沉浸在二十多年前那惨烈血腥的现场中,背负着的双手指爪弯
屈,青筋暴露,几乎要扭断了那节节指骨。他阴惨惨地一笑,道:「那当然怪不
得你,是死是活,你只能接受,难道还能自己做主?」

  「前辈……」

  谷靖书好容易颈项硬挣了一些,想要劝说,却一时不知从何劝起。他想,甘
为霖那样做并非为的什么好处利益,天门危殆,这人还要留在天门,那是生死也
置之度外了的,无可非议。

  甘为霖道:「能自己做主的,偏生却要……却要以身殉死!简直糊涂到底,
可笑之极!哈……我为什么又要救走你的儿子?你连为着他也不肯活着,我何须
多此一举,多此……不义不仁之举……」他忽然仰起头来,笑容凄厉得简直有些
狰狞,「我岂止不仁不义,而且冷血无情!你既然骂我无耻厚颜,只为满足私心
,我自然只能是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所以你的孩子,我送给了别人;你的兄
弟,我不闻不问;你的秘密,我……只恨不能挖出那半只脑子,将它抛诸野路,
尽数忘记!」

  谷靖书张口又闭口,他想要宽慰这个人,却分明觉得自己说的一切都将苍白
无力。甘为霖做了一件「残忍」的事,保全他却必致他母亲于死地;谷雁回必是
不忍见爱侣那般痛苦惨厉吧,所以痛斥甘为霖所为「不仁不义」……过去的纠葛
之繁复,就连谷靖书也揣测不出更细致的东西。他只是隐隐觉得,为谷雁回一场
「误解」的怒斥竟郁郁数十载,甘为霖该是有多少冤屈与愤恨,直将长歌当哭也
未必抒泄得尽。

  甘为霖说了那些话,却望着半空,发了一会儿呆,没再言语。

  而谷云起却不知正在这山中何处,或许正一寸一寸地死去。

  谷靖书百爪挠心地焦虑起来,他真想问:你到底救不救我叔叔!

  他却不敢这般放肆,他也没有资格和权利对这个人有任何过分的要求。

  谷雁回那样叱骂他后,有没有后悔,有没有挽救?

  甘为霖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二十多载后也艰于放下执念,他更不敢激
怒这人。

  他的焦急却传递给了手心相合的少年。南宫珏一转头,对着甘为霖皱一皱眉
,喝道:「你还要呆上多久,偏要拖到谷云起回天乏术么?」

  周围这许多人,也只剩一个南宫珏敢对甘为霖如此大声喝呼了,所以这回竟
没有人出口斥责他,反倒为此刻还能有人出如此声音而松一口气,不必再笼罩在
甘为霖带来的阴霾压力之中。

  甘为霖似乎也在迷惘,迷茫于自己负了这许久的气,如果就此打破誓言,还
有什么意义。

  而坚持下去,到底又还有什么意义。

  南宫珏等了一刻,见他不答,便拉着谷靖书要转身而去,道:「靖书,这个
人靠不住的。这样犹疑不决,还能做成什么事?」

  南宫玮却嗤之以鼻,心想若没有这甘为霖带路,又能去哪里才能找到那谷云
起?但他素来以秉承父亲性情意志着称,虽还未细想怎样将这天门宝藏据为己有
,那却是因为觉着有父亲做主,自己没必要操心太多,但此刻能不能找到那个宝
藏,甘为霖到底要不要救那谷云起,在他心中都无关紧要。反正父亲此刻想必已
身在宝藏之内,就等他慢慢出来也是无妨。

  谷靖书的脑子好在与他同样清楚,知晓不能一走了之,也呼道:「前辈!」

  甘为霖眼珠转过来,斜看着他,静默不语。

  谷靖书道:「死者已矣,生者……生者何堪!」

  甘为霖脸上一瞬时起了奇异的变化。他似问似答地道:「往者不可谏,来者
犹可追?」

  谷靖书心道你再拖延时间,来者却是亦不可追了!但他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
,便蓦地一沈,悔恨自己竟有这样不吉利的想法,急急点头,以期尽快催动他动
身来挽救自己生出这「恶念」的失误。

  甘为霖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只是他虽笑着,神态却是癫狂的,悲怆的,自嘲
的,就是没有喜悦的。他笑得眼泪几乎要出来,身形终于霍地拔地而起,飞纵向
道路前方。但听他且行且叹,只道:「我生气什么呢?生气什么呢?只因生着气
,才会记不起他们早随天门灰飞烟灭的事罢了。其实我怎样也好,他已再不会有
任何异议,我恨他,憎他,厌他……不过是投在了一片虚空……一片虚空!」

  谷靖书都没料到他会这么快便展开行动,倒在原地愣了一下,还是少年反应
及时,搂着他一旋身,紧随跟上,不差分毫。

  南宫玮两人这回落在最后,他们并不着急,而且与甘为霖还有前面那对小的
不一样,正要低声商议一些关系南宫家收益的秘密话题。

  自然,不跟南宫珏商量,除了这可能会损害谷靖书利益外,那小子根本不会
听也是重要原因。

  part182

  步上青苔滑腻,落叶厚积的阶级,跨过玉槛横斜,花草葳蕤的板桥,路经的
天门建筑旧漆剥落,雨浸风蚀,柱倒梁断,瓦上松柏幼瘠,室内荒草蔓蔓,鼠奔
狐窜,雀飞雉腾,当真是荒废极矣。

  甘为霖没再耽搁,与他们在那曲折往回的长长台阶上绕来绕去,下峡谷,穿
隙洞,上山峦,终于来到一座小小的祠堂之前。

  这祠堂建在半山之上,因地制宜,靠着山体作墙,瓦列鱼鳞,墙绘朱丹,虽
历经数十年的无人看管亦十分破败,比起那些倾圮倒塌的高屋华厦,它只是不起
眼地屹立此处。瓦不漏雨,室内地面干燥板实,并无乱草;墙不透风,供在祠堂
里的香案积灰寸许,却完整无缺。

  祠堂供奉的是谁,他们看不出来。甘为霖也没有向他们说明,只是跨进门槛
,挥去层层蛛网,自己走到香案下放着的两个蒲团前,灰也不掸,一掀衣摆,双
膝跪下。

  四个小辈小心翼翼地跟他进去,小小祠堂顿时拥挤非常。他们各自努力打量
着这里面的情景,但见四壁徒然,只甘为霖跪着面对一张案几,案上放着只香炉
,几支烧黑的细香尚插在其中,仿佛能见着它浮在过去时空中的嫋嫋青烟。那香
案之后,竖着一块无字的黑漆牌位。

  那是神的?鬼的?还是什么人的?

  他们心中满是疑问,却不敢贸然开口,去问那下跪的人。

  而敢于开口的,偏偏头脑简单,只是扫过周围环境确认没有危险,便将那所
有怪异的物事全无疑惑地接受下来了。

  几人就在这破败祠堂中沉寂下来,静悄悄地只看甘为霖跪在那儿,不知前路
在何处。

  甘为霖跪着,却没有磕头,盯着那牌位看了一会儿,便抖着膝上的灰尘站了
起来。谷靖书早已左右看清,确定周围绝不可能有谷云起的藏身之处,心里正是
火烧火燎的焦急,踌躇这一阵已忍到极限,见他起身,干脆一咬牙自己挺身而出
,道:「前辈,您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叔叔他……他又在哪里?」

  他后一句话说出,自己也知道不对,甘为霖并不知道谷云起在哪里,然而他
们这些人中,只甘为霖对天门看来颇为熟悉,便是推断也要比他们准确十倍了。

  甘为霖也没有答他,自顾踏前几步,走到那香案之前,一伸手将那铜鼎样的
小香炉拿起来,随手递到身后,道:「拿着。」

  最听话的自然是谷靖书,赶忙双手去捧,未料那香炉竟是沈甸甸的颇有分量
,直将他双手压的一坠,好容易才没跌落地上。甘为霖已将香案移开,不知何时
竟将那块牌位操在手中,所对着的却是那面山石墙壁。

