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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群芳谱】(未删节全本) 作者:龟哥{2014.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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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37章三绝之二

  众人听到这哄动一时的花魁大赛终于要开始了,一时心头都有些激昂的跳动,
手里拿了红花的,便将那红花紧紧的纂在手心,手里没有红花,也是不甘示弱,
翘首以盼,垫起脚尖只希望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大家又是紧张又有些兴奋,不觉交头接耳的讨论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嗡嗡
的听着也甚为嘈杂,三皇子微微闭目静待,这些嘈杂声入传了他的耳中,不禁皱
起了眉头,突然转头问杨宗志道:「杨兄弟,今次你看好的,是这三位绝代佳人
中的哪一位?」

  杨宗志微微一愣,紧声恭谦道:「三殿下,兄弟之称可不敢当,殿下若不嫌
弃,便唤我的大名好了。」

  三皇子哈哈笑道:「你我迟早也是一家人,何必要说这么些见外的话,再者
说了……我们皇家就这么一个千金宝贝,大家平日里都是宠着惯着,我现时若不
紧紧的讨好于你,只怕以后我这把骨头,都要被人家给拆散了。」

  三皇子这话一出来,杨宗志和身侧的虞凤俱是面上一红,虞凤咬着下嘴唇,
正待反驳三哥几句,可是她看见杨宗志听了三哥之话,只是面色红红的愣住,却
并不出言驳斥,心下没来由的好一阵甜蜜涌起,暗自遐思道:「这……这家伙居
然也红了脸皮呢,咯咯,不过……不过他这个样子,却又是好看好玩的紧。」

  这么一番想法弄得自己羞喜交集,反驳三哥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杨宗志咳嗽一声,尴尬的道火:「三殿下……」

  三皇子挥手道:「兄弟你要是不见外,便唤我一声三哥,总之不过是早了些
日子而已,可不打紧。」

  杨宗志盛情难却,垂着脸道:「是!是!三……哥,不知道你口中说得这三
位佳人,到底是哪三位?」

  三皇子听得一愣,哑然道:「怎么……怎么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的?」

  他稍稍凝想一下,便即释然,又笑着道:「我倒是忘了,你如今回朝不久,
这洛都的事情,你知晓的却是不多。」

  三皇子沉吟一下,正待继续分说清楚,此时舞台幕后一阵剧烈的鼓声响起了,
轰隆隆,轰隆隆……连绵不息,所有人皆是心想:出来了!要出来了!

  那鼓声听着紧凑密致,咚咚的敲在人的心上,让人恍惚的以为自己亲身到了
沙场,萧索战场杀敌,千军万马立于身前,枪矛盾牌凛然反射日头阳光,带起阵
阵杀意。

  这鼓声兀自响了半晌,然后骤然一歇,大家本都有些热血沸腾,这般忽的止
住,心头不觉开始失落和迷茫,正在此时一个琵琶泛音又接着起奏,当当当……
当当当……琵琶古曲中有经典的《十面埋伏》之乐,便与此刻演奏的有着异曲同
工之妙,琵琶音由弱到强,由慢到快,渐渐紧密的如同不透风的城墙,让人瞬时
便恍如立在垓下古战场,身边四面楚歌,汉军兵马分作十路源源不断的杀了出来,
皆要立誓取下自己项上人头。

  虞凤听得心中凄凄然,她自小养尊处优,对于沙场上的事情也漠不关心,哪
曾经历过这种血腥苦楚的时刻,但是她音乐天资非凡,这个过去自己从未留意过
的曲子,一经听到,却是瞬间起了共鸣,转头斜斜的睨视杨宗志一眼,见他皱起
眉头,双拳在桌下紧紧的捏住,虞凤暗想:自己身边这俏郎君,便是真真的上过
战场的,更加为了南朝百姓,打过了蛮子们的边境,那是一种何等光耀的事情。
她心中只感到柔意涌起,伸出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捏住了他,犹自缓缓抚摸不
止。

  声响一过,从后台边猛的杀出一个人影,那身影并不高大,仔细看过去,却
是一个秀眉女子,身着军服铁甲,头戴银盔,银盔上还有一根高高的红翎竖立,
手持一把亮光闪闪的宝剑,在这舞台上漫天盖地的舞了起来。

  那女子本就有些英武之色,这般打扮之后更是显得英气逼人,目光炯炯的睨
视四方,手中宝剑翻飞,娇小的身子忽然腾起作扑杀状,忽然又扬起身子作回头
一刺。

  杨宗志微微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时下多有流行的剑器舞,剑器舞分为健舞
和软舞两种,眼下这女子所使的就是健舞之法,满场飞舞,惊心动魄,剑气凛然,
乃是一种猛厉的舞法,而软舞之法却是如同……如同前些日子在西蜀那闺房阁楼
上所见,筠儿那般顾盼生姿,巧笑盈盈之态,一见之下又是风情万种,让人心神
摇曳。

  再过一会,场面到了高潮,这舞剑女子随着鼓声琵琶奏合,猛地一下又翻身
上了船头桅杆之上,双腿在桅杆上尽力一盘,腰身横起,手中宝剑向着前方刷刷
刷的疾速刺出,这下不但是舞台上船舱内,便是那遥遥立于岸边的众人,也是觉
得面前寒光闪过,耳中只听到嗤嗤嗤的三下清响。

  大家心头砰砰的跳动,被这杀伐场面激得面红耳赤,鼓掌轰然大叫起来,喝
道:「好!」

  琵琶之音渐渐减弱,那女子又从桅杆上腾身落下地面,双腿在地面盘坐,娇
躯扭转,手中长剑举了个「颦眉望月」的姿势斜刺向上,只看她面容秀丽,便如
贵妃望月一般使人恻隐,但是结合她一身打扮和此时的姿势,却又另一股异样的
风情透出,大家此刻被她气势所逼迫,皆是大气都不敢透一下。

  过了好一会,那女子凝住姿势,三皇子才恍然过来,拍手大喝道:「好!好!
好剑舞!好个一舞剑器动四方!李十二娘的剑舞之法,果然深得令师的真传,青
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堂中和洛水边的众人听了三皇子的大喝,才茫茫然回过了神,争相叫起好来,
不但叫好,还抓起手中的小小红花,潮水般向着舞台上扔了过来。

  李十二娘收了姿势,拢身站立起来,却是好像对着身边缤纷落下的红花看也
不看一眼,瞧起来甚是不屑,她举步走上近前,宝剑收在手心后,盈盈向三皇子
拜道:「多承三殿下的夸赞,但是……但是若拿十二娘与家师公孙先生作比较,
十二娘却是愧不敢当。」

  她话音刚落,左手边又有一个落魄才子打扮的少年人笑着说话道:「三殿下
口中的夸赞,确实是实至名归,十二娘就莫要太过谦逊了。」

  那落魄才子面前桌头堆了大捧的小红花,数量可有几十朵之众,可是他口中
虽然赞誉李十二娘,方才众人扔出手中红花之际,他却是一朵也没有丢下,李十
二娘看的分明,却也毫不在意,莞尔淡淡笑道:「崔公子说哪里话来,只怕崔公
子口中虽在说我,心中却是……却是想着别的人儿罢?」

  那落魄的崔公子被李十二娘取笑一阵,却是脸色红了起来,不过面庞又更加
坚定,并不接话,他身边一个华服少年,一收折扇,哈哈笑道:「妙极!妙极!
十二娘的巧嘴倒也和她手中的宝剑一样,剑剑钻心,句句入肉,让人难以招架的
紧那。」

  崔公子尴尬的一笑,兀自道:「柯贤弟,你别要尽顾着说小兄了,我看你今
日却是空手而来,难道……难道平日流连此地的贤弟,不知何时却是转了性子不
成?」

  柯贤弟嘿嘿的一笑,面不改色,自豪的道:「嗯……小弟前些日子见了……
见了一位仙子一般的姑娘,冰清玉洁而又淡雅如花,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到这妙
玉坊来的次数是一次比一次的少,甚至再见其他的女子们,都是形同嚼蜡,没有
意味的紧。」

  他说完了这话,眼睛轻轻眯住,微微不可察觉的嗔了杨宗志一眼。

  牛再春最是崇拜武艺超群之人,这李十二娘虽是个女儿身,但是方才她上下
翻腾,剑法出众,牛再春早已看的如痴如醉,忙不迭的将自己桌面上的十朵红花
尽数扔到了舞台之上,然后还站起身来,鼓掌大喊道:「好!好!真是好剑法,
佩服!」

  柯贤弟微微瞥了牛再春一眼,面露不屑一顾的神色,转着脸庞,吟道:「牛
马羊羔,猎人烹,群熊盘中聚首。」

  他这番话一出,三皇子都不禁有些色变,只因他口中所说的牛马羊羔,明摆
着就是指的是牛再春,马其英和杨宗志三个人,这三人的父辈都是军中的汉子,
所以在他们这些科举出身的人看来,都是无知的莽夫鲁汉子,这话中的讥诮之意
却是分分明明。

  马其英顿时面色阴沉下来了,手中的折扇紧紧摇晃,可是兀自还是不解热,
额头上霎时淌下了汗滴,他思索了半晌,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对子,来驳斥柯贤弟。

  杨宗志端坐于主客位上,皱着眉头,他方才便暗自发现这位柯贤弟听到自己
姓名之后,不时的会用阴骛的眼神斜视自己,他凝目细看了一会,发现这柯贤弟
自己却是毫不认识的,不觉心中有些奇怪。

  三皇子凑近过来,低声道:「兄弟,这位柯翎,乃是朝中御史大夫柯宴的唯
一爱子,今日听说兄弟你在朝上与柯大人起了些争执,所以……所以……」

  杨宗志恍然大悟,原来是那老匹夫的儿子,他朝着柯翎神秘的一笑,笑的柯
翎面色微微愣住,便转过了头,不再理会他。虞凤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涵养了,她
听见别人笑话相公,便如同他人诋毁自己一般的难受,脱口的脆声道:「哼!好
了不起么?衣冠足履,巧妇为,才子有所不知。」

  她这话便是反着柯翎的对子而来,柯翎骂兵营中的人,她便来骂上了天下所
有的读书人。

  三皇子听得哈哈大笑,抬手制止道:「好了好了,今日本是欢好聚会,大家
也都少说几句,还是一起来数数十二娘到底得了多少红花,才是正经。」

  李十二娘盈盈的站立在舞台中央,她听了三皇子的话,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
一笑,又举手遥遥向四方拜道:「小女子请问……请问这里面哪一位是杨宗志,
杨少将军?」

  杨宗志微微一愣,茫然道:「在下就是,不知道姑娘打听在下,有什么事么?」

  李十二娘听见回答,紧紧的看向杨宗志,一看之下,秀目发出一阵璀璨的神
采,仿佛天上最最闪亮的星星,即使再黑再乌蒙蒙的夜色,也是掩饰不住。

  这神采照得虞凤心头一紧,桌下握住杨宗志的小手忍不住抖了一抖,李十二
娘又豪气的接口道:「方才小女子所舞的剑舞,名字唤作《将军行》乃是脱自于
家师公孙先生独创的《剑器浑脱》法中的一个分支……去年冬天,小女子在家中
听说朝廷派了一位年方二十的少将军,领十五万大军,去北郡一个月内便平息了
十三城之乱,将蛮子们的军队彻底赶出了阴山,小女子对着杨少将军好生崇敬,
便自创了这套剑舞之法,没有料到今日首次登场使用,便恰逢少将军回朝,这样
一来,这《将军行》舞给了真真的将军来看,才是舞得其所呢。」

  堂中众人,甚至洛水岸边不远的人们听了李十二娘的话,不觉都大吃一惊,
想不到方才李十二娘那浑然天成,气势凛然的剑器舞,居然是为了杨宗志所独创。

  杨宗志也是微微惊奇,一时口中讷讷的接不出话来,这时大堂船舱边一群黑
衣汉子,点清楚了地上的红花数量,操起嗓音大声喊道:「李十二娘,共计得到
红花数量为一千八百七十九株。」

  话音还没落下,场下瞬时又响起一阵阵叫好鼓掌声。

  李十二娘面对杨宗志而立,对着身后这般响动看也不看一眼,依照规矩,清
点了红花之后,她便要下场等着下一位姑娘登台,她沉吟着不下去,咬了咬自己
牙齿,突然一掀素手,将自己头上的银盔取了下来,端在拿剑的右手之上,螓首
微微左右一甩,露出一头瀑布般的乌黑秀发,然后朝着杨宗志道:「少将军……
小女子……小女子能不能请你……请你明日到这妙玉坊来见上一见,小女子备下
水酒,恭候少将军大驾。」

  这李十二娘平日无论动作还是说话,都是甚有英气,并不惺惺作态,只是这
一句话却是说的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大异于往常,大家听了,不由得都止住喝
喊,场面一时宁静无比。

  杨宗志皱着眉头,讷讷的回答道:「若是……若是明日家中无事,定然想要
来见一见姑娘,也是好的。」

  他这段话说的极其缓慢,由于先前已经用这个借口搪塞了婷姑姑一阵,这时
再说出来只怕有些不好,但是婷姑姑眼下就在这大堂之中看着,他若是另外又找
出一个借口理由,婷姑姑这般机灵的人儿,一听便会知道方才他是敷衍自己的。

  虞凤端坐在杨宗志身边,阴沉着小脸,心中气哼哼的切齿道:「晚啦!晚啦,
这家伙明日一定家中事多的很!」

            正文第238章三绝之三

  李十二娘听了杨宗志的答话,不觉展开小脸,露出洁白的细齿笑了一笑,才
学着男子形态,向着杨宗志当胸抱拳,俏生生的走回了后台。

  杨宗志微微一愣神间,还未有任何反应,突然感到自己桌下的右手火辣的一
疼,低头一看,虞凤的小手此刻正在那里肆虐,又是捏着又是掐着,暗道:这刁
蛮的小公主原本就以为,我是个整日都混迹于妓寨勾栏的人,这下看到,只怕更
会相信不已了罢。

  他面上不敢作出反应,只是猛地用力抽出了自己的大手,借着端起面前一杯
水酒之势,展手仰头喝了进去,口中啊的一声轻唤,大手却是放在了桌面,再也
不敢放下桌底了。

  虞凤被他猛地抽逃出去,面色却是拧得愈发的紧,她看到今日那婷姑姑和出
场的李十二娘,不约而同的邀请杨宗志明日前来喝酒,自己心头的委屈一时还没
发够出去,嘟着小嘴心想:「哼!幸好你这坏相公过去不常出没这种地方,不然
……不然依着今日这些个女子们的模样,只怕你早就……早就……」

  她私下里也不得不承认,婷姑姑妖媚,李十二娘英气逼人,各有自己的特色,
确实是让寻常男子一见便难以自制的。

  牛再春今日前来本是想与杨宗志把酒言欢,没料到如今进了这妙玉坊,杨宗
志却被三皇子给邀请到了他那一桌,两人之间隔了老远,想要举杯说话,倒是难
的紧了,他踌躇一下,终还是忍不住,端起酒杯站起身道:「杨兄弟,来!哥哥
敬你一杯。」

  杨宗志哈哈大笑,也学着他看站起身来,与他共同喝了一杯,酒过一半,牛
再春正要说话,突然舞台幕后又是一阵乐曲响起,团团的笼罩住洛水河上的船舱
内。

  这番乐曲相比较方才李十二娘的琵琶与擂鼓合奏,却是温馨舒缓的多,琴筝
为主,鼓瑟为辅,众人听在耳中,不觉都显露出淡淡的微笑,乐音刚起,便有十
数个女子,手持两面荷花一样的布扇,平平展出,一一走了出来,这些女子们都
是面容姣好,头梳双丫发髻,一身翠绿色衣着打扮,整整齐齐,举止划一。

  她们轻轻扭摆着娇躯,径直走到舞台的中央,才团团围住,将手中的荷花扇
合在了一起,微微的颤抖着,远远的看起来,就如同荷花池中盛开的一朵巨大的
荷花,中间是花蕊,四周俱是花瓣,此刻被风吹雨打之后,带些俏嫣然,晶莹欲
滴。

  身后的乐曲一时又更响彻了些,那些女子手中的荷花扇也抖动的愈发激烈,
直到乐曲中响起一个竹笛之声,那荷花扇群仿佛也受到了感应,从花蕊中缓缓升
起了一个嫣红色的花头。

  大家看的都是一惊,想不到这荷花扇中到底有什么古怪,里面倒似乎藏有什
么玄机,先前那李十二娘虽然经过鼓声和琵琶铺垫,但是后来却是直来直往,一
人舞剑而气动四方,现在这个舞蹈却仿佛含苞欲放,紧紧的遮掩着,就是不透出
来。

  又过了一会,那荷花扇中的花头越升越高,眼快的人不觉都慢慢看清楚,原
来……原来那露出的花头下,却是缓缓站起了一个粉面桃腮的娇媚女子,在自己
发髻头顶捧了一个大大的花篮,花篮中装有玉石晶莹的翡翠,看起来倒真的如同
花头一样。

  那娇媚女子如何掩藏在众人的荷花扇下出场,又如何慢慢冒出头来,众人都
未曾看见,现在就着大船上通天的灯火,大家将那女子的面容看了个清清楚楚,
却见她粉红小脸,脸上挂着荡人的笑意,一身荷花一般的装扮,身材苗条纤细,
看着的确就似荷花花蕊一样,楚楚动人。

  那娇媚女子一露头,其他身边伴舞的女子们便围绕着她不断旋转,只留下那
娇媚女子静立中央,她忽的将手中的花篮捧起,用一只纤纤玉手抵在花篮底部,
另外一只小手斜斜的伸出,一只小脚矗立,另一只小脚微微抬起,作成妙曼的随
风杨柳般形态,也随着那些伴舞女子一样旋转了起来。

  那娇媚女子一边旋转,一个还轻轻发出咯咯的娇笑,声音清脆,合着这仙乐
般的合奏,更是增加一种暧昧逼人的气息。

  这番荷舞,比起方才萧索的剑器舞,更是受到众人的欢迎和推崇,大家看的
如痴如醉,那女子的神态便越发妩媚,笑声也更清脆迷人。

  过了一会,那女子随着伴舞者盈盈的移动脆步走到台前,台下岸边的众人一
时都是心头发紧,只望这女子能够好好看上自己一眼,便是骄傲自豪不已,那女
子朝着下面众人扫了一眼,只是眼神娇滴滴的转动,咯咯媚笑声中,将手中那个
花篮朝天上抛了出去。

  音乐祥和动人,这舞乐的女子更是美貌难寻,大家痴呆呆的看着那冲天而起
的花篮,心头都在打鼓,倒盼望这花篮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然后那女子也能轻轻
走下来,走到自己面前,将这花篮接了过去,这么一来,自己就能好好的看她一
眼,说不得还能一起说上几句话,更是三生有幸的了。

  花篮冲天飞起,遥遥的半晌不落下地,过了好一会,才轻轻的随着河道上的
微风向后漂了去,只看这花篮飞起之势轻巧无比,但是这落下之后,却又快捷,
越接近地面,越是显得快如闪电,大家看的面色都一变,心头惴惴的又想:若是
这样的花篮落在自己的头顶,可不知道自己接不接的了,莫不要……莫不要被这
小巧花篮给砸破了头,就得不偿失了。

  花篮快快落下,却是无巧不巧的落向了杨宗志的桌头,杨宗志抬眼一看,那
花篮径直撞向自己放好的酒杯酒壶,若再不出手制止,说不得就要溅起大家一身
酒水,这才轻轻舒展手臂,好整以暇的接了下来。

  大家心头都自吁了一口气,没料到那花篮落势这般的快疾,接起来却又是这
么轻松,心头暗自又有些后悔,正在此时,乐曲也随之一收,那娇媚女子冲着台
下深深的福了一个礼,才合着伴舞者走回舞台大堂内。

  三皇子转头见杨宗志将那花篮推到了自己面前,哈哈笑起来,高声吟道:
「颜飞花,颜飞花……月也非花,人也非花,花似镜台,空影独对。」

  颜飞花走近几步,素手放在腰间,又深深福礼,咯咯娇笑道:「三殿下这番
话,可羞煞奴家了,奴家倒是不敢当的。」

  大家看着颜飞花一曲终了,一时想起那温和的伴曲,又想到她面如桃玉的脸
庞,还有……还有最后那冲天的抛起花篮的动作,心中都有些怅然若失,却又隐
隐的怀念念想,只恐这般灵动的舞蹈,这么美丽的妙人儿,今生少能再见到,一
下子都被点燃了激情,恨不得将手中的小红花,全都扔了出去。

  马其英呆呆的看着颜飞花,只感到这女子距离自己如此的近,却又让自己心
升无比遥远的感受,心中湿湿的有些难受,也许就是这等妙人儿,自己触摸不到,
最难得到的……便是最最好的,这话当真一点不错,他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桌面
的红花也尽数抛洒了出去。

  崔公子独坐静饮,看了身边众人的狂热反应,轻轻叹了口气,他面前桌上堆
了数十多红花,此刻还是好好的堆放着,一株也没有抛出去,这颜飞花深深了解
男子们的心思,便是对着谁都给出一种遥遥而又孤傲的距离感,这样的话,寻常
男子们更是会趋之若鹜,紧紧的不舍得放弃,这是千古年来不变的道理,但是他
自己……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样子呢?

  舞台上的红花一时越堆越多,好似小山一样的矗立在颜飞花的身后,她微微
拧动小脑袋,眯着眼睛扫了一圈,众人都暗以为她是在看自己,不觉一下子更是
挺胸抬头起来,颜飞花将众人脸上神色看的透彻,又微微掩住嫣红小嘴娇笑起来,
娇躯轻巧的旋转了一圈,才停下了步子,大家看的色魂予授,手中扔红花的速度
越发的快。

  颜飞花已不再转头,而是看向杨宗志,巧笑道:「刚才……刚才是这位公子
接到了飞花落下的花篮,是么?」

  杨宗志抬起头来,静静的点了一下头。

  颜飞花又轻启樱唇,眨着大眼道:「根据我们这荷舞定下来的规矩,最后接
到花篮的公子,都可以对着飞花提出一个请求,只要……只要这请求不是太过分,
飞花便得依照来作,这事整个洛都城的人也都知道,那公子……公子你可对飞花
有着什么请求呢?」

  大家听得瞳孔顿时收缩起来,这美貌的颜飞花提出这么个话题,如果自己就
是杨宗志,便当如何如何……大家忍不住替着他想出了千万种请求和场面,心头
又有些羡艳的紧。

  虞凤在一旁立时又浑身紧张了起来,她抬眼看见颜飞花说完了话,便轻巧的
掩住小嘴,眼神煞是有趣的凝视着杨宗志,不由得自己也咬紧了嫣红的嘴唇,暗
道:「这坏相公……他会说些什么?」

  她一时想起了在那百花灿烂的御花园中,这身边的坏相公挑起自己尖尖的小
下巴,深深的一吻落了下来,那一吻不但亲到了自己从未被任何男子碰过的娇滴
樱唇,而且……而且甚至是自己的丁香小舌头也被他吸了出来,好一番抚弄之下,
才放了自己回去。

  虞凤想得阵阵面红发热,却又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杨宗志一时性起,便会提
出在御花园中一样的事情,慌忙将自己的大眼睛转而凝视住他的脸庞,见他微微
皱眉想了一下,忽的摇头答道:「没有!」

  「没有?」

  颜飞花娇媚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失望之色,只是秀眸之中泛起了愈发感兴趣的
神色,咯咯娇笑着道:「若是公子当真一点请求也没有,那么……那么就让飞花
提一个请求给公子,这样可好么?」

  杨宗志微微一笑,道:「倒不知道颜姑娘会提个什么请求出来,我却是作不
作得到的。」

  颜飞花眼神微微一转,咯咯的娇笑道:「飞花见公子身后背了一根晶莹葱翠
的笛子,想来不是普通凡品,公子身负这等宝物,那么在这笛子上的造诣只怕也
是高的很,飞花可否请求公子教一教这如何吹奏笛子之法么?」

  颜飞花话音一落,大家都是啊的一声唤了出来,马其英甚至忍不住心想:
「若是能够教她吹奏笛子,那么……那么不是就可以时常相见了么,比起只能提
出一个请求来说,更是令人砰砰心动,不能拒绝。」

  虞凤再也忍耐不住了,急切间娇声接话道:「不行!」

  大家都自一愣,想不通为何颜飞花请求杨宗志,他身边这小子却来出言阻止,
紧紧的分说不行,三皇子更是有趣的忍住笑,瞪着虞凤,闭住嘴巴不发一语,诚
心想要看看自己这个年纪最小,又最是受宠的乖乖妹子,如何来应对解决这等场
面。

  虞凤这两个字冲口而出,根本没有经过仔细思索,此时堂中众人的目光都投
到了她的秀脸上,而且颜飞花更是有些惊讶的睨视着她,虞凤只感到阵阵发慌,
止不住的面红耳赤,好像着了火烤一般,小手无意识伸出紧紧的摇摆着,口中讷
讷的解释道:「其实……其实他……其实他一点笛子也不会吹,对了,就是不会
吹!」

  大家一听得哈哈大笑,所有人都想:只怕这杨宗志背着这等上好笛子,就算
再差,也能吹上几个曲子,一点也不会吹,就不会将这笛子背在身后了,那不是
示人以短么?

  虞凤更是窘迫的想要钻进地缝,她慌忙出口,又胡乱的解释,皆是下意识的
行为,此刻事后一想想,也觉得自己无理的可笑,但是……但是她心头又万分的
不情愿杨宗志去教那娇媚的颜飞花吹笛子,真是左也为难,右更为难。她心里酸
楚楚的想要堕泪珠儿,便将目光斜斜的看向杨宗志,目光中更是有着婉求之意。

  杨宗志等着大家笑声止下,才咳嗽一声,苦笑的拱手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笛子我当真一点也不会吹,所以颜姑娘的请求,在下作不到的。」

  虞凤心中呀啊一声轻唤,料不到杨宗志当真为了维护自己,舍弃了颜面也不
计,这样下来,大家都会以为他只是附庸风雅,所以背了根笛子在身后,就如同
土财主身着个举人的衣服进了城,那怎么看……都是别扭的紧。

  虞凤心头又是激荡,又有些感动,忍不住想要扑到杨宗志怀中大哭一场,才
是得到发泄,身边人多,而且三哥正坐在一边,好笑的看着自己,虞凤勉强抑制
住沸腾的心绪,却是骄傲的扬起小脑袋,面色看上去,比自己得了这花魁还要得
意。

  这时那些清点红花的汉子们又在台边大声喝道:「颜飞花,共计得到红花数
量为两千一百三十五株。」

  大家一听,都欢呼起来,果然这颜飞花超过了李十二娘,风头更劲一些,想
来今年的洛水花魁,八成就要落入她的囊中。

  颜飞花听得真切,咯咯娇笑道:「既然如此,那飞花可就不敢勉强公子了,
这便告退了罢。」

  说完被身边众多伴舞簇拥走回了后台。

            正文第239章三绝之四

  颜飞花下去之后,众人一边呼喝着饮酒,一边又暗自在想:「这第一个出场
的李十二娘英气勃发,颇具男儿豪迈,只是她身为娇柔女儿,这样打扮造型之下,
更有一种难以说出的意味,看的人心头砰砰跳动。而这颜飞花却又是完全不同的
风格,娇滴滴,婉转转,含苞欲放,呼之欲出,却又只是微微露出一些娇媚之色,
让人心中不觉痒痒的,伸手想要去挠,却又无处下力,昏昏然便失了魂魄。那…
…那这第三场……」

  大家一念之下,不觉对这第三个出场的绝代佳人多了一分期待,心头更是火
热急切起来。

  崔公子手中端了一杯水酒,旁人喜笑颜开,他却是目光呆滞的紧望着那后台
的幕帘,手中酒杯微微颤抖,酒水顺着手腕洒了下来,他还兀自不知不觉。

  恍惚间,幕后突然传来叮咚一声脆响,这声脆脆的琴音听在心中,如同一滴
清澈的雨水,幽幽的滴落在平静的湖面上,带着大家的心思都泛起一阵乱乱的涟
漪,随着波涛荡漾开去。崔公子面色顿时急切起来,端起手中的酒杯,猛地一仰
头尽数喝了下去,然后紧紧的握住了空杯子。

  这琴声只是一响而过,便再无一丝声音传来,船舱上的甚至那岸边的人众全
部都静静的或站立,或危坐,不敢发出一点嘈杂,生怕玷污了这起首式后便渲染
力十足的意境。

  大家的面色都沉稳的很,但是目光却又隐隐透出急切,恍惚着想要亲眼见一
见这般风华绝代的传世佳人,到底生的怎生模样才好。整个洛水之上一片寂静,
河水轻轻的击打岸边,叮咚……叮咚之声不绝传来,响在人们的心头,渐渐起了
共鸣。

  再过一会,那琴声始终不再赶发出一个音色,大家心头突突跳动,不觉快要
抑制不住的时候,才有几个女子的妙媚声音传了出来,那些女子们只是轻轻的吟
合,并无一个唱出个曲调和婉词。

  女子们的合音缓缓增大,又有一阵伴奏的乐曲随即由弱到强的透出,只是那
琴声却仿佛隐入了幕后,娇滴滴的藏住了面首,不供给大家欣赏观瞻。

  这些女子合音与伴奏都是迟缓缓而又低沉,好像在等着什么事物的来临,一
如大家此刻的心情,也是焦急的等待着,直到隐约可以听见堂中众人压低而急促
的喘息,这琴声才是悠悠然姗姗来迟,又脆脆的响了起来。

  大家这才又开始心满意足的闭目聆听,杨宗志和虞凤听了一会,却是互相转
过了头,静静对望一眼,目中都有迷惑之色,只因……只因这琴声传出来,听得
分明真切,就是虞凤所作的那首《遥相思》曲,只是现在这个琴声与虞凤亲手弹
奏的琴曲又有些不同,现在这琴声起先虽也是带些激昂铿锵之气,隐约可以想象
是在描述战场上的杀戮,但是听在大家耳中,却又兴不起任何杀伐之意,大家只
觉得婉转而凄迷,好像不是在杀敌争先,而是……而是亲人同胞之间手足相残,
虽有血腥但是并无舒畅快意,心头不禁都压抑的很。

  待得前面这篇乐章一过,这琴声便转到了《遥相思》曲的第002章缠绵之
乐,此刻这曲子听起来更是让人心生悱迷,难以自制,一时之间恍惚是梦见了早
已逝去的亲人,又如同看到了离散多年的亲朋好友,让人只想猛冲上前抱头痛哭
一番,才能勉强平抑了这心头的哀伤之情。

  琴音到了最后,渐渐弱小下去,隐约使人又想起了伤感离别时的情景,凄凄
然相送十里,千般回头,万般凝望,泪眼模糊双眸,却始终要有个分别的去处,
离开的时刻。

  琴声更加的小,听在耳中已经渐渐不可闻,只有余音还绕梁在这船舱之内,
洛水之上,大家全都静静的呆坐,低低的可以听见有人在小声的啜泣,一时皆是
沉浸在这伤心的氛围之中,回不过神来。

  船舱内的暗香袅袅燃起,香烟浮散,飘过大堂,被微风一吹,飘到了黑寂的
洛水上空……不知是谁轻轻的拍了一下手,瞬时之下,所有人猛地都醒悟过来,
开始狂热的鼓掌,手中或者桌面的红花一时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飘进了大堂中的
舞台上。

  三皇子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幽幽的鼓掌道:「想不到……想不到今日竟然有
幸听到了这般登峰造极的仙伦之音,直到此刻,我这双耳朵……才算是不枉此生,
再也没有遗憾的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也抬头将面前的十朵红花丢了下去。