  那面石壁凿得十分平整,但高处想必是搭起架子修整的,因此仍留着一两行
的排列整齐的孔洞,有些甚或形成一道一指宽的缝隙。

  甘为霖持着那块牌位,将之当做利剑也似对着石壁中央一道缝隙,轻轻松松
便插了进去。南宫家三兄弟都瞠目惊奇地看着他的举动,谷靖书抱着那铜香炉才
一抬头,便见他将牌位朝石缝中插去。他只当那牌位乃是木制,这一下怕不折断
毁坏,不由又一声:「前辈!」话音未落,那牌位就已嵌入石缝之中,连石屑也
没擦下来半片。

  他们所站着的地面同时一阵轻微震动,似有一声闷雷从脚下滚过般,甘为霖
纵身后退,刚才放置香案的地方上下浮动,呈现四条明显裂缝,割裂出一米见方
的一块岩石。那块岩石向上拱起半寸,抖开那些填塞缝隙的绵密泥尘,再一寸寸
地往下凹陷进去。

  那原来是一个机关,谷靖书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在南宫家的藏剑阁中见识
过的,只是此处那开关与机关入口,原都是取自山岩本身,浑然一体,比南宫家
的那个密室又隐蔽了许多。南宫玮却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同时不由兴奋起来,不
知这机关之下隐藏的到底是怎样宝贵的秘密。

  那沈下去的岩石自作了第一级阶梯,甘为霖一步踏上去,很快便走下了台阶


  他虽没招呼,剩下的几个又哪会不知道要跟上去,当下急忙跑过去,谷靖书
抱着铜炉在前,南宫玮护着南宫琛在后,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入。

  台阶下是一条宽敞的通道,两旁拳头大的扇贝作盏,鸽蛋大的明珠为灯,映
照着一色白玉铺地,金粉雕饰的通道,直晃得谷靖书花了眼睛。他看见甘为霖的
身影消失在十几米远的石门处,来不及消化眼前华美的景象,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南宫珏心无旁骛,轻飘飘地缀在他身旁,忽左忽右的,那多半是觉着这些珍珠
不亚于留在南宫家的那串「二十四桥明月夜」,收集起来倒可用作私房情趣物品
。南宫玮则更为兴奋,与南宫琛低声道:「此处看来果为天门藏宝之处,等下与
父亲会合,恐怕有变,随时准备监视着那甘为霖的举动。」

  他们跟着谷靖书走进新一重石门,抬眼一望,不由一阵错愕。

  门内那座石室确然恢弘宽阔,布置得也极为华丽,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迎
面放着的一排排写著名字的牌位,以及牌位下陈设的玉马金车等殡葬仪仗。

  这原来是天门拜祭先祖的地方。

  谷靖书一进门就是一阵头晕。他眼力不差,一眼望见这么多谷氏前辈的灵位
在此,那心里便直犯怵,连同着腿肚子打哆嗦,几乎挪不动步子。

  甘为霖却偏偏叫他:「靖书,过来,跪下。」

  这是要当着祖宗的面数落自己的不是么?谷靖书哆哆嗦嗦地一步步往他指着
的地方挪,明知自己怠慢先祖也是有罪,只是心里太过沉重,怎也迈不开步子,
一到甘为霖指着的蒲团前,便双膝发软地跌跪在其上,浑身骨头都骇得酸软了,
差点连怀里的铜鼎也跟着跌落出来。

  南宫珏许久没说话,大约是寂寞了,忍不住又跟甘为霖抬杠道:「不准指使
靖书!」

  话虽如此,谷靖书那么听话,他却也没法阻止了,只好眼睁睁看着谷靖书孤
零零地跪在那数十个黑漆漆、阴森森的灵位之前瑟瑟发抖。

  谷靖书正等着甘为霖的下一步吩咐,并做好承受一番叱骂的准备。然而甘为
霖好像并没有骂他的兴趣,只道:「将香炉放到供桌上,好好磕头。」

  part183

  「是。」

  隐约有逃过一劫的侥幸感,谷靖书双手捧着那只香炉,奋力地把它送上供桌
。那香炉着实沉重,压得供桌「哢」地一响,也不知是不是年久失修有些朽坏,
叫谷靖书担心地等它平定下来,才双手合十地行礼叩首。

  南宫珏若是以往的性子,定然直接就将他拉起来了。然而他经过最近的磨练
,却知道自己虽是为谷靖书出头,但若违背了那书生的意愿,反而会惹得他不高
兴。因此在旁边不忿地绕来绕去,却没有阻挠谷靖书的行动,只一双大眼瞪的圆
溜溜的,剜也似的将那些牌位一个个看过去。然而看到最后,他也是一声不出,
想必是发觉了眼前这堆牌位对谷靖书来说意味着什么,那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
变的脸蛋上也罩上一层严肃的色彩。

  谷靖书比他严肃百倍地磕着头,心里却一片乱糟糟的,连祝祷的话也想不出
该怎么说。

  他毕竟不是这儿长大的,除了对谷云起的亲近之情,对此处并没有什么归属
感。况且以他现在和南宫珏的情况,却叫他如何向这些老祖宗们交代?

  他心事重重,在磕头之时便更不由得诚惶诚恐了,深觉自己行不由衷,实在
亵渎祖先英灵。好在甘为霖并没有在意他说什么话,更不打算剖开她胸膛看他心
里的想法,见他结结实实地在那蒲团前的石板上磕了九个响头,终于出声道:「
够了。」

  谷靖书茫然抬头,一时只觉头晕目眩,看什么都晃悠。他哪想得到别的,不
禁慌乱地暗道:心不至诚,这必是被祖先们怪罪了才会这般头晕。

  南宫珏早跳到他面前一把把他拉起来,心疼地伸手摸着他的额头,埋怨地道
:「笨蛋靖书,脑袋都磕出包来了,都不疼么?」说着犹豫一下,仰起头将嘴唇
对着他红肿的额心轻轻吹气,用以缓解他肿痛之苦。

  那边南宫玮两人早惊讶地呼叫出来,目光所向,乃是甘为霖纵身而去之处。
只见左面精心雕饰的墙壁轰然颤动,慢慢裂开几丝缝隙,给那些缝隙切割开的墙
壁缓缓沈下地面,露出一道门户来。

  来到这地下的灵堂之中,南宫玮本来已有几分失望,哪知这甘为霖不知又做
了什么手脚,竟别开蹊径,又弄出一条暗道来。他大喜之下可是连谷靖书两人看
也不看一眼了,紧握着南宫琛的手便尾随上去,唯恐那甘为霖再使出什么花招来
,突然又将这条路给隐没。

  谷靖书本来站立不稳,被南宫珏轻轻地在额头上吹着气,总算醒过神来,意
识到刚才的晃动乃是室内机关发动引起的震颤,又瞥见那三人飞鸟投林般地没入
那暗门之内,对南宫珏感激是感激,却没工夫再和他亲热了,急忙拦腰抱起少年
,自己施展轻功飞纵过去,紧衔其后。

  南宫珏猝不及防,倒被他拿了主动,给抱在怀里简直有些不适应。但他忽闪
两眼瞧见谷靖书额头见汗的紧张神色与那泛红的蜜桃般可口的脸蛋,便不觉着难
以接受了,窝在谷靖书怀里只往他丰厚的胸膛臂膀上蹭,并时不时出声指点谷靖
书如何吸气吐气,提纵起伏。

  这段甬道极为宽阔,直通下去并无弯道,两旁粒粒明珠星辰般吐着光芒,模
糊的光晕中更衬得脚下汉白玉方砖格外富丽堂皇。

  甘为霖与南宫玮三人遥遥领先,早先一步奔到了甬道尽头,右拐而出,不知
进入什么样的地方。谷靖书心下焦急,也是卯足了劲地追赶,奈何他轻功才刚学
了一两个时辰,又抱着个看来纤细轻巧实则颇为沉重的少年,眼见他们三人接连
消失在视线中,自然更是着急。

  偏在这时,拐入另一个地方的甘为霖三人纷纷传来或惊或怒的几声喝呼,直
叫谷靖书慌得踩在平路上也步子打滑,几乎没摔上好几个跟头。

  那窝在他怀里的少年终于是享受够了,双手伸到他腋下反将他一抱,自己一
个借力使力的空翻,再落回地上已变成抱着他奔跑的姿势。少年轻功何等高明,
流云飞瀑般地两个起落,便即落到门口,一转再纵而出,已与甘为霖等人并列。

  他们身处一排排棺材之间,不等谷靖书反应过来,少年敏锐的目光已捕捉到
是什么令先到的几人神色失常了。他举目一望,其实也看得呆了呆,道:「靖书
,找到你叔叔了。」

  「啊……」

  「只是……他看起来……有些……奇怪……」

  谷靖书惶惶然地从他怀里挣扎着四顾,甘为霖脸色铁青,南宫玮表情古怪,
南宫琛又惊又怕……他简直不知道谷云起是要变成怎样的「奇怪」,才会令他们
都如此震惊。但他的目光终于越过那些阻碍视线的棺材,瞧见那匍匐在石壁旁岩
石上纠缠作一团的人影时,猛可里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叔……叔叔!」

  那南宫北翊衣衫凌乱,合身压在近乎全裸的谷云起身上,那却不是……却不
是在交欢是在做什么?