  虞凤更是不知何时已经紧紧的倚靠在杨宗志的胳膊上了,眼眶红红的,心头
正在回味自己与他相见以来,所发生的点点滴滴事情,每一句说话,每一个眼神,
都细细的凝想个了透,才展手将自己的红花也丢了出去,不但如此,小手更是快
快的,将杨宗志桌面的红花,也全部丢了下去。

  大家一见,手中的动作更是停不下,手中没有红花的,恨不得现场当了衣服
首饰,即刻去兑换些红花过来,全部丢到舞台上,才是快意,那群黑衣汉子们更
是乐得哈哈大笑,忙不迭的跑到堂中清点红花的数量,数了好几遍,其中一个才
扯着嗓子大喊道:「唐小婕姑娘,共计得到红花数量为四千三百五十二株。」

  众人一听,更是热切的鼓掌,想不到这唐小婕的红花,竟然超过了前面两位
姑娘的总和还多,那自然……自然便是今年洛水花魁了。待到大家掌声稀了一些,
才开始交头接耳,均是觉得自己今日不虚此行,这般美妙的仙乐更是前所未闻,
心急的,忍不住开始想要退场。

  崔公子早就将桌面的几十朵红花尽数丢散下去,见到有人开始想要退场,他
猛的饮一口酒,借着酒气上涌,忽然站起身来,大声叫道:「婷姑姑!小生有一
句话要讲!」

  婷姑姑眉开眼笑的清点着面前的红花,这每个姑娘出场都是上千多红花的禄
入,最多的更是达到了四千有余,那么算起来的话,这场洛水花魁竟然净赚八十
多万两白银,她茫然的抬起头来,盯着崔公子,咯咯娇笑道:「公子有话便请讲,
还怕得些什么?」

  崔公子又一咬牙,振声道:「小生……小生有一个请求,虽说冒昧了些,但
是这番想法压在心底多时,再不说出来,恐怕终生难安,小生想要……小生想要
见一见小婕姑娘,不知婷姑姑可否代为禀报一番。」

  大家一听都是一愣,想要离身的人更是止住了脚步,重新又好好端坐下来,
这么细细一番思量,众人才是恍然大悟:「原来……原来这第三位唐姑娘,由始
到终根本连面都没有露一下,这里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的哪怕一根
指头,大家花了大把银子,居然才想起是这么个结局。」

  婷姑姑被问的面色一僵,只是即刻又转开了颜色,挥起手中的喷香秀帕,咯
咯娇笑道:「崔公子,妾身知道你素来对着唐姑娘情有独钟,这么半年多来,你
每日里都流连在妙玉坊门口,便是想要见一见佳人,可惜……可惜你自己也是知
道,唐姑娘并不是卖身给我们这妙玉坊的青楼名妓,而只是个客席先生的身份,
平日里教这里的姑娘们弹弹琴,自来就少见外客,而且……而且自从去年她回家
省亲归来后,更是紧紧的闭住房门,寻常任何人都不想见的。原本这次花魁大赛,
她也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来参加,只不过我们后来劝的紧了,她抹不开面子,便答
应说参加倒是可以,但是决不露面,也决不去会任何的应酬,所以你这个请求…
…这个请求,咯咯,妾身也是无奈的紧。」

  柯翎站起身来,抱拳帮言道:「婷姑姑,这次崔兄为了唐姑娘参与花魁大赛
一事,已经是倾尽了全部身家,抵当了所有值钱的东西,现在他手中的红花全部
都丢给了唐姑娘,还望姑姑看在这个情份上,代为通传禀告一番,至于见与不见,
那便不是姑姑能够决定的了,是么?」

  三皇子听得呵呵轻笑,端起酒杯与杨宗志共饮一下,哑然道:「这崔代倒是
个多情的才子,想不到他为了见一见唐小婕,竟然连倾家荡产也是在所不惜的。」

  杨宗志听到崔代这个名字,不觉心头一凛,仿佛这个名字甚是熟悉,隐约在
哪里听说过一般,他皱着眉头凝想一下,突然记忆起在筠儿那小楼前的溪水边,
彭怀玉曾经捧了一副名画前去献宝,那副名画叫作《玉女抚琴图》下面好端端的
提了一首小诗,应该是念——玉女抚琴哀,惆怅入心来,敢问何所思,明月拂梦
慨,举杯欲相邀,琴终芳影殆,绕梁三日绝,留得痴心在。这名画和小诗的作者
便是叫作崔代,乃是天下赫赫有名的才子。

  他随眼过去望了一下崔代,见他一副落魄潦倒的打扮,哪里还有半点当代大
才子的气概模样,不觉也是叹了口气,心中顿时明白他那《玉女抚琴图》中所画
的女子,定然就是这隐身不出的唐小婕了,现下正如他那画中一样,藏头露尾,
不见真身。

  虞凤悄悄欺身过来,嚅诺的娇声道:「相公……人家……人家也好想见一见
这唐小婕,人家作这首曲子,没料到却是在她手中发扬光大,技巧和琴意都远远
超过了人家了呢。」

  三皇子听得一乐,呵呵笑道:「这崔代如此痴心一片,到头来也是只闻其声,
不见其人,可更别要说你,我们虽然身份不同,但是如果不是用些强蛮手段,只
怕也要吃上这闭门羹的。」

  杨宗志听得只是一笑,并不接话,虞凤忍不住嘟起了嫣红小嘴,有些暗暗的
不服气,三皇子一见,顿时又打趣道:「杨兄弟,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得还有些
机会的,我今日见那李十二娘和颜飞花,对旁人都似不屑一顾,偏偏她们对起你
来,倒是青睐有加,说不定……过一会,你去求上一求,那唐小婕又会启门相迎
也可能。哈哈!」

  杨宗志哈哈大笑,随口道:「天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之事,三哥你说笑了。」

  虞凤天鹅般的螓首倚靠在他的身上,小小眼眸乱转一阵,不知正在打着什么
主意。

  崔代又沉声作揖道:「姑姑……小生想要见一见那小婕姑娘,只不过为了与
她说上几句话,若是她兴致来了,小生便作上几首诗来助助兴,唐突佳人,小生
绝对是不敢的,还望姑姑海量,通融通融。」

  婷姑姑看着眼前的崔代,面容憔悴,胡须茬茬的垂在额下,不由得心中软了
一下,叹息的道:「唉……不瞒崔公子您说,那婕儿……那可怜的婕儿这半年来
也是日渐消瘦,与公子你现在的模样倒是有着几分相似,嗯,罢了……这样妾身
就进去说项说项,至于结果如何,妾身可是不敢保证的。」

  崔代听得面色大喜,紧紧的作揖道:「多谢姑姑,多谢姑姑了!」

  婷姑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才扭着肥大的香臀儿走回内堂之中,崔代便如同
冰雕一样,静静的矗立在那里,目光痴痴的瞪着那后堂的帘子,心中却好像揣了
个小兔子一样,砰砰的乱跳。

  大家眼见情况如此,更是不愿走了,都想看一看这崔代的结局如何,能不能
偿了自己心愿,一会佳人芳泽,过了好久,大家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帘子才
是一掀,婷姑姑又独身走了出来。

  崔代一见,顿时掩饰不住的失望上涌,那婷姑姑咯咯娇笑道:「崔公子,妾
身将你的情况尽数都给婕儿说了一遍,而且……而且妾身还帮你说了不少好话,
咯咯,婕儿现在推托不过,就说要见也可以,只是她出了一道题目,谁若是能够
答得上了,合了她的心意,她便邀请谁进去见上一面,若是没有人能够答出,那
便……那妾身便也无可奈何的了,咯咯。」

            正文第240章三绝之五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有些才气的忍不住都想要跃跃欲试,那些自恃才气
平庸的,也忍不住开始想:「看来……看来这唐小婕倒也没有把话说死,因为崔
代名扬天下,便是诗词字画过人,她一会若是说出了个吟诗作对的题目来,这里
人数虽然众多,但若是比较起来,恐怕没有人能够敌得过崔代,最后一代花魁佳
人相会才子,正应了史书夜话上频频提起的心醉时分。」

  崔代目光直直的瞪着婷姑姑,哑着嗓音道:「倒不知……倒不知小婕姑娘到
底说了个什么题目出来,还望姑姑能够示下。」

  大家听了,不自觉都是侧耳聆听,虞凤转过头来,见所有人都面露大感兴趣
的模样,只有自己身边……自己身边那坏坏的相公,独坐饮酒,漠不关心,仿佛
那杯中的水酒,比起这吟诗作对,唱歌咏赋要有意思的多了,不由朝他俏皮的皱
了皱小鼻子,才仔细转耳听去。

  目光一时都集中在妖媚的婷姑姑身上,她暗暗挺胸抬头,显露出一身不凡的
曲线,才轻轻咳嗽一下,娇声道:「婕儿她说,她有一个情景对子,若是谁能够
对得了那上联所说的情景,成功应了下联,她便启门扫榻相迎的。咯咯!」

  她拿住自己手中的秀帕,向前缓缓迈着步子,接着又道:「这上联嘛,就是
——风雪乌云马头低!下联怎么应对,就看在场各位公子的咯。」

  大家一听,忍不住在口中喃了喃自语道:「风雪乌云马头低……风雪乌云马
头低……」

  这句上联,乍一看起来,诗句不像诗句,词也不像词,念着不伦不类,倒是
一时想不到这情景到底是出自哪个地方所来。

  崔代急急的沉吟,却是愈发沉稳下来了,他原本心头着急的很,可是听了这
上联倒是慢慢冷静了下来,不慌不忙的细想,将自己平日里苦读的诗词歌赋都回
想了个遍,也不抢着要去回答。

  马其英忽而站起身来,摇着手中折扇呵呵笑道:「婷姑姑,在下倒有一句,
不知道对得合不合唐姑娘的心意,嗯,风雪乌云马头低……烈日苍穹将军颜。」

  他一边说话,一边向着面前桌侧迈了几步,婷姑姑听了咯咯掩嘴娇笑,却又
甚是歉然的摇了摇头,低声道:「若是婕儿她中意上哪位公子的下联,便会弹琴
明示,既然她现在没有弹琴,那便是马公子你……咯咯。」

  马其英面色一红,不觉又走回座位坐了下来,崔代听了婷姑姑的话,心知此
刻那唐小婕定是隐藏在这幕后倾听,不然不会知晓谁是中意的,更不会弹琴示意。
这么一想之下,他不由得更是心头发急,浑身冷汗冒出,平日里张口即来的词句
却是想不出半句。

  虞凤咯咯娇笑着,一把抢走了杨宗志正要喂进嘴中的酒杯,将那小小酒杯藏
入了娇躯后,然后瞪着杨宗志展颜道:「相公,你……你怎么如此贪杯的,你快
来说说,你倒是想起了什么好下联,也来让我品上一品。」

  杨宗志哑然失笑,他方才半点也没有去想,只得道:「书嘛,我倒是跟着爹
娘读了几本,但是凭我现在的才学,识字或是借用先人的语录倒还可以作到,若
要我自己创出来一句半句的,我却是为难的紧了。」

  虞凤抿住小嘴,咯咯的巧笑,倒也毫不在意,娇气道:「那可对不住,杨公
子……小弟却是先想出来了一句,这便要捷足先登了……待得小弟拔了头筹,拜
会佳人,定是不会忘了杨公子你的,咯咯咯咯。」

  她一边说话,一边望着杨宗志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脆笑。

  杨宗志方才见她吟对子讥讽那柯翎,倒是反应机敏神速,知道这小丫头倒也
颇有些才气,再加上聪明伶俐,说不定真的让她对了上去。

  然后虞凤咳嗽一声,盈盈站立起来,抱拳大声道:「婷……姑姑,小可有一
个下联,对了出来,博得大家一笑,那……风雪乌云马头低……鹤发童颜孤舟落。」

  大家一听顿时鼓掌起来,只因虞凤这句比起马其英更是有意境的多,与着上
联颇有相合之情,大家心头暗暗佩服,又有些羡艳不绝,虞凤转头一望,更是将
得意的目光转向杨宗志,柔柔的眸子中又有骄傲涌起,还有邀功之色。

  只是虞凤咏过之后,迟迟也不见里面后台有一点琴声传出,婷姑姑咯咯的媚
笑,拿住大眼望着虞凤,意思是:可对不住了,这位小哥。虞凤羞的面红耳赤,
却又有些沮丧不已,悻悻在杨宗志身边坐了下来,不由得将方才抢走的酒杯,又
乖乖的还给了他。

  三皇子一拍桌面,哈哈大笑道:「既然今日大家兴致都这么高,那我也来凑
上一凑,算作玩笑之举,呃……风雪乌云马头低,荷花池塘琴音渺。」

  众人一听,又是轰然叫好,大家素来知道三皇子于先皇还在世的时候,便得
到了先皇的交口称赞,说是有智谋,会决断。现下他出来对这情景对,那是再合
适也不过的了,想来以他崇高的身份地位,那唐小婕姑娘若是识相,自是按耐不
住,便会起身相迎的罢。

  不过大家又静静等待良久,始终没有听到后台哪怕有一丝的声息传来,众人
心头惴惴,面面相觑,都惶惶然的说不出话来,正在此时,那崔代突然一拍额头,
振声道:「想出来了,想出来了,小生想出来了!」

  众人不由得都将目光转到崔代的身上,看看他到底是要说些什么惊世名句出
来,只见他面露惊喜的笑容,鼓掌道:「风雪乌云马头低,这风雪乌云都是天时
气象,马头乃是人景,风雪压马头,乌云也压马头,所以马头才会低下,那……
那小生对上……和风细雨铃声急!」大家听得分明,俱是张口叫起好来,按照崔
代所说,风雪压马头,乌云也压马头,那么他现在这便是和风吹奏铃声,细雨也
打响铃声,而且他这对子出来,和风细雨应了天时气象,平仄押韵更是恰到好处,
与唐小婕方才那上联,可谓相辅相成,浑然成景。

  柯翎更是忍耐不住,一边鼓掌,一边将急切的目光望向了幕后,看看那始终
未曾响起一下的琴音,到底会不会跟着大家的欢呼响起来。

  不过众人又耐心的等了好半晌,那幕帘之后却是毫无一点声响透出,大家心
头惴惴的想:只怕这崔代如此卓绝的对子一出,其他人再也不可能超过于他,今
日只怕……今日只怕这唐小婕姑娘是不会召人进去见面的了。

  堂中一时静谧,便是洛水边等待的人群也未离去,大家听着近一些的人将这
番比对子的场面描述出来,就如身临其境,自己也仿佛就在这堂中参与一般。

  三皇子手指缓缓的叩击桌面,脸色渐渐有些低沉,牛再春却是早已按耐不住
了,他方才听着这些文人墨客们,咬文嚼字的一一比对,他是个习武的粗人,性
爱舞刀弄棒,捉对厮杀,对着这些雅趣却又毫不感兴趣,他轰的一声站立起来,
大声道:「杨兄弟,哥哥要先走了,你……你走是不走?」

  大家听得都是皱眉,只是现如今确实是没有热闹可看了,心头不由得更是索
然,杨宗志喝一杯酒,今日趁着大伙吟诗作对的时候,却是好好的过了回酒瘾,
上次喝酒算起来,还是在筠儿家中喝了她爹爹窖藏的古竹酒,后来便一直没有兴
致和心情再喝上几杯。

  杨宗志酒过三巡,站起身来向着身边的三皇子作了个礼,便待要随着牛再春
一道离去,三皇子突然一伸手,拉住了他,道:「兄弟,今日这洛都城中的才子
名士云集,却愣是没有一个人能对出唐姑娘的情景对子,既然兄弟你现在也在场,
不如……不如你也来对上一对,反正现在就算是对不得意,也不打紧的,是不是?」

  虞凤目光紧紧的勾住杨宗志,她自来不想杨宗志这般轻易离去,只是杨宗志
若真的要走,她也是随时准备起身来,跟着他一道回去了。

  杨宗志向三皇子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小弟才疏学浅,根本就不会对对
联,这番场面下出手,虽说颜面无事,可是真要对了起来,却是唐突佳人,就不
用对了。」

  堂中此刻宁静无比,只有杨宗志说话声透了出来,在这洛水河上面响起,那
幕后的帘子边突然传来哎呀一声急急的低呼,婷姑姑俏盈盈的坐在幕帘边,煞为
有趣的看着各位才子登场,这下她听见这声娇呼,不觉心头惊了一惊,偏转过头
去,将耳朵凑在幕帘旁听了一会。

  过一下,婷姑姑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杨宗志离去的背影娇声大喊道:「杨公
子……且……且等上一等。」

  杨宗志即刻便要下船,听到喊话,转回头来,茫然道:「还有事么?」

  婷姑姑咯咯娇笑,向杨宗志眨着媚眼道:「婕儿姑娘方才对妾身说,希望…
…希望杨公子你也来对上一对,对不对得了不要紧,实在是强差人意的话,今日
妙玉坊中公子所付的彩头,便双手奉回,可好么?」

  杨宗志哦的一声,轻笑道:「对不了,便送上一千两银子,这倒是有趣了,
那……那在下便尽力一试,姑娘可莫要嫌弃在下粗鲁。」

  他说完了话,便和虞凤走回堂中,脚步缓缓,低吟道:「风雪乌云马头低…
…」

  念了两下,酒意上冲,恍惚回到了那日乌云盖头,白雪皑皑,自己和任泊安
骑了白马从望月城赶回军中大营,在那大营之外碰到了一辆小小马车,那马车中
坐了个青衣小姑娘,手中弹奏的……正是这《遥相思》曲。

  杨宗志叹了口气,这事是自己心头的梦魇,每次回忆起来便觉得阵阵刺痛,
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若是那日没有碰到过那个小姑娘……若是自己一直没有打
开过皇上的锦囊……又若是自己如同爹爹一般的沉稳有余,结局又将会如何演变。

  杨宗志平抑住自己心头的激动,皱着眉头脱口道:「风雪乌云马头低,独车
伊人琴声远……」

  杨宗志这话一出来,大家都跟着念了一念,浑然摸不清楚这下联到底是什么
意思,虽说他这也算是对了上来,但是无论平仄押韵,还是意境,都离崔代所对
差了很远,大家心想:看来今天确实是听不到琴音响起了。心头更是悻悻的无趣。

  只是大家这番想法还未落下,那幕帘之后便传来一阵娇呼,然后琴音密密麻
麻的乱响了起来,大家方才都听过唐小婕姑娘抚琴,一致许为平生所闻之天籁,
琴声低缓却又意境十足,现下听到这段琴音,却是乱哄哄吵成一片,听起来就如
同一个初学琴者,不知琴艺,不识琴理,兴手胡乱弹奏一般。

  婷姑姑猛地站起身来,媚眼光彩大盛,咯咯的止不住娇笑道:「恭喜杨公子,
贺喜杨公子,婕儿姑娘答应让你进去见上一见啦。」

  杨宗志一呆,这番……这番说话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懂,若说这唐小婕兰心惠
质,能够凭空想象出来,那是打死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的。

  大家更是面面相觑,一时都摸不着头脑,眼睛直直的看向杨宗志,见他仿佛
也是一脸不知所措的局面。杨宗志点一下头,道:「那便……那便打扰了。」

  说完就想举步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子,能够识得自己的心声,暗
通曲款。

  他走了几步,不禁又回头望了一眼,见到虞凤正讷讷的站在原地,眼巴巴的
可怜看着自己,目光中又是急切,又有些委屈无限,顿时想起方才虞凤应对子的
时候,对自己说,若是她能进去,一定带上自己一道去看看。

  杨宗志微微一笑,向她招手道:「来来来,你随我一道进去。」

  虞凤这才荡出欢颜,低吟一声,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

            正文第241章斗法之一

  两人一道掀开舞台后那神秘的幕帘,展眼望进去,内里是个幽幽的过道,灯
火稀少,只看见一个青衣的小姑娘,头梳双丫发髻,垂手等在那里。

  杨宗志迎了过去,作礼道:「叨扰唐姑娘了,实在是……实在是失礼的很。」

  那青衣小姑娘抬头,仔细的看了一眼杨宗志,见他英眉星眸,身材高大而又
飘洒,不由得掩住了小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吃吃的道:「杨公子,楷儿只是
个小丫鬟,可不是您口中所说的唐姑娘,姑娘她可在上面等着您呢。」

  虞凤站在身边,听了这小丫鬟楷儿的调笑之语,不由得也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眼神仔细的看着杨宗志,目中尽是打趣的颜色,不过她今晚看见杨宗志面对这些
出身青楼的女子们,倒是个个举止有礼,毫无浮华无行之态,更是多了几分不自
知的欢喜。

  杨宗志尴尬的嘿嘿一声,才道:「那……那有劳楷儿姑娘,带我们上去了罢。」

  楷儿秀眸一止,斜瞟了虞凤饭一眼,樱唇嗡动一番,却没发出一丝声响,过
道狭窄,杨宗志与她站立甚是靠近,抬头看见,又皱眉道:「还有什么事么?」

  楷儿想了一想,犹豫的道:「杨公子,可不是楷儿自夸说话,婕儿姑娘她琴
艺冠绝天下,更是位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诺大的洛都城中,那些王孙将相,才
子学儒,平日里来求见姑娘一面的人,那是数也数不尽的……」

  杨宗志一边听她说话,一边静静的点了一下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楷儿凝
住双眉,接着道:「可是……可是婕儿姑娘今日难得一见的大反常态,竟然主动
相邀公子上去见上一面,别人得了,都会以为是天大的福气,紧紧的珍惜的不得
了,你说是不是这样,杨公子?」

  杨宗志一时还没意会过来,只得点头嗯了一声,虞凤站在一旁,见那楷儿一
边说话,一面拿着眼神斜斜的睨视自己,她心思聪颖,此刻更是全部用在了杨宗
志身上,这一见之下,顿时知晓了过来,鼓着小嘴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嫌我
跟了过去,碍事的咯,碍了你们……碍了你们……」

  她话说一半,便有些说不下去,美貌无双的眼眸带了些湿湿的潮气。

  杨宗志听了虞凤的语气,便即恍惚过来,轻笑道:「这位……这位于小兄,
是我的知己好友,她跟了一起来,不过是仰慕唐姑娘琴艺超群,想要结交一番,
若是……若是姑娘实在避讳的紧,那便不用去见了,我们走了就是。」

  杨宗志说完了话,一拉虞凤的的小手,便要重新掀开幕帘走出去,虞凤身子
一僵,反倒不知所措起来,只是心头隐隐甜蜜自溢,握住他的小手不由得紧了一
紧。

  楷儿在身后顿足道:「杨公子……您这是嫌弃我们作下人的不会说话么,所
以……所以才要故意这般气我们?」

  楷儿这话说得委屈意味十足,忍不住有些呓呓唔唔的哽咽低吟杨宗志走回了
头,看着楷儿,歉然的皱眉道:「在下可没有这个意思,在下只是想,唐姑娘这
般千金尊贵的神秘,自是不想见多了外人,但是若让我这……这兄弟独自在外等
候徘徊,我又实在于心不忍,所以权衡之下,只好辜负姑娘的美意了。」

  虞凤媚眼斜斜的凝视上来,想要开口说话:「相公……我……我没事的。」

  只是话到临头,却又没有说出口。

  楷儿平息一番,兀自道:「罢了,难得今日见到姑娘这么开心的模样,您可
能不知道,婕儿姑娘自打今年以来,心情一直都郁郁寡欢的,直到……直到方才
她听了公子吟的那副对子,才是喜笑颜开,激动得自己都控制不住,便是弹琴相
邀,也是弹得凌乱无比,后来更慌忙的自己跑上了楼,让楷儿在这里等着,所以
……所以公子若是再有什么要求,我想婕儿姑娘也是不会太介意的,那你便随着
楷儿来吧。」

  杨宗志和虞凤想起最后听到那阵乱哄哄如同初学者的琴声,不由得才是恍然
明白过来,只是又有些惊讶,虞凤更是下意识的联想起,那日自己在那出宫的必
经之地御花园弹琴等候他,那手中平时运转自如的曲调,何尝也不是晦涩一片,
曲不成调,一如自己当时的心情无二。

  两人都不说话,随着楷儿走上一排小木梯,上了这大船后的一个幽静小楼,
楷儿上前,凑近灯火透出的房门,轻轻叩击了两下,霎时里面一个娇滴滴而又紧
怯怯的响起来,唤道:「进……进来吧。」

  楷儿心头对这嗓音也微微奇怪,恍惚间推开了房门,朝身后的杨宗志二人打
了下眼色,杨宗志推门而入,见房内布置舒适整洁,素帘瑶琴相映成趣,内有桌
凳,桌上一盏幽幽的灯火,那灯火边盈盈站立了一位窈窕的佳人。

  只见那佳人盛装宫髻,秀发高高的梳起,垂了个弯弯的刘海在眼前,狭长的
眼帘,黑黑的眸子,反射灯光闪亮的透射过来,嘴角挂着淡淡微笑,唇齿却是闪
烁不止,眼神娇俏,定定的看向杨宗志脸上。

  再看她发髻微微湿漉,显然是方才经过精心的装扮,但是脸颊之上却是素雅,
只在腮边扑过了一些水粉,看着气质高贵,却又有如邻家女孩子一般亲切宜人。

  杨宗志微微一笑,抬步走过去,道:「杨宗志见过唐姑娘。」

  唐小婕拼命的抑制住心头的激动和颤抖的双手,荡起和煦笑意,巧声道:
「公子,你……你……请坐。」

  杨宗志点头应了一声好,便大喇喇在那桌凳边坐了下来,转身介绍道:「这
位……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素来仰慕姑娘大名,今日跟着我来,也是来拜会姑
娘的。」

  唐小婕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人儿,仔细看了一下,竟是个玉面朱唇的少年公
子,眉宇间却又妖媚动人,秋水凝凝,好不羡煞旁人,唐小婕不以为意的笑笑道:
「久仰了。」

  虞凤凑眼看过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唐小婕无论长相打扮,抑或是气质
容貌,都与自己私下里的想象分毫不差,她顿时欢欣快意十足,一把抢过去,想
要拿住她的小手,腻笑道:「姐姐……我可见着你了。」

  唐小婕尴尬的一躲,小手没有让她碰着,抬起来放在嘴边,低低的咳嗽一声
掩饰道:「这位……这位小公子,你也请坐吧。」

  虞凤大眼睛一转,便即明白过来,忍不住咯咯娇笑道:「我才不是个小公子
呢,姐姐你来看……」

  她说话间,伸手向自己头上一取,将束住的长发尽数放低下来,然后小脑袋
左右一转,乌黑的秀发顿时服贴的垂落腰间,再看上去,便是个千娇百媚的少女,
秀色可餐。

  唐小婕的眼眸一时有些失神,呆呆的看着俏丽的虞凤,讷讷的道:「原来…
…原来是这样。」

  虞凤眨眼道:「所以我叫你姐姐,可没有错了吧,今日听了姐姐的琴艺,妹
妹我好生敬佩,早便想要会一会姐姐你了,要不是……要不是这个坏……坏家伙
老是捣乱,我早就冲了上来呢。」

  唐小婕偷偷的瞟了杨宗志一眼,见他正襟危坐,盯着面前的一壶水酒发呆,
仿佛对着她们的巧笑欢语置若罔闻,这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抬手给他斟
了一杯,笑道:「姑娘你也生的好美的啊,小婕见了你也是欢喜的很,不如我们
以后就作对真真的姐妹好了,你以后也好常来陪我弹琴解闷。」

  虞凤兴奋的娇笑一声,正待答应,突然面前的杨宗志抬头将酒杯一饮而尽,
正色道:「唐姑娘,在下有一件事情,想要冒昧的请教你,若是唐突了姑娘,还
望海涵。」

  唐小婕凝住俏脸,与他细细对望,面上神色又是欢喜,又有凄迷,翻翻转转
一片,低声的道:「公子有话尽管来问,婕儿若是……婕儿若是知道,定然告知
公子。」

  杨宗志点一下头,皱眉道:「方才我应的那个下联对子,不知……不知姑娘
怎么看?」

  唐小婕脸色顿时涌起通红一片,口中讷讷的却是说不上话来,低低的垂下螓
首,心头酸楚的念道:「你……你这是在逼人家向你……向你……么?」

  杨宗志一看她模样,心中厌气道:「我这是自寻烦恼,何苦要牵扯上了别人?」

  便宽慰道:「罢了,姑娘若是不想说起这个事情,那我以后便不提就是,姑
娘莫要怪罪我方才孟浪得很。」

  唐小婕猛地抬起头来,双眸微微潮湿,慌张的摇着小手解释道:「不是的…
…不是的,婕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只是我……」

  杨宗志不以为意的一笑,挥手道:「姑娘何须解释,这……这本是我庸人自
扰。」

  虞凤狐疑的盯着这二人说着自己一句也听不懂的话,小脑袋从杨宗志这边转
到唐小婕羞意十足的俏脸上,又转回杨宗志脸上。唐小婕咬了一下牙,小手捏紧
自己的衣角,低声结结巴巴的道:「其实……其实小婕自从那次见了公子,就对
……就觉得公子你……你……」

  虞凤呆呆的接过话来,娇声道:「怎么……怎么姐姐你过去见过这个……这
个坏家伙的么?」

  她一边说话,一边眼神斜斜的睨视住杨宗志,眸子中尽是委屈的意味——
「你……你不是说,你过去没有来过这里的么?」

  唐小婕抬起头来,深深的凝望了杨宗志一眼,身边幽幽灯光扑洒下来,照耀
在她嫣红粉嫩的面颊上,她重重点头道:「是,见过一次,就是那次在北郡回家
的路上,我坐在马车上面,被他……被他拦了下来。」

  杨宗志听个分明,不由得噫了一声,瞋目结舌道:「你……你就是那个……
那个弹琴的小姑娘?」

  当日唐小婕为了避免麻烦,学了楷儿一般的青衣丫鬟打扮,显得随意无比,
而且其时天黑大雪,更是难以看清容貌,现在的唐小婕却又是盛装而出,难怪他
一时根本没有辨认出来。

  唐小婕微微不可察觉的嗔了杨宗志一眼,嘴角微微甜蜜的荡起,低低的点了
一下头。虞凤在一旁听见北郡回家的路上,顿时知道自己又一次错怪了相公,原
来……原来他们可不是在这妙玉坊见面的呢。她一边拿着大大的媚眼委屈讨好的
堆在杨宗志面前,一边又听说唐小婕被杨宗志给拦了下来,小心思里顿时来了兴
致。

  虞凤掩住小嘴,咯咯娇笑道:「姐姐,那你说,他……他为什么要把你从马
车上拦了下来?哦……这坏家伙是见姐姐你长得这么天仙美丽,所以想要调戏你
一番,是不是?」

  唐小婕被虞凤这般问话,更是觉得羞不可抑,就算嘴唇也变得艳红一片,看
着如同嫩嫩的红樱桃,让人想要嗜咬一口,才仔细的摇了摇头,娇羞的道:「他
……他拦住我,只是……只是问了我几句话,便放我离开了。」

  「哦?」

  虞凤大眼闪动神采,更是凑近一些唐小婕热热的面庞,娇笑着道:「那……
那他问了你哪几句话呀?」

  唐小婕想要抬头去偷看杨宗志,可是虞凤离她如此的近,她又心中不敢,螓
首垂的愈发的低,面红耳热的道:「他……他问我:」姑娘好琴艺,敢问姑娘可
是从洛都而来?『我便跟他摇头说不是,然后他又问我:「那是谁派姑娘来的?』
我只敢说我是回家省亲的,没人派我来的,后来他才问:」姑娘刚才所弹奏的曲
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我又说,现下这曲子,洛都人人都会弹,没人教我的,他
就跟我说声:「多谢了!』便放我走了。」

  杨宗志听见唐小婕将自己那日与她说过的话,一个字也不漏的复述了一遍,
显然要么是这姑娘天资过人,记忆力超群,要么……要么就是她甚为在意这件事
情,将这其中的每个细节都牢牢记在了心底,一时自己心中不由得也渭然一叹,
仿佛那日的情形当真在眼前闪现出来了一样。

  虞凤将这四句话在心底默默的重复了一遍,一时也想不透彻这几句话到底是
个什么意思,她凝视面前唐小婕那楚楚凄婉的诱人模样,又转头过来望着杨宗志,
见他微微盯着灯烛发呆,不由得咬住细碎的小牙,娇哼道:「喂……坏……坏家
伙,你说,你问婕儿姐姐这几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杨宗志恍惚过来,轻
轻叹息道:「那日……那日唐姑娘她在我大军营地外,弹了一首曲子,就是……
就是你那首《遥相思》」

            正文第242章斗法之二

  「呀啊……」

  虞凤被杨宗志这番话一说,差点想要伸出双手紧紧的盖住自己潮红的娇容,
这……这《遥相思》本是自己念起他与自己定婚不久,立时便要开赴边疆,所以
心中郁郁,信手弹奏出来的曲子。

  这曲子虞凤之前可从来没有给杨宗志弹奏过,自然想着今日御花园一奏,乃
是他初次听到,却……却没有料到早在半年之前,他还在北郡边关的时候,就已
经听说了这个曲子,而且……而且还拦下了琴艺出众的唐小婕,询问了一番。

  「这一切都是天意么?」

  虞凤心头痴痴的念道,眼神如同丝网,对着杨宗志宜嗔宜喜的缠来。杨宗志
垂头一看,此刻面前两朵娇艳的名花,一朵是楚楚动人的牡丹,濯濯生机而又明
媚大方,另一朵却是空谷幽兰,含羞带怯又令人心感,此刻都垂首俏生生的端坐
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脉脉含情的深深凝视。

  杨宗志只感到一时酒气上冲,红了面庞,胸中豪气云集,心道:男子汉大丈
夫,自己作下的事情,自己犯下的错误,便当自己来承担后果,紧紧的想要后悔
不迭,或者把这些责任推卸到那些不相干的女子身上,算得什么本事?