  他们离开南宫家山庄那晚,南宫北翊几度不顾谷云起身体虚弱的情状,就要
在他们面前强奸了谷云起。后来是平静下来了,谷靖书却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
种地方,又一次罔顾谷云起的性命,做了那禽兽不如之事!

  难怪甘为霖愤怒到这种程度,天门的后人每一个都成为在他人身下婉转承欢
之徒,对他来说必是一个深重的打击。

  南宫玮两人,却怕是尴尬于撞见父亲这见不得光的一面,进退不得,不知该
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是合当。

  而少年……南宫珏双眉深锁,一双眼死死盯在谷云起身上,嘴唇闭得紧紧的
,眉宇间却看得出烦恼之极。

  他也有吞吞吐吐的时候,对着谷靖书,小声地道:「靖书,你叔叔好像……
不是活人……」

  谷靖书受到的刺激太重,双脚已然着地,却记不起要如何才能迈开步子奔到
谷云起的身旁,将他从那南宫北翊的身下夺回来,乍听得少年这句话,也并没有
反应过来,只愣愣地道:「是么?」

  南宫珏道:「那个……也有些奇怪。我现在虽不是将人都看做尸体,但什么
人已是尸体,却还是分辨得出来。那个……嗯,一直抱着他,还在做那种事,不
是也很怪么?」

  他说着,自己脸上忽然露出一点怅然,又有一点恐惧而了然的神情,捉着谷
靖书的手一紧,想要将他牢牢抓在手里。至于为什么突然起了这样的反应,他却
也说不上来。

  而谷靖书不堪重荷的脑筋运转至此,终于给他话语中过于冷酷的「尸体」儿
子彻底切断。他浑身僵了一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拼命望着仍旧动作不断的南
宫北翊,望着那在南宫北翊身下簌簌颤抖的谷云起那温顺得过分的赤裸身躯,整
个人开始发抖,好像失去了在这世界立足的力气。

  尸体?谷云起……尸体……尸……尸……尸……他无法再顺利地思考下去,
而在这思维断裂期间,充塞满胸臆的痛苦与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旁边甘为霖牙
齿咬得咯咯作响,正要走过去怒斥那丧心病狂的南宫家主,谷靖书已蓦地一声撕
心裂肺的惨叫,猛一下挣脱少年紧握着的手,连飞带奔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part184

  南宫北翊拥着谷云起辗转缠绵,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他眼里心里,装着的只有怀中这一个谷云起。为了这个人给他的冷硬或柔顺
,他连饥饿疲惫也忘记了,为那一点点的顺从便感恩戴德,欣喜不已。谷云起不
肯睁眼,他轻声低哄,在他面颊上,脖子上,身上每一寸皮肤上温柔地,微含挑
逗地印上了无数个吻。那怀里的人仍是固执地闭着眼不想理他,然而身子却渐渐
地发软,柔顺得如同坚冰化作了春水。

  他的云起还是这样的别扭呢,只不过,这半推半就的风情倒也是更为撩人。
他愈发将谷云起抱的紧了,心头上烧着的火如同长明千年之灯,非但没有熄灭,
反是越烧越旺,甚而渐渐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了,谷云起冷冰冰软绵绵的肉体
正是它最好的慰藉。他们肌肤相亲,脸颊相偎,腿脚相挨,那突兀而起的灼热硬
物,则急切地寻找着另一个最能体谅它,容纳它的美妙凹陷。

  「云起,你果真不想理我,不要同我欢好么?」

  臂弯里,胸膛下的肉体柔弱无骨而没有回应,他耐不住寂寞,更压不住跃跃
欲试的欲念,便软语相央,婉言奉承,又故作一些委屈之词以打动那人的心。他
一个人絮絮不已,终于轻手轻脚地将谷云起的两条腿拉开,挺身插入那销魂的臀
间穴眼,自己又有些自得地悄声笑道:「你不与我交欢,却还能同谁……」说到
此处,饶是他自己也不由心中一憱,眉头一皱,顿了一顿,忙将多余的力气都用
到下身去了,强咽着口水干涩地又道,「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再不能同别人……
我也不会……又怎舍得让你和别人……」

  话到最后,艰涩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出。他恼怒于自己的「不正常
」,又倾心于下体享受到的欢愉,索性闭口不言,合上双目只管压在谷云起身上
用力肏干,让那舒爽透顶的滋味传遍四肢百骸,驱赶走脑海里所有莫名的阴影。

  快活得忽略了一切。

  什么也不剩了,天地间只余下他与谷云起两个,生也罢,死也罢,闹也罢,
静也罢……总归是两人在一起,合二为一,缠绵到世界的终点……「放开他!你
放开他!」

  原本完全占有的那具躯体,忽然被一双陌生的手抓住肩头,并试图将之从他
身下拖走!南宫北翊受此一惊,顿如护食猛虎汹然抬头,一双眼满布血丝地瞪着
眼前竟敢同他争夺谷云起的敌人,两手鹰爪般青筋暴起,一按住谷云起肩膀,一
抓向那胆大包天的两只手,要让它们彻底从谷云起身上消失。

  然而新的喝呼声连连贯来,掌风呼啸,利刃破空,他尚未将那双破坏了自己
这两人空间的手斩断,这完全由他臆想构建的甜蜜世界反被这些外来事物切割得
支离破碎。

  他模糊的眼里这才映出那些似熟悉似陌生的人影,南宫玮、南宫琛、南宫珏
……还有就在眼前满面泪水与他争夺着谷云起的谷靖书――如果从正常的顺序来
看,应该是谷靖书先扑向谷云起,想将他从南宫北翊惨无人道的折磨中抢救出来
,却被南宫北翊一爪罩下,指掌劲风猎猎,差点便要令他一双细嫩手掌裂筋断骨
。南宫珏正在此时来到,翻腕一托,挡住他的攻击并趁势就要反击回去。南宫玮
与南宫琛自然是大惊失色,他们本来有些尴尬,但这尴尬在关系到「兄弟弑父」
的大问题中自已不算阻碍,双双跃起急攻南宫珏背后,正要围魏救赵。

  甘为霖看见得最早,反应的却是最慢。他与在场这所有人关系都不是很深,
本来应是最能置身局外的人。然而却也正是因为这「冷静」,使他没有谷靖书的
冲动,南宫珏三人的心切,因此落在了最后。甚至,也因为这种「冷静」,他一
时想不出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乱麻样的局面,不由僵在了那里。

  南宫北翊隐约才辨出三个儿子战作一团,谷靖书死死抓着谷云起不放,虽是
他,也心中一凛,惊觉自己不能对谷靖书下重手,只因他是谷云起的侄子。

  但他也不能放开谷云起,哪怕那是谷云起的侄子,谷云起也只能是他的,而
不是谷靖书的。

  所以他压在谷云起身上,神志竟恍惚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止有何不
妥,却抱紧谷云起惶急地道:「云起,云起,你快醒醒,叫你侄儿松手!我们不
是说好了,他们不得干涉我和你的事情么?」

  他已经几天几夜滴米未进,嗓音沙哑不说,连舌头也满是燎泡,说话声咕哝
不清的。但他呼唤谷云起却还是叫所有人听了个清楚,谷靖书惊异,南宫玮南宫
琛大骇,南宫珏亦偏过头看着他,露出奇怪又哀伤的神色,口中道:「靖书,你
叔叔是死了吧?」