  杨宗志站起身来,朝着虞凤和唐小婕深深作揖道:「多谢两位姑娘,在下现
在茅塞顿开,心情霍然开朗了起来。」

  虞凤和唐小婕目光随着他一拉道抬起,满是惊奇的凝视着他,一时都不知道
他口中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杨宗志走到雅致小屋的窗帘边,推开紧逼的窗户,
微风随窗而入,窗外一轮明月挂在半空,洛水之上虽是夜半,但是莺歌燕舞,歌
舞升平。

  从眼前望出去千里河堤,处处都是繁华锦盛,印入眼帘,不远处还有一个桅
杆搭起的高高露台,卓然不群的屹立在这洛水河上,杨宗志回头笑道:「我想去
那边露台上,一边吹风一边喝酒,你们……你们谁愿意陪我去?」

  虞凤和唐小婕都乖坐桌边,转身望着他的背影嵌入幽幽的夜色之中,再听到
他这番快慰的说话,说话时脸上表情俊朗写意,两人一时都看的砰砰心动,一齐
站起身来,娇声抢道:「我去……」

  两人话一出口,顿时都有些羞赫,转头互相对望一眼,俱都看到对方眼神中
的痴迷和娇怯,又一起垂下了头,不敢搭话了。

  杨宗志哈哈大笑,走过来道:「那好,你们自己答应的,一会下不来台子,
可不要找我。」

  虞凤噗哧一笑,展手拿起一个酒壶,正要再拿起几个酒杯,身边的唐小婕却
是小手一闪,抢先将那几个小小酒杯捏在了手中。

  虞凤娇笑着看着对面虽是不远,但是也有好几尺距离的露台,傻着眼道:
「好……好远呢,怎么过去?」

  杨宗志笑道:「你们闭上眼睛!」

  两人一听,虽不知道他要作些什么,但是也一同乖乖的闭上了明媚大眼。唐
小婕一面闭眼,一面心跳的想:这……这可不是平时的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大胆了呀?可是……现在的我不是从未有过的开心甜蜜么?

  唐小婕想的小脑袋痴痴然,浑然不知岁月般,突然感到自己不盈一握的小腰
上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大力捉住,然后脚下一轻,整个身子仿佛腾云驾雾了起
来。

  她的一颗芳心紧张的快要跳出嗓子眼,更是不敢睁眼去看,突然又听到身边
的虞凤一阵大大的欢呼,雀跃道:「噫?相公,我们怎么过来的?」

  杨宗志方才勉力运起,将这几人送了过来,虽然并不太远,平日里若是运起
云龙九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是此刻寒气在身,他也紧紧的喘息了几大口,
才调息过来。

  唐小婕慌忙睁眼一看,见到自己三人不知何时,正好端端的站在那露台之上
了,头顶一轮圆月近在咫尺,幽幽的月光扑洒在身上,漫漫的极是舒服,洛水岸
边不时还能传来一阵大大的惊呼,今日不但有花魁大赛,而且附近的酒楼酒肆,
更是开设了下注,赌这三位绝代佳人中,到底是哪一位能够得了头魁,此刻消息
应当早已传到那些酒楼之中了,所以不时会有巨大的欢呼和嗟叹声隐隐传来。

  虞凤迎着湿湿的微风展开双臂,耸起娇俏的鼻尖用力深吸一口气,才娇笑着
道:「你刚才……你刚才说要多谢我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宗志就在身边乱布上随手坐了下来,拧起虞凤手中的酒壶,凑近壶口喝了
一下,叹声道:「我过去对着你们,总是有些放不开,只是因为……因为……」

  他说到这里,脑子念起半年前的事情,便将那琴音传讯,夜遇小婕,然后展
开锦囊,直取凤凰城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虞凤和唐小婕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浑然想不到这次出征过程中,竟然有着
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而且虞凤谱曲,唐小婕送音,都在这故事中扮演了极其重
要的角色。

  杨宗志说完了自己兵败重伤,抬头看着明月,渭然道:「我现在知道了事情
的经过来历,再也……再也不会怨天尤人,爹娘虽然因我关联而死,但是……我
定是要找出这其中的根源,誓不罢休!」

  他这话一说完,下面河岸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然后几株喜庆的烟花冲天而
起,在三人头顶亮亮的爆开,仿佛冥冥苍穹上,霎时间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将这黝黑的夜空点缀的胜过白昼。

  明亮烟花下,虞凤痴痴的看着杨宗志,见他说话之后脸上一派坚毅之色,嘴
角紧紧的抿住,看得自己心头又是爱慕,又是绞缠,油然间堕下几滴开心的泪水,
再也顾不得唐小婕还端坐一旁,猛地一把抱住了杨宗志的脖子,娇躯整个扑进去,
呀呀的哭泣起来,哽咽的大声道:「相公……凤儿……凤儿过去对你只是有些仰
慕,喜欢你的身世人品,后来……凤儿见了你,你老是要跟凤儿说起悔婚,弄得
凤儿心头好不服气,便又……便又整天想着跟你作对,直到现在……凤儿才是爱
你爱到了骨子里,对你喜欢得发了疯,凤儿此时就算把命都交给你,也是心甘情
愿。」

  虞凤说到最后,更是如诉如泣一般,小手死死的扣紧杨宗志的脖子,闭上星
空一般的眼眸,小嘴一努,径直的向杨宗志的大嘴吻了过去,柔嫩的嘴唇不但在
那大嘴上磨蹭,甚至还偷偷伸出一截丁香小舌头,让杨宗志可以尽情品尝。

  杨宗志心怀一时激荡,下意识与虞凤缠绵的深吻了起来,感到自己怀中的小
娇娘体态丰盈,却又情动如火,激情之下的疯狂程度,一点也不亚于瑶烟那丫头。

  只是他吻了一阵,突然心中升起尴尬之意,顿时想起……那秀外慧中的唐小
婕此刻还在身边观看,杨宗志正想偷偷推开痴缠的虞凤,只得左手在她柔媚的腰
胸推了几下,这娇痴的小丫头更是舒服的轻轻哼哼,一点也没意会过来,杨宗志
心急下想要转头去看唐小婕,突然又感到自己垂放在外的右手,传来一阵湿湿的
暖气,仿佛被浸泡在了温水之中。

  天空中烟火不断炸开,将这露台四周照耀的通明透彻,杨宗志微微垂下眼帘,
向自己的右手上看去,见到……秀丽的唐小婕不知何时,正抓住了自己的右手,
紧紧的放在她的小脸上抚摸,然后努起婉约的小嘴,将那手上的五根手指,一根
根的含进嘴里,顶起小舌头在手指上痴痴的舔嗜,软玉温香从那敏感的指尖传来,
更是酥痒无比。……

  灯火阑珊,意犹未尽,杨宗志拉着冷静下来,却又紧紧害羞着的虞凤下了妙
玉坊的花船,杨宗志想要笑她,倒又有些不忍,此时繁华早过,方才船边站满的
熙攘人群,竟是走得一个不剩,只有一个武将打扮的军官,手持铁杵,威立于船
边帆板下。

  朱晃转眼看见杨宗志和虞凤下来,才放开姿势,恭谨的迎了过来,垂身道:
「少将军,您老人家回来了。」

  杨宗志奇怪的看了一眼朱晃,道:「朱将军怎么还没走?」

  朱晃道:「小人……小人先前说过,在这里等着少将军下船。」

  杨宗志想起他先前似乎确实这么说过,不过当时自己并未在意,没料到他如
此言而有信,不由得肃穆道:「有劳了。」

  朱晃呵呵傻笑道:「少将军怎么跟小人客气起来了?对了,少将军,小人现
在送你们回去了罢。」

  杨宗志垂头看了一下,身下紧紧靠在自己怀中不敢抬头的虞凤,仿佛她方才
激吻之下,饮多了自己口中的残酒,被熏的脸色酡红,不禁有些好笑的道:「不
用了,我们……这样,朱将军,你借我一匹马,我来送她回去。」

  他本要说我们自己回去,不过念起虞凤可能当真不能饮酒,此刻有些醉了走
不了路,便想借一匹马来代步。

  朱晃呵呵笑道:「这有何难?」

  说话间转身回去,不一会便牵了一批高头大马过来,杨宗志接过缰绳,笑道:
「过几日找你来饮酒,今日先走了。」

  说完拉起虞凤,将她横放在自己胸前,架的一声,打马走远了。

  走了一会,身下的虞凤突然转起了小脑袋,咯咯娇笑道:「这……这就是骑
马么?我还当真没有骑过呢,相公……好相公,你让我也来骑一骑。」

  杨宗志看她吐词清晰,眼神娇媚,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
暗道:她原来只是想要装醉骗我,好靠在我身上撒娇。便无奈的道:「你可骑得
来么?别要……别要把我们一起摔下马去了。」

  虞凤一把抢过缰绳,也娇滴滴的学着杨宗志的模样,架架了两声,拉马就要
离去,她口中得意的娇笑道:「看了吧,我说一点也不难的吧。」

  只是那大马仿佛专门与她作对一般,她口中话还没说完,那马儿便嘶叫一声,
扬起前蹄立了起来,虞凤吓得脸色发白,啊呀一声丢下缰绳,赶紧又躲在杨宗志
怀中不敢出来了。

  杨宗志一手接过缰绳,将那马儿拉服下地,再轻轻一展手,马儿又快步前冲,
他哈哈大笑道:「凤儿,骑马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呢,你要先保持住身子平衡,不
然好像你这样左摇右晃,马儿自然也随着你不知方向去处了。」

  虞凤半晌没有搭话,月光斜斜照下,照在她明媚的俏脸上,虞凤幽幽叹了口
气,欢声道:「相公……你终于舍得叫我一声凤儿了么?你舍得……你舍得认我
这个未过门的妻子了么?」

  洛都的街道宽敞,大多纵横十字交叉,按照南北东西方向铺开,此时夜深人
静,街道上只能听见马儿得得的蹄声,和虞凤那声幽幽的叹息,杨宗志心头软了
一软,柔声的道:「凤儿,你当我是你的相公,又对我这么好,我自然……自然
也是真心实意的对你。」

  虞凤一听,顿时心花怒放,想要跳起身来欢呼雀跃,又想要紧紧的低下脑袋
大哭一场,浑然不知所措,两人都不说话,不知走了多久,杨宗志抬头一看,远
远的高大宫门在望,宫门前张灯结彩,景气繁荣。

  杨宗志低头道:「好了,皇宫到了,你快回去吧。」

  虞凤低低的嗯了一声,娇躯却是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努起
小嘴,娇痴的婉求道:「相公……你再……你再亲亲我。」

  杨宗志微微一笑,低头见这酷似瑶烟的公主,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情万种,不
由得低下脑袋顺着她柔腻的腮边,轻轻吻了一下。

  虞凤不依的摇着小脑袋,委屈的道:「我不要嘛,我要你……我要你好像早
上在御花园里那样,霸道的亲人家。」

  杨宗志抬起头来,望着敞亮宫门前来回逡巡的内侍卫们,为难的道:「这里
……这里好多人的。」

  虞凤听得娇眉一竖,忽的转过身来,对着宫门娇斥道:「你们……你们都看
什么?都转过头去!」

  那些侍卫们正在纳闷的打量着这大马上的二人,借着灯火,依稀可以看见两
个人在马上抱作了一团,此时再听到这身娇叱,侍卫们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声
音无比熟悉,正是鸾凤……鸾凤公主那娇滴滴的嗓音,内侍卫们顿时无比识趣的
转过身去,面朝宫门墙壁一字站开,望着仿佛少林寺的和尚僧侣,犯了寺里清规
戒律,被惩罚到戒律院面壁思过一般。

  虞凤这才荡起娇颜,一把抱住杨宗志的脖子,吃吃的巧笑道:「相公……这
下,可没有人敢看了呢。」

  说完便凑起小嘴,深深的又吻了上去,唇齿相贴,小舌头带着嚅诺的丝液缠
了进去。

  好半晌,杨宗志才放下虞凤,朝她挥手想要离去,虞凤走了一步,又回头道:
「相公……明天……明天早上我在御花园里面等你,你早些过来。」

  杨宗志皱眉道:「有事么?」

  虞凤咬紧湿湿的带些杨宗志气息的嘴唇,念起那妖媚的婷姑姑和英气的李十
二娘,娇嗔的道:「有事!反正……你明日早些过来,我再来跟你说,人家要回
去了!」

  说完也不待杨宗志反应,径直推开厚厚的宫门,展着小莲步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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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43章斗法之三

  杨宗志纵马狂奔,不一会穿过几排长街道,便到了鸿运客栈大门口,这一路
疾行而过,不觉有些沙场上兵马相接的感觉,一时只感到热气上涌,冲击头面。

  今日在妙玉坊中本饮多了酒,现下浑身又热气腾腾,酒气顺着血液涌上头来,
更是有些头晕眼花,而且此刻微风吹奏,吹在他的面庞,更是让这醺醺的酒意难
以自制了一般。

  快到鸿运客栈侧门的时候,杨宗志深吸一口气,平息住剧烈的心跳,纵身跳
下马来,改为牵马慢行,只怕自己回来的晚了,又马蹄阵阵,吵醒了屋里睡下的
主仆二人。

  他牵着大马走到侧面边,望着紧紧闭住的木门,心头一时不禁有些犹豫,若
是上前唤门,势必吵醒筠儿她们,若是不去唤门,今夜……今夜可又要到哪里去
安歇?

  他沉吟片刻,正待转身往回走,突然背后咿呀一声,那木门被人从里面轻轻
的打开了,然后一个低低的小声问道:「是……是姑爷回来了么?」

  杨宗志听这声音,知道是翠究儿开了门,才又走回去,轻轻应了一下,然后
小心翼翼的牵马走进去,栓好了那马,杨宗志回头一看,星空月色下,翠儿正披
了个外衣,哆哆嗦嗦的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微微迈近一步,歉然道:「吵醒你了
吧?」

  翠儿摇着小脑袋,悄声道:「没有的,小姐刚才一直和翠儿在这大门口等姑
爷,但是今日小姐屋里屋外忙了一天,又学作饭又学绣衣,后来……后来小姐实
在是乏的紧了,才进去睡下了。」

  杨宗志想起自己并未敲门,她却应声而开,显然是一直等在这里的,不觉有
些心疼的道:「洛都夜里也是凉的很,你何必要这般等着我,若是我不回来,你
岂不是要等上一宿了?」

  翠儿下意识扶了扶肩上的外衣,柔声噗哧一笑,然后拉着杨宗志向里屋走去,
走到黑暗的大堂,杨宗志道:「快去睡罢,我也……我也进去了。」

  翠儿突然欺身过来,对着杨宗志的脖子嗅了好几下,才掩住鼻子娇声道:
「臭死了,臭姑爷……你就要这么去睡下么?」

  杨宗志也闻了几下,不过他现在知觉麻木,根本什么也闻不到,正待说话,
翠儿继续道:「你……你先等等。」

  说完转身向侧面一个屋子跑了过去,没过一会,她便又跑了回来,手上……
端了一副茶盅。

  翠儿将茶盅递给杨宗志,娇笑道:「漱漱口吧,不然小姐……小姐可要受不
了。」

  杨宗志不由得失笑,倒也好好的接了过来,仰头喝了一口,在嘴中咕噜几下,
两人站立在这黝黑的堂中,未着灯光,只有幽幽月色透了一丝进来,翠儿听着这
个怪怪的声音,不觉心头一跳,微微又凑近了些,咯咯的娇笑着。

  杨宗志本来头晕的很,喝了一口茶水,不觉有些镇定下来,低头惊讶道:
「你笑什么?」

  翠儿摇头不答,杨宗志见这小姑娘虽说年幼的紧,但是照顾起人来倒是无微
不至,不禁生了些顽皮心,将自己凑近她,对她哈了一口气,笑道:「你来闻闻,
还有酒味没有啦?」

  翠儿被这一阵哈气熏的双颊酡红,不知是真的被酒气冲到了一般,低低垂下
螓首,蚁声道:「还……还有好多。」

  杨宗志笑道:「那可没办法了,要不然……要不然今夜我到外面去住,明日
再回来好了。」

  翠儿听得心头一紧,展手一下拉住了他,兀自道:「还有……还有其他办法
的。」

  杨宗志不觉一愣,更加微微有些好奇,低头看过去,见她尽顾着拉自己,披
在肩头的外衣缓缓的褪下了娇躯,还兀自不觉,他跟着垂下脑袋,正待将那外衣
给她拾起来,突然面前的翠儿呼吸一热,死命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一双香嫩
的嘴唇蓦的贴了过来,从小嘴中吐出自己香味十足的舌头,在他的嘴唇上舔了一
圈,然后那小舌头怯懦的一伸,探进他的大嘴中,顺着那小舌头,一股又一股香
甜嚅诺的津液滑了进来,塞满了杨宗志的大嘴。

  杨宗志咽了两口,那津液还没有尽头般向自己口中涌来,杨宗志不觉吸住那
小舌头,舌尖轻轻在上面挑了一下,翠儿才浑身乱抖的松了开去,垂头嗫嚅道:
「这样……这样就好了,姑爷快回去睡了吧。」

  说完蹲下身子捡起自己的外衣,飞一般的逃回了里屋。

  杨宗志摸了摸嘴角挂着的温暖津液,不由得哑然失笑,展手推开卧房的木门,
见里面还留有幽幽的灯光,筠儿神态安详的躺在床上,眼色微微有些疲惫,但是
嘴角却是甜甜的笑意露出,一只小手撑在面颊下,侧睡的正香。

  杨宗志没有吵醒她,只走过去呼的一声吹灭煤灯,然后走回到茶几旁的一个
小塌上,腾身睡了下去,翌日清晨,窗外小鸟鸣叫,杨宗志突然一翻身便坐了起
来,过去他睡觉老是不知道醒,今日却是一反常态,早早的便醒了过来,转头一
看,清晨阳光下,筠儿还兀自保持着昨夜回来的姿势,睡得更甜。

  杨宗志撑起身子,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抬眼一看,翠儿也是房门紧逼,
显然还没醒来,他背着双手,独自出了大门。

  走到街上,蒸馍馍的摊贩倒是早已开门,热气腾腾的白面馍馍看着便是诱人,
杨宗志买了两个顺着长街边走边吃,走了好一会,不觉走到了衰败的大将军府跟
前,杨宗志仔细一看,那儿已经有一个威风凛凛的带刀侍卫守在门口。

  他心道:看来这劳广的动作倒是不慢。随眼一看,将军府对面尽是一排茶摊
茶位,杨宗志心头一动,想起这些茶摊在这里摆设摊点却也有着不短的时日,便
找了个正对位置的茶座走了进去。

  一掀门帘,小儿应过来哈腰道:「客官,您可真早。」

  杨宗志朝他一笑,随着他走到一个正对将军府的雅座上坐下,这里雅座都是
竹席隔断而成,每个雅座间垂下一段竹帘子,分成了好几间。

  小儿摆好茶具,询问道:「客官要点什么茶?」

  杨宗志正盯着对面发呆,闻言只是轻轻一摆手,让他自己看着办,小儿察言
观色,自是心知肚明,尖声道:「好咧,客官稍等。」

  对面那侍卫站立了好一会,只是守卫着并无动作,更无其他人等出入,杨宗
志回过头来,突然听到竹帘隔壁传来一个朗朗的男子声音,欢喜的笑道:「姑娘,
你……你果然又在这里,今日小生来陪你饮饮茶,可好么?」

  这男子的声音听着有一点熟悉,但是又不太确定身份,只是他说完了话后,
他口中的姑娘并无只言片语接过,过了一下,那男子继续的道:「姑娘,小生见
你每日都在这香味坊中喝茶,想来是十分喜爱这里的茶叶罢?而且小生看你每次
都坐在同一个位置上,喝一口茶,眼神便朝着对面望一回,一直这般……直到天
黑灯尽才会离去,难道……难道姑娘在等什么人么?」

  只不过这男子自顾自的说了一大段,对面依然没有什么女子声音传来,那男
子显然也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一连轻轻的咳嗽了几声,以作掩饰。

  杨宗志敲着桌子心道:我若是劳广,首先要做的两件事便是——勘查现场和
走访目击人。想到这里,他扬声唤道:「小儿!」

  他声音刚起,隔壁的雅座便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呼,只不过这个声音被紧紧压
抑着,听着并不清楚。小儿端起茶壶跑了过来,哈哈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杨宗志问道:「不知老板现在可在?」

  小儿嘿的一声,凑过来低声道:「老板可没有这么早时候过来呢,最近……
最近咱家老板讨了一房新小妾,每日里晚出早归的,可忙的紧了。」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道:「那倒也是,那我问你一件事情,就是……」

  他话刚说到这里,突然面前的竹帘被人猛地从对面掀了起来,竹帘扬起,露
出……露出两个人的面孔。

  其中一个明眸皓睐的娇媚少女当先站立在竹帘前,只见她一身淡黄色的素雅
衣裙,小小的脸庞,大大的杏眼,脸色微微苍白,此刻更是紧紧咬住了嘴唇,眼
眶中溢满泪水,定定的望向了自己。

  在她身后却是紧跟着一个锦衣少年,身材高大而又仪表堂堂,两人都呆呆的
看着杨宗志。

  杨宗志忘了继续说下去,腾的一声站立起来,惊声道:「婉……婉儿,你怎
么会在这里?」

  秦玉婉死死的盯着杨宗志,不经意间泪水顺着香腮滚落下来,她娇哼一声,
拧着嗓子啜泣道:「这位……这位公子,我们认识么?你……你作甚么叫我的小
名,叫的这么亲热?」

  秦玉婉身后那公子凑近帘子看了一会,突然惊讶的接口道:「怎么是你?」

  杨宗志转头一看,原来是昨夜见过的那位柯翎,怪不得……怪不得方才的声
音听着稍稍有点熟悉的。

  此刻倒也顾不了他了,杨宗志站起身来,走到竹帘边,正要与婉儿说话,秦
玉婉突然小手一挥,那竹帘便垂落下来,将两人隔作了两段。

  杨宗志只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隔壁的雅座里,那柯翎一见他,顿时挺起胸
膛,挡在了他的面前,两人面对怒目而视,杨宗志突然又朝他咧嘴一笑,心道:
本来苦着没有机会,没有料到……你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柯翎被杨宗志笑得又是一僵,想起昨晚他坐在三皇子旁边,也曾对着自己这
般神秘的诡笑,顿时心头有些发毛。

  杨宗志闪过他的身边,一把将秦玉婉拉进自己的怀里,装着对柯翎怒气冲冲
的喝问道:「柯小子,这是我的师妹,你想要对她怎样?」

  柯翎被问的一呆,讷讷的反驳道:「你……你胡说的,这位姑娘方才明明说
她不认识你的,杨宗志,你这可是强抢民女,是要罢官下狱的。」

  杨宗志哈哈一笑,道:「哦……我倒是忘了,你老子就是御史大夫,正是参
别人的言官,这样我可是有些怕了。」

  柯翎听他口中仿佛有些服软,不觉胆气壮了一壮,咬牙怒瞪着他将自己心中
的仙子拉进怀中亲热的抚摸,又挺胸握拳道:「那你……那你还不快快把这位姑
娘松开,我便……我便让我爹爹不参你。」

  杨宗志低下头去,对着兀自沉着小脸,却又一脸惊异好奇凝视自己的秦玉婉
眨一下眼睛,然后哈哈抬头道:「原来强抢民女便是要被参的,那……那要是当
街打人呢?」

  话还没说完,抬起自己的腿来,一脚重重的揣在了柯翎的胸口,把那柯翎直
直的揣飞了出去,身子撞在身后的桌椅上,茶壶茶杯洒了满地。

            正文第244章斗法之四

  杨宗志虽然一身大好内力被寒气所封,运转不灵,但是只要不是遇见了武林
高手比武,碰到柯翎这样的体弱书生,却是毫不费吹灰之力。

  看着柯翎仿佛又想爬起身来,杨宗志放开怀中的秦玉婉,又是一拳打在了他
的鼻梁上,打得柯翎眼冒金星,嗷嗷的乱叫。

  秦玉婉站在他们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此时嘴角才有些微微的笑意透
出来,暗自甜蜜道:「九哥哥……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这么喜欢胡闹的,他当
这位公子也是那伏虎镖局的谢东柏了么,把人家又打成了个肿胀的猪头,唔……
傻婉儿,你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绕过了他!」

  念起十年前他为了自己,私自逃下山去将伏虎镖局的少镖头,打了个半死,
这才被爹爹赶出了师门,秦玉婉又是伤心又是委屈的小心思才平息了一些。

  小二哥眼见方才情形便有些不对,这时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乱响,赶紧冲了
进来,想要拉扯住杨宗志,杨宗志再踢了两脚,踢的柯翎此刻连叫唤的力气也没
有了,才抬起头来,对着小二笑道:「小二哥,对不住,但是今天这个小子我打
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了,一会我打完了他,你清点一下损失,都找这位姑
娘去要。」

  说完伸手一指盈盈站着的婉儿。

  小儿回头看了一眼,见这姑旁娘天仙化人一般,却又柔弱秀丽,不觉傻了眼,
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秦玉婉咬牙顿足道:「凭什么你打了人,便要我来付帐,你这坏蛋,你作坏
事,却是从来不忘了牵扯我进来的。」

  杨宗志又打了一拳,才好端端的站立起来,怒冲冲的道:「谁让你方才明明
见了我,还要装作不认识的一样?」

  秦玉婉被杨宗志大声说了几句,面色一阵苍白,吓唬的好是不轻,顿时连自
己的心酸委屈都忘了一干二净,可是她个性执着,偏又抹不下面子来低头,只急
得清泪连连堕下,捏住了小拳头傻呆呆的看着他。

  杨宗志低头一看,戏演得有些过头了,便轻轻一拉婉儿小手,将她拉到自己
怀里,正要温言逗她几句话,这时茶肆外一个尖细的嗓音大声唤道:「少将军…
…少将军,可在里面么?」

  杨宗志掀开竹帘一看,竟是昨日早朝引见自己的那位老公公,此刻火急火燎
的站在雅座外,拿住眼睛到处乱望,杨宗志笑道:「公公,有事么?」

  那老公公瞧见杨宗志,面色大喜,正要凑近过来说话,抬眼一看,看见柯翎
那委顿蜷缩的身子,此刻一身锦衣被尘土所覆盖,却是看不出原来的半分华贵模
样,遍地零零散散的洒满茶壶茶杯,那老公公嗔着眼眉,惊惶的道:「这……这
……少将军你……」

  杨宗志挥了挥手腕,笑道:「哦,早上起来和这个家伙发生了点口角,现下
……现下没事了。」

  那老公公心想:发生点口角至于要把别人打成这样么,还说什么没事了?这
少将军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想起昨日早晨他在金殿外肆无忌惮的扯住自己
问话,老公公赶紧扯着嗓子,装作看不见的宣道:「少将军,老奴过来是有口谕
带给你的,皇上说,召你即刻进宫去见他,不得延误,钦此!」

  杨宗志皱眉接口道:「进宫?皇上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那老公公慌忙垂腰道:「老奴只是奉旨办事,其他不该问的,绝对不会问起。」

  杨宗志笑道:「怪不得公公您在宫里一呆,就是五十年,倒是懂得逢圜转合。」

  转头看了一下身边可怜兮兮站着的婉儿,又犹豫的道:「只不过……只不过
现在我老家来了人,少不得要招待一下,至少也要先接到家中安顿下来,才好去
见皇上。」

  那老公公傻眼摇手道:「皇上宣召那可是怠慢不得,少将军,您……您就别
给老奴找麻烦了,老奴方才四处寻你已经费了不少时间,现在要是再晚去一些,
只怕……只怕……咳咳。」

  杨宗志知道自己这小师妹从小便是个执拗不逊的人儿,此时若是筠儿在场,
自己吩咐几句,便可安心离去,她定会依照自己的吩咐去作,但是婉儿么……而
且看她一脸气鼓鼓更又委屈万分的模样,自己若是抛开她先去见皇上,恐怕更是
不妥。

  杨宗志沉吟道:「嗯,公公,从这里去到皇宫,绕不了多少路便可以到那鸿
运客栈,我安排下了我这妹子,便跟着你去见皇上,到时候就说路上耽误了些时
辰,皇上自然怪罪不了你我。」

  那老公公见过杨宗志两面,对他的印象便是这少将军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
因此听了他的话,急急的道:「那……那就依了少将军的意思办好了,只是……
只是少将军您可要快着点,皇上那里可不会等人。」

  杨宗志微微一笑,才牵起秦玉婉的小手,却是不走出茶庄,而是返身又走回
到那雅座之内,对着地上呜呜呻吟的柯翎恶狠狠的道:「喂……姓柯的小子,你
可听清楚了,这位姑娘……是我青梅竹马一道长大,而又未娶过门的小妻子,你
若是再来缠着调戏她,我便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那作御史的爹爹也认不出
你,才算罢休,哼!」

  秦玉婉方才见到杨宗志为了自己,痛打了这位姓柯的公子一顿,虽然自己与
人家没有半点干系,那公子挨了冤枉打,倒也可怜的紧,但是……联想起少小时
代他便是这般紧紧护住自己,她心头不由只感到甜蜜温馨充溢。

  待得她在身边又听到杨宗志这番凶神恶煞的威胁,言辞中说什么……说什么
「她是我未娶过门的小妻子」秦玉婉欢喜的差点眩晕过去,紧张的捏住他的大手,
顿时将心思里面的怨气又化解掉了一大半。

  杨宗志拉着娇柔的婉儿,转身掀开竹帘走出来,看到一旁手足无措的小二,
才笑着对秦玉婉眨眼道:「好婉儿,这趟只怕又要让你付帐了。」

  秦玉婉娇躯一挺,平抑住自己尚且眩晕不止的心绪,娇气道:「没有!」

  那老公公看着杨宗志这不紧不慢的模样,急得在一旁哀哀的叹气,忙伸手探
入怀中,尖声道:「得了,得了,也花不了几个银子,这趟就算老奴来付帐好了,
少将军您可得快着点了。」

  他伸手取出银子,正待递给小二,可是面前黄影一闪,秦玉婉却是抢着,取
了几锭碎银子,递了过去,杨宗志哈哈一笑,又拉着秦玉婉出门,抬头见门口三
匹快马,还有两个内侍卫坐在马上跟随。

  杨宗志笑道:「公公,既然有快马,那可好极了,我先借用一匹,等会我们
在皇宫大门口再见,哈哈。」

  说完也不管那公公答应不答应,抱起秦玉婉瘦弱的小身子,跃上当中那匹快
马,架的一声打马,快速的走了,只留下那老公公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说不出
话来。

  清晨阳光明媚,秦玉婉斜靠在杨宗志的胸膛,方才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孤苦无
依的心思终于寻到了寄托,快马驰过少人的街道,杨宗志突然道:「对了,婉儿,
你不是随着师娘一起回点苍山去了么?怎么又来了洛都?」

  秦玉婉被问的心头委屈霎时全部涌起,红着眼眶愠怒道:「娘亲她……她一
定让我和她到峨嵋山去呢,再说……我跟了你一起出来修善积业,你却是独自跑
了,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我反正也是个没人看重,没人搭理的丫头,
你还……你还管着我作甚么?」

  秦玉婉本是个娇柔无比的美貌少女,这番气恨而又伤心的话一说出来,更加
显得她楚楚可怜,杨宗志抱着她的右手忍不住又紧了一紧,将她搂进自己怀中,
叹息道:「怎么师娘没有回去吗?那师父……师父不是又要失望的很?」

  顿了一下杨宗志接着温言道:「好婉儿,那日在少室山的山坡山,我碰到了
一件急事,要去……要去救一个人,我当时想若是带你去罢,师娘性格倔强,定
不会跟我们一道,你便要和师娘分开,所以……所以才……」

  秦玉婉半闭着眼眸,努着小嘴,恨声道:「九哥哥,你还记得,你在点苍山
可答应过我什么事情的么?」

  杨宗志皱着眉头想了一想,顿时记起那日自己偷偷走了,她追出来对着自己
说起过——「这一辈子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抛下我一个人走了」的话。杨
宗志低下头去,在那柔滑的面庞肌肤上蹭了一蹭,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秦玉婉这些日子以来心头的怒气和委屈这般都发泄出来,这下又感到杨宗志
柔意十足的动作,记起他方才说什么小妻子之类的话,心中一时又被甜蜜温馨布
满,只轻轻对他吐气如兰道:「九哥哥,这遭……我便原谅了你,你是男儿大丈
夫,以后可要记住对我这小丫头的所说的一字一句。」

  杨宗志低低嗯了一声,又问道:「好婉儿,你跟我出来,可是苦了你了,对
了,你怎么会在那茶庄里面傻等着,而不来找我?」

  秦玉婉柔声道:「你自己悄悄走了,又没留下话来,让我……让我去哪里找
你,我想着你先前说过要到洛都来查爹娘的死因,所以只好这般傻傻的等在这里
了。」

  杨宗志摇了摇头,心中柔柔的暗道:傻丫头,难道你还要像小时候搬个凳子
坐在点苍山路口上,一坐就是两年么?正想到这里,杨宗志脑中一闪,奇怪道:
「不对啊,我那日不是叫罗天教的王副坛主给你们留下话了么?」

  王有期这黑面汉子,秦玉婉倒是见过一面,那日她和杨宗志一道在罗天教人
手中救下峨嵋派众弟子,为首的便是王有期,她听了杨宗志的话,迷茫的道:
「没有啊,我没有碰到过他,是了,那日我们后来找你不到,便进到那片林子里
寻你,见到地上尽是死人,而且就是罗天教的那些人。」

  「死了?」

  杨宗志大吃一惊,虽然释然的想:许是自己先走了,婉儿她们可没注意。抬
头一看,鸿运客栈历历在望,杨宗志放下婉儿,伸手便去敲门,过了一会,木门
哗啦一声被人打开,筠儿那好听却又带些恼意的声音传来道:「大哥,这么一早,
你到哪里去了?」

  筠儿住在这独院当中,为了能够作一名既能持家,又能被大哥认可的妻子,
便每日里布衣钗裙,学着料理各种家务事,因此打开房门一看,大哥站在门前,
身边……身边还站立了一位娇柔欲滴,却又美貌无双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眼神中
透着智慧与从容,仿佛能够从人的眼睛洞悉到别人的内心一般,此刻正一瞬不瞬
的盯着自己看。

  筠儿面色一红,下意识想要收拾自己的打扮,傻傻的娇声问道:「大哥……
她……她是谁呀?」

  杨宗志挥手道:「来筠儿,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这位是我在点
苍山师门的小师妹,她的名字叫做秦玉婉,你也叫她婉儿妹妹好了……」

  他说完转过身来,将秦玉婉拉进独院,轻声道:「婉儿,这位筠儿姑娘是罗
天教西门教主的女儿,现在跟了在我身边,你先在这里住下来,等我去见了皇上
回头,再来跟你详细说这件事情的缘故。」

  杨宗志将筠儿和婉儿拉到一起,对她们嘱咐了两句,便要掀开屋门出去,筠
儿想要叫住他,抬了下小手,大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便当的一声关门骑马走
了。

  独院内一时安静之极,墙壁枝头上不时有小鸟唧唧唧唧的欢鸣,平日里听着
十分喜庆,现在听着……现在听着却叫人心头乱哄哄。

  筠儿和婉儿呆呆的对视,筠儿感受到婉儿那灵动十足的眼眸,双手下意识的
在自己的裙边揉搓,讷讷的强笑道:「婉儿……妹妹,你……你要喝茶么?」…


            正文第245章斗法之五

  杨宗志骑着快马来到宫门前,那老公公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皱着眼眉四下
里乱望,也学了昨日杨宗志在金殿前一般,紧紧的走来走去,待见到杨宗志快骑
而来,才是眉开眼笑,伸手过来拉住缰绳,尖声道:「哟……少将军,您要再不
赶来,老奴死的心都要有了。」

  杨宗志哈哈一笑,道:「劳烦公公久等了。」

  转身下马,跟了他身后走进皇宫,那老公公一路领着他穿花过道,来到一个
幽静盛开朱顶红的宫殿前,推门让他进去。

  杨宗志整了整着装,肃穆踏步而入,入内一看,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孤孤的
书台桌案,侧面的一方墙壁上尽数书画典籍,排了满满的一面,想来倒是皇上看
书的地方。

  杨宗志心道:原来皇上还没过来。便垂身立在案前等候,等了好一会,也不
见音讯传来,杨宗志展眼看去,见书桌上放置了一副字帖,倒着看起来字体娟秀,
仿佛是女儿家的临摹,他正要细看一番,突然背后咿呀一声,宫门被人打开了。

  杨宗志不敢回身去查看,只得慌忙跪倒在案前,沉声道:「微臣见过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宗志拜礼之后良久,身后住既无声音,也无动静响起,他心头惴惴然,更
是大气也不敢透一下,这时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再也抑制不住了,噗哧一声咯
咯的传了过来。

  杨宗志转头一看,一个娇媚的少女背着双手,正低着头在自己身后凝视,那
少女今日发髻高梳,用精致的宫冠紧紧扎住,露出宽宽的洁白额头,额头下却是
杏眼红唇,看着好不艳丽,眼神如似秋水,对着自己眨啊眨的。

  杨宗志傻着眼,悄声道:「你……你怎么来了?」

  虞凤巧笑盈盈的再凑近些,看着他跪俯在地,面上神色庄严,却又甚是吃惊
的模样,更是忍禁不住,轻轻的蹲下腰臀,歪着小脑袋道:「相公……你要是总
是这么老老实实的,那可就太好了,人家也不会总被你欺负的这么惨了。」

  杨宗志看着虞凤对自己亲密腻人的说话,赶紧咳嗽一声,眼睛盯着宫门,小
声哄劝道:「你先出去一会,乖,等我见过了皇上,再来找你。」

  虞凤噗哧一声笑的更欢,挤着大眼睛,好整以暇的道:「皇兄么……他可是
不会来的,不过呢……」

  「嗯?」

  杨宗志恍然过来了,一跳而起,瞋目怒道:「你……你竟然敢假传圣旨?」

  他自来想:这鸾凤公主虽然时而耍些小性子,不过看起来倒也无伤大雅,只
让自己觉得她愈发的娇痴缠人,对自己也是甚为着紧,才会如此,不过这次假传
圣旨,却是……却是有些过分了。

  虞凤本来笑逐颜开,听了杨宗志这声严厉的话,下意识的垂下了小脑袋,既
有些委屈,还有些害怕,低低的娇声道:「我才不是呢,难道在你的心目中,除
了我皇兄,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了么?皇兄传你便是正事,其他人传你便是找你
胡闹荒唐的么?」

  杨宗志皱着眉头道:「什么其他人?」

  此时宫门口一个清亮的嗓音响起道:「是我。」

  杨宗志转头看过去,见那宫门被两个宫女打开,走进来一个盛装长裙的女子,
那女子二十一、二岁,气质高贵,凛然不可侵犯,拖着长裙走了进来。

  杨宗志见那女子眼生的紧,正不知该如何应付,虞凤一见那女子,却是满心
的委屈找到了发泄的去处,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扑到了那女子的怀里,那女子
一边宽慰虞凤,一面轻笑着道:「好了好了,乖凤儿,是他欺负你了么?那好,
皇嫂来给你作主。」

  虞凤被她说了几句,只是低着头啜泣,并不接话,杨宗志听见那女子自称
「皇嫂」霎时明白过来,这位高贵女子正是当今天下的端敬皇后,乃是皇上在登
基之前便结下的亲事,后来皇上登基之后,依照先皇旨意,才立了这位皇后。

  杨宗志无奈,又跪下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千岁!」

  端敬皇后斜倪了杨宗志一眼,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才笑着抚拍虞凤道:
「凤儿,杨少将军他怎生欺负你了,你都告诉皇嫂,皇嫂看看可严重不严重。」

  虞凤与杨宗志方才只是情侣之间闹闹别扭,哪里到了论功行处的地步,虞凤
讷讷的扭捏一番,正要替他解说,只是心头又一动,暗道:这坏相公这么凶人家,
人家以后要是嫁了给他,可愈发没有好日子过。她咬了咬玉齿,恨声的道:「他
……他……反正他坏死了,一点也不让着人家。」

  虞凤本想把杨宗志说得更为不堪,只是心念转了几转,又记起昨夜那般激情
浪漫的快乐,便再也说不出口了,只说他坏死了的话。

  端敬皇后霎时有趣的看着红晕飞霞的虞凤,听了她口中仿佛甚为气恨,实则
深情无比的告状,噗哧一声却是笑了出来,只不过她面相庄重,一笑之后便就止
住,肃下小脸的道:「唔,原来是坏死了,那……那好吧,皇嫂这便让内侍卫们
都进来,然后抓了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以观后效,看看他会不会变得好上一
点。」

  虞凤听得小脸一白,赶紧拽住端敬皇后的衣袖,急切的娇声道:「嫂嫂……
嫂嫂,你……你怎么可以……可以这样?」

  端敬皇后狐疑的转过脸来,张口道:「他……他不是坏死了么?得罪了我们
最最美貌可爱的小凤儿,嫂嫂没有重则他五百大板,打死了他,就算便宜他的了。」

  虞凤慌忙的摇手接口道:「不是的……不是的,他其实……他其实对人家…
…对人家好的很呢。」

  这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她自己才可以听得见。

  杨宗志跪在地上暗自摇头:这傻凤儿当真是关心则乱,端敬皇后如此分明的
调笑,她竟然一点也听不出来,被人家三两句话,把自己的心事尽数都套了出来。

  果然端敬皇后噗哧一声又笑了出来,脸色再也绷不住了,直笑的花枝乱颤,
才喘息道:「好了好了,凤儿,嫂嫂怎么敢打你心疼无比的相公啊……」

  她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这番说话,当着杨宗志的面说出来,显得不够端庄,便
又咳嗽几声止住,才抚摸了一下虞凤的额头,轻轻道:「凤儿,你先在旁边呆一
会,嫂嫂有几句话要和少将军说,等我说完了话,再把你的相公好好的还给你。」

  虞凤直欲羞的无地自容,听了端敬皇后的话,看也不敢再看杨宗志一眼,便
乖乖的点头,走到一侧的书墙边,随手翻了一本典籍下来,哗啦啦的翻动,只是
心思混乱,面前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却是高高的竖起了小耳朵。

  端敬皇后走到书桌前坐下,盯着杨宗志又看了好一会,才笑着道:「少将军,
请免礼吧。」

  杨宗志呼一口气,站起身来暗道:来了洛都,便要像那卢伯伯一般,见人就
跪,见人就拜,当真是憋气的很。

  端敬皇后转头扫了一眼虞凤,见她眼神悄悄的向这边瞟来,被自己一扫,赶
紧又低下头状若看书,只是那书明明是直体书,她却是横着翻开,不由得摇了摇
头,又道:「今日早上,我路过御花园,听见凤儿在里面弹琴,平常日里凤儿弹
起琴来,琴声合着花香,伴着流水声,让人听着仿佛走进了世外桃源,所以宫中
人人都称赞凤儿是个琴艺出众的好公主,而且她自来待人随和,极少与人争论,
因此大家对她都是亲近的很。」

  端敬皇后咳嗽了一下,又接着道:「可是今日早上,那御花园中的琴声听着
却是凌乱无比,合着假山流水,让人只感到心头烦躁不安,所以本宫就找人问了
一问,下人们说,昨夜凤儿跟着少将军出去玩了,是不是?」

  杨宗志心头郁郁的,实在是接不上话,只得点头嗯了一声,端敬皇后又道:
「少将军,本来有一些话,本宫说起来有些冒失,不过……不过我们作为女儿家
的,一旦心有所属,头顶便只有自家相公这一块天,为了他作出什么牺牲,付出
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这些女儿家心思,你们大男子自是懂也不懂,不过本宫
过去多次听人说杨家的少将军聪明机智,非常人可比,想来这些道理,少将军你
也可以理会一些的罢。」

  端敬皇后说到这里,仿佛有些动情,语调变得尖细了些,隐隐还有呼呼的喘
气传来。

  杨宗志心中不免有些奇怪,难道端敬皇后召唤自己进宫,就是要说这些话给
自己听么?

  端敬皇后停顿了一会,眼神望着桌面的字帖发呆,小手紧紧捏住,低声道:
「少将军,你是皇上身边的近臣,本宫虽然过去从未与你见过面,但是从皇上的
口中却是对你多有听闻,可见皇上对你倚重颇深,青睐有加……嗯,皇上他毕竟
年少,有些个小孩子家的心思,做事就会失之偏颇,你……你身为近臣大将,要
多跟皇上提一提醒,你说是也不是?」

  杨宗志听到她说到最后,话锋一转隐隐转到主题上来了,只是……只是为人
臣子,不可在皇上背后编排于他,而且皇后的这段话,杨宗志也听得似懂非懂,
更不知该如何接话,不由得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皇后的娇面。

  端敬皇后咳嗽一声,咬紧牙关道:「前天夜里,你进宫里来拜见皇上,应当
是……应当是看到李尚英那个……那个不男不女的太监了吧?」

  杨宗志恍然大悟过来了,原来……原来端敬皇后找自己来,说起的是那个形
似秀凤的李公公的事情,他那日听到卢圭隐隐提起到,说皇上为了这李公公,抛
了皇后嫔妃于不顾,每日只与这李公公形影不离,现在听了端敬皇后的语气,想
来这皇后心头嫉恨的很。

  杨宗志点一下头,犹豫的道:「见是见过了,只不过……只不过这是皇上的
私事,我这作臣子的倒也不好过问,再说了,过问这样的事情,只怕皇上心中也
不会高兴。」

  端敬皇后点着螓首,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去年皇上登基以来,一直倒也
勤政爱民,施行仁政,天下百姓交口称赞于他,那时国泰民安,北疆的战事又被
少将军你闪电般平息掉了,皇上毕竟年少了些,一时不免有些晕晕然……后来宫
中选秀女,皇上提出要去看看,本宫想这也不打紧,便依着他一道去看,没料到
那日柯宴大人带来几个新选进宫中的太监来见,皇上一见那李尚英,便……如同
失去了魂魄一般,立时就点名让这李公公入内来服侍。」

  端敬皇后说到这里,面色仿佛红了一红,杨宗志眉头一掀,暗道:柯宴!怎
么会是柯宴进献入宫的?端敬皇后继续道:「本来……本来历朝历代里面,天子
宠信宦官阉臣,这也是平常普通的事情,只因这二人起居生活都很近,平日里互
相有些什么心思,有些什么想法也都心知肚明,一来一去,便将心思想作了一处,
可是……当今皇上……当今皇上他可不止是宠信李尚英,更是……更是与他同吃
同住,把他当作了宠妃一般对待,这就难免……难免有些……」

  她说到这里,终是有些羞怯,垂头说不下去了,杨宗志心里明白她的意思,
继续想:柯宴献李尚英,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念起爹爹临死前,只与这柯宴发
生了冲突,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柯宴做事只是职责所在,但是内里呢?

  虞凤在一旁看书,不知何时已经轻轻走到杨宗志身侧,对着他道:「相公,
这个李公公,人家也是不喜欢的紧呢,整日里妖里妖气的,而且没事便来给人家
献殷勤,看着不知有多恶心。」

  虞凤娇声说到这里,不觉嫌恶的皱起小眉头,看着说不出的娇媚可爱。

  杨宗志点头道:「臣知道了,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现在找到皇上
直言进谏,怕是皇上一点话也听不进去,反而受到他斥骂一番,我想这李公公入
宫一来,说不定身后还有些其他的势力和原因支撑,只有搞清楚这些,才能从源
头上解决这个事情。」

  端敬皇后赞同道:「人都说少将军你多有智谋,你这么说的话,定然有你的
道理,那……那本宫便将这件事情交托给你,等你查出来结果了再来告诉本宫。」

  杨宗志拜礼道:「是,皇后娘娘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微臣就此告退了。」

  说完退后着向宫门外走去,虞凤眼见自己只一说无比无厌那李尚英,相公便
挺身而出答应帮忙,欣喜的想:看来相公还是看我的面子呢,这家伙其实对人家
很好,又很关心,只是……只是有时候又浑然不看人家的身份,对人家凶的很,
惹得自己伤心。

  虞凤向皇嫂羞怯的看了一眼,展开莲步紧紧的跟了出去,一出门,便把着杨
宗志的大手娇笑道:「多谢你了,相公。」

  杨宗志摇头道:「谢我什么?」

  虞凤心头柔柔的想:那要多谢的可就太多了,多谢你在别人面前这么给我面
子,又让我跟你去胡混,又说自己不会吹笛子维护自己,又让我跟你去见小婕姐
姐,还答应人家查察这李尚英的事情。只是这番心思只在心头翻转,口中却接话
道:「反正……反正就是多谢你了,你自己猜得到便去猜,猜不到人家也不会告
诉你。」

  杨宗志哈哈一笑,一边向宫外走,一边打趣道:「这样啊,那我就来猜上一
猜,嗯,你一定是多谢我替你去悔婚,又多谢我不经你同意便霸道的抢走你的初
吻,还多谢我教你骑马差点把你摔下马去……唉,其实只要你不给我惹些麻烦,
我才是要多谢你了才对。」

  虞凤被杨宗志说得一愣,身子不由得缓了一缓,待得听出杨宗志口中的调笑
之意,他已经走出了朱顶红花的幕墙,身子快要转出去了,虞凤咬着玉齿俏生生
的愠怒道:「谁……谁给你惹了些麻烦了,坏……坏相公,你别走这么快,你不
把话说清楚,人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小手一挥,便追了出去。

            正文第246章斗法之六

  杨宗志一路走出宫门,来到宫门前,问侍卫们道:「劳大人此刻在不在?」

  侍卫们纷纷道:「外出还未回来。」

  杨宗志点一点头,暗想:看来劳广在外查案,倒是尽心尽力,只不过……只
不过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却是可行不可行?他立下脚步,思虑起来,身后不远
的虞凤便紧紧的追了出来,想要对他轻嗔薄怒的撒娇一番,可是身边侍卫众多,
人人虽然不敢瞪眼过来看,但是都是侧耳倾听,她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轻轻拉住他的胳膊,扭动着小腰肢,却又说不出话。

  杨宗志转头一看,虞凤今日经过精心的梳妆,高高的发髻,秀美的脸庞,偏
偏此刻她的神情又是娇痴一片,又是低柔婉转,他心头一柔,不由笑道:「好凤
儿,你嫂嫂依托我这么些事情,我总要出去查访个清清楚楚,再说……我爹爹的
事情,我一直也放不下心来,所以……所以今日就不能陪你玩闹了,等我作完这
手头的事情,便再来找你好罢?」

  虞凤嘟着粉嫩的红唇,非常的不情愿,但是她也知道嫂嫂今日给他吩咐了事
情去查,便拧动着大眼睛,娇笑道:「那我……那我陪你一起去查案吧,嗯,你
要怎么个查法?」

  杨宗志摇头道:「你是什么顶身份?怎么能这般出去胡闹,到时候皇上要是
知道了,只怕当真要责打我五百军棍,我可消受不了。」

  虞凤听得心头悻悻然,却又生不出反驳之言,只是咬紧红唇,凝视着他,杨
宗志又劝说道:「好了,好了,你先回去,等我过个几日有了结果,便来听你弹
琴。」

  「过几日……」

  虞凤睁大了自己的双眼,眼中微微有些失神,她方才与杨宗志心意相通,自
是恨不得时刻都腻在他的身边才好,便是分别了几个时辰后,自己今日早上独自
在御花园中弹琴,便是心头毫无片刻宁静,一边紧紧的相思于他,一边又担心他
私下去会那婷姑姑的面,所以手中的琴曲更是混乱不堪。

  这时再听到他要过了几日才来相会自己,虞凤霎时便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蔫
蔫的提不起兴致来,杨宗志心中多有不解,不想在此多多耽搁,便挥手道:「那
我就先走了,你快回去了罢。」

  说完再也不多看一眼,转身出了宫门而去。

  出了宫门走上前门的大街,此时日头正过晌午,街上人流熙熙攘攘,杨宗志
一边走一边心想需要去找劳广问一问手中的线索,然后再定下面的步调,正在这
时一群黑衣汉子却是横身拦在了身前,当先的是一个高眉大汉,恨声问话道:
「你……就是杨宗志?」

  杨宗志看他们气势逼人,来者不善,微微戒备一下,点了点头,那高眉汉子
又皱眉道:「是你将我家公子打成重伤的么?」

  「哦?」

  杨宗志煞是有趣的盯着这十来个汉子们逡巡了一眼,原来……原来是柯宴府
上的人,倒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杨宗志微微一笑,又点了点头。

  那高眉汉子见杨宗志面色沉静,毫无一丝惊慌失措,倒也心头暗暗赞赏了一
下,只是自己面色更加狰狞,怒气道:「好个大胆的小子,你仗着自己是朝中的
将军,便对我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乱打一通,你可知道,就算我家老爷,平日
里都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更别说你这样的外人了。」

  他说到这里,高高的眉头一掀,喊道:「拿下了。」

  他身后的一众打手们一起响应一声,然后抄起木头棍子,围将了过来,杨宗
志哈哈大笑,摆手道:「来!都上来!」

  那群汉子眼见自己这边人多势众,那被围住的小子竟然还怡然不惧,不由得
都迟滞了一下,那高眉汉子呵斥道:「这小子仗着自己有些本领,但是我宋维可
也不怕了他,再说我们人多,先把他拿住给公子磕头赔罪了,再说后话。」

  那群汉子们显然对这宋维多有顺从,听了他半怒半激的话,一起大喝一声,
挥起手中的木棍,便打了上来,只是他们不过是寻常家丁打手,虽然现在人多,
但是合围之下并无阵势可言,更不要说互相辉映,杨宗志仗着步伐轻轻的闪躲了
过去,还拧住其中一人的棍子,将那汉子甩出了圈外。

  两方正当街打斗间,场外突然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吼道:「休要欺负我三弟!」

  然后另有一股人群,从侧面的方向冲击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手持方天戟的
浓眉大汉,正是牛再春。

  牛再春抢进人群中,抬眼看了一下杨宗志却是毫发无损的,才哈哈欢笑道:
「好三弟,你没事就好,哥哥们今日听说你将那姓柯的小子给痛揍了一顿,哈哈,
那小子昨夜作诗骂我们兄弟三人,这口鸟气哥哥早就想出了,没料到被你给拔了
头筹。」

  他担起方天戟,随手拨开身边一个黑衣汉子的木棍,又朝杨宗志靠拢了些,
紧紧的护在了他的身后,这时他身后的马其英也抢了出来,马其英手中并没有拿
着武器兵器,只是拿着折扇,指挥着一群灰衣汉子们向这边靠近。

  杨宗志笑道:「好,那我们就大闹一场,不把这些家伙们打趴下了,誓不罢
休!」

  宋维眼见自己人多,估摸着很快便能将杨宗志生擒下来,然后再带回府中,
任由公子打骂一番,这样一来,在公子面前得了好印象,说不得老爷知道了,也
会夸赞一番。

  可是没过多一会,对方便来了援手,而且人数比自己这边看着更多,这样持
久下去,自己这些人只怕是讨不了好,宋维大喝一声,率先向杨宗志逼了过来,
手中取出一把短剑,腾身便刺将下来。

  天空日头正高,那短剑反射日光甚为凛冽,耀得牛再春和马其英都花了眼,
两人微微迟缓一下,宋维的剑光已经到了杨宗志面前,杨宗志心头一凛,暗自觉
得他这剑法自己是在哪里看见过的,只是此番情形下,也没有时间多想,便抄起
刚刚抢下的一根木棍,横着挡了上去。

  两人一剑一棍在空中叮的一声脆响,接着宋维剑锋一转,又是直取杨宗志的
下盘而来。杨宗志虽然内力被阻,不过剑法剑意犹在,而且他过去对垒的很多都
是江湖当中顶尖拔萃的人物,所谓见多识广,因此这宋维的剑法仰仗着日光,极
其耀眼的刺过来,杨宗志却也不惊不惧,手中的木棍微微一竖,作成个枪头状,
从自己腋下斜穿而过,带起一阵劲风,后发而先至的抵到了宋维的面前。

  杨宗志手中的兵器本就占些先机,此刻二人见识武功又有高下分别,因此宋
维全然不曾想到,刹那之间自己便被人逼近到鼻尖,待得他反应过来,那木棍头
轻轻向前一顶,撞在他的额头上,宋维呜呼一声,便后仰着倒了下去。

  那些黑衣打手们,被后来的灰衣人紧紧的围住,愈发感到手头吃力,此刻眼
尖的再看到领头的宋维被人一滚扫倒在地,顿时斗志和信心全无,没过一会,便
被灰衣汉子们一一擒获了下来。

  牛再春往日多在洛都呆着,虽然每日勤奋练武,但是这种练武都是纸上谈兵,
学习些招式,或者听着爹爹讲些战场上的事情,现在这种刀剑相接的场面倒是经
历的少。

  此刻他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手中方天戟放倒了数个黑衣汉子,不觉心头甚
是得意,掳着乱糟糟的胡须,哈哈大笑起来,马其英在一旁问道:「大哥,这一
架可打得痛快么?」

  牛再春豪迈接口道:「痛快!痛快的很!」

  马其英正待接着再说几句,突然街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呵斥道:「没用的废
物,全都是丢人现眼的废物!」

  话音刚落,便从那围观的人群中,闪出一个红色的娇小身影,迎着这边众人
纵了过来。

  牛再春和马其英定眼看过去,赶过来的只是一个红衣小姑娘,年纪轻轻的,
看着也就十六,七岁,但是长得粉雕玉镯可爱的很,牛再春大喊道:「走开些,
小心刀剑无眼。」

  他话刚说完,便见那小姑娘手里提着一把宝剑,径直向自己刺了过来,那小
姑娘手中的宝剑七彩斑斓,在这日光照射下,更是透出万丈光芒,牛再春一个晃
眼间,那宝剑便闪电般刺到了自己的咽喉处。

  牛再春只感到自己的咽喉寒气一闪,顿时魂飞魄散,暗自大喊:「没命了!
没命了!」

  只是他喊了两声,发现自己的头颅还在脖子之上,呼吸虽然急促,但也虎虎
有生气。

  牛再春低头一看,那宝剑此刻正指着自己的咽喉,剑尖微微颤抖,宝剑的剑
柄上被一根木棍死死压制住,却是动弹不了半分。

  杨宗志手中的木棍一滞,抬头看了一眼,微微有些惊喜的道:「若……若红
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话一说完,人群中又抢出一个蓝色的声音,急切的跑了过来,一面娇声唤
道:「若红师妹,你等等我,你……你……风……风公子?」

  杨宗志转眼一看,那蓝衣女子面向温婉,秀色平静,正是许久未见的岳静岳
师姐,杨宗志将手中的木棍收回,哈哈笑道:「好巧了,岳师姐好久不见,一向
可还好么?」

  岳静轻轻的点了一下螓首,微微的红着脸庞,垂头道:「好。」

  柯若红才从自己的傻眼中恍惚过来,方才她发现自己宝剑被阻,转头横眉便
去扫视那阻住自己的人,只是一见之下,心头砰砰的乱跳起来,那……那少年英
气大方,脸上笑容懒洋洋而又灿烂,正照在这日头之下,看着让人心头不觉也暖
暖的,柯若红恍惚低吟一声,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之后,柯若红才反应过来,娇声惊奇道:「风……风九公子,你是堂堂
的江湖少侠,怎么会……怎么会也来跟这些寻常武师们打作一团,没得……没得
失了自己江湖第一少侠的身份呢,咯咯。」

  柯若红被他挡住了自己必杀一击,却一点也不愠怒,而是看着面容娇俏,隐
隐有些欢欣快意透了出来。

  杨宗志伸手向地下一指,摇头道:「他们要来拿我,我总不成束手就缚的罢。」

  柯若红低头看了那兀自还晕乎乎的宋维一眼,更是惊诧无比,娇声又道:
「他们……他们怎么会来拿你,寻错人了么?」

  她说了两句,便展着小胳膊,走到宋维躺着的身前,用力在他腰间踢了一脚,
怒骂道:「喂,你这笨蛋,你到底是去找谁算账的啊。」

  宋维被柯若红猛踢一脚,却也不敢反抗,更是不敢躲避开去,而是硬生生的
受了一脚,才讷讷的呼痛道:「小……小姐,小人哪里做错了?」

  杨宗志皱了一皱眉,听到那宋维唤若红师妹叫作小姐,心头才是惊了一下:
这若红师妹姓柯,而……而那柯宴,柯翎,难道……难道他们都是一家人么?

  柯若红微微转头瞟了杨宗志一眼,见他皱着眉头仿佛心头恼怒,便又在宋维
的腰间踢了一脚,沉下小脸,再娇声呵斥道:「蠢才!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一
看,我们出来……是来找杨宗志那小鬼算账,你看看这人,他是……他是杨宗志
么?」

  岳静在一旁看的有些不忍,便轻轻抬手拉了一下柯若红,低声道:「算了算
了,只是认错了而已嘛,再说……以风公子的身手武功,你这些手下分明都讨不
了半点好,就别打他了。」

  宋维傻着眼转头看着杨宗志,他方才动手之前,三番五次的确认了对方的身
份,自想应不会错,没料到……现在小姐出来却是将自己一顿好打。

  柯若红娇哼一声,放过了本就狼狈不堪的宋维,这才转了眼神,变得有些娇
怯,又有些羞涩的看着杨宗志,正要和他好言好语的说上几句抱歉话,这时面前
的杨宗志突然将手中的木棍丢在地上,然后抱拳向她作礼道:「对不住,若红师
妹,在下……在下正是杨宗志!」……

  写写睡睡,写写睡睡,终于是赶出来了!