  谷靖书昏乱中只想将谷云起抢回自己怀里,哪曾去思索谷云起到底是死是活
的问题,此时被一问,那抓着谷云起肩膀的手不由一颤,心中明了,却怎忍心吐
出那令人魂断神伤的话语?他呆在那里,心里对南宫北翊竟还要霸占谷云起身体
的行为猛起一股厌憎怒火,抬起一只颤抖不已的手照着南宫北翊脸面便劈头盖脸
扇了过去。那素来柔顺的颈背忽变得铁硬了,咆哮也似地怒吼道:「滚!」

  part185

  南宫北翊拥着谷云起辗转缠绵,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他眼里心里,装着的只有怀中这一个谷云起。为了这个人给他的冷硬或柔顺
,他连饥饿疲惫也忘记了,为那一点点的顺从便感恩戴德,欣喜不已。谷云起不
肯睁眼,他轻声低哄,在他面颊上,脖子上,身上每一寸皮肤上温柔地,微含挑
逗地印上了无数个吻。那怀里的人仍是固执地闭着眼不想理他,然而身子却渐渐
地发软,柔顺得如同坚冰化作了春水。

  他的云起还是这样的别扭呢,只不过,这半推半就的风情倒也是更为撩人。
他愈发将谷云起抱的紧了,心头上烧着的火如同长明千年之灯,非但没有熄灭,
反是越烧越旺,甚而渐渐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了,谷云起冷冰冰软绵绵的肉体
正是它最好的慰藉。他们肌肤相亲,脸颊相偎,腿脚相挨,那突兀而起的灼热硬
物,则急切地寻找着另一个最能体谅它,容纳它的美妙凹陷。

  「云起,你果真不想理我,不要同我欢好么?」

  臂弯里,胸膛下的肉体柔弱无骨而没有回应,他耐不住寂寞,更压不住跃跃
欲试的欲念,便软语相央,婉言奉承,又故作一些委屈之词以打动那人的心。他
一个人絮絮不已,终于轻手轻脚地将谷云起的两条腿拉开,挺身插入那销魂的臀
间穴眼,自己又有些自得地悄声笑道:「你不与我交欢,却还能同谁……」说到
此处,饶是他自己也不由心中一憱,眉头一皱,顿了一顿,忙将多余的力气都用
到下身去了,强咽着口水干涩地又道,「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再不能同别人……
我也不会……又怎舍得让你和别人……」

  话到最后,艰涩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出。他恼怒于自己的「不正常
」,又倾心于下体享受到的欢愉,索性闭口不言,合上双目只管压在谷云起身上
用力肏干,让那舒爽透顶的滋味传遍四肢百骸,驱赶走脑海里所有莫名的阴影。

  快活得忽略了一切。

  什么也不剩了,天地间只余下他与谷云起两个,生也罢,死也罢,闹也罢,
静也罢……总归是两人在一起,合二为一,缠绵到世界的终点……「放开他!你
放开他!」

  原本完全占有的那具躯体,忽然被一双陌生的手抓住肩头,并试图将之从他
身下拖走!南宫北翊受此一惊,顿如护食猛虎汹然抬头,一双眼满布血丝地瞪着
眼前竟敢同他争夺谷云起的敌人,两手鹰爪般青筋暴起,一按住谷云起肩膀,一
抓向那胆大包天的两只手,要让它们彻底从谷云起身上消失。

  然而新的喝呼声连连贯来,掌风呼啸,利刃破空,他尚未将那双破坏了自己
这两人空间的手斩断,这完全由他臆想构建的甜蜜世界反被这些外来事物切割得
支离破碎。

  他模糊的眼里这才映出那些似熟悉似陌生的人影,南宫玮、南宫琛、南宫珏
……还有就在眼前满面泪水与他争夺着谷云起的谷靖书——如果从正常的顺序来
看,应该是谷靖书先扑向谷云起,想将他从南宫北翊惨无人道的折磨中抢救出来
,却被南宫北翊一爪罩下,指掌劲风猎猎,差点便要令他一双细嫩手掌裂筋断骨
。南宫珏正在此时来到,翻腕一托,挡住他的攻击并趁势就要反击回去。南宫玮
与南宫琛自然是大惊失色,他们本来有些尴尬,但这尴尬在关系到「兄弟弑父」
的大问题中自已不算阻碍,双双跃起急攻南宫珏背后,正要围魏救赵。

  甘为霖看见得最早,反应的却是最慢。他与在场这所有人关系都不是很深,
本来应是最能置身局外的人。然而却也正是因为这「冷静」,使他没有谷靖书的
冲动,南宫珏三人的心切,因此落在了最后。甚至,也因为这种「冷静」,他一
时想不出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乱麻样的局面,不由僵在了那里。

  南宫北翊隐约才辨出三个儿子战作一团,谷靖书死死抓着谷云起不放,虽是
他,也心中一凛,惊觉自己不能对谷靖书下重手,只因他是谷云起的侄子。

  但他也不能放开谷云起,哪怕那是谷云起的侄子,谷云起也只能是他的,而
不是谷靖书的。

  所以他压在谷云起身上,神志竟恍惚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止有何不
妥,却抱紧谷云起惶急地道:「云起,云起,你快醒醒,叫你侄儿松手!我们不
是说好了,他们不得干涉我和你的事情么?」

  他已经几天几夜滴米未进,嗓音沙哑不说,连舌头也满是燎泡,说话声咕哝
不清的。但他呼唤谷云起却还是叫所有人听了个清楚,谷靖书惊异,南宫玮南宫
琛大骇,南宫珏亦偏过头看着他,露出奇怪又哀伤的神色,口中道:「靖书,你
叔叔是死了吧?」

  谷靖书昏乱中只想将谷云起抢回自己怀里,哪曾去思索谷云起到底是死是活
的问题,此时被一问,那抓着谷云起肩膀的手不由一颤,心中明了,却怎忍心吐
出那令人魂断神伤的话语?他呆在那里,心里对南宫北翊竟还要霸占谷云起身体
的行为猛起一股厌憎怒火,抬起一只颤抖不已的手照着南宫北翊脸面便劈头盖脸
扇了过去。那素来柔顺的颈背忽变得铁硬了,咆哮也似地怒吼道:「滚!」

  在场何人曾听过他如此胆气雄壮的怒吼,除南宫珏仍能处之安然,就是南宫
北翊,也冷不丁的竟被他一掌结结实实打在脸上,不禁愕然相向,几乎就被他打
得懵了。

  谷靖书涕泗纵横,一掌下去,那南宫北翊虽被打中,却并没有真的滚了,仍
压着谷云起不放。他心头烦闷更甚,一时间像是将过去二十几年压抑着的憋屈痛
苦难过失望厌憎怨恨等一切的负面情绪都爆发了出来,失了理智地嘶声吼叫着,
拳打脚踢地往南宫北翊身上招呼而去,打他,踢他,顶他,撞他,咬他,状若疯
狂。

  ☆、part186

  那南宫玮思虑一定,暗忖己方形势。南宫北翊看样子是无法再有任何助力了
,南宫琛虽说也算是一流好手,但要对上南宫珏,却绝无胜算,何况还有甘为霖
的毒物暗器,此处更不知还有什么防不胜防的机关,仔细算来,竟是腹背受敌,
胜算极低。

  他心情顿时变得奇差无比,不由又望了南宫北翊一眼,那南宫家长却没有一
点清醒的表现,只管紧抱着谷云起,尽管是没再做那猥亵下流的动作了,却也是
衣不蔽体,当真愧杀人也。这会儿不能依靠父亲,连小珏也中途反戈……不对!

  南宫玮暗一跺脚,侧头喝道:「你这混账,既然早知不是我南宫家人,为何
却现在才说!」

  一路上还将他当做三弟来对待的自己,岂不是像傻瓜一样,由着这条白眼狼
蹭吃蹭喝蹭睡!早知如此,在他挑衅捉弄甘为霖的时候就让他们大起干戈好了,
自己何必要阻止他?