            正文第247章投江之一

  岳静和柯若红听得心头大惊,转过头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宗志,两双小手
不觉都捂紧了自己的小嘴,柯若红更是哎呀一声唤了出来,浑然……说不出话来。

  杨宗志叹了口气,心中悱恻暗道:看来……她们果然是那柯家的人,虽说自
己一路从滇南走来,碰见过她们好几次,而且她们对我照顾的很,但是……事关
爹娘死因的大事,谁若阻挡自己,自己便拿谁是问,此刻绝对不能软了心肠,只
当过去从未见过的罢!

  杨宗志不想再与这俏丽如花的师姐妹们,扯上任何的关系,便低头又抱了抱
拳,然后与牛再春和马其英一道,携了众人家丁家将离去。

  身后岳柯二人看的面色一呆,柯若红突然大声娇喊道:「风……杨公子,你
……你为什么要把我哥哥打的遍体鳞伤的?」

  杨宗志身子缓了一下,想要回头答话,只是又想起自己方才立下的决心,便
咬一咬牙,横下心来,右手伸出向后随便一挥,然后匆匆的与众人消失在了适才
还喧嚣凌乱的街头。

  三人找了个小酒馆,坐下喝比酒,牛再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仿佛这才回魂
过来,小声的道:「刚才……刚才好险,那个小姑娘出手当真是快捷无比,而且
……她手中的宝剑瞧着甚至古怪,五颜六色的耀花了人眼。」

  杨宗志点一点头,本想解释说若红师妹手中拿着的,就是峨嵋派传世的七彩
剑,混着峨嵋派分身合击之术,便可霎时让人功夫大涨,同时扰乱对手的心神,
只是这话刚到心头,意兴索然之下,又叹了口气,没有说出口。

  马其英在一旁摇扇道:「倒也不是那么可怕,后来三弟不是乖乖的制住了那
小丫头么?牛大哥,我看三弟的功夫高明的很,尤其是一棍敲昏那领头的家将那
一下,既是快速无比,而且又全无规律可循,如同羚羊挂角,凛然一击!」

  马其英说到动情处,手中折扇在手心嚯的一拍。

  牛再春也赞同道:「不错,三弟,看来你这些年在沙场上倒是学了不少本事,
不像哥哥我们两个,总是躲在这没劲的洛都里面,蛮子却是一个也不曾见到过,
更哪里提得上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哎……三弟,下次你若再有领兵出征的机会,
一定要带上哥哥两个,让我们也好好的见识一番。」

  牛再春和马其英的父辈,当年在北方战场上多次败给了蛮子的铁骑,因此丢
了实官,回朝领了闲职,而且这件事情乃是挂在他们两家头顶的奇耻大辱,两家
人时刻心想的便是再次得蒙皇恩,领兵去剿了蛮子大军,这才能一扫前恨。

  马其英应和道:「不错,三弟,等你再有机会,一定带上我们,我家里的爹
爹每日里催着我去恳求皇上,让我领兵上阵,可是……可是他老人家也不想想,
皇上岂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杨宗志点头道:「若是再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让两位哥哥错过。」

  他自心想:今日这么看来,这牛再春和马其英赶来救下自己,对自己倒是情
真意切,只不过再要领兵出征,却是留待朝廷休养生息,万事俱备之后,离着现
在还有老远。

  牛再春听得心头快慰,端起一杯水酒,哈哈大笑道:「好!好,那哥哥就等
着兄弟你的消息了,今日早上,我和马二弟听人说起你把那柯翎一顿好打,当真
是开心无比,后来我们想柯翎被打,他家人说不得不会放过兄弟你,而你现在洛
都内孤身一人,无人帮拳,所以就各自带了些家将过来,等今日之后,这些家将
都随了兄弟你身后,这样那柯家人再来寻仇,你便不用怕着他们了。」

  杨宗志心头一暖,微微笑起来,道:「这倒不必了,我打那柯翎,就不怕他
找人来算账,不过么……不过么,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让两位哥哥帮帮忙。」

  马其英眉头一轩,欢喜接口道:「我们自家兄弟,说什么帮忙之类的客气话
作甚么,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事情让我们哥俩给你作,我们一定办的妥妥帖帖的,
不让兄弟你失望。」

  杨宗志喝一杯酒,压低声音道:「去年……皇宫大内选秀女的时候,柯宴大
人曾经从外面进献了几个太监入宫,两位哥哥,能不能去查查这几个净身太监的
出身来历,最后能看看他们的册籍……」

  牛再春皱着眉头道:「太监……兄弟你要去查这些太监的身份作甚么?这些
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阉人,能有什么显赫出众的身家,还不都是些穷苦人家出身,
家里生了养不起,才会送进宫中作太监,若不是如此,谁会好好的男子汉不作,
偏偏去作那低三下四的废人。」

  杨宗志摇一摇头,正在想该如何跟他们分说这件事情,一旁的马其英却是伸
手阻止道:「大哥,既然是兄弟第一次开口让我们帮的事情,我们定会办的不留
痕迹,再说兄弟这番作法,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就不要多问原因了。」

  牛再春嗯的一声,也暗暗点了一下头,他本对杨宗志崇拜的紧,方才又被杨
宗志在柯若红剑尖之下救了性命,因此一想之下心头也是释怀,哈哈笑道:「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兄弟你就等着我们的消息,来!喝酒,喝酒!」

  三人推杯换盏共饮了一口,各自啊的一声轻叹,杨宗志低下头,正要嘱咐这
事先不可给外人知道了,突然身后守住的一个家将大喊起来道:「什么人?作甚
么的?」

  三人抬头看去,见面前不远处站了一个文弱的书生,双手紧紧的握住在身前,
目光躲躲闪闪的向这三人的座位上看过来,这书生看着颇为潦倒,乱发横须堆了
满脸,身上的衣衫也是皱巴巴,看着倒有多日未曾换洗了。

  马其英眉目一闪,昂头惊讶的道:「崔……崔大人是在找我们么?」

  崔代神色慌张的向这边看了好几下,才搓揉着双手,惴惴的向酒桌边走了几
步,轻轻拱手道:「杨……杨将军,崔代有几句话,不知道方便不方便与少将军
说上一说。」

  杨宗志想不明白这崔代找自己是为了何事,说不得是为了那柯翎来求情也可
能,杨宗志轻轻笑道:「崔大人有什么事,尽管说来好了。」

  崔代的眼神在牛马二人身上逡巡一番,讷讷的苦着脸道:「这……这个……」

  牛再春最是见不得这些无用书生的模样,现在崔代这样子,看着又是心虚,
又是惶恐,牛再春张口大喝道:「有什么话,当说就说,干什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杨宗志微微一笑,明白崔代的意思是让自己屏退身边的两个人,然后有一些
私密话要与自己单独来说,只不过……他若要是说些柯翎的事情,却是两位哥哥
还是在场的好,到时候双方要是撕破脸皮,拒绝于他的时候,便可以派上用场。

  杨宗志点一点头,浅笑道:「嗯,大哥说的是,崔大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
说出来便可,不如崔大人也过来和我们兄弟同饮一口。」

  崔代茫然的点了点头,举着步子缓缓走到四方桌的一角,然后端起面前不知
方才是谁饮过的酒杯,霍然一下仰头喝了进去,清澈的酒水顺着两腮滴落下来,
崔代坐下,苦笑道:「崔某只是个小小的史中郎,史中二字的意思是:以史为鉴,
中正严明。皇上封了我这个闲职,只是让我帮着整理整理经史典籍,然后作些字
画出来供他观赏,所以三位将门后人面前,这大人二字万万担当不起,万万担当
不起……」

  崔代一边说话,一边伸出双手摇摆,牛再春分毫琢磨不到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见这书生尽是闲扯些无谓的话题,耽误了自家兄弟饮酒聊天,不由得将一对眼睛
又瞪得生圆。

  崔代看见,慌忙又接着道:「今年……今年元宵佳节,崔某豪兴大起,在外
面饮多了酒,便想……便想顺着洛水而行,一来找些诗词的素材,二来嘛……二
来就是散散心,好好想一想崔某一腔抱负究竟如何才能得以施展。就在那天夜里,
崔某走到洛水边,无意中听到一阵飘渺淡雅的琴声,那琴声听着悠远,仿佛无处
可以捕捉,崔某竟是觉得大起知音知己之意,昏昏然暗自对这琴声的主人生了敬
仰。」

  崔代说到这里,乱糟糟的脸上变得旖旎一片,目光也变得缠绵悱恻,又抬手
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天一饮而尽,才叹息道:「哪知……那夜琴声一过,便再
无一丝音讯传来,崔代在洛水边徘徊了一整夜,也没有找到那琴声到底是经哪里
发出来的,自此以后,崔代每到闲暇的时候,总是在洛水河边漫步游走,不知情
的人看见,还以为我是诗兴大发,却哪里知道……我只不过想要听一听那天籁一
般的琴声罢了。」

  杨宗志微微皱一皱眉,听到这里大致可以捕捉到崔代到底要说些什么了,但
是……自己与那崔代并不熟识,他这番话怎么不去找他的知心好友来说,却是偏
偏……偏偏找到这里来讲?

  崔代幽幽的道:「时日飞渡,又过了一个多月,有天夜里,崔某在洛水河边
散步,竟然……竟然再一次听到了那无比好听的琴声,这次崔某吸取了教训,不
再是沉沦其中,而是紧紧咬住牙关,四处去寻找那琴声的出处,果然……在妙玉
坊最后面的那间古朴小房边,将这琴声的来源找了出来。后来崔某进去一打听,
原来那小房子的主人姓唐,乃是妙玉坊花费重金从北郡请来的教琴师傅,而且那
唐小姐年方十九,据说生的闭月羞花,不知怎的……不知怎的……崔某竟然……
竟然对着那琴声的主人相思成了灾。」

  崔代兀自说了良久,想来也是口渴,借着喝酒又掩饰住他方才慌张而又傻傻
的笑容,平息了一下道:「三位都是高雅之士,应该不会笑我矫情,崔某后来发
展到一日不听那小婕姑娘的琴音,便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的地步,说来让大家觉
得不可思议了。」

  崔代讪讪的笑笑,只是笑容实在比起哭还要难看,杨宗志三人暗自叹气,心
头均想起那日,崔代兑换了大小几十朵红花去捧唐小婕的场,这一朵红花就是一
百两银子,那几十朵的话,便是几千两白银,想这崔代只是在朝廷里谋了一个闲
职,月度开销自然不会太大,这几千两白银,也许就是他生平的家产。

  杨宗志叹了口气,肃下面容的道:「崔大人,你这番事迹听着着实让人感动
的紧,你痴心一片,自有你的快乐,我们也许理解不了,不过……不过你将这些
都告诉我们三个,到底是为什么?」

  身边牛再春和马其英一道点头,显然都弄不明白崔代的动机。

  崔代抬起头来,眼神定定的凝望住杨宗志,此刻阳光充沛,尽数漫射在这偏
僻的小酒馆当中,崔代看的真切,忍不住心头叹息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咬一咬牙,目光中透出一丝少见的神采,聚声道:「崔某讲这番话的意思,
是说崔某对着小婕姑娘乃是发自真心肺腑,绝不是那些……那些脂粉客一般,抱
着新鲜和寻乐子的想法,可惜小婕姑娘她一直房门紧闭,根本连见上崔某一面都
不肯,少将军……崔某能不能冒昧的请你说项说项,帮崔某这个天大的人情。」

  杨宗志听得哑然失笑,呵呵摇头道:「怎么会找到我呢?我与那唐姑娘也仅
仅只是一面之缘,并未深交,此事……此事只怕为难的很。」

  崔代继续接口道:「少将军你有所不知,小婕姑娘虽然身处妙玉坊当中,但
是她……冰清玉洁,寻常根本不接见任何的外客,就算多大的官爵,多高的职位
去拜见,她一律让人都挡了回去,只是……只是昨天夜里,崔某又见到小婕姑娘
竟然邀了少将军一起上去听琴,分享这花魁之夜的欢愉,想来……想来小婕姑娘
对你少将军多有一些另眼相看,所以……崔某才会冒昧提出这个请求。」

  崔代话一说完,牛再春猛地一拍桌子,喝斥道:「放屁,就算我兄弟他得了
花魁仙子的青睐,也没有任何道理给你这穷酸去说项,你这不是强人所难?」

  杨宗志摆手道:「大哥稍安勿躁,崔大人,我过去与小婕姑娘在北郡有过一
面之缘,虽然话没多说两句,但是……也有些机缘巧合,所以……昨夜小婕姑娘
才会诚心相邀,只不过是叙叙旧情罢了,再说了,崔大人你要喜欢小婕姑娘,自
然凭借你书生气度去追求便是,何必要来找我这莽夫作说项,这不是厚此薄彼么?」

  崔代听得面色一喜,霍然站起道:「你们……果然只是叙叙旧情?你……你
也觉得崔某应当去追求一番么?」

  杨宗志笑道:「这些事情崔大人自己没有主意的么?干嘛要来问我。」

  崔代仿佛顿时容光泛发,大喜作揖道:「多谢少将军的点拨,崔某……崔某
知道了。」

  说完摇头走出了小酒馆。

  崔代打扰一番,三人喝酒的兴致便就浅了,三人又对饮了一杯,然后杨宗志
推杯道:「今日不多陪两位哥哥了,小弟家中还有些事情,等过一两日再来找哥
哥们喝酒。」……

  十点多,还好,今天比较早!

            正文第248章投江之二

  杨宗志心中念起婉儿今日相逢,还没有机会与她好好的说上几句话,便被端
敬皇后召见入宫,此刻又在外面耽误留恋良久,这小师妹平日里看着性子柔和,
其实最是清高执拗,自己这么怠慢于她,说不得她心里便有些不高兴,所以出了
小酒馆,脚步一刻也不停留,紧紧的向鸿运客栈赶了回去。

  来到侧院大门口,他平息一下喘气,叩响了房门,不过一会,大门咿呀一声
被人打开,朝内一看,见是翠儿垂身站在门口,翠儿见了他,并不亲热的叫声
「姑爷」出来,而是小脸向一边微微一扭,给了个侧面过来。

  杨宗志心知早上将婉儿直接留在院中有些唐突,但是那会时间紧迫,婉儿一
个人孤身在洛都,若是将她安排在其他的陌生环境中,自己定难心安,便也不作
解释,而是径直入了内房。

  入了内房一看,里面一桌酒菜,桌子边静静的坐立了两个争奇斗妍的小姑娘,
一个花枝招展的煞是可爱,另一个却是黄色衣裙又有一些冷艳,婉儿和筠儿对坐
而视,目光紧紧的盯住了对方,浑然还未意识到杨宗志已经回来了。

  杨宗志握住拳头,嗯哼的咳嗽一下,她们两人才恍然一惊,一起转过头来,
眼神尽数都投到杨宗志的身上,那两道眼神中又有委屈,还有不甘。

  杨宗志走过去,展手坐在她关们两人的中间,然后笑道:「好酒菜,这是…
…这是筠儿你最近新学的么?」

  筠儿垂了一下小脸,早间杨宗志回来的时候,她还一身素衣素服,这刻不知
什么时候,又去偷偷的换了一身长裙,看着姿色撩人,美貌无匹,筠儿轻轻咬住
嘴唇,又摇了摇头。

  「哦?」

  杨宗志哑然一笑,暗道:原来猜错了。又接着道:「那这是婉儿你这小丫头
作出来的咯?你总是知道我的口味,那我便来尝一尝。」

  杨宗志拾起桌面的一双筷子,然后展手准备拈起其中的一盘嫩竹笋来吃,突
然一边的秦玉婉伸出小手拉住了他,然后委屈十足的低声道:「这……这个菜才
不是我作的呢,你……你……」

  杨宗志呼一口气,又放下手中的筷子,转头看了她们二人一眼,恍惚的道:
「都不是你们作的,难道……难道是翠儿作的么?」

  筠儿心软,不忍见到大哥为难,又低下小脑袋娇声道:「这嫩竹笋是筠儿作
的,还有这个鳝丝汤也是筠儿作的,其他……其他这些都是……都是婉儿妹妹作
的。」

  杨宗志笑道:「一起作的?那……那不是很好么?」

  秦玉婉气哼哼的接口道:「才不是的,我……我在做菜的时候,她自己跑了
进来,无论如何也要露一手出来,所以……所以才会这般。」

  杨宗志想不到她们两个小丫头为了做菜这么一件小事也要争执一番,忍不住
哈哈大笑,转而左右伸手,将筠儿和婉儿一道纳入自己的怀中,两颗娇媚无比的
小脑袋紧贴着斜靠在自己的胸前,然后道:「这都怪我,没有好好给你们介绍一
下,今日皇宫来人召唤,所以走的急了些。」

  说完他从头开始,将自己小时候在点苍山被师父救起,然后与婉儿作了青梅
竹马,两小无猜的伙伴,后来自己离奇的失了记忆,婉儿坐在点苍山的山门口苦
等自己两年,最后自己又被丐帮的人给送回到点苍山,这才相聚的事情说了一遍。

  接着话锋一转,又将自己领兵在北郡遇到筠儿,两人相会约定在西蜀见面,
然后自己又去西蜀救下了筠儿,筠儿陪伴自己来到洛都的事情也分说个清楚。

  杨宗志道:「你们两人一个是我从小到大的小师妹,最最知我懂我,另一个
又是待我情深义重的好妹子,对我最是温柔体贴,我自是舍不下你们其中任何一
个,所以……所以便想要将你们都留在身边,这样才是如愿。」

  筠儿和婉儿斜靠在他的胸前,两双大眼睛互相对视,过了一会,两人听到杨
宗志将自己与他的生平经历都说了出来,而且还听到了对方的相交相知事迹,前
后遥遥十多年,两人听得缠绵悱恻,不觉都砰砰心动。

  筠儿性子柔和,只要大哥对自己好,便什么也不管不顾,因此她首先娇声笑
道:「原来是这么哩,大哥,婉儿妹妹,筠儿没事的了,以后……以后自然也会
和婉儿妹妹好好的相处。」

  秦玉婉心头也是砰砰跳动,但是她性格却又执拗,虽然心软,但又不会说出
来,只是拧了拧娇俏的小鼻子,皱起来在杨宗志的胸口挨蹭了一番,一句话也没
有多说。

  杨宗志笑道:「好了,现在可以吃饭了么?」

  说完在两人的脸颊上分别亲了一口,才放开她们,拿起手中的筷子拈起一口
菜放入嘴中。

  他适才还在小酒馆里面喝酒吃菜,本已酒足饭饱,这下为了安慰两个小丫头,
不得已又作出胃口大开的模样,寻了她们最最拿手的菜肴,大吃特吃了一番,只
是肚子却是受了苦。

  筠儿咯咯娇笑着,这几日她跟着翠儿学了好几道菜,这下恨不得都拿了出来
给大哥尝一尝,所以看着大哥大快朵颐的样子,更是有些开心,不断给他碗中布
菜。

  秦玉婉垂头坐着静静的吃,吃了几口,又是按捺不住,想要给杨宗志夹菜,
夹菜的筷子刚刚伸到杨宗志碗中,筠儿的筷子恰恰也伸了进来,两人的筷子在空
中轻轻一接,都是楞了一楞。

  筠儿首先笑道:「大哥……你还是吃婉儿妹妹给你夹的菜罢,她今日为了作
这道脆皮排骨,倒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秦玉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在犹豫这筷子是放进去还是收回来,杨宗志却
是哈哈大笑,然后拈起婉儿尖尖的小下巴,一口深深的吻了过来。他此刻已经是
饱到不能再饱,若是再多吃几口,只怕立刻便要吐出来了,所以……无奈之下,
不得已用些无赖的手段,他挑起婉儿的小嘴,大舌头向里面一探,便吸出了秦玉
婉娇滴滴,湿漉漉的小丁香,然后用力猛地向自己嘴中吸住,大舌头一卷,盘住
了那小舌头的根。

  秦玉婉急切下想要躲闪,只是现在的九哥哥霸道十足,根本没有给她任何闪
躲的余地,秦玉婉微微摇头,只得接受了这等羞人的局面,任由他在自己的小嘴
中肆虐一番,搅动得自己香甜的津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秦玉婉紧紧闭住狭长的眼眸,微微苍白的小脸上此时已经嫩红一片,过不了
一会,小瑶鼻中便发出了嗯嗯的轻轻哼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席上的三人不觉
都是心头发热。

  筠儿在一旁暗暗啐了几口,暗想:大哥……大哥他好大的胆子呢,婉儿妹妹
她也可怜的紧。可是过了一会,那两人激吻的愈发浓烈,不是有亲嘴的啾啾声响
起,筠儿又委屈的想:大哥……大哥他为何不来亲亲自己,难道是婉儿妹妹的小
嘴更加香甜一些么?筠儿……筠儿的小嘴也甜的很呢。

  待得看到婉儿已经情难自禁,小嘴不时发出阵阵娇吟,娇小的身躯如同小蛇
一般扭动,而且淫靡的津液顺着香腮脸颊缓缓淌落到桌面,筠儿心头也嘤咛一声,
再也忍受不住了,从杨宗志的背后伸出小手去,紧紧的扣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凑
过喷香的小脑袋去,小嘴微微向前一努,便吻到了大哥的嘴边。

  杨宗志感受过来,大手又向后一拉,将筠儿柔若无骨的身子拉扯到了胸前,
然后大嘴一伸,将筠儿红艳艳的小嘴也吞入了嘴中,此时两个小丫头的小嘴都在
嘴中纠缠,偏偏这两个小丫头心头都情动无火,而又互相有些争宠心思。

  筠儿大着胆子,探出自己的小舌头,乖乖的吐出滑腻的津液,在大哥的舌头
上娴熟的摩挲打圈,这些日子,她与杨宗志什么亲密事,都也作过了,自然想要
卖乖,也更易动情起来。秦玉婉呼吸急促,已经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是身边
的筠儿身上浓香无比,更好像嗷嗷待哺的小鸟儿一般,紧紧的伸出小舌头在九哥
哥嘴中吸吮舔舐,秦玉婉心头微微有些不服气,便又紧上一口气,也凑近了上去。

  杨宗志心头暗暗好笑,任由两个小丫头凑作了一处,只是等着过了一会,她
们都有些累了的时候,杨宗志才大将军出马,用自己的舌尖将筠儿的小舌缠住,
然后缓缓向旁边一带,下一时刻,筠儿恍惚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正好端
端的舔着婉儿妹妹的嘴角,将她那些滴落出来的津液,都舔入了自己肚中。

  筠儿暗自悱迷的道:「确实是……好甜的……」

  便又羞意涌起,猛地向后一拉,深深的喘息了好几口,才小拳头拍打着大哥
的胸口,羞媚十足的娇嗔道:「大哥……你……你坏死了!」

  她原本无比好听的声音,现下轻轻带些颤抖,听着如同哀哀的唤求,又像是
雪雪的呼痛,更让人觉得难以自制。

  杨宗志心头发热,抱住婉儿的大手用力箍紧,左手一伸便要探入她冰雪一般
的胸口作坏,秦玉婉哎呀一声,慌忙站起身子来,咯咯的娇笑道:「九……九哥
哥,你要作甚么?婉儿偏偏不如你的愿。」

  说完朝着杨宗志妩媚的眨眼,一幅任君采撷,偏又出些难题给你的俏模样。

  杨宗志叹了口气,转头伸手道:「好筠儿,你过来给大哥亲一亲。」

  筠儿也咯咯的媚笑,转而跑出了自己座下的凳子,然后跑到秦玉婉的身边,
与她小手相接,然后对着杨宗志眨眼道:「大哥,现在……现在才什么时辰啊,
你就要作这些坏事了,你……你……天下最最荒淫无道的昏君,只怕也没有你这
样子的呢。」

  杨宗志看着这两张宜嗔宜喜的面孔,争相对着自己或撒娇,或痴缠,又或调
笑,不由得拍了拍自己鼓胀的肚皮,叹了口气。秦玉婉缓下笑脸,微微凑过身子
来,轻轻问道:「九哥哥……你又在想你爹爹的事情了么?」

  杨宗志心中正在想:若是查明了爹爹的死因真相,自己便罢官不作了,和这
几个娇痴的小丫头每日里调情作乐,倒也是一件美事。他听了秦玉婉深情温婉的
说话,不觉点了点头。

  秦玉婉凝视着他的面孔,又娇声道:「九哥哥,我早你几天来了洛都,每日
都在那茶坊中等着你,却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呢。」

  杨宗志眉头一跳,惊喜道:「真的?你……你听到了些什么?」

  秦玉婉又靠近了些,缓缓依坐在他的右首,调整好舒服的姿势,才道:「你
定是知道了,你爹娘临死之前,整个洛都城里议论纷纷,大家都说……大家都说
你爹爹有通敌之嫌,而且蛮子使者还留下了一封书信给你爹爹,这封书信后来被
人拿住了,作为证据转呈给了当今皇上的事情。」

  杨宗志猛地一拍桌面,大喝道:「放屁,这都是……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怎么会满城皆知,不对……这事情还是不对!」

  筠儿站在一旁,见大哥发起怒来,大手砰砰的拍在桌面上,震得桌面的杯碗
叮当的脆响,这时身后的房门轻轻一震,仿佛有人正在外面偷听,筠儿开门一看,
见翠儿正将小耳朵都贴住在门缝上,偷偷的听着里面说话。

  筠儿对着翠儿微微一瞪眼,然后展颜一笑,便又拉住了房门,然后才走到杨
宗志的左首边坐下,轻轻劝解道:「大哥……你先不要心急,这件事情总是有个
解决的办法呢。」

  杨宗志点头道:「不错,蛮子给我爹爹留下书信一事,我确实是听人说过了,
而且……正是听到当今皇上亲口对我说的,他说他看过书信的内容,想来还是有
些依据。」

  秦玉婉又柔声的道:「九哥哥……外面都传说那封书信随着你家里一场大火,
被焚毁殆尽,可是那天……那天我又听见一个人说起,说是那场大火的时候,你
家里却是逃出了一个下人,只是那人现在不知了去向。」

  杨宗志楞了一愣,道:「逃出了一个,那倒是谁?我爹娘生性都朴素的很,
所以偌大的将军府里,下人却是屈指可数,虽然我平日里忙于在外远游,但是这
十来个下人大多我还是见过,有些能够唤出名字,有些恐怕我也难以说出来,但
是若是再见到,自是还能认出来。」

  秦玉婉凝眉道:「九哥哥,其实若要找到这个下人,倒也不难的。」

  杨宗志轻轻哦了一声,他知道自己这小师妹本就天资聪颖,尤其是学了那白
发道长留下的书之后,更是博知古今,能够猜透人心,她若说是有办法,自己定
是信得过。

  秦玉婉细想一下,又接着娇声道:「只是这件事,需要细细的安排一番,才
可算作周密。」……

  在作品相关里面解释了一下,本章节的一些含义,不能说的太透彻,但是也
算是说清楚了,大家请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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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49章投江之三

  这两日,杨宗志一边偷偷的与劳广密议一番,将婉儿与自己一道定下的计策,
向他半解说,半隐瞒的嘱咐下来,一边又去找了朱晃饮酒,顺便打听了一下城防
守备的情况。

  每天夜里,他早早的就回到鸿运客栈,筠儿和婉儿每天变换着各种花样,一
会是北郡小吃,一会是西蜀风味,一会又是滇南土菜,倒也是大饱口福。

  第三日,用过午饭,筠儿和翠儿回房去午睡一下,杨宗志找了棋盘过来与婉
儿下棋,两人上次在玉龙古镇曾经下过一次,婉儿不服气他总是收官的时候失手,
便紧紧的嘱托他不可相让,想要凭借真本事胜他一回,只是两人下了几盘,都是
平手的多,分出胜负的少。

  杨宗志推开棋盘,微微笑道:「乖婉儿,其实你已经聪明过我很多了,你到
了洛都不久,便想出了办法来查出事情真相,而我……而我却是茫然了这些时日,
一点途径都也想不出来。」

  秦玉婉一边收拾棋盘,一边咯咯娇笑道:「九哥哥,你不记得了么?我过去
曾经跟你说过,老道长传给我的那本书上说,人欲所取,皆为心头有着喜爱,忧
虑和恐惧造成。你心中被你爹娘的事情所困扰,又总是放不下难为自己的那些念
头,所以……所以你才会如此混乱不堪,失了自己的方寸,不然依了你这坏家伙
平日的心思,这些小小伎俩,只怕你早就已经想出来了,哪里还用轮得到我?」

  秦玉婉单独对着杨宗志的时您候,总有一些说不出的乖巧柔媚,只不过在了
人前,她便有些放不开自己,不若筠儿那般娇痴无限。

  杨宗志静静凝视半转着娇躯的婉儿,心头涌起一丝感激之意,忍不住悄悄拉
了她的小手,想要把她拉到怀里亲昵一番,秦玉婉的心头砰砰的跳动,转眼看去,
内间里筠儿主仆二人只怕早已睡熟了,才又心中一柔,顺了杨宗志的意思。

  杨宗志轻轻抚摸她的面颊,那小脸上的肌肤滑腻充满弹性,杨宗志摸的兴起,
忍不住又抚摸到了她媚媚的小耳朵后,顺着耳朵渐渐滑到了脖子边,秦玉婉咯咯
的轻笑,仿佛受不住痒一般,娇柔的身子在他怀中扭股糖般颤抖,霎时便动情起
来。

  杨宗志咳嗽一声,正想要更进一步,突然院外的大门上传来噼驳的敲门响,
他听得不由意兴索然,甚是不甘愿的放开婉儿,走到大门口打开房门,外面一青
帽小厮,手持一张请柬拜服道:「是杨大爷么?」

  杨宗志点一点头,看不出这小厮是哪里的打扮,那小厮接着道:「我家姑娘
有要事想请杨大爷过去一叙。」

  说完展手将手中的请柬呈送上来。

  杨宗志接过请柬,哑然笑道:「你家姑娘是哪位?」

  随手展开面前的请柬一看,那请柬上幽幽香气扑面而来,请柬上两行小字写
着道:「盼君再来一会,小婕拜上。」

  那小厮答道:「我家姑娘是妙玉坊的小婕姑娘,这是她亲手写好的请柬,让
我来送给杨大爷。」

  杨宗志想起那秀美淡雅的唐小婕,她找自己去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情,
他低头一看,上面并没有写好时日,又问道:「没说什么时候么?」

  那小厮低头道:「小婕姑娘说……小婕姑娘说了两句话,一是说只要杨大爷
随时有空,她都可以,后来……后来她又说了一句是越快越好。」

  杨宗志皱起眉头,浑然想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便道:「好了,我知道了,
一会便去。」

  那小厮喜道:「是!」

  杨宗志关门走回院里,秦玉婉迎上来道:「怎么了?是什么人来了。」

  杨宗志笑道:「是人约我出去见一见。」

  秦玉婉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前,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低声柔顺道:「九哥哥,
你有事情便出去忙吧,婉儿……婉儿在家里等你。」

  杨宗志心中有些愧疚,这几日来,自己每天都会外出,原本想着今日无事,
便在家中陪陪她,没料到还是有人找上门来,他低低凑下脸庞,对着婉儿喷香的
面颊深深嗜了一口,才点头道:「嗯,我早些回来。」

  说完转身牵了朱晃送的大马,开门走了出去,从鸿运客栈到洛水河边,距离
也不太远,杨宗志一路骑马,半晌之后便看到妙玉坊那高高的船头,此时不过午
后不久,还不到灯红酒绿的时分,那妙玉坊看起来,如同沉睡中的丽人,犹自还
未苏醒。

  杨宗志在船下拴好了马匹,正要举步上船,突然身边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传
来道:「哟……原来是少将军来了,你呀当真是稀客的很呢,人家眼巴巴的看穿
了几道门,都也没有等到你来过一次,哼!」

  杨宗志转头看去,明媚日头下,那妖艳的婷姑姑正倚门斜视着自己,大大的
媚眼向自己迷乱的飞瞟,手中紧紧摇晃着一个花翠的小团扇,团扇上画了斜斜扭
扭的娇滴美人,柔媚似水逼之欲出。

  此时风和日丽,花船之下便是潺潺的洛水河,河水荡起波浪,拍打在结实的
船身上,杨宗志微笑拜道:「婷姑姑好。」

  婷姑姑蹙着细小的眉头,花枝乱颤的走到杨宗志身边,对着他轻轻耸起鼻尖,
娇哼道:「好?你倒说说人家好些什么?你这……你这坏冤家本来说定了要过来
喝酒,后来却是……却是差了个下人过来送银子走人,一点也不把人家放在眼里,
哼,我现在却是生气了。」

  日光斜洒而下,荡在幽幽的河面,却也扑洒在这花船之上,杨宗志转头看去,
那婷姑姑今日身着一袭素白的长裙,日光照在她身上,隐隐透出了裙下柔软的娇
躯,这一看之下当可称得上蜂腰肥臀,媚惑的紧。再加上婷姑姑此时小嘴中吐出
浓浓的香气,口中半是幽怨半是撒娇的语气里,不觉将那日紧紧自称的「妾身」
变成了此刻二人独处时的「人家」杨宗志心头微微一荡,偏转过头去不再看,笑
道:「前几日……前几日是忙了一点,所以抽不出时间来这妙玉坊逛逛,婷姑姑
倒是恕罪罢。」

  婷姑姑娇躯一转,转到了他的面前,眼神定定的倪视住他,轻轻摇晃小团扇,
咬牙细声道:「恕罪?你倒是先说说你今日大驾光临来作什么的,你若……你若
不是专程来看人家的,哼,便休想要我饶过了你。」

  婷姑姑一边说话,一边对着自己高耸的胸脯摇扇,那娇躯上酥酥的香味顺着
团扇漫起到杨宗志鼻中,杨宗志皱眉嗅了一下,被这风情撩人的婷姑姑逼迫的紧
了,便如实答道:「对不住,今日是唐姑娘相邀过来,所以陪婷姑姑喝上几杯,
只能等到下次好了。」

  婷姑姑一听之下,眼眶微微泛些湿润,手中小团扇摇的呼呼作响,霎时之下
她的鼻息也渐渐重了起来,过了片刻,她又顿足道:「好啊,原来你这坏冤家这
般狠心肠,咯咯……咯咯,那妾身就不阻着你了,只是你自己去见小婕,可也要
小心着些了。」

  她口中说话,前半句仿佛隐隐咬牙切齿,生气的紧,只是说了一半,又变得
咯咯的媚笑起来,最后更有些调笑之意,她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迈进花
船舱中。

  杨宗志叹了口气,暗道:素来听闻风月中人,变脸就如变天一样的快,今日
还是笑脸相迎,一旦……一旦得知你囊中空空,便马上将你看作下人一般,再也
不会有一丝好辞色。

  他转身也进了花船,穿过高高的舞台,想要找到上次后台幕帘的地方进去,
一掀开幕帘,帘子下站立了一个青衣小姑娘,眉清目秀,杨宗志认得这就是那日
的小丫鬟楷儿。

  楷儿一见杨宗志到来,忍不住开始抱怨道:「怎么才来?」

  然后毫不顾忌的牵手拉起他,便向那后船的小木屋走去,两人一同穿过窄窄
的走道。

  楷儿在前犹豫一下,微微转过头来,悄声道:「杨公子,你……你今日可要
小心些说话,千万别惹恼了小婕姑娘,知道么?」

  杨宗志想起方才婷姑姑也提醒自己说要小心些,现在这话经过楷儿说起,更
是有些惊讶,轻问道:「为什么?」

  楷儿拉着杨宗志的小手忍不住紧了一紧,才缓缓站定了身子,堵在他的面前,
凑过小脸到他面庞边,悄声的道:「原本……原本那夜里小婕姑娘得了花魁之后,
消息传得很快,从第二天开始,这妙玉坊内便更是繁忙起来了,洛都城内的大官
人们,甚至远道而来的客商大豪,听说了小婕姑娘的名气,都不约而同的下了帖
子来拜见,小婕姑娘本来……可也开心的很,只要是有帖子下过来,她都会兴高
采烈的把那些帖子尽数拿到手中,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只是……只是她看过了
之后,便又沉下脸庞,直说自己任何人都不见,将那些帖子都丢到了洛水河里呢。」

  楷儿凑在杨宗志耳边说话,她年纪小小,本来声音就细,此刻微微吐气在杨
宗志耳边,杨宗志只觉得耳中暖暖的发痒,楷儿咽下一口唾沫,继续道:「一直
到了昨天,崔代崔公子又来拜求小婕姑娘,姑娘本来说还是不要出来见人,但是
那崔公子又亲手写了一个词帖,让我转陈进去,小婕姑娘一听,便说楷儿,你将
那帖子也丢到洛水河里吧,我正要依了她去丢,哪知微风吹起,那帖子突然翻飞
了起来,落到了小婕姑娘的面前,小婕姑娘她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又站起身子,
急切的说,楷儿……你……你快去请崔公子进来。我心里便是奇怪的很,不知道
为何顷刻之下,姑娘就转了态度,又走出去请了崔公子进来说话,他们在房内说
了一小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婕姑娘她……小婕姑娘她就把平日里最最珍
爱的瑶琴给摔碎了,然后把崔公子赶出了房门,又把自己紧紧的关住在房内放声
大哭了一场……哎,一直到了现在,姑娘她也没有迈出过房门一步,不吃也不喝,
只在早上从门缝中扔出了一张请柬,就是让人去请杨公子你过来的那张了。」

  杨宗志听得迷迷茫茫,浑然摸不清这件事情的缘由,莫不是……莫不是崔代
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唐姑娘么?但是她……她又叫自己过来作甚么?

  杨宗志低低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楷儿这才微微的离开他的耳边,
紧紧的转过了小脑袋,向前走去,走了两步,身后没有脚步声跟来,楷儿又低着
头转回来,悄悄伸出小手拉起杨宗志的大手,穿过走道,爬上几个木头台阶,来
到了唐小婕那素雅小屋的门前。……

  今天非常没有感觉啊!

            正文第250章投江之四

  楷儿悄悄丢下杨宗志的大手,然后盈盈迈步过去叩门道:「姑娘……杨公子
……杨公子他来了。」

  叩门良久,里面也无一丝声息传来,杨宗志和楷儿面面相觑,都不知里面现
下是何种状况,杨宗志皱眉沉吟道:「莫非是睡下了?那我还是换个时辰再来好
了。」

  楷儿紧紧的拉住杨宗志的衣袖,惶恐的道:「姑娘她自从昨日中午到现在,
已经有一整天没有进过食了,她……她不会在房中晕倒了吧?」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轩,横身过来道:「好,你让开些。」

  楷儿将小小的身子转到门边,杨宗志吸一口气,用力一脚踹在那木门之上,
两人只听见咔嚓一声,门闩应声而折,木门却是咿呀一声被打了开来。

  楷儿慌忙冲进房中,没过一下,便听到里面楷儿低低的娇声唤道:「姑娘…
…你……你。」

  杨宗志紧跟而入,透过楷儿娇小的身子,看见那房内正中有一个桌子,桌上
横放了一把碎了一个角的瑶琴,而桌边却是好端端坐着一个形象憔悴的妙媚美人
儿,只是她今日未曾精心梳妆,斜斜的发髻慵懒的垂散下来,苍白的面颊,身上
却是穿着一袭紧身的紫色小内衣,遮住了肩头,束住了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正是
那琴意冠天下的唐小婕。

  楷儿看见小婕姑娘分毫无差取的坐在桌边,眼神定定的望着门口的位置,那
眼神中痴痴绵绵,似有无限委屈,又似伤心难过的紧,眼眶润红一片,嘴角却是
死死的抿住,却哪里有晕倒的半分模样。楷儿傻着眼,讷讷的道:「姑娘……你
……你……啊,楷儿这就出去了,姑娘你和杨公子慢慢的聊。」

  说完楷儿回头撇了杨宗志一眼,转身过去,将木门又紧闭上,出了木门而去。

  杨宗志不知为何仅仅过了几日,这唐小婕便如同换了个人一般,过去那素雅
大方的形象,现在却又是慵懒无限的娇媚,他微微叹了口气,走近桌边叹声道:
「唐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唐小婕静静的看着杨宗志走近,小嘴微微努起正想说话,只是听了杨宗志的
问话,却又紧紧的咬住玉齿,恨声道:「怎么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杨宗志皱了皱眉头,正待要想莫不是自己无意中得罪了唐小婕,不然她此刻
这番怨气十足的模样对着自己,却是毫无道理。唐小婕见他说不出话来,便想:
你……你也心虚了么?哼,你这么狠心的坏郎君,我……我可真真是好命苦。她
本想在心头骂上他一句,才是解气,却又抬头见到他皱眉思考的模样,这……这
坏郎君即便是皱起眉头来,也是这么的好看,乱人心思,她心头软软的思忖,便
又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两人都不说话,房内一时静悄悄的,突然房门外又轻轻响起叩门,然后楷儿
脆嫩的嗓音在外面低低唤道:「姑娘,你好久也没吃过东西了,楷儿叫人熬了一
碗桂花粥,现在给你端进来好么?」

  唐小婕兀自还在气恨当中,并不去接楷儿的话,杨宗志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走到木门前打开,然后从楷儿手中接过热腾腾的桂花粥,再转身走了回来,将那
碗香浓的桂花粥放在桌子上,劝慰道:「唐姑娘,无论如何还是身子要紧,你先
吃碗粥了,再来对我发气也行。」

  唐小婕自从杨宗志进屋之后,虽然心头弥漫浓浓的哀伤,却还是能够平息强
行忍住,只是现下又听了他这句似含关心的说话,却是霎时再也强忍不住了,哇
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娇声喊道:「你……唔,你还管我这傻丫头作甚么,你不如
让我就这么死了的好,岂不才是遂了你的心愿么?」

  唐小婕哭得伤心急切,便伸出两只翠白小手掩住脸颊,不时有晶莹的泪滴从
那小手缝隙中流淌出来,此刻外面风光明媚,两人又在这幽幽的洛水河上,耳听
河水漫过船头,从房边一个大大的窗户中传了进来。杨宗志皱眉道:「你……你
这是说的什么傻话,我作甚么想要你死了,这岂不是毫无道理?」

  唐小婕明媚的双眼被小手捂住,此刻见不到外面的动静,只是她自己这段冲
口而出的话儿一说,忽的自己也砰砰的心动,暗自道:正是……正是要这般,不
然……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心头思忖一下,便又猛地站起身子,娇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嘤嘤的
大哭道:「好,你不是……你不是嫌弃讨厌我这个傻丫头么,你不是……你不是
要把我这没人疼爱的笨丫头让给别人么?那好,我今日就如了你的意愿,反正我
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我……这便死在你的面前。」

  唐小婕说完这话,急急的转身在房中看了一眼,只看到背后那大大打开的窗
户,江风和日光从那窗户中漫进了小屋,唐小婕面色一凝,咬一咬牙,猛地从那
窗户中屈身跳了下去,然后只听见噗通一声,却是落入了滚滚的洛水河中。

  杨宗志大吃一惊,等到他反应过来之时,唐小婕已经钻出窗户,不见了人影,
他赶紧跑几步来到窗户边,探出脑袋向下看去,见到下面河水湍急,唐小婕落水
之后便如同飘零的浮萍,在河水中起伏不定,更是被河水冲击的向下游去。

  杨宗志来不及细想,便也撑住窗户噗的一声跳入水中,然后微微屏住呼吸向
着唐小婕的方向游近一些,游了好一会,他抬头一看,根本没有唐小婕的影子在
水面。

  杨宗志心头着急无比,便又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到处寻找,只是一口气也
松了,还是没有找到唐小婕的身影,杨宗志重新回到水面,紧紧的换了口气,正
要再继续潜水去找,忽然余光中看到一个紫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他心头一愣,顿
时想起那唐小婕今日没有穿着素衣长裙,而是只着了一件紫色的短衫在身上。

  杨宗志循着那闪过紫色的方向找去,不过一会,见到一大截乌黑的长发漂在
水面上,他不觉一阵大喜,赶紧游过去顺着长发向下一探,抓住了一条又酥又软
的美人鱼,紧紧抱到了自己怀中。

  唐小婕本是北郡丰州人士,自小生在北方长在北方,因此根本一点水性也不
识得,她落入河水后,便顺着下游方向自由的浮沉,她又不懂得闭气换气的道理,
更是喝了不知几大口河水到了嘴中。

  此刻她被杨宗志揽住细腰,忍不住就好像捉到救命稻草一般,将自己死死的
贴在杨宗志身上,两只小手更是抱在他的脖子上,怎么也不愿松开一分。

  杨宗志低头看了一下,被水迹冲刷的秀发下,正是唐小婕那端庄秀丽的苍白
脸庞,他心中不觉松了一口气,对她喊道:「唐姑娘,你莫要惊慌,只管抓住我
就可以了,我带你回去。」

  唐小婕听得呆了一呆,咳嗽出好几口水来,才能开口说话,一出声便娇滴滴
的委屈道:「你……你还来救我作甚么,你不是讨厌我的紧么,我才不要你来管。」

  唐小婕一面说话,一面心头却是有些窃喜,看到杨宗志果真紧跟着跳下水来
救自己,更是痴绵一片,柔媚的娇躯在他的怀中也是肆意的扭动着。

  杨宗志呛了一口水,呼呼喘息道:「唐姑娘,你先别说话,也别乱动,一切
等我们上岸之后再说好么?」

  他又要用力向岸边划水,还要劝说唐小婕一番,自是有些吃力,说了两句,
便又呛了一口水进去。

  唐小婕咬住细碎的玉齿,见到他此刻微微有些狼狈的模样,拧声道:「那我
问你,你还要不要把我让给别人了?你还……你还会不会对我好一些了。」

  杨宗志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来回答,听了她第一句问话,便将眼睛珠子四
处乱摇了摇,听了第二句话,却又紧紧的眨了眨眼,唐小婕看着他无比古怪的模
样,忍不住扑哧一声娇笑了出来,然后却又大哭一声,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
紧紧依偎在他怀中,便如同温顺的小猫般,再也不乱动一下了。

  杨宗志与唐小婕上了洛水河岸,两人对视一眼,双方都是从未有过的混沌模
样,不由得对笑一番,然后一道回了妙玉坊的花船,径直走到幕帘后,看到楷儿
正双手撑住下巴,坐在房前的木头台阶上,呆呆的出神。

  两人走近过去,楷儿突然抬头看见浑身湿漉漉的二人,哎呀一声娇唤了出来,
眼睛死死的盯住他们,不知道自己一直守在大门口,他们却是……却是如何一道
出去了的,而且……两人现在就像淋了大雨一般,从头到脚湿了个透,看着又是
狼狈又是难为情。

  唐小婕今日只穿了在闺房中才会穿出的紧身衣服,现在过水之后,衣服更是
紧紧的贴在喷火的娇躯之上,她心头嘤咛一声,不敢抬头去见楷儿,却是用力的
拉着杨宗志的大手,将他拉进了自己的小屋中。

  两人走进小屋,又重新坐在方才的位置上,互相看着对方,都是觉得有些好
笑,杨宗志微微一笑正要说话,突然面前的唐小婕阿嚏一声,打了个娇媚可爱的
喷嚏出来。

  杨宗志道:「我先出去,你换好了衣服我再进来。」

  说完站起身就要走出门去,唐小婕心头一颤,猛地伸出小手拉住他,羞涩的
道:「好……好郎君,你先别走,婕儿不用你避讳的,你……你等等我。」

  这番话说出来,实在是费尽了唐小婕全部的力气,她不敢再抬头看杨宗志,
只是低着脑袋走到小屋内的屏风后,然后面色潮红的脱掉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再从一旁的架子上找到干爽的新衣,快手快足的换了起来。

  她换好衣服,赶紧跑出屏风一看,见到杨宗志正对着屏风木讷讷的发呆,唐
小婕面色不由得更红,转头也朝屏风微微瞥了一眼,见到那屏风后有几缕阳光从
纸窗外透射进来,照在那屏风之上透亮一片,里面……里面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
从这半透明的屏风上便都可以看的分明。

  唐小婕哎呀一声娇唤,暗自明白方才自己换衣服,虽是躲在了屏风之后,却
是将自己妙曼的曲线和玲珑的身子都透射了出来,被那坏郎君给看了个全,唐小
婕只感到一时头脑晕晕的,说不出是开心甜蜜,还是害羞怯懦,身子晃了一晃,
便向地上倒了下去。

  杨宗志方才顺着屏风的方向看了一眼,竟然看到里面一个身材高挑柔媚的女
子身影,从那屏风上清晰的透了出来,他脸上一红,本想转头过去不看,只是那
身影忽的一侧,从那身子上褪下了一件紧紧贴住下身的裙子,此刻……只见那身
形下面的香臀儿高高的向后翘起,上面的腰肢微微有些俯下,浑圆的玉乳却是向
前突兀的怒伸着,便是连那尖尖的一个竹笋头形状,也能看的一丝也不差。

  杨宗志心头暗自涌起旖旎,竟然一时转不过头去,而是紧紧盯住那屏风看了
好半晌,没料到唐小婕很快的换完了衣服便跑了出来,待得他听到脚步声响起,
再要转头已是来不及了,唐小婕跑出来神色羞怯的看了他一眼,再好像领悟到什
么,又转头回去瞟那屏风,杨宗志面色更红,暗道:这么……这么一来,她定是
知晓自己可以偷看到她了。

  果然……没过一会,唐小婕再转回头来,低低的垂下了螓首,小手紧张的捏
着衣角,却是娇躯摇晃一阵,缓缓晕倒了下去。杨宗志一惊,急忙抢过去一步,
将唐小婕的娇躯整个接在怀里,垂头看下去,见她面色透红,如同漫山遍野开出
了娇艳的牡丹花,小瑶鼻中轻轻张翕,吐出大股幽幽的香气,尽数喷在自己脸上。

  杨宗志自责的道:「实在是对不住,我方才……我方才不是……」

  他本想说自己刚才不是故意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根本就是故意的,明明
看到了人家女儿家换衣服的情形,却是一点也不转过头去,而且还明目张胆的看
了个遍。

  身下的唐小婕轻轻媚笑一声,红着脸庞,娇声怯懦的道:「好郎君,婕儿…
…婕儿饿了!」……

  稍稍感觉好了一些,感觉不好就是在讲故事,感觉好就是在生动精彩的讲故
事,有差别的。

            正文第251章投江之五

  唐小婕极度不好意思的说出了「婕儿饿了」四个字,说话好像蚊虫的哼哼,
而且更是不敢多看杨宗志一眼。她本是个天地灵秀的女子,方才落水之后浸湿了
一头秀发和一身紧致的小内衣,此刻虽然衣衫已经换下,穿上了一件颇为宽松些
的贴身小袄,但是一头乌黑长长的秀发还在湿湿的滴水,水珠晶莹点缀得这娇羞
的佳人更是明媚万分。

  杨宗志脸色暗红,他原本偷偷看到唐小婕换衣服的俏模样,接着以为被她所
发现,然后她晕倒下地,全是因为知晓了自己作的坏事,受不住羞怒交加才导致
的,现下听清楚唐小婕低低的轻唤,才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手中用力将她扶起来,
重新坐好在凳子上,推手将面前的小瓷碗端到她面前,轻笑道:「快吃吧。」

  唐小婕明艳的眼眸一转,面色更红的扬起螓首,半眯住俏眼,娇气道:「婕
儿……婕儿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站都站不稳,好郎君……你……你来喂我。」

  杨宗志低头见这端庄秀丽的大美人,一旦抛开羞怯撒起娇来,竟是如此惊心
动魄,引人心生涟漪,这万般风情一点也不亚于精于此道的筠儿,杨宗志点头道:
「那好。」

  他说完拾起小瓷碗中的玉白勺子,盛了小半勺喷香的桂花粥,展手将勺子递
到了唐小婕的嘴边,唐小婕轻轻朝他媚媚的浅笑,然后伸出自己一小捷猩红的小
舌头,对着小勺子舔了一舔,杨宗志看见这般娇媚诱人的小舌头,一时不由得心
头猛跳,顿时想起花魁之夜,自己与虞凤忘情接吻的时候,她躲在自己身下偷偷
舔嗜自己的手指头,正是这猩红的小舌头,在自己五根手指上尽数游走了一遍。
只是一瞬间,唐小婕又快疾的收回了自己那猩红迷人的舌头,朝着杨宗志委屈无
限的埋怨道:「好……好烫。」

  杨宗志听得一愣,暗道:烫西么?他一时也来不及细想,便将面前那玉白勺
子,放在自己嘴边,凑起自己的嘴唇尝了一口,这桂花粥已经作出来有好一会了,
虽然今日天气温暖,并不寒冷,但是这桂花粥放置在此,现在吃在口中也仅仅是
微微带些温热,要说到烫却不至于。

  杨宗志皱着眉头品了一口,正要说话,面前的唐小婕却悄无声息的将自己座
下的凳子朝前移了一移,然后看到杨宗志将小勺子都半含在嘴中,才是眼神一亮,
又跟着娇声催促道:「好了,好了,不烫了,你快来喂我。」

  杨宗志料不到今日自己竟然见到唐小婕宛若小女孩的天真表情,不由得哑然
笑了笑,然后点点头,正要将手中的勺子凑到瓷碗中再盛一些起来,突然唐小婕
将脖子向前一探,把那小勺子紧紧的含在了小嘴中,用洁白的玉齿轻轻咬住,然
后再探出猩红的小舌头,在那勺子上来回舔舐了一遍,才温柔的抬起头来,对着
他嫣然大方的一笑。

  杨宗志想起半年多以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青衣朴素打扮的小姑
娘,躲在马车内弹琴奏曲,误被自己这强人拦下来,又是有些惶恐,又是有些惊
惧,比拟起现在她这番明媚动人的俏丽模样,竟然形同相反的两人。

  杨宗志心底感叹一番,面上只是一笑,便又舀上一些桂花粥,而且还凑在自
己嘴中试了一试,才展手呈到唐小婕的嘴边,唐小婕眼中闪动着动人的神采,对
着杨宗志这般温柔体贴大感甜蜜,不由得咯咯的娇笑,每次都将小舌头伸出来,
在那勺子上温柔的舔舐半晌,才忽的一口将滑腻的桂花粥吞咽下去。

  她吃得快了起来,嘴角便不自觉沾染到一些残汁,杨宗志看见,又将小勺子
一伸要将那几滴残汁都刮下来,唐小婕冰雪聪明,一见便知道他的用意,更是微
微摇头,小脑袋向后闪躲过去,然后才凑到他面前,低声媚惑道:「好郎君,这
桂花粥很甜呢,你……你也来尝一尝。」

  她说话间,娇俏的红唇向前微微努了一怒,意思便是让他将自己嘴角的残汁
都吃下去,杨宗志看的心头蹭蹭的起火,一时意乱情迷,便将手中的勺子放好在
瓷碗里,然后右手一伸,抚住唐小婕似火的情动柔腮,然后让她向自己更是靠近
一些,凑起嘴唇过去,沿着她的嘴角一路亲到她的红唇,依次的亲吻了一遍,将
那些汁液都吃进肚里,才又放开了微微喘息的唐小婕,又好好端坐下来,浅笑道:
「果然好甜。」

  唐小婕一时只感到心宽天地广,这种醉人的心满意足竟是如此得之不易,她
咯咯纯笑一声,眨着灵动双眸道:「那……郎君,你还舍得将小婕让给别人么,
你还会心疼人家么?」

  杨宗志听得一呆,方才唐小婕投江之前,便说起到怨恨他将自己让给了别人,
所以害得她伤心失意之下,才会想要寻死在自己面前,只是当时情形紧急,他听
过倒也没有放在心上,现下唐小婕旧事重提,显然这件事情一直紧紧的压在心头,
若是不能得到他的一个承诺,恐怕终生也都吃睡不香。杨宗志摇头道:「我何尝
说过要将你让给别人的话,况且……况且过去你也并不是属于我的,我可不敢妄
自尊大,说出这么没道理的话来。」

  唐小婕深深凝望住杨宗志的眼眸,见他说话时眉头忍不住又蹙了一蹙,只是
他这个习惯性的动作,竟是让自己生出如此痴迷的心思,她看的忘形,忍不住咬
牙低垂下小脑袋不看,才委屈的娇滴滴道:「你……你这坏郎君,你怎么能如此
错怪婕儿呢?你那天夜里问我,对你应的那句下联怎么看,我就知道……你是故
意催问我的,哎,风雪乌云马头低,独车伊人琴声远,这上下两联本就是一联说
你和一联说我,旁人不知原委,难道你……难道你也不清楚的么,还要这么紧紧
的逼问人家,我原本想要跟你都说了,可是……可是当时身边还有其他的女子也
在,而且那女子看着与你关系匪浅,婕儿就算是想表露心迹,也……也有些难为
情,你这便生起气来,让那崔代公子故意的来气我。」

  杨宗志闻言一愣,他当时脑子里只是想着拆开锦囊,出兵北方四国的事情,
浑然没有觉察到其实这情景对联中,还有这么深层的含义在里面,此刻听了唐小
婕说出来,不禁心中有些恍然,再听到后面,更有些哑然失笑,问道:「崔代?
他来跟你说了些什么?」

  唐小婕说得如小女儿般委屈,又才抬头来恨恨的白了他一眼,拧着小鼻子道:
「还能说些什么,人家本来就不想要见他,结果他传了张拜帖进来,上面写着:
杨宗志让我来拜会姑娘!我见了之后,才启门让他进来,谁知他一见到我就不断
跟我说起道:他对我多么多么倾慕,简直一日不听我弹琴就如何如何的恶心话,
我心头烦闷的很,便抢断他的话问他:究竟杨宗志让他来作甚么,他这个时候看
了我好几眼,才说起:」杨家少将军说,与姑娘你只有一面之缘,并不亲近,所
以劝说在下来求恳姑娘,说不定姑娘便会倾心于在下了。『哼哼,坏郎君,你真
真气煞婕儿了,我……我恨死你了!「

  唐小婕一面说话,一面还犹自不甘心的在杨宗志胸口捶了几记粉拳,只是那
小手上无力,打在杨宗志身上毫不起波澜,杨宗志低头一看,自己浑身还是湿漉
漉的,她小手打在上面,却也沾湿了一片,便伸手轻轻一握,将她酥嫩的小拳头
拿在手心,笑道:「他真是这么说的?嗯,前几日,这崔代倒是来找过我一次,
他找我想让我作说客,劝说你让他见上一面,不过嘛……我只是回答他道:你若
有本事,便自己去追求。其余的多余话,我哪里会有说起。」

  唐小婕被他拿住小手儿,却也不抽回来,而是呆呆的听他说话,听了个分明
忍不住惊喜的道:「这是真的么?你……你当真可没有应允过他什么事情。」

  她说了两句,话锋不由得一转,恨恨的又道:「哼,想那崔代也是天下知名
的大学子,我虽然没心思与他攀交,但对他倒还有些折服,没料到他却是个误传
误话的卑鄙小人,婕儿倒是看错了人!他害得婕儿为了你跳进了这洛水河,人家
原本半点不会游泳,方才只是想:你……你若是心里有婕儿,便会下来相救,你
若是心里没有婕儿,又或者犹犹豫豫的去找人,那……那就让婕儿自己被这江水
冲走好了,反正……反正你这么讨厌人家,我活着也没有半分乐趣!」

  杨宗志见这聪慧的唐小婕一时说的惊喜交集,一时又咬住嘴唇说着恶狠狠的
话儿,只是无论那般样貌,都是灵动十足的娇媚可爱,不由得摇头一笑,转头过
去看着桌面上端放的那具古瑶琴,此时却是失了一个角下来,残破不堪,知道这
是昨日唐小婕听了崔代的话,生起气来将瑶琴摔碎,不由得松开她的小手,展手
上去在瑶琴上抚弄一下,叮咚一声,这瑶琴虽破,但是琴音还尚清脆,只是没有
共振,传不到更远的地方去。

  唐小婕也是满脸怜惜的看着瑶琴,这古琴虽坏,但是换了个温柔体贴郎君,
她倒也是知足的很,便即放开心神,娇声妙问道:「好郎君,你定是觉得婕儿怎
么是个如此大胆的不知羞丫头,是不是?」

  杨宗志转回头来,想起她方才投江试探自己的事情,只是微微一笑,却是不
答话,唐小婕垂下小脑袋,低低的道:「其实……其实婕儿过去可不是这样的呢,
只是……只是婕儿从小胆子就小,遇见生人都不敢上前说话,后来婕儿被婷姑姑
请到这妙玉坊来教琴,这里每日人来人往,全是陌生面孔,婕儿更是害怕的紧,
平日没事就躲在这小房子里面,不敢出去见人。那一次……那一次在北郡见到你
之后,人家不知怎的,心里……心里便放不下你,后来我又见你一次,可是婕儿
胆子太小,还是没敢跟你在一起,婕儿回到洛都之后,心中好生后悔,每天都在
自责自怨,这样下来……胆子就慢慢大了不少。」

  杨宗志听得哈哈一笑,觉得这小姑娘当真有些意思,只是细想一下,却又愣
住,迷茫的道:「我们……我们不是只在望月城外见过一次么?怎么……你说又
见一次?」

  唐小婕抬起头来,眼神微微闪动,咯咯娇笑道:「其实……我们过去见过两
次呢,只是第二次你患了重病,昏睡不醒,却是不知道的。」

  杨宗志昂起头来想了半晌,实在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患过重病,又皱眉问道:
「你可看清楚了是我?」

  唐小婕娇俏的瞥了他一眼,娇羞的笑道:「怎么不是你,我省亲之后,便坐
马车想要赶回洛都,就在……就在丰州城的远福楼下见到了送你的马车,赶马的
是你家的两个下人,他们说你得了重病,家中父母牵挂,所以才送你回家,我本
来想……本来想……」

  杨宗志听得浑身一机灵,全然没注意到唐小婕下面羞答答的话儿,猛地一伸
手又握住了她的小手,紧声道:「是……是怎么样的两个下人,你说说他们的样
子!」

  唐小婕想说自己本来追上了他的马车,想要打听他的姓名和老家,可是人家
没告诉她,她又不敢多问了,可是她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杨宗志给抢断了,她微
微奇怪的倪视杨宗志一眼,乖巧的回忆道:「那两个下人嘛……嗯,其中一个长
得很高,唔好像跟你差不多高,说起话来倒是谦和的很,另外一个却是奇矮无比,
说话却又冲的很,好像说不上几句话,便想动手打人。」

  杨宗志喃喃道:「奇矮无比……奇矮无比,说话冲的很?」

  他蓦然想起西门松曾经对自己说过:有一日曾有一个奇矮无比的男子来求见,
西门松没有在意便让手下一个坛主去见他,结果那坛主出去和那矮小话没说几句,
便被那矮子给打伤了。难道……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么?后来就是这矮子给西门
松出示了朝廷的奏折,劝说他先下手为强,去北郡夜袭自己的十五万军马,想要
收归己有。

  唐小婕惊讶的看着他目有所思的自言自语,脸色微微的沉了下来,他今日与
自己说话时,不觉都带着暖暖的笑意,唐小婕只感到浑身上下温柔密布,这时见
他脸色有些阴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便又有些害怕起来,将自己被他拿住
的小手紧了紧,怯懦的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杨宗志恍惚过来,沉吟道:「我在凤凰城兵败之后,被人莫名其妙的送到了
滇南,这事一直是我心中的谜团,后来……我听师父说起是丐帮的人送我回来,
只是大家语焉不详,我也是将信将疑,今日你说起第二次见我的面,从时间上来
推算,正是我兵败之后的事情,那……那两个人都是多大年纪?」

  唐小婕细想道:「大约……大约三十多,四十左右。」

  杨宗志点头嗯了一声,又继续道:「那你看他们穿的都怎么样?」

  唐小婕娇声道:「穿的么?好像就是普通的粗布衣服,好郎君,真真对不住,
婕儿过去害怕见人,所以……对什么丐帮的人一个也不认得,他们是不是丐帮的
人,我一点也猜不出来。」

  杨宗志微微一笑道:「这怎么怨得到你?傻丫头!」

  他们坐在房中说话,时间飞逝,不觉已经天色阴沉下来,这小房子中没有点
上灯火,两人都觉得视线渐渐凄迷,互相看对方都有些隐隐若若,看不透彻。

  唐小婕耳听杨宗志这般柔情的说话,话了还亲昵的唤了自己一声傻丫头,不
觉心中好生甜蜜无匹,想要将自己的小脑袋缓缓倚靠在他的胸口上,只是杨宗志
微微一推,笑道:「我身上湿的很。」

  唐小婕哎呀一声轻唤,紧声道:「都怪我,忙着与你说话,也……也没有想
到你的衣服还没换过呢,我去给你找一件衣服来。」

  她说完话站起身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里只有女儿家的衣衫,怎么会有…
…怎么会有男子的衣物,只得又呆呆的愣住。

  杨宗志站起身来,轻轻笑道:「晚了,我也正好要回去了,就不用这么麻烦
了。」

  幽静黑暗中,唐小婕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前,心头万般不情愿,她今日心想事
成,本是开心快乐到了极致,现在听说杨宗志要走,立时又觉得空落落的难受,
却又不敢开口婉求。

  杨宗志转身推开了房门,正要迈步出去,却发现房门前垂头站着一个小姑娘,
仔细一看,才看清楚是楷儿,楷儿看他们出来,抬头笑道:「外面……外面来了
一位客人,说是要见见杨公子,来了有好一会了。」

  杨宗志哦的一声,想不出是谁会到这里来找自己,便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楷儿轻轻摇头道:「那客人年纪不小,只说……他是姓柯的,其余没有多说。」

  杨宗志听说是姓柯的,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暗自正在思忖,身旁的唐小婕赶
紧抢身出来,娇笑道:「正好,现在有人到这里来找你呢,那你……那你就不用
这么早回去哩,嗯,楷儿,你……你去外面买些上好的男子衣服过来,快去快回。」

  楷儿垂首点了点头,便下了木头台阶而去,唐小婕又转身回来,牵住杨宗志
的手,嫣然一笑道:「郎君,你去见人,也不能这个样子呀,还是要换上一身新
衣服才行的,你先进来,婕儿……婕儿弹琴给你听好么?」

            正文第252章藏宝之一

  两人入了小屋,唐小婕在侧壁点上一盏昏黄的小灯,然后素手凑上去,轻轻
拨拉几下灯芯,将灯火拨的更暗一些,才转回头来,仪态万千的端坐在瑶琴面前,
深吸几口气,凝神准备着。

  杨宗志重新坐到桌边,转而顺着微微灯火看去,见她俏脸微红一片,虽然重
重的吸了好几口气,但是挺翘的酥胸依然还是急剧的起伏,显然还未能定气下来。

  杨宗志忍不住心头一荡,此时灯光不明,他下意识的便念起午后唐小婕躲在
窗户边的屏风后换衣服,微微俯下娇躯,显露出胸前两个如同新剥鸡头一样的坚
挺竹笋头,此时都被紧紧的藏在了这不厚的小袄下面。

  唐小婕还是首次与一个男子独处在如此黑寂的小房中,况且这男子还是她芳
心暗许,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儿,此时她为了制造出温馨浪漫的气氛,更是将灯火
弄得更加昏暗,只是郎君还未怎么作势,自己却是首先醉了心头,怎么也不能凝
神静气下来,做到好像过去一样专注于琴意中。

  她勉强抑制了一下,然后素手一挥,叮咚一声作了个起手,桌上的瑶琴被摔
碎了一个角,音色微微有些发涩,而且琴声小小的,仿佛只能敲打在自己的心头
上,唐小婕不敢停顿下来,慌忙又素手连挥,紧紧的弹奏下去,她过去的琴声始
终给人一种忧伤缠绵的感觉,此刻心情激荡之下,下手弹奏不免就比平日快速一
些,听着尽多都是欢愉,哪里还有一点过去的余味?