  南宫珏理所当然地道:「你又没问我。」

  怎么会忘了这小子根本不能以常理来揣度……南宫玮咬牙恨道:「你现在这
么说,那是打定主意要站在这甘为霖一边了?」

  南宫珏一皱眉头,忽然不满地瞥了甘为霖一眼,把谷靖书搂得紧了些,大声
宣布:「我只和靖书站在一边,谁要和靖书为难,我便和谁过不去!」

  谷靖书于震悚战栗中还未恢复过来,便得南宫珏如此掷地有声的维护。他纵
使方才犹豫万分,此刻也不禁心中一定,只觉有小珏在侧,自己无论如何便都能
坚定起来,那有些发软的双膝便挺直了些,只是声音仍有些发抖,道:「前辈乃
天门故人,自是有权代天门做主一切。我与小珏……相爱甚笃,亦自知不肖,虽
则有心为天门略尽绵力,无奈对此等事物一窍不通,恐怕、恐怕只能让前辈失望
……」

  甘为霖脸色丕变,南宫玮神色却明显转好,这原来并非两相对垒,竟是三足
鼎立。更重要的是,那甘为霖对谷靖书的厉声呵斥落在南宫珏眼里,绝对是称不
上友好的。

  南宫玮究竟是南宫北翊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儿子,心思反应极为灵敏,当即道
:「谷靖书要做什么,其实和我们没什么相干,我当然不会为难于他。相反,他
所想做的与我们其实一致,都只要将父亲与谷云起分开,更没有任何冲突。」

  南宫珏目光灼灼地盯着甘为霖,那甘为霖看来不高兴谷靖书的回答,但他既
给了谷靖书选择,便没有要强迫谷靖书一定要走上自己所思的那条路的意思,终
于没有什么异状,只是看着南宫北翊与谷云起重叠在一起的身形,淡淡道:「这
个我也赞成。」

  南宫玮一怔,他本想先说服了南宫珏一道先对付了甘为霖,若只剩下一个小
珏,他的功夫再厉害,自己这边有两个人,怎么也能立于不败之地了,却没料到
甘为霖竟没有像从前那样愤慨激昂惹怒小珏。他这么说了,小珏那个头脑简单的
家伙必然不会故意再与他起冲突,何况还有个对甘为霖恭恭敬敬的谷靖书在旁边
帮衬。

  甘为霖来到这里,以前的坏脾气像是彻底被控制住了,不慌不忙地又道:「
只是南宫北翊怎也不肯放手,若是硬性拉扯,只怕谷云起这副快要腐坏的尸身承
受不住,给他扯断了肢体。」

  他这话说得却实在太可怕,谷靖书忍不住「啊」了一声,拼命摇头。南宫玮
脸色一沈,意识到自己虽可哄得小珏与自己暂时在统一战线,那甘为霖却是不必
哄骗,便有谷靖书的信任与支持。此刻他讲到将南宫北翊和谷云起分开可能的后
果,分明是要令谷靖书憎恨南宫北翊。说到底,南宫北翊乃是他们阵营的,他们
也会因此被敌视。

  果然,南宫珏见谷靖书的反应,也是毅然摇头否决,走上一步抽出手来,道
:「让我点了他昏睡穴,好将他们分开。」

  甘为霖与南宫玮双双意识到什么,不约而同竟都大呼:「不可!」同时拔身
探手要去阻止南宫珏的行为。然而南宫珏向来我行我素,早在他们还没反应时便
骈指一并,迅速点向南宫北翊背部穴道。

  同样不待甘为霖南宫玮两人抢到,那抱着谷云起安静了半晌的南宫北翊反应
更快,劲风袭背,他霍然身躯翻转,双手仍抱着谷云起不放,自己却避开那些穴
道。南宫珏一指点在谷云起背上当即收手,侧身一让以另一只手招架甘为霖与南
宫玮的攻击。

  甘为霖见他收手亦停下攻击,南宫珏却与他过了一招,方才喝道:「住手!
」两人一同停下,眼望抱着谷云起翻身坐起的南宫北翊,一时颇感棘手。

  南宫北翊的武功极高,少年虽曾夸口自己打败过他,但平常过招,普通人并
不会是他那样的眼光和思路。此刻南宫北翊却是疯疯癫癫,反应全凭本能,比平
常更难对付。他们想要制服这南宫北翊,也绝不容易。

  甘为霖亦两眼电闪似的盯着南宫北翊,一字字地缓缓道:「难怪谷云起会死
。」

  他这话却是用了传音的方式,一个个清晰地送进南宫北翊耳里。南宫北翊浑
身一震,脱口呼道:「胡说!」忙不迭地又将谷云起的脸捧在手里,将自己脸贴
上去,痴痴地道,「云起这么乖,和我玩得很开心。他是不喜欢被打扰,才会不
理你们的。」

  甘为霖听若未闻,继续道:「你抱着他,只将他当做发泄物、挡箭牌,甚至
连他真正的情况也不了解,不关心,他怎么会喜欢你?」

  那些话全都被硬生生地灌进南宫北翊耳里,他慌乱地嚷叫摇头,耸起肩头去
堵塞耳朵,口中也不再理会甘为霖的话了,只道:「云起,云起,我们在这里住
一辈子,一直在一起,一直都在一起!」这却完全是掩耳盗铃的话了,除了甘为
霖,剩下几个小辈都露出些恻隐不忍之色,连南宫珏也没有例外——毋宁说他才
是感触最深的那个。但感触深归深,他脸上眼中仍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并没
有因此就心软。

  甘为霖漠然地道:「再过几天,他整个尸身便要腐烂透彻,最后变为一具白
骨,你也要和他在一起?」

  ☆、part187

  南宫北翊终究没逃过他的贯耳魔音,只是他如何肯就接受现实,索性自己放
大了声音要来掩盖住他的话语,道:「云起好得很!好得很!你如何懂得……如
何懂得他的好处,只知胡说八道!」他嘴唇贴着谷云起的面颊,亲吻着他的鼻尖
上唇,怜爱地看着他道,「云起,你不用理会他们,只要和我在一起就什么也不
怕了。」

  在场除了他都清楚谷云起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尸僵已除,尸斑已现,若
不是这里地处山腹较为寒凉,以如今这七月份的天道怕是早腐烂不堪了。他却兀
自毫无所觉地那般亲狎舔吻,更不说之前还有过更为过分的举动。余人纵觉此事
可惊可怖,然亦惕然于心,思及这必是爱到了极致,才会连对方的尸身也不肯放
手。除了甘为霖,另外四人不觉都握紧了心爱之人的手,那尚远在数十年后才须
面对的对方可能死在自己眼前的危机提前冲击着他们的心灵,还是以这样残酷的
方式,不免叫他们都有些物伤其类之感。

  甘为霖看着却面无表情,他见谷靖书亦是心软,目光便似无声的叹息,掠过
他重回南宫北翊身上,话语仍旧清醒冰冷得如同结了一层霜:「你若是懂得他的
好,又何须走到如此地步!你活在这幻想中,落在他人眼中看似可怜,其实你自
己何尝感觉得到一丝痛苦?爱一个人,如果连为他承受一些痛苦也做不到,是不
是这痛苦太大,你便爱不了他了?」

  另四个清醒着的小辈不禁一震,双双向对方看去,心中便在思量:他死了,
我是不是因为这份痛苦,便宁愿疯疯癫癫活在幻想里,也不愿清醒着承受这份痛
苦,并爱那个已经死了的他?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是南宫珏的症结,他愣愣地望着谷靖书,眼见着书生脉
脉的眸光很快变为坚定与执着,又瞟了一眼失魂落魄地搂着谷云起尸体的南宫北
翊,再看那关系不正常到早被他们俩晚上偷偷讨论过确定过了的大哥二哥,蓦地
一捏拳头,毅然将谷靖书揽在怀里,道:「靖书,我想好了!我虽然不要你死,
不要你老,不要你不漂亮,但倘若你真的死了,老了丑了,我也还是喜欢你,比
以前还要更喜欢!」

  谷靖书忽然被他这么宣言一番,意料之外又是心安之中,虽轻「啊」了一声
,口中却极其自然地脱口而出道:「我也是。」

  南宫琛不禁羡慕地偷瞄了他们一眼,哪知他此刻的表情神态全落在南宫玮的
眼中。这位大哥本来心眼儿就窄,对着二弟就更是蛮不讲理了,加上此刻跟南宫
珏关系正搞的僵硬,那心里的不满立时就熊熊地燃烧起来,一探手,捏着二弟下
巴将他脸儿掰正,抬起来面对着自己,阴森森地道:「小琛,你看他们做什么?