  唐小婕挣扎着弹了一会,突比然手中的琴弦发出嘤咛一声脆响,听着如同她
此刻心底的共鸣低呼一般,她顿时坚持不下去,只得收了小手,转而去看杨宗志,
见他微微半闭着眼睛,仿佛听得甚是写意入神。

  唐小婕按捺不住,哎呀一声娇唤,娇嗔道:「不弹了,坏郎君你坐在这里捣
乱,人家根本就……根本就一点也弹不下去呢。」

  杨宗志缓缓睁开双眼,奇怪的凝视唐小婕,仿佛听不懂她口中所说的话儿一
般。

  唐小婕又一咬细碎的玉齿,扑过去更是咬牙的娇痴道:「你这坏郎君啊,只
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便撩拨的婕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人家……人家好没
用的。」

  杨宗志哈哈大笑,低下头去轻轻吻住了唐小婕那猩红无比的小嘴唇,下面一
只大手却是猛地向前一探,温柔的抚到了方才让自己心动无比的酥胸上,捏到右
边那尖尖的滑腻上,手心一紧握了一个满,然后用一用力,将那柔软无比的玉乳
搓揉出各种不同的淫靡形状出来,接着拇指和食指向峰顶一挤,挤出一颗圆圆的
小葡萄,隔着薄薄的小袄摩挲搓捏旋转。

  唐小婕啊啊的娇唤两声,羞涩的抬不起头来,胸部被袭使得她偷偷的躲藏着
小脑袋,偏偏那一股酥痒麻麻的感觉从那火热的大手上,好像热流一般霎时便传
到了自己的全身,唐小婕感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软,哆哆嗦嗦如同被抽丝的杨柳
枝一样,左摇右摆的扭扭曲曲,两条长长的玉腿也紧紧的夹在了一起,那腿心仿
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热气更是发不出去。

  杨宗志微微一笑,已经不满足于这般隔靴止痒,便要更进一步,左手在她贴
身小袄上一转,就要透过她胸前的领口,探进去一摸那幽幽的玉峰腻肉,突然身
后木门传来噼驳两声轻响,然后楷儿那细声细气的嗓音在外面轻唤道:「姑娘…
…杨公子的……的衣服买来了。」

  唐小婕猛地惊醒过来了,赶紧一伸小手拦住他即将探幽进来的大手,对他紧
紧的摇了摇小脑袋,若有若无的颤着嗓音低嗔道:「嗯,坏郎君,楷儿……楷儿
来了呢,等会……等会婕儿再……」

  这话儿说的轻轻柔柔,与其说是在低嗔,倒不如说更是在媚惑迷人。

  杨宗志听得目中一清,垂头看唐小婕死死的低垂着螓首,根本没有半点站起
身去开门的意思,这才嚯的站起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房外愈发昏暗,他一时
还没看清楚,就见到两件男子所穿的锦服递到了面前,杨宗志随手接过,轻声道:
「多谢楷儿姑娘。」

  便又犹犹豫豫的走回房中。

  唐小婕站起来接过那两件锦袍仔细看了一会,才满意的点点头,递给他温柔
的道:「好郎君,你快进去换下这身衣服吧,湿衣服穿在身上太久可不好的。」

  杨宗志转头一看,这小小斗室之中哪里有可以遮蔽的地方,除了那横放在东
首窗边的屏风外,其余的地方只怕连个躲闪目光的布帘都没有。

  唐小婕将他的目光都看在心底,扑哧一声娇笑出来,打趣的道:「你……你
快去那屏风后面吧,你……今天下午那么偷偷的看人家,现在……现在可也轮到
婕儿全都看回来了呢,果然世道轮回,因果报应不爽哩。」

  说完更是掩住小嘴咯咯的轻笑。

  杨宗志面色一红,转头看过去,现在灯火不明的时分,却不若下午有阳光从
窗外透射进来,所以此刻这屏风反而要从内看外面,才能看的透彻,里面黑黑的,
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杨宗志轻轻好笑,便当真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唐小婕方才口中说的大胆,
但是真要到了这种时刻,却是紧紧的低垂着小脑袋,在外面乖乖等候,只怕多向
那边看一眼的勇气,也是没有,过了不知多久,耳边一声轻轻的咳嗽传来,唐小
婕转过去,见杨宗志穿上这一声锦服之后,玉髻横眉,身高挺拔,玉面朱唇,看
着当真是一个翩翩的世家公子出游一般。

  唐小婕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痴迷之色,轻轻凑过去,又在他的身前替他整理了
一番,将他打扮得更是英俊飘逸,心中却是暗自叹道:「郎君这个模样,只不知
要迷死天下多少的女儿家了,这……这真是婕儿梦里的克星,却又是婕儿的幸运。」

  她心中想的凄凄婉婉,小手中的动作却是愈发轻柔一片。

  杨宗志整顿完毕,点头道:「那我走了。」

  说完就要掀门而出,唐小婕突然握住他的大手,撒娇道:「郎君,我……我
陪你去。」

  杨宗志微微惊奇的看了她一眼,心想:她……她不是从来不见外客,也不会
任何应酬的么?转念一想,来人既然姓柯,说不得婕儿在一旁反而可以好说话,
便点头温柔笑道:「好!」

  唐小婕听得心头大喜,朝他嫣然一笑,低头道:「你……也等等我,我去加
一件衣服。」

  杨宗志垂头看了一眼,见她只是着了身紧致的小袄在身上,确实是不好出去
见人,便看着她冉冉的走进屏风后面。

  杨宗志盯着那静谧的屏风,却惊奇的发现屏风后的窗户上,不知何时有了月
色透进来,皎洁的月光照在窗户里,透射在屏风之上,此时唐小婕在里面脱下小
袄,正待要穿上另一件宽松些的外衣,屏风幽幽的白色里将她的娇躯曲线尽数显
现出来了,看着的确如同月宫嫦娥一般,姿彩万千令人砰砰心动。

  杨宗志只感到心头一热,暗道:原来……原来还是可以看得清的,顿时想起
自己方才在里面换衣服的时候,不知道这绝色的佳人有没有偷偷看上几眼。这么
一想,杨宗志只感到心头痒痒的,快走几步便也来到了屏风后面,唐小婕方才套
上外衣,还来不及系扣打结,露出胸口粉红色的凸起肚兜。

  唐小婕余光瞥见屏风边人影一闪,不由得有些惊恐,双手下意识伸出护住在
胸前,待得看清楚进来的人儿正是那本该呆在外面的郎君,霎时目瞪口呆的傻看
着他,小心肝突突的跳动,小手迷茫间却是送了开去,胸前的衣襟口无风向两边
摆了开去。

  杨宗志走近几步,双手伸出将她本就打散的衣襟拉的更加敞开,唐小婕只听
到重重的喘气声,也不知道是自己小嘴中发出的,还是面前这霸道蛮不讲理的郎
君呼出来的,她只觉得凤目中一阵痴迷,两只小手下意识伸出,将杨宗志的脑袋
抱了下来,然后将他紧紧的按住在自己的酥胸上,一边娇滴滴的喘息道:「好郎
君,婕儿……给你……什么都给你!」

  杨宗志张嘴含住了其中一边玉乳,在那软绵绵的上好生舔舐一番,然后还不
重不轻的咬了一口,唐小婕啊的一声娇吟,低声道:「郎君……外面……外面还
有人等着你呢。」

  杨宗志重着呼吸的道:「姓柯的,就让他等着吧!」

  然后又猛地一探手,将她那松松垮垮的肚兜也拉了下来,一阵剧烈的幽香向
自己扑面而来。唐小婕受不住痒,咯咯的仰头娇笑,一头长发尽数披散腰后,口
中深情的低唤道:「郎君,婕儿……给你吃奶!」

  说完更是将自己的一边酥胸向前顶起,划出一个妖艳而又荡人的弧度。……

  杨宗志拉着红晕未消的唐小婕,漫步穿过黑黑的走道,方才两人虽然未曾真
正销魂,但是杨宗志将逗弄筠儿的手段都拿出来使了一遍,剥掉她的衣衫和亵裤,
让这娇媚却又有些冷艳,不易动情的佳人娇吟浅叹,也好几次喷薄出大股的丝液,
然后她又羞怯无比的躲在屏风后面擦拭了自己的下身,换了另一件苏红的外套,
才羞涩难抑的走了出来,只不过这次她将屏风周围拦的死死的,再没让杨宗志有
一点机会偷看到。

  来到花船尽头几个富丽堂皇的单间外,两人听见其中一个房内传来婷姑姑那
娇媚酥人的娇笑道:「哟……柯大人,您老人家可真是大稀客呢,上次妾身见过
你,还是……嗯,还是两年前的事情呢,咯咯,今个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杨宗志心头一笑,暗自想起柯宴那义正言辞,正经凛然的做派,却没料到他
过去也曾是这妙玉坊中的恩客,还以为好像他这样的高官厚爵,又是御史大夫身
份,是从来不屑于出没这般风月场所的呢。

  他哈哈一笑,推门而入,拉着唐小婕走进这灯光明媚的单间中,见到当中是
一个圆圆的酒桌,此刻酒桌上摆满了各色珍惜佳肴,美髯的柯宴沉着面孔,正对
着大门危坐于桌前,婷姑姑陪坐在下首,手中微微摇着小团扇,正飞眉娇笑不止。

  听到推门声,柯宴和婷姑姑一道抬头向这边看来,见到走进来一对金童玉女,
那当先少年一身锦衣华服,星目朗唇,看着卓尔不群而又无比飘洒,而他身边垂
头跟着的小姑娘却又温柔婉转,苏红长衣披肩,一头长长的秀发垂落下来,更是
犹如画中的仙子。

  婷姑姑更是看的目中痴迷的一呆,就连手中不断摇晃的小团扇也静拿在手心,
忘记了再扇过一下。杨宗志当先一坐,嘿嘿笑道:「劳……柯大人久候了,当真
惭愧的紧。」

  柯宴扶着美髯,仔细的在杨宗志和唐小婕的身上逡巡半晌,才微微哼了一声,
并未接话。而唐小婕听到杨宗志口中的解释,却又霎时绯红了双颊,念起……念
起方才那幽静的小房内,这个坏郎君肆无忌惮的亵玩作弄自己不止,而不知……
不知怎的,心软的自己兀自还任由着他,甚至还配合着他胡闹胡为,把这清纯女
儿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唐小婕想的心儿噗噗喘动,更是抬不起头来,羞答答的坐
在了杨宗志身边。

  杨宗志口中虽说的谦逊,可面上却是半点惭愧的意思也没有,甚至大喇喇的
坐在柯宴对首,然后转而盯住桌面上的各色菜肴,又展手拿起面前的一双白玉筷
子,给自己和唐小婕的碗里盛了不少进来。

  他们二人今天下午都没进食,又一道掉进洛水河里扑腾了半晌,唐小婕更是
两天来只吃了几小口桂花粥,此时一旦面对这大好一桌酒菜,不由得都有些饥肠
辘辘,杨宗志眼睛抬也不抬,就对着酒菜大吃大喝起来,而唐小婕却只是拾起小
勺子,轻轻的啜了一小口,然后微微嫣笑着,嘴角微动咽下喉中。

  桌上无人说话,一个紧目呆视,另一个却是头也不抬的自古吃喝,婷姑姑坐
在当中,转着小脸各自看看,顿时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她眼珠子一转,小团
扇悄悄捂在自己的小嘴边,咯咯的娇笑道:「杨公子啊,你怎么好像是饿鬼投胎
一样呢,咯咯,来柯大人,妾身……来敬你一杯。」

  她帮着柯宴将面前的水酒端起来,然后又将目光投放在杨宗志身上,轻轻媚
声道:「杨公子,你也来一起喝上一杯好么,上次你爽约不至,人家可也还生着
气呢,这杯水酒……咯咯就当我们和个好罢了。」

  婷姑姑对着外人都自称妾身,只是对着杨宗志的时候,不自觉想要称呼自己
「人家」二字,也许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这番话更是说的有些委屈心酸意味,柯
宴听得眼中一亮,暗自欢喜道:什么盛名之下……原来……原来也只是个酒色之
徒。

  他方才看见杨宗志进来的时候,身边跟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姑娘,而且看那
小姑娘娇羞欲滴的模样,分明是二人才成就了好事之后的慵懒情态,这会再听着
这妖媚的婷姑姑无心之语,更是不由得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杨宗志吃了好几口,然后抬头一笑,端起了面前满满的水酒杯,婷姑姑看的
心中大喜,忍不住又咯咯的媚笑,却只见杨宗志转过身去,将那杯水酒递到了唐
小婕猩红的俏唇边,还打眼色示意她不用动手,而是就着面前的酒杯,浅酌了下
去。

  唐小婕心慌意乱的饮下了这杯水酒,本就俏丽无匹的双颊上更是粉红一片,
婷姑姑却是看的小脸煞白,目中隐隐有了一丝黯然之色。

  杨宗志哈哈大笑,抚掌欢喜道:「美酒配佳人,当真快意!」

  他说的兴起,更是自己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然后转过手腕,还是递到了唐
小婕的香唇边。

  唐小婕却是自有想法:郎君这幅模样,和他温文有礼的样子大是不同,难道
是……难道是将婕儿当作了寻常风月场所的随便女子了么?联想起方才在那暗室
中发生的羞人事情,她更是从心底里产生了一丝狐疑,唐小婕常年呆在妙玉坊当
中,所接触的女子们大多都是这烟花柳巷中的风尘女子,她虽也从内心里对这些
苦命的女子们有着同情,但是却丝毫也不认同她们的作法。

  而且唐小婕更是清楚的知道,一旦是从了这个见不得人的行当,这辈子再想
寻找自己的幸福,想要明媒正娶的嫁给心爱的郎君,那是千难万难了,因此杨宗
志这杯水酒喂到她的唇边,她却是不像第一次一样,蒙头蒙脑的就唇喝下去,而
是……将螓首微微向旁边一别,避让了开去。

  桌上其余三人看的都是一愣,想不到唐小婕为何第一杯酒干脆利落的喝了,
这第二杯却是一点也不愿意再沾上。婷姑姑更是看的媚眼发光,暗道:原来那自
命清高的婕儿可还与他没什么瓜葛的呢。

  婷姑姑抚着小团扇咯咯的娇笑,浑身丰乳肥臀,在明媚灯光下看着更是鲜活
的一般,然后微微凑过螓首过来,斜看着杨宗志,娇滴滴的道:「哟……杨公子,
人家可也口渴的紧呢,你这杯水酒要是没人喝的话,那就赏给人家了好么?」

  杨宗志转过头来奇怪的看了婷姑姑一眼,然后开怀大笑道:「好个贴心的妙
人儿。」

  果然将手中的酒杯送了过去,婷姑姑低头一看,那酒杯的一面兀自还有一个
嫣红的唇印在上面,便转了一个角,凑到另一面低头喝下,还伸出自己的小舌头
在那酒杯边,杨宗志的手指上舔舐一番,才留下了自己的唇印下来。

  唐小婕虽然没有喝下那杯酒,但是……她的耳朵却是紧紧的注意着身后的动
静,现在听到事情演变成这般,她慌忙转回头来,正好看见杨宗志的手臂伸的老
远,那妖媚的婷姑姑正低头好像小猫一样的舔舐杨宗志的手指,发出阵阵欢欣的
娇笑。

  唐小婕眼神一迷,忍不住回想起了当日天空被烟花渲染的灿烂无比的那夜,
自己也如同婷姑姑一般,痴迷的吃着他的手指,一根根都放在嘴中舔舐了个遍。
唐小婕心头又是委屈,又有后悔,大大的杏眼中便有了潮湿的红色,只是她个性
清高,这等人前却是不敢表现出来。

  杨宗志满脸欢笑的放下酒杯,然后推开碗筷道:「酒足饭饱,今日多谢柯大
人的盛情款待了,若柯大人没有什么话要说,那便……那便告辞了。」

  他说完作势起身,唐小婕赶紧也想站起来,跟着他一起出去,柯宴突然发声
道:「杨……杨将军,老朽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老朽说了出来,你可
别要见怪!」

  杨宗志回过头来,轻笑道:「柯大人恁的客气了,你请我吃饭,我总不能不
让你说话罢。」

  柯宴沉吟一下道:「杨将军,皇上对你甚为倚重,你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
里,我想你自幼便在洛都有着智谋的称谓,自然知道有句古诗说得好。」

  杨宗志眉头一轩,接口道:「哦?哪句古诗?」

  柯宴抚掌轻吟道:「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
萧萧西风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徹……」

  杨宗志听到这里,忽然猛地一拍桌面,怒声大喝道:「莫要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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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53章藏宝之二

  杨宗志当然知道柯宴这首诗的出处,他接着下来应该就要念道:「……鸟还
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他自幼跟着爹娘学习兵法诗词,当时知道这首诗里的将军说的是汉武帝时代
的大将李陵,他一生与匈奴多次作战,大小几十场,最后不得已投降了匈奴,落
得了百战身名裂的下场。

  杨宗志今日一路提醒自己要控制住自己的性子,但是听到柯宴拿这首小诗来
暗讽他爹爹,他还是按捺不住发作了起来,他大吼一声,身旁的婷姑姑和唐小婕
都吓一跳,料不到方才还谈笑风生的他,为何此时突然转了颜色。

  柯宴面带一些微微的笑意对视于他,仿佛对他此时的反应非常满意,而对于
他先前插科打诨的作派反而有些看不懂,杨宗志紧紧的平息一阵,看到柯宴的面
色,却是心头一动,暗道:莫不是时机来了?

  他沉吟的想了一想,又烦乱的坐下,抄起一个酒杯喝了一口,才叹息道:
「柯大人,小子无状,让你看笑话了,其实……其实我那日在朝堂上与你争论,
实在是有说不得的苦衷而已。」

  柯宴面露惊异之色,抚摸自己的美髯,接口道:「哦?那是……什么样的苦
衷?」

  杨宗志点了点头,缓缓道:机「我去年离开洛都的时候,我爹爹曾经把我单
独叫到一个小房子里面,谆谆教诲我说,在我家中有一份祖上传下来的藏宝,就
深埋于家中小竹林之下,还告诉我说,若是有一日他不在了的话,我就去那小竹
林里,挖出那份藏宝,里面会有一张折纸,这上面记录了一个……一个我也不知
道的秘密,所以嘛……我前些日子甫一到家,爹娘双双罹难,而家中更是烧得四
壁生烟,那份藏宝却是……却是没了踪迹,这倒是让人费解的很了。」

  柯宴听了,瞳孔下意识的一阵收缩,只是瞬间又舒缓道:「原来是这样,那
倒也难怪了你,你凑请皇上彻查此事,可是怀疑有人害了你爹爹,然后……独自
起了那藏宝出来不归么?」

  杨宗志点头道:「知晓这个秘密的,我想除了我爹娘和我以外,外人是绝对
不会得知的,但是……但是我府上总是还有十几个奴仆下人,有没有走漏风声,
这就……这就难说的紧。」

  柯宴捏住美髯想了一想,慈祥的道:「那杨……贤侄,为何你昨日要将我那
小儿打的遍体鳞伤的,他可是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哪里是你这大将军的对手。」

  杨宗志嘿嘿一笑道:「昨日令郎竟然……竟然当街调戏我那柔弱的小妹子,
我那时义愤不过,有些手足无措,所以……所以一个失手伤了令郎,在这里给柯
大人陪个不是了。」

  唐小婕和婷姑姑静坐在一旁仔细的聆听,唐小婕听到这里,顿时委屈的心想:
是什么样的小妹子才能让他大打出手呢?想来……对他应该算是很重要的人儿了
吧?总之……总之还是好过我这身份卑微的傻姑娘,他……他对我才是不看重的
紧。

  柯宴强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谁都还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想我好
像杨贤侄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更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只怕比你更是难以驯服了
些。」

  杨宗志抱拳道:「柯大人果然大人有大量,那我就多谢了。」

  说完站起身来,转身就要出门而去,唐小婕楞了一楞,不知道自己应该跟着
他一起出门去,还是……还是只能呆在这里。她方才拒绝了杨宗志献酒,这时见
杨宗志出门也不招呼于她,更别说是好像来的时候那样亲热的握住她的小手儿,
心中不免有些惴惴然的压抑。

  她生平遇见杨宗志,才是第一次开启自己心底的蓬门,浑然不清楚两人相好
之后该是怎么个样子,也许……就像在那暗室之中作下的羞人事,也是理所应该
的,但是她下意识又觉得那样不对,因此现下有些患得患失的难过。

  杨宗志越走越出去,唐小婕目中幽静的潭水波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过去
紧闭心扉的自己,在北郡前后两次与他失之交臂,现在若是……不随他而去,只
怕……这一辈子当真再也难以见到他了。

  唐小婕想得心头害怕的发慌,急切间站起盈盈的身子来,踉踉跄跄的追了出
去,只不过刚刚出门一抬头,就见杨宗志好端端的站在门边对她轻笑,然后伸出
大手来捏住她的小手儿,牵着她向回走了。

  唐小婕跟在身后,心情好像天边的浮云一样落不了地,又感到温馨甜蜜,却
又还有些惴惴不安,忍不住想要拿住他问话,只是她话还没问出口,杨宗志突然
回头道:「怎么……才出来?我可等你一会了。」

  唐小婕楞了一愣,垂下小脑袋,委屈的道:「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你
出来呢。」

  杨宗志轻轻一笑,道:「傻丫头,你不跟着我还能跟着谁。」

  唐小婕哎呀一声,抬头猛地看他,见他一脸温和笑意,目光中透射出疼惜,
爱恋的神采来,唐小婕心头蓦的一甜,浑然扑进他的怀中,低低抽噎道:「对不
起,好郎君,婕儿……婕儿方才在他们面前驳了你的面子……」

  杨宗志抢断道:「你作甚么要说对不起,现在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方
才那样对你,也实在是……也实在是情非得已,我知道你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
绝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放荡女子,但是方才我为了在那柯大人面前装的轻佻一些,
只得找个人儿来配合,若是不找你的话,那就……那就只得去找那婷姑姑了。」

  唐小婕猛地凑上脸颊来,深深的道:「那就找婕儿……郎君,婕儿为了你,
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心甘情愿的呢。」

  她说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又担心的俏声道:「那……方才婕儿那么表现
一下,会不会……坏了你的计划?」

  杨宗志嘿嘿笑道:「那可还不至于,你这么一来的话嘛,倒是……倒是显得
更加真实了一些,可比我先前想的要好很多啦。」

  唐小婕问完话之后,便紧紧的盯着杨宗志看,他们两人一边小声说话,一边
往回走,路过昏黄的窄窄走道,幽幽灯火下,唐小婕定定的看了好几眼,终是忍
不住扑进杨宗志脖颈上,朝着他的大嘴嚅诺的亲吻了起来,四周有些黑暗,两人
此刻只能听见微微的啾啾的嘴唇相接声音不时响起。

  过了一会儿,唐小婕啊的一声娇吟,仿佛透不过气来紧紧的喘息几口,才恢
复心情娇笑道:「好郎君,你今个晚上别……别要回去了,婕儿陪你……陪你…
…嗯,嗯。」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荡,佳人相约着实是难以推拒,他凑过面孔,大嘴亲吻到
唐小婕火红的小耳垂上,轻轻嗜咬了一口,引得她娇躯一阵颤抖传来,才浅笑道:
「今日不行,我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就要回去布置一番,不然就算白做了这么
些。」……

  杨宗志独自出了妙玉坊花船,走到桅杆边找到自己早先留下的大马,解开上
面的缰绳,便要上马离去,只是他还未作势而起,身后幽静处一个娇气的嗓音突
然喊道:「你……你等等!」

  杨宗志奇怪的转回头来,借着船上的灯火,隐约看见洛水河边蹲了一个小小
的人影,此时月光照在洛水上,反射到她的背上,依稀带着些仙媚之气。

  杨宗志拉住大马,停在那里等了一下,那小人儿才站起身跑过来,跑到他身
前停下,杨宗志垂头一看,正是前几日见过的若红师妹,他惊诧的唤道:「若…
…若……」

  说了两个字,突然想起今夜为何柯宴会突然找到自己,八成跟这鬼精灵一样
的小丫头有些关系。

  果然……柯若红一身红衣,垂着小脑袋,紧张的问道:「你……你见过我爹
爹了么?」

  杨宗志叹息一声,回道:「见过了。」

  柯若红听得目中一亮,忍不住抬起头来,急切的凝视着他,想要说话,只是
月光印照下,却看见杨宗志一身贵气公子打扮,锦衣华服,头戴璀璨的头髻,与
过去自己多次见过的江湖中人模样,浑然没有半点相同,此刻的他……看起来,
倒真的是朝廷中天下闻名的大将军了。

  柯若红忍不住幽幽的叹了口气,小小年纪仿佛便有了些忧愁,渭然道:「那
你们……谈的可还好么?」

  杨宗志心头发笑,暗道:怎么不好,他前来试探我虚实,我也是……半真半
假的和他说话,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了。他对着这过去甚为熟悉,也很有好感的若
红师妹,倒也不是对着柯宴等人的心情,此时不知该拿真话告知她,还是该拿假
话来敷衍,便摇头一笑,不再开口。

  柯若红等了一会,见他不回答,更是有了些黯然,低声道:「人家……已经
求了爹爹好半天了,他才……答应过来跟你见一见,你……你还是不放过么?再
说我哥哥被你打的那么凄惨,就算他对你有些得罪,都也偿了他自己的过错,你
还要记在心头上么?」

  杨宗志心道:我打你哥哥只不过想激你爹爹出手来对付我,这样才能等着他
卖出破绽来,只不过……后来婉儿提醒了我,我才又改了主意。他这时立场与若
红师妹已经相左,顿时也知道,要作到过去那样的以诚待人,却是难上加难,便
摇头道:「没有了,事情既然过去了,就也……就也算了。」

  柯若红听得小巧的面庞露出大喜之色,终于恢复了她平日里的天真活泼模样,
欢声道:「真……真的么?你当真不在记恨了?那你……那你还理不理我了?我
是……我是叫你杨公子呢,还是应该和过去一样,叫你风九公子的好?咯。」

  杨宗志萧索的道:「叫什么,又有什么分别?你随便就行了,不必问我。」

  说完转身就欲上马,柯若红却是面色一愣:不是……不是已经和好了么?那
……那你还摆着脸子给谁看呢?哼!