  南宫琛被他动作实打实地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偷瞄其他人的反应,见没人
注意自己,才簌簌发抖地小声道:「我、我……听小珏说的蛮好……」

  南宫玮咬牙切齿附在他耳边低声道:「那小子已不是我们三弟,你还要将他
当做亲弟弟来看,只有吃大亏的!」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中指无名指已不
断在南宫琛喉结上捏来揉去,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南宫琛知道自己艳羡小珏的
自由自在只是奢望,也并没有为难大哥的意思,但他就是没说出来,也要被南宫
玮找出碴儿来教训一番,着实是可怜。

  南宫琛知他心思,只是向来并非伶牙俐齿之人,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来为自
己辩解,只低声道:「大哥切莫如此。小珏……小珏一心回护那谷靖书,却也并
没有一意要同我们为难的意思,不是么?」

  他从大局上来劝说南宫玮,本意自是是好的,无奈那南宫玮其实并非不明白
这一节,想听的也不是他这种话,被他一说反而眉毛一竖,冷冷道:「他要对付
父亲,这若不是与我们为难,那是与谁为难?」

  南宫琛一怔,意识到不妙,才要试图不动声色地从他手里逃脱出去,那南宫
玮另一条手臂已经牢牢箍住他的腰身,威吓似的俯视下去,道:「难不成小琛你
……认为父亲怎么样与我们无关?这等大逆不道的不孝念头,是谁教会你的,莫
非是大哥近来惩罚的力度不够,所以你愈发反上天去了?」

  「大、大哥……」

  不管时间地点还是内容都不适合啊现在不是正剑拔弩张地紧张着么?南宫琛
简直手足无措,眼看着大哥面容俯低,离自己越来越近,虽然恐惧那即将落到自
己脸上的亲吻或咬啮,害怕这幕场景给其他几人看见,偏生却是一动也不动乱动
。因为若是表现出躲闪的意图,只会惹得南宫玮更加狂性大发,不可收拾了。

  南宫玮狞笑着的嘴唇终于在他耳旁停下,这喜怒无常的南宫家嫡长子轻声地
道:「不过你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小珏只为谷靖书和他那叔叔出头,我们倒犯
不着非要与他成为对头。」

  他总算还记得自己两人在此时此地的处境,悬崖勒马地回过了神。南宫琛感
激涕零,连连点头,不过话却不敢再多说半句了。他是有心想与南宫珏谷靖书交
好,听了南宫珏的那番话,可也想不出能对他说什么才对。南宫玮既然想通了,
由他来想办法当然再好不过,至少一些再厚颜无耻的话这南宫玮也能若无其事地
说出来。

  不等他们行动,那甘为霖一双眼只厌烦地盯着南宫北翊,看他仍沉浸在自己
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更兼一直抱着谷云起的尸身亲狎亵渎,那冷静的双眸中终
于也压抑不下一股冰冷的怒气,自语道:「这样就让你满足了,高兴了,开心了
,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他也不理在场另外四人的反应,自己蓦地一扬袖子,不知何时挟在指尖的数
根银针破空飞出,直袭南宫北翊而去。

  南宫北翊抱着谷云起一旋身正要闪避,甘为霖早飞步踏前,霹雳也似一声暴
喝:「你又要拿他做挡箭牌么!」双手疾挥,银芒雨一样袭下,那南宫北翊被他
猛喝震住,竟是呆在当场一动不动,「嗤嗤」几声给银针刺入手臂腿脚穴道,四
肢力气尽失,这回连谷云起也抱不住,只能任由他从自己酸软垂下的双臂中滑落
,正好被惊呼着扑上来的谷靖书接在怀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移动半
寸。

  而南宫玮南宫琛,却又陷入与南宫珏争斗的困境中,一时无法脱身。

  part188

  就在这时,甘为霖弓身落在南宫北翊面前,指间银针根根闪烁,毫不留情地
刺入南宫北翊正自茫然无措的脸孔穴位,霎时间便插了七八根。

  南宫北翊嘶吼一声,似是痛苦难耐,又似为没能抱住谷云起恼怒。甘为霖不
为所动,双手不停,手起针落,片刻间将他一个脑袋插得如同刺猬一般,亮晃晃
的全是银针。他嘶吼未毕,脸上神色已不由自主地回转了些许清明,目光恋恋地
落在那被谷靖书接在怀里的谷云起身上,眼里也终于露出一丝了然的悲恸之色。

  他哑声再道一声:「云起……」这回却再说不出那些自欺欺人的话,只能够
哽在喉头,倏地流下两行泪来。

  谷靖书将谷云起搂在怀里,触及到他冰冷柔软到失去了弹性的肉体肌肤,对
于这位本应是他留在这世上唯一血亲的死亡这才感受真切,也才更深刻地意识到
亲人的「死」意味着什么。——所有的感情都被斩断,所有的行为都无法传达,
你不知道他如今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景象,而他,可能彻底地忘记了你,忘记了这
世上所有的人、事、情,永远地抛开这些,不顾而去。

  他会不会孤独,会不会感到寒冷?

  他知不知道有人关心他,想要好好对待他,保护他?

  可是他已经死了,人世的一切与他毫无瓜葛,所以南宫北翊对他进行那般无
礼的侮辱也好,谷靖书在他肩上失声痛哭也好,他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了……
却不觉得与自己有关。

  而南宫北翊,却还用那种痴恋的,炽热的,痛苦中含着奇异的癫狂的期冀的
眼神望着他。谷靖书痛哭过后,对于南宫北翊似要将谷云起身躯烧的熔化的目光
便深恶痛绝,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将他裹住,一边揩着眼泪,一边怒视着南宫北
翊,泣血地斥道:「你……是你害死了他!你爱一个人,便要害他家破人亡,害
他走投无路,害他生不如死,就连死也不放过!你让叔叔……让叔叔从遇见你,
便没有一天好过,你这个混账,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死!」

  南宫北翊面孔一阵扭曲,嘶哑地道:「我没有害他,我没有要害他!我想要
救他的,我要让他开心地过完下半辈子,我不想让他死,不想!」

  「他已经死了。」

  比起谷靖书声嘶力竭的控诉,反是这平静的事实陈述令南宫北翊面色惨白,
几欲吐血。他目光转到冷冷看着自己的甘为霖身上,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瞟见
了南宫玮在场,那聪敏的头脑仍旧反应迅速,脱口道:「甘为霖?」

  甘为霖闭口不言,他一直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虽则来到天门后的言语行止
,已将他真实身份表露无遗。南宫北翊顿时露出既想笑,又想哭的表情,道:「
你是甘为霖,听说你医术高明,我特地……特地请你来为云起诊治……」他到底
没忍住,到这句话竟也失声痛哭起来,连道,「我错了,我错了!云起,我原来
一直都错了!从前总要违逆你的心意是错的,如今……如今连听从你的想法,竟
也大错特错!这错误源在我们相见之时便已注定,注定我到头来,无论怎样都是
徒劳!」

  如不相见,当不相恋,更无相厌。

  然而南宫北翊的生命中缺了谷云起,便大半个都被挖空了一般,简直连思维
也不能了。谷云起的生命中没有南宫北翊,那却……南宫北翊的心立时又在抽搐
滴血。他并非想象不出谷云起全不认识自己时的样子,只是他怎么也不想承认,
谷云起没有他,或许会快乐很多,幸福很多。

  明知道会让他痛苦让他难受,却还是不舍得放手,他永远都是自私的,永远
不肯将自己排除在谷云起的生命之外,以换来谷云起的一生幸福安康。

  所以,谷云起便连生命也一并舍弃了,只为不再为他所困,被他纠缠么?

  南宫北翊头一次想到这一点,想到谷云起的漠然,想到谷云起是真的不爱自
己,不恨自己了,想到自己的言语举止,在他眼中恍如不在,而他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三个儿子混战激起的金铁鸣响,劲风鼓荡,他都无心理会;甘为霖
冰冷的眼神,他亦毫不在意;谷靖书轻微的啜泣,小心地为谷云起整理仪容,他
呆呆地看着那惨淡的面容,那人不会再回应他任何眼神,任何话语。

  云起死了。

  谷云起……这个与他爱恨纠缠了二十多年的人,终于死了。

  云起死了,我……怎么办?

  南宫家的将来,近在眼前的巨大财富,武林权势的分割与钻营……这些在过
去都让他忙得不亦乐乎的,让他一年也难得去看一回谷云起,去一次也不过是嘲
笑与炫耀的事,一瞬间变得索然寡味,毫无乐趣。

  那些原来都不重要,如果没有谷云起……那些也都只是些烦人的俗务。势力
再大再强,财力再深再厚,他都没有心思去享用。他本来不是只为了在这个人面
前展现自己的成功与强大才去做那些事的,但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的反应已远
比那些事带来的实际利益更重要了?

  云起死了,连理也不理我地,就这样绝情而去。我该……怎么办?

  他呆看了一会儿,终于省起去理会那三个战成一团的儿子——那原本应是一
对二的局面,但南宫琛不欲伤了南宫珏,是以出手较轻,反多次被南宫珏觑准空
隙袭来,南宫玮不得不多方援救,一时倒弄不清他到底是帮忙的,还是添乱的了
。南宫北翊声音恢复低沉,喝道:「住手!不得惊扰圣灵!」

  南宫琛本就无心战斗,听他喝斥,急忙抽身退出战团,喜道:「父亲,你醒
了?」

  南宫玮当然要听话,可对面南宫珏不放手,他亦只有且战且退,怒道:「臭
小子,还不住手?」

  南宫珏哼声道:「我不听他的。」

  南宫玮几乎要退到棺材边上,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嘴上却还不得不给他讲些
道理:「不听他的,也不听那谷靖书的?你再不住手,惊扰的可都是他谷家先灵
,当心他们当场显圣,叫那谷靖书不跟你一起!」

  南宫珏一怔,手下一缓,南宫玮得空一剑迫入空当,将他逼退两步,自己跟
着翻身一退,远远地拉开了距离,总算停下这场争斗。

  南宫珏待要追,又有些迟疑不决,遂回头望了望谷靖书,勉强归剑入鞘,嘟
囔道:「我才不信什么祖先圣灵的,只看靖书面上,不与你们计较罢了。」自己
径自转身走去了谷靖书身旁。

  part189

  谷靖书帮谷云起将头发梳好,脸孔身子擦拭干净,又整理好衣衫,心中便空
荡荡的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本来若是只依他一人的想法,虽对谷云起依依不舍,但他头脑毕竟清醒,知
道谷云起实在是离世已久,再不能耽搁,而应尽快将他好好安葬。但一看甘为霖
的神色,二念南宫北翊的可憎可恨,三见南宫玮的张狂言语,他即使是对这些事
务一窍不通,也深知此事绝不可能如此轻易便能解决,因此抱着谷云起后退着与
南宫珏站在一处,尽量将谷云起隔离在南宫北翊的视线之外,不叫他还用那龌龊
的眼神猥亵谷云起的尸身。

  南宫北翊面色惨然苦涩,却还能暂时压下心中渴求,沈声道:「我答应云起
,要将他兄嫂遗骨迁葬此处,此事亟需办好,我才能对他有个交代……」

  他这样说起,旁边甘为霖眼角青筋不禁微微一跳,瞳孔收缩,那双唇反闭的
更紧,只是腮边两条咬肌一下铁硬凸起,牙齿咬得严丝合缝的,便是不吐一个字
出来。

  谷靖书倒还呆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失声道:「我爹娘的……」

  南宫北翊目光发涩地看着他,轻声道:「是。云起没说,但此处应是天门谷
氏墓葬之处,他只要我将谷雁回夫妇迁葬进来,却……没一字说到自己……」

  谷云起那分明是知晓自己大限将近,才会对他留下这遗言般的话语。他不曾
提到自己,隐喻的或许是因将天门秘宝「送给」南宫北翊,因此不配作为谷家后
代葬在此处之意。南宫北翊听过他的自责,也清楚透露这个秘密对他来说意味着
背叛师门祖宗,他不想再让他背负如此沉重的罪名,因而下了第二个决定。

  他目光扫过已并不听话的南宫珏,仍是好儿子的南宫玮与南宫琛,又在甘为
霖身上打了个转,道:「迁葬之事乃是我对云起的承诺,我若是不成,小玮也定
要替我做好。」

  南宫玮甚觉莫名,但看他手足脑袋插满银针,一动不动,大约是被甘为霖制
住,便暂且隐忍不发,道:「是。」心下则颇不以为然,思虑着觑准机会将父亲
自甘为霖手下解救出来,父子联手,哪有办不成的事情。

  他对迁葬之事不甚热心,另两人却已忍耐不住,不约而同地脱口道:「谷雁
回(我爹娘)葬在何处?」

  那自然是甘为霖与谷靖书,他们与谷雁回关系最为密切,这却不仅仅只关系
到南宫北翊对谷云起的一个承诺了。南宫北翊凄然一笑,望着谷靖书,道:「你
要知道么?」

  谷靖书心中一颤,又不禁向甘为霖看了一眼,却见甘为霖神情阴霾,那冷静
若冰的气质竟有些崩溃,面上黑云漫卷,肩下袍袖颤动,看来极为在意。谷靖书
料得这位前辈心高气傲,即管心中想要知道,口中也不定便会说出,况且这又是
与自己最切身相关的事情,当下鼓足勇气,道:「还望南宫老爷告知地点,我定
将迁葬之事办得妥帖。」

  南宫北翊目光下落,瞧着被谷靖书遮挡了一半的谷云起的身子,道:「你要
知道,那迁葬之事自不须我再操心,所以我是另有要求。」

  「什……」

  「靖书,休得答应他!」

  谷靖书尚未问出口去,甘为霖已一口喝止,神态重回冰封之貌,冷笑地看着
南宫北翊,道:「谷云起死前尽散家财,摒弃七情,与你决裂之意一清二楚,你
借机装疯霸占他这具皮囊不说,直到现在,也还要打他的主意么?」

  南宫北翊面色铁青,只看着谷靖书,道:「靖书,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你
若答应,我不止告诉你父母的坟冢所在,对谷云起,还有你自己都是利大于弊!
你让我……让我和云起在一起,莫要分开我们——」

  谷靖书其实隐约也猜到他的念想,但听他说出来,还是骇然变色,忙将谷云
起整个挡在南宫珏身后,怒声道:「你疯了!你当我也是个疯子么,竟提出这种
要求!你方才那样……那样对叔叔,我已恨不得杀了你!我绝不会让叔叔再受这
等屈辱!」

  南宫北翊额角汗水涔涔,他虽刚才醒来,但对于神志不清时与谷云起的交欢
却一清二楚,记忆犹新,也明白谷靖书如此抵触的原因。他喃喃惨笑,道:「你
杀了我……或是让小珏杀了我,那也可以。只是要让云起与我在一起,我和他孽
缘难尽,活着不能好好陪他,便去地下哄他开心也是一样。」

  他这话又大出谷靖书意料之外。这书生毕竟心底仁厚,虽说了恨不得杀了他
的话,但真叫他下手,他又哪里狠得下心?更何况……南宫珏在他旁边大瞪了两
眼瞧着他,看样子只要他一声令下,便即出剑击杀,绝不迟疑。但他好容易才将
南宫珏教得性子和缓,如何开得了叫小珏下手的口,一时竟愣住了。

  他是愣住,那南宫玮却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父亲!」

  南宫北翊正好要同他说话,接道:「小玮听着!」

  南宫玮心里有许多话想同他分辩,诸如「不过是死了个情人」「南宫家利益
总比区区一个谷云起重要得多」「以后时日尚长,焉用因小失大,为眼前这点小
小情感便放弃将来所有」,他所明白的,其实全是南宫北翊曾教给他的,南宫北
翊难道会不清楚?