  抬头看过去,见杨宗志当真上了马,双手一拉缰绳,驾的一声,举步就要离
去,柯若红还是忍不住娇呼一下,小小的身子一纵,便跃到了马背杨宗志身后,
小手向前一伸,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

  座下大马吃了杨宗志一记扯,顿时嘶叫一声,放开前蹄跨步而出,沿着幽静
的洛水河岸狂奔,杨宗志突然转身道:「你……你上来作甚么?」

  柯若红拧着小嘴巴,娇哼道:「你不把话说清楚,可……休想就这么走。」

  杨宗志没好气的道:「说什么?」

  柯若红委屈的想了一想,更是凑近他耳边,迎着风道:「你……你为何要对
我这么冷淡,过去……过去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杨宗志心头烦躁难禁,回忆起自己出滇南而北来,第一个遇见的,就是这骄
横的若红师妹和那温婉有礼的岳静师姐,这二人又是自己师娘座下的弟子,所以
缘分倒是不浅,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便知道以后难以善了,现
在纠缠不清,更是留下些祸患,他自幼跟着爹爹,杨居正乃是个峥嵘铁血男儿,
杨宗志自然也受了爹爹的一些影响,此刻他主意早定,就决绝的道:「过去是过
去,现在我们身份有别,还提那些成年旧事干什么?」

  杨宗志说了一句,发现身后若红师妹的身子仿佛抖了一抖,只是自己的腰间
箍住的小手却是又紧了一紧,他不耐烦的道:「还不松开么?」

  柯若红不答话,只是将自己的小脑袋在他背后摇了摇,杨宗志咬牙道:「好
了,这可是你逼我的罢。」

  说完右手松开缰绳,朝自己身后一挥,对着若红师妹右半边香臀儿,啪啪的
打了一掌,此刻两人身处洛水河边,河堤上有低低的拍岸声,却难以掩住这啪啪
的两下脆响。

  杨宗志更是右手一热,想不到……这若红师妹如此小小的年纪,竟然……有
这般丰满诱人的一对香臀儿,想起她寻常年纪小小,又爱胡闹,众人自也是多注
意她喜怒形于面上的小女儿神态,却没人会料到去看她身后那包裹住的一对肥臀
儿的。方才他一掌打在上面,只觉得激起香臀腻肉一阵颤巍巍的抖动,而且弹性
十足,声音清脆,颇有些内趣。

  杨宗志咳嗽一声,平息下自己的旖念,转头怒狠狠的道:「你还不松开?」

  柯若红方才被他一掌打在如此羞秘之处,更是引得小嘴中发出几下颤声的低
吟,眼神也有些呆呆的失神,只是听了杨宗志后一句问话,她回过神来,还是咬
着细碎的玉齿,小脑袋挨在他背上摇了摇头。

  杨宗志嘿嘿的道:「好,那可怪不得我了。」说完高高举起右手,又在那丰
满肥腻的香臀儿上打了一巴掌,不但打了一下,然后还伸出两根指头,在那兀自
还在晃动的腻肉上,掐了一把,柯若红呀啊一声喘息,小手便松了开来,杨宗志
借势双臂一展,将她震落下马,然后一抽缰绳骑马远去了,只不过一会,人马的
身影便隐入幽幽夜色中。

  柯若红呆呆的站在洛水边,委屈的一声嘤咛哭泣了起来,只是她微微喘息的
哭了几嗓子,又忍不住偷偷的伸出小手,轻轻抚摸在自己方才被他打的火热的香
臀儿上,目中神采闪闪,又有气恨,又有些旖旎。

  过一会,她也不知呆站了多久,忽然身后黑暗处一个娇婉的嗓音叹气道:
「若红师妹……我们……我们回去了吧。」……

  写着写着居然……睡着了!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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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54章藏宝之三

  杨宗志骑马离开洛水,一路驰向洛都西门的守备大营,找到朱晃将今晚的事
情交代了一下,过了亥时还告辞离开,径直折返回了鸿运客栈。

  第二日一早,杨宗志还抱着柔软的筠儿沉睡正香,大院外便传来咚咚的紧锣
密鼓般的唤门声,过了一会,院子外又有些吵杂,筠儿缓缓睁开双眼,侧耳向外
听了好一阵,才转头摇醒杨宗志,慵懒的道:「大哥……好像来人了。」

  杨宗志嗯哼一声,眯眼见外面风和日丽,面前筠儿晕红着小脸,大大桃花眼
媚媚的凝视自己,香腮粉面,盈盈的小嘴,偏偏她头上发髻未梳,零零散散的垂
落在自己口鼻间,使得自己心头和鼻子都是痒痒的。

  杨宗志笑道:「谁来了……也不去见,现在要和好筠儿亲热亲热。」

  说完大手一掳,探进筠儿松松垮垮的衣领间,展手抚弄了进去。筠儿娇滴滴
的吟合一声,咬住自己的嘴唇,任由大哥在里面轻捻慢拧,两条柔腻的雪白大腿
却是下意识的盘到了他的腰上。

  只一会儿,筠儿感到自己浑身酥软的发颤,大腿心儿那羞密的花间仿佛喷出
了一股浓浓的丝液,俱都涂抹到了自己的薄薄亵裤上,再由那亵裤浸入到大哥腰
间的衣襟。

  筠儿最近多受到大哥的挑弄西,窈窕的身子也愈发的敏感,杨宗志只要作一
作势,她便难以自矜,为这恼人的大哥不断吐出,数不尽的相思。筠儿转头一听,
外面说话的声音仿佛越来越大,便在自己的嘴唇上用力的咬了一口,才喘息着道:
「大哥……坏大哥,真的……来人了呢。」

  杨宗志缓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的道:「筠儿……最近你这儿好像比过去大了
不少。」

  筠儿媚眼斜斜的向下一瞟,见大哥正在自己的酥胸上紧紧的作怪,弄得自己
那胸脯上的两个小葡萄,怒生生的峭立起来,筠儿身子微微向后一缩,咯咯娇笑
道:「最近人家可是听着大哥的话,吃了……吃了不少的肉呢。」

  杨宗志睁大双眼,想起昨夜抚弄那唐小婕的酥胸,这两人的一圆一挺,一个
好像磨盘一般缠人,另一个却是竹笋尖一样的撩人心扉,都是极品中的极品。他
哈哈大笑,猛地坐起身来,道:「嗯,还能……还能更大的吧,筠儿可要媚惑死
大哥了。」

  筠儿听得小脸一喜,她紧致的双腿兀自还盘在大哥腰上,这时跟着大哥一起
坐了起来,抱住他的脑袋,深深凑上去亲吻了一口,才自豪的道:「大哥啊,你
真的……真的这么喜欢的么?」

  杨宗志点一点头,正要转身穿衣,突然门口咿呀一响,探进来一个乖巧的小
脑袋,翠儿向里面望了几眼,突然看到……姑爷半坐在床上,而小姐……此刻却
是无比羞人的盘在他身上,两只小手还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仿佛……仿佛这
两人正在浑不知羞的作着些恼人事,翠儿啊的一声,赶紧又闭住房门,隔着门颤
声唤道:「姑爷……姑爷,外面来人说有事找你。」

  杨宗志想起昨夜交代朱晃的事情,突然心中一动,忍不住手上的动作急了一
些,几下里穿好了锦衣在身上,筠儿在床边半支着小螓首咯咯的娇笑,待得看到
这身新衣,却是大眼一闪,悄声问道:「咦……大哥,你这衣服过去可没见过。」

  杨宗志转过头来,对着筠儿微微一笑,见筠儿眼神中又是一迷,然后转身打
开房门走了出去。出门一看,外面站了几个人,却是那白发的老公公,身后跟了
几个侍卫从人,杨宗志迎上去道:「宫里有事么?」

  老公公看着这让自己这些人等人了良久的少将军,知道这人自来天不怕地不
怕,也是无可奈何,叹息了一声,凑低声音道:「少将军,皇上叫你去见一见。」

  杨宗志迷茫的点一点头,不知道这次叫自己入宫的,到底是真的皇上,还是
端敬皇后假传的圣旨,只得转头向翠儿吩咐一声,便跟着那老公公出了门。

  几人骑马,穿过街前巷道,却是往了西边一路而去,杨宗志皱着眉头,问道:
「这……这可不是去皇宫的路,公公要带我去哪儿。」

  那老公公回头道:「少将军稍安勿躁,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再骑小半个时辰,几人却是到了洛水的上游,此地洛水河从城墙下奔流而出,
比起下游烟花烂漫的景象又有不同,现下洛水河上静静停泊了一艘大船,杨宗志
骑马过去,马嘶一声,那大船二楼的栏杆边,就转出一个脑袋,对着杨宗志挥手,
大声喊道:「宗志兄弟,你快上来。」

  杨宗志抬头一看,果然是仁宗皇帝在那大船上,上面依稀可以听见一些奏乐
鼓鸣之声,便转身下了马,赶紧几步跑上了二楼,迎头拜道:「参见皇上!」

  仁宗哈哈大笑,招手道:「宗志兄弟,你快过来,朕难得有机会出来玩一玩,
你就不必紧守这些繁规杂礼了。」

  二楼上布置得清新淡雅,远远的仁宗坐在首座的横椅上,面前是瓜果佳肴,
下面还有一众女子们正在翩翩起舞,手里拿着翠绿色的荷花扇,如同波浪般轻轻
摇曳。

  杨宗志点一点头,站起身来,垂眉走到仁宗身边,轻笑道:「皇上今天好兴
致啊。」

  仁宗拍手哈哈笑道:「朕前几日也听说了今年洛水选花魁,出了三位震朔古
今的大美人,每一位都是天香国色,而且才艺出众,这才叫人请了其中的一位过
来瞧瞧,到底是怎么个绝色法,来,宗志兄弟,你也坐到朕的身边来,咱们兄弟
二人,一起来品一品。」

  杨宗志点头在仁宗侧首的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转头看去,见仁宗正不断拍
手鼓掌,霎时有趣的看着场下的众多女子起舞,而……那娇媚的李公公却是静静
的坐在他身边,眼睛盯着场下,眉头微微蹙起,嘴唇紧紧咬住仿佛有些不乐意。

  过一会,李尚英突然眼神又一转,向着杨宗志这边紧紧的盯了过来,眸子微
微闪光,仿佛透着些看不懂的意思,杨宗志尴尬的转回头去,眼睛看着场下的十
几位姑娘起舞,仔细看着,才发现这些姑娘此刻表演的正是那日三绝中的「荷花
舞」现在这些伴舞的姑娘们将手中的荷花扇都汇聚到了一起,再过一会的时间,
那个媚动娇柔的颜飞花就会如同花瓣一样,从那些扇子中脱颖而出了。

  果然场边奏乐一时大盛,那些娇媚的伴舞女子们,将手中的荷花扇挥起的更
是颤抖,仿佛宁静的湖面起了阵阵波澜,然后从那些扇心中,缓缓升起了一个娇
媚女子,只见她依然是粉面桃腮,眉目如画,随着乐曲冉冉而出。

  仁宗看的心怀大动,哈哈大笑着,不断鼓掌叫好,李尚英则更是蹙住眉头,
阴沉下了小脸。颜飞花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浮出扇面,转头微微四顾了一番,她
向来懂得男子心理,知道最最琢磨不到的,对于男子们来说,就是最最心动的事
物。

  因此她倾力设计了这番歌舞出来,便是通过各种奏乐和伴舞的衬托,来强调
自己出场时候的惊艳,这时她听到仁宗皇帝的叫好声,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仿
佛更是专注于自己手中的轻扇,娇躯向一边转了一转,却惊诧的发现……杨宗志
也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自己。

  颜飞花娇面蓦的呆了一呆,下意识的朝杨宗志扑哧笑了一声出来,仿佛是自
己的这套把戏被人早就知晓了,现在当面戳穿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一笑
之下,立时又镇定了过来,凝住小脸将后面的歌舞尽善尽美的表演了下去。

  待得歌舞一停,仁宗快慰的道:「好好好!你叫什么名字,这荷花舞当真闻
所未闻。」

  颜飞花先前并不知道仁宗的身份,只是今日一早,外面便来人说有一位大贵
人来邀请自己表演,她本来就不是寻常的歌姬可比,就想要推拒一番,哪知……
后来就连婷姑姑也出面,紧紧的劝说她无论如何都要应了这个酬,她才是无奈过
来。

  现下她见到杨宗志也坐在一侧,虽然心头有些惊喜,但是却也知道凭着杨宗
志的身份地位,当日三皇子与他都是同台而坐,现在却还要毕恭毕敬的侧坐在这
个年轻人的下首,这人身份当真是深不可测,颜飞花垂头有礼道:「奴家名叫颜
飞花。」

  仁宗仰头念了两遍,「颜飞花……颜飞花……」

  又转头笑道:「宗志兄弟,你说,这位颜姑娘的才情倒是怎样?」

  杨宗志慌忙站起身来道:「颜姑娘天资过人,又精于乐曲服饰搭配,确实是
少见的灵秀女子。」

  仁宗嗯了一声,正要接话,颜飞花却是撇了瞥小嘴,兀自道:「那可不敢当
的很呢……少将军虽说口中说的真情真挚,可是心底里……对着飞花这样献歌献
舞的小女子,却是看不起的紧了吧。」

  仁宗料不到颜飞花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又非常有兴趣的看了颜飞花一眼,笑
道:「哦……颜姑娘为什么这么说呢?」

  颜飞花又瞥了一瞥嘴,兀自有些委屈的道:「前些日,飞花见了这位意气风
发的少将军,想要……想要求他教人家吹一吹笛子,可是这位少将军性子却是高
傲的很呢,借口说他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呀。」

  仁宗听得双目闪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杨宗志尴尬的皱着眉,暗道:怎
么这个时候,说起这些事情来了?他正不知该如何接颜飞花的当面质疑,突然大
船后幕帐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气狠狠的传来道:「胡说的,他本来……他本来
就不会嘛。」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紧,这声音婉转却又带些怒生生的媚气,他听得仔细,这
……这定时虞凤那小丫头发出来的,果然仁宗也是哈哈大笑,拍手道:「凤儿…
…你可是躲不住了么,怎么自己先露馅出来了?」

  话音一落,就见一个高髻颦眉的美丽女子,从那垂下的幕帐边转了出来,身
材高挑,宫装裹束,小腰间却是系了一根白色的带子,使得那小蛮腰显得更加不
容一握,两只玉腿却是修长的笔直,正是鸾凤公主。

  虞凤发了话,便盈盈的走到杨宗志身边,在他一旁乖乖坐下,带起一阵淡雅
的香气,两只如水大眼却是紧紧的盯住颜飞花,仿佛眼中透着些恼怒出来。颜飞
花咯咯的一笑,却也没有明白这回登场的是谁,那日虞凤去看三绝献艺,乃是男
扮女装,现在她恢复了一身女儿家打扮,更是清丽照人,与那日形同两人了。

  杨宗志斜皱着眉头,低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虞凤本来眼中还有些怒气,听了杨宗志这声诘问,才是眼神一转,变成了哀
怨的可怜颜色,低垂下小脑袋,轻轻的道:「你……你不许人家去打扰你,人家
便每天都呆在御花园中弹琴等着,今天……今天皇兄路过,说要跟你去外面走走,
我才……我才想着你既然不是去作正事,就大着胆子跟来了。」

  杨宗志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知这有些任性刁蛮的小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哀怨的怜人了,只是现在皇上等人就在面前,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虞凤低着脑袋只是想:人家……人家本来好想去缠着你的,跟你一起去作事,
但是……你那天凶巴巴的就走了,你本来就不喜欢人家什么都管着你,人家就更
不敢去打扰你,怕你一时生气恼了人家。

  仁宗在首座上道:「好了,今日大开眼界,来呀,这位颜姑娘重重有赏。」

  那老公公在船边是了一声,才请了颜飞花等人一道下去。

  仁宗转过头来,笑道:「凤儿,你和爱妃去下面端些酒上来,朕要和宗志兄
弟好好喝几杯。」

  虞凤斜倪了杨宗志一眼,有些不情愿的和李尚英下了二楼,仁宗看着虞凤端
庄的背影和李尚英那左右摇摆,香臀儿乱颤的娇躯,目中痴迷一闪,才凑近杨宗
志,苦笑道:「兄弟,你刚一回来,可给朕找了不少麻烦。」

  杨宗志心头紧了一紧,垂头道:「不知微臣哪里做事不妥当了?」

  仁宗嘿嘿道:「前日,御史柯大人联合一般老臣子们,跑到朕那儿去跪求,
说……你身为国家栋梁,却不知自省其身,反而跑到妓寨柳巷里去胡闹一番,搞
得洛都人人都知道,今年的洛水花魁乃是投入了兄弟你的怀里,后来……你又飞
扬跋扈,将柯大人去年中举的儿子一顿好打,打得现在躺在家中养伤,兀自还下
不了床来,嘿嘿……嘿嘿……」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轩,倒也想不到柯宴早就对自己下了手,只不过这次不是
自己出手,而是找人去密告皇上,他沉吟着正要说话,仁宗又自己接口道:「幸
好后来三……三哥不知怎么问讯赶来,跟着大家一起解释了那晚洛水花魁的事情,
还对众大臣说,那天他与你同台同饮,如果说你是失德,那他也要一同身受。」

  仁宗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闪烁的道:「兄弟,你……你是怎么认
识三哥的?」

  杨宗志摇头道:「原来并不认识,可是……可是……」

  他说了两下,突然想起若说起认识三皇子的过程,必然少不了要说虞凤跟着
去妙玉坊胡闹的事情,既然自己已经受了弹劾,再拉虞凤出来更是没有必要。

  仁宗紧问道:「怎么了,不好说出来?」

  杨宗志心头正在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突然两人身后虞凤的声音又响起来
道:「我知道哩!」

  仁宗抬起头来,暗自吁了一口气,放松下脸庞,笑道:「你……你知道些什
么?」

  虞凤翘着小嘴,不理杨宗志,将手中的酒盘快速的顿在他面前,然后道:
「那天去妙玉坊胡闹,我可也跟着去过了。」

  仁宗哑然失笑道:「你胡说些什么,你……你怎么能去那里?」

  虞凤娇声道:「本来就是嘛……我那天……嗯我那天无聊的紧,就听说有个
洛水花魁的事情,就……跟着他一起去了,后来在席上碰见三哥,三哥这才认识
他的呢。」

  仁宗听了,暗暗吁了一口气,沉着脸道:「原来是这样,凤儿,你越发是不
知道些规矩了,那种低三下四的地方,能是你千金之躯可以到的么?」

  杨宗志叹息道:「这事都怪微臣,是我……」

  虞凤抢道:「不管他的事,是我……是我自己要跟着去的,皇兄你要罚的话,
就罚凤儿好了。」

  她说到这里,眼眶微微有些潮湿的凝视仁宗,小嘴却是倔强的抿住,看着让
人心疼不已。

  李尚英坐在仁宗身边,咯咯娇笑道:「哟……本来不是喝酒么?怎么……怎
么又说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仁宗哼了一下,缓和道:「好了,去就去了罢,下次不要再这么胡闹就好了。」

  虞凤又道:「可是……可是人家在那里还认了一个姐姐,婕儿姐姐对我好的
很呢,我……我可还要去看她。」

  仁宗眉头昂起,一拍桌子,呵斥道:「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你
叫……叫谁姐姐?天下谁能让你叫声姐姐?」

  虞凤从未见过皇兄对自己发如此大火,顿时嘤咛一声哭了出来,杨宗志偷偷
握住她的小手,在桌下紧了一紧,然后转身道:「皇上息怒,嗯,公主年幼,微
臣会……会多劝劝她的。」

  他这番话一说完,自己也是愣住,只因……自己和虞凤是什么身份,有什么
道理让自己来劝慰她?

  虞凤听见杨宗志来维护自己,想起他先前多次这般无意识的流露出对自己的
关心,心头才是一甜,将小脑袋都钻进了他的脖颈中,微微娇吟一声,却是不再
哭泣了。

  仁宗倒是没有多在意,挥手道:「宗志兄弟,她……她可也不年幼了,再过
一段时间,朕便准备……准备……咳咳,总之最近你可要好好看着她,莫让她再
出去胡闹,不然丢了可是自己脸面。」

  虞凤听得浑身一抖,皇兄话中的意思,隐隐透露出不过多久,便要将自己许
配给相公,让二人成婚的意思,她蓦然觉得心头甜蜜无比,头更晕晕的不知所措,
一下便将方才还有的一点委屈,全部都抛到了九天云外。……

  晕,封推的口号是「每天五千字,绝对不太监!」

  这是谁设计出来的,无语……

            正文第255章藏宝之四

  杨宗志凑手过去接了仁宗的一杯酒,微笑着和他对饮而下,仁宗道:「前年
冬至,朕和三哥,凤儿前来洛水泛舟,那时恰逢一场瑞雪刚过,天地间银装素裹,
洛水两旁积了厚厚的大雪,而这洛水河上却是生机盎然,水声潺潺,让人怀疑自
己也是身处画中。」

  虞凤听了仁宗的绵绵叙述,忍不住也从杨宗志身边昂起小脑袋,遐思一会的
娇声道:「是啊,我还记得那日里洛水河上泛过一个竹筏,那竹筏前端站了一个
斗篷覆面的女子,望着两岸雪景,独自品雪吟诗,让人看了好不羡慕哩。」

  杨宗志心头一跳,暗道:冬至……前年冬至?联想到皇上留给自己的那个锦
囊里写道:「去年冬至,朕还是皇子时,在洛水泛舟遇到一个姑娘,这姑娘名叫
秀风……」

  他心中顿时知道仁宗此刻乃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初次遇见秀凤时候的情景。

  李尚英咯咯的娇笑,又冉冉的给仁宗敬了一杯酒,道:「皇上今日怎么好生
奇怪呀,一会要来看看歌舞,一会又说些人家听不懂的话来,咯咯。」

  仁宗恍惚过来,嘿嘿的一笑,转而看向李尚英那八分酷似秀凤的面庞,嗯的
一声道:「没事,只不过……只不过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而已。」

  仁宗端起那杯酒道:「宗志样兄弟,你打了那柯翎,也就打了,朕已经跟柯
大人说过了,你们之间恐怕是一些私人的小小摩擦,宗志兄弟你年轻着些,一时
就会压不住心头的怒火,所以……」

  他说到这里,回头微微瞥了李尚英一眼,见他悄悄的向自己努嘴,又接着道:
「所以兄弟你最好呢……还是去与柯宴大人去说个和,你们都是当朝的肱骨重臣,
一文一武,都是朕抛舍不下的爱卿,你们失和的话,总是……总是让了外人来看
笑话,是不是?」

  杨宗志将李尚英催促般的眼色尽数看在眼底,听到这里微微笑道:「启禀皇
上,昨夜……微臣还和柯大人喝了酒,席上两人谈笑甚欢,早就……早就没事的
了。」

  仁宗听得大喜,欢声道:「哦……真的是这样,那可就再好不过,免得……
免得朕夹在中间难作。」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又举起手中酒杯与杨宗志喝了一口。

  杨宗志道:「皇上若是没什么其他事情吩咐,那微臣……就想现在告退了,
微臣最近家中事忙,倒也脱不开身。」

  虞凤听得眉头一拧,她今日好不容易见了杨宗志,可是自己与他偷偷的还没
说上几句话,他便提出告辞了,再加上她看着那娇媚如同女儿家的李尚英,形影
不离的跟在皇兄身边,本就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对自己那端庄的嫂嫂也是愈
发同情,因此她听了杨宗志的话,赶紧站起身来,抢道:「我……我跟你一起走。」

  杨宗志回头瞥了虞凤一眼,暗道:你这时跟我离去,皇上只怕又要以为我带
你去胡闹了。虞凤可不管这么多,难得与他有了一次见面机会,前几日她烦闷的
呆在孤零零的御花园中,只觉得前十八年让自己宁静快意的环境,此刻却是说不
出的孤单难受,小心思里翻来转去的,全是杨宗志那高大的身影,那个烟花冲天
的花魁之夜,虞凤将自己的心事全部告诉给了杨宗志,便觉得自己的心儿也都尽
数交了给他,若是杨宗志不在身边陪伴,当真过得生不如死。

  因此虞凤可没给杨宗志拒绝的机会,赶紧一伸小手将杨宗志拉了起来,一边
向外走,一边娇滴滴的道:「好啦好啦,我有些话要对你说的。」

  仁宗在身后看的哈哈大笑,却也不行劝阻,杨宗志被虞凤半拉半扯的拖下大
船,才轻轻一甩手,道:「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虞凤咬住嫣红的嘴唇,她哪里是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但是一见了他的面,
便觉得有无数的相思话要讲,现下他这么一问,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杨宗志可不知道她这般的亦远亦近的小女儿心思,见她缠缠绵绵的好半晌,
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才道:「那……那我先走了。」

  虞凤小蛮足一顿,生气的道:「你站住!」

  杨宗志转回头来,虞凤又气哼哼的扑进他的怀里,微微抽噎的道:「你……
你这坏相公,你……你当真一点也不知道人家的心么?」

  杨宗志叹了口气,道:「不是你嫂嫂托我去办些事情么?你今日也看到了,
皇上现在对着李公公,根本是半点抗拒也没有的,再过不了多少时日,指不定还
能闹出什么荒唐事情来,到时候……你嫂嫂的日子只怕越发不好过。」

  虞凤凝住小脸,细细的想了一想,微微点了一下小脑袋,平息下来道:「我
承认你说的也是有些道理,但是……但是你这么几天不见人家,难道……难道几
句话也不愿意跟人家说么?」

  杨宗志无奈的道:「那好,你要说话,我便陪你在这岸边说个够,只不过到
时候你嫂嫂骂起人来,说我办事不利,公主大小姐你可要来保我的驾。」

  虞凤听得扑哧一声娇笑出来,挥舞着小拳头在杨宗志胸口上,打了几记粉拳,
才嫣然巧笑的道:「人家才不来管你,到时候皇嫂要来罚你,我便让她打你个五
十……嗯不对,五百大板,把你打得开了花,人家才是高兴的很。」

  杨宗志想起适才在那大船之上,这娇痴的小丫头紧紧的护在自己身前,告诉
皇上一切罪责都由她来承担,与自己没有半分的关系,不由得心头柔了一柔,在
她的粉面桃腮上捏了一捏,笑着道:「那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皇上要是赐
婚的时候,微臣便说,微臣的屁股被人打得到开了花,就算千万分想要迎娶女方,
也是无力做到的了。」

  虞凤被杨宗志在腮边轻轻一捏,整个心儿忍不住都化了,再听到杨宗志调笑
的说话,她还是不觉眉头一竖,娇斥道:「你……你敢!」

  杨宗志哈哈一笑,拉起虞凤的小手,便顺着洛水边走了出去,虞凤一时想起
皇兄先前口中透露出,想要快些许婚的意思,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同时心头却又
砰砰的剧跳,便也顺着他在这洛水河边漫步。

  河水不断翻涌,不时激起一些浪潮,轻轻沾湿了虞凤脚下的绣鞋,虞凤咯咯
的一笑,抬起头来,眼神反射河水中的日光,璀璨生姿,杨宗志看的目中一迷,
微微垂下头去想要吻她,虞凤也轻轻的踮起脚尖,迎着他的嘴唇而去,正在这时,
身后一个粗豪的嗓音大喊起来道:「杨兄弟,是你在那边么?」

  两人的嘴唇刚刚依在一块,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又快速的分开,杨宗志转头一
看,明媚阳光下见牛再春和马其英骑了快马,正向自己这边赶过来,虞凤被人唤
醒,顿时吓得小脸潮红,心头砰砰的跳动,暗自扭捏不知所措,待得偷偷看到身
后的来人,才是小眉毛微微竖起,顿时想起这两个不断劝说自家相公去妙玉坊的
家伙来。

  牛再春骑马到了杨宗志身边,下马哈哈笑道:「好极了,我们正在找你,听
说你一大早就被人叫走了,正在发愁呢。」

  他说完了话,同时发现了杨宗志身边斜靠着的娇媚女子,仔细看去,只见那
女子美貌如同画中仙子,而且气质高贵典雅,一身宫装玉带,真是千里也难挑一
的大美人,不自觉也楞了一楞。

  虞凤看了牛再春粗豪的装扮,不觉更是哼了一声不答话,马其英下马道:
「兄弟,不知这位姑……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杨宗志笑了一下,道:「两位哥哥找我有什么事?」

  牛再春口快,抢先便说出来道:「还不就是那几个宦官阉人的事情……」

  话刚说到这里,却是被马其英挥手阻了一阻。

  杨宗志见他们二人都将眼神疑虑的转到了虞凤身上,道:「不妨事,这位是
我没过门的小妻子,小名叫作凤儿,两个哥哥,我们不如去找个地方喝酒,一边
喝酒一边来说。」

  牛再春恍然道:「原来是弟妹,那可失敬的很。」

  虞凤本有些恼怒这两个带坏相公的家伙,只是听了杨宗志对自己的介绍,却
是小心思里甜甜蜜蜜,浑然如处云端,便也不再计较其他任何事情了。

  四个人来到上次喝酒的小酒馆,牛再春先饮一杯,啊的一声拍手道:「兄弟,
你果然料事如神,我们去查了那几个宦官的出身来历,却是当真查出一些问题来。」

  马其英接口道:「本来身为御史大夫的柯宴,却是管起了内务府的事情,向
宫中进献太监,这事我们回去给爹爹们一说,他们也觉得不对劲,后来……哥哥
我们托了军中的叔叔伯伯们,去查了那些太监们的册籍,发现……他们都是从北
郡幽州城的乡下找来的,而且……更加不同寻常的是,我们再找人去幽州乡下探
访,居然说,这几个太监,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被朝中来人带走了。」

  杨宗志眼神一闪,沉吟道:「两年前么?我记得很清楚,那日卢圭伯伯跟我
说,这些太监们入宫也不过半年的时间,而且我从洛都北征,前后也就是半年多
的事情,我出门前,从未在皇上身边见过他们,这倒是奇怪的很了。」

  虞凤乖巧的坐在一边给杨宗志添酒,听到这里才是明白,原来他们果真说的
是李尚英的事情,她想到去查李尚英的事情,原本还是相公承了自己的恳求,才
答应的,现在他作的这些事情,都是拜了自己的心思所致,虞凤轻轻巧笑一下,
便也倚住杨宗志的肩膀,小手在他大手中轻轻的作怪,一会捏住他的一根手指,
一会又在他的手心中挠了一挠,怡然自得,却也开心无比。

  杨宗志想的出神,突然觉得手心一痒,才是回神过来,转而对着虞凤的俏脸
瞪了一眼,见到自己这架势十足的眼神,对着这娇滴滴的公主却是半分作用也没
有,此刻她不但迎着自己的目光,而且秀丽的双眸还冲着自己眨啊眨,仿佛在和
自己开心的说话,又仿佛在对自己含情脉脉。

  杨宗志无奈,微微叹了口气,又道:「也就是说……这些人早在两年前便被
人带到了洛都,那么……他们到了洛都却不净身入宫,那是被带到了哪里,又作
了些什么?」

  牛再春沮丧的道:「要查他们进入洛都之后的行踪举动,那就如同大海捞针,
这线索却又难找的紧。」

  杨宗志听到大海捞针,心头不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只是他细思片刻,
还是摸不着头绪,只得轻轻叹了口气,虞凤在一旁见他考虑的辛苦,不觉心疼的
娇声道:「相公啊,这些事情也不是急在一日两日的啊,现在没有线索,也不代
表以后都查不出来的呢,我看你整天眉头紧锁的,可是……可是……不如我们也
去放松放松,或者……或者去找婕儿姐姐,听她弹弹琴,说说话,说不得就想出
一些眉目来了呢。」

  杨宗志一边听她说话,一边暗暗思忖,听到这里却是猛地一拍脑袋,扬声道:
「哎,我怎么这么笨的,明明早就应该想到了,却是这个时候才会意会过来……」

  虞凤看的一呆,迷茫道:「相公,你想到了什么?」

  杨宗志想起那日自己初次回洛都,在宫门口见到娇艳如花的李公公,他在前
面给自己和卢圭带路去见皇上,两人都看到了她那摇曳如同柳枝的迈步,后来…
…自己又和虞凤去那妙玉坊中胡闹,再见到了婷姑姑那同样妖艳无比的步子,怪
不得当时就有些觉得怪怪的,再联想起昨夜里听到婷姑姑娇声对着柯宴说话道:
「妾身上次见到大人,还是……还是两年之前的事情呢,咯咯。」

  杨宗志沉着脸庞,兀