  这个谷云起在南宫北翊心中,其实并不是有点「小小情感」的「区区情人」
。为着他的死,南宫北翊的整个思维都仿佛变了一个人。

  南宫玮心中憋屈之极,只恨那些话不能够明目张胆地说出触犯众怒,当下亦
只有耐着性子俯首道:「请父亲吩咐。」

  南宫北翊没有看他,却还是看着谷靖书——或许看的是被谷靖书牢牢遮挡起
来的谷云起,缓缓道:「自今日起,南宫家对天门秘藏再不起觊觎之心,亦永不
染指。此处密室地道,你与小琛须得起誓,终身不得向他人透露。迁葬之事毕,
你等终其一生,也不再踏入天门半步!」

  part190

  此话一出,在场人等除南宫珏外尽皆愕然。谷靖书与甘为霖固然是意料之外
,那南宫玮听闻简直有些气急败坏,道:「父亲!」若不是心里还念着些伦理纲
常,早要跳起来责问南宫北翊是否脑子坏掉了。

  南宫北翊的脑子确实坏过,但此刻却清醒得很,截口道:「发誓!」

  南宫玮暗暗咬牙,他千算万算,绝没料到父亲清醒过来之后,竟站到他们的
对面……不,不是「他们」。

  南宫琛正拉扯着他的袖子,小声央求道:「大哥!」那眼里脸上的神色,分
明也是叫他听父亲的话,不要再打这天门秘宝的主意——或者还有与南宫珏谷靖
书重新修好的意思。他原以为这应该是南宫家人人均有的野心与欲望,结果到头
来竟只剩他一人在孤军奋战。

  你们都要逼我放弃么?

  南宫玮的性子本来暴躁,即管是那百依百顺的南宫琛,也常常要被他责骂「
惩罚」,况且眼前情景已是完全逆了他的心意。他脸色已然阴沉下来,南宫琛看
得分明,不由惶急之极,又深感自己人微言轻,在左右大哥的决定上根本起不了
什么作用,只有尽量抓住南宫玮的手,期冀他不要丧失理智至竟当场与眼前这许
多人火并起来。

  南宫玮僵持着迟迟不答,南宫北翊终于转过头来看他,而他不避不让,亦昂
首蹙眉直视着南宫北翊,并不退却。

  南宫北翊一怔,或许是从这过于执拗自信的表情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他神
情愈加惨然,轻叹一声,道:「小玮,听话。」

  但南宫玮就跟当年的他一般,认定了什么事便近乎偏执地定要做到底,那么
至少在最苦痛的时刻来临前,他都不会为曾经的决定后悔,更不会轻易改变。

  南宫玮固执地不肯接话,现场气氛又紧张起来,使得最不愿见到干戈的南宫
琛慌乱得几乎要哭了,道:「大哥,小珏和靖书,我们本来是……一家人的,何
必要这样剑拔弩张,伤了和气?」

  谷靖书倒是并不想同他们伤了和气,然而怀中谷云起尸骨寒透,南宫玮不肯
表态放弃对天门的企图,他既没法抛开叔父被害死的仇恨,又有他天门后裔无法
推卸的责任,是以面对南宫琛的劝导却只能沉默以对。

  令人惊奇的是南宫珏居然也没出口反驳他的话。在南宫家住的那么多年,这
位二哥对他一向都是不错的了,他虽常不领情,但近来颇通人事,想来也明白二
哥的意思,便没驳这二哥的面子。

  他们不说,南宫玮却开了口,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道:「谁和他
们是一家人!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崽子,白养了这许多年不说,临到末了还要倒打
我们一耙。这样的一家人莫不要将人气死害死?」

  他没有直接向父亲发怒,把一腔怒气全都发泄到南宫珏的身上了。南宫珏再
是傻乎乎的,却也听得出他话里的敌意与愤恨,当下眼神一冷,整个人站在那儿
有如一道出鞘的剑刃,锋利而冰寒,锐气直逼南宫玮而去。

  南宫北翊听他说话,果真恍惚就是当年的自己——为着顺应自己的心意,为
着发泄心中的不满,怎样难听伤人的话也吐露得出,却从未考虑过会造成怎样不
可弥补的后果。

  这也是他教的,他要看着儿子一步步沿着自己的足迹,走入最后这可能万劫
不复的悔恨的深渊么?

  不等南宫北翊想出什么对策来说服儿子,甘为霖冷眼旁观得够了,又一声冷
笑,道:「少惺惺作态!你若是有这般想得开,今日又怎会身在此处,以致送了
谷云起的性命?」

  南宫北翊被他这一刺激,饶是身体被银针刺穴制住不能动弹,浑身肌肉兀自
一阵轻颤,脸上神情更是难以述说的痛苦复杂。他喃喃道:「不是,不是我害的
云起。我本来也劝他回去,我说过不要这宝藏,我说过的——」

  「你说过,只是没那么做罢了。」

  「我——」

  「否则谷云起病的已是动弹不能,难道还能强逼着你来这里?」甘为霖讽刺
地笑着,眼睛里却还是冷冰冰的,将南宫北翊至南宫玮、南宫琛一个个地看过去
,南宫北翊一再被他戳到痛处,一张脸孔几乎扭曲了,他也是想申辩的,然而张
着口却说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来。正如他此前自己所说的,他的错,并不仅在这
段重回天门的旅途中,而在二十几年前的初遇之时。

  何况他就是再申辩,谷云起也回不来了。

  南宫北翊的眼神黯淡下去,他原本是个强横而坚定的人,很少有什么能够伤
害到他。然而谷云起的离去仿佛是剥去他身体与精神上最坚硬的壳一般,让他连
生的欲望也失去了。他执拗地痴望着那被谷靖书藏在南宫珏背后的看不见的谷云
起,好像所有的生命只剩下这一点亮光地,蠕动着双唇,道:「我要云起。」

  甘为霖对着暗中咬牙握拳却终不肯接父亲话茬的南宫玮阴狠地笑了一笑,头
也不回地道:「你不配。」

  「谷云起不死,你便总惦记着他的这个秘密;你对他好要救他劝他不用来此
时,心中难道不曾想着只要他活着,便有的是机会?何况你还有这样一个好儿子
——」

  甘为霖愈发张狂地嘲笑着南宫玮,这个年轻人有野心,而且并不甘心那么轻
易就放弃,只是时势所迫,只他一个人,再是自恃武功也无法同时对付南宫珏与
甘为霖两个,是以迟迟未曾发难。他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偏要刺激这南宫父子
,要他们原形毕露一般,并且也有恃无恐地不怕他们果真露出要抢夺宝藏的真面
目来。

  南宫玮只怕恨得心里滴血,他的袖子却还被南宫琛怯怯地拉着,对面是剑锋
一样气息凛冽的南宫珏,手段难测的甘为霖,以及——脸色灰败枯槁得如同死人
的南宫北翊。

  南宫北翊也正因为甘为霖的那声提醒直直地看着他,那眼神里说不出是什么
意味,至少以此刻的南宫玮来说完全不能理解那种意味,也根本不想去理解。但
他却被那目光看得心中发冷,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南宫琛,用他那温和柔顺的身体
来温暖自己。

  但他立即就想到南宫琛此刻也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或许应该叫做中立
,因为无论如何南宫琛也绝不会对他出手,然而对一贯强横惯了的他来说,光是
不肯帮他这一条,就足够他将之视为敌对了。

  孤立无援,被那甘为霖看笑话一样地蔑视着,被父亲无声的压力逼迫着,被
二弟「背叛」的事实激怒着……南宫玮蓦地一挥袖子,几乎将南宫琛挥了一个趔
趄,举步踏出,昂首怒目,对峙而立。

  南宫琛惊道:「大哥!」

  却来不及再抓住他,匆忙跟上前去,为南宫玮体内勃发而出的护体真气一震
,反被逼退两步。他不禁愕然地望着大哥的背影,望见他衣衫猎猎舞动,身形却
稳如山岳,赫然有一种不可接近的距离感。

  他伸着手,却触不到那个背影。那曾给他最值得信赖的依靠的坚实胸膛,此
刻却以大无畏的姿态昂然挺立在「敌人」面前,也才让他意识到,这个人并不完
全属于自己。

  必要的时候,他也会抛开自己,去做他「应该」做的事。

  而他南宫琛,又能以什么理由去阻止他,妨碍他呢?

  不能。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5-20 15: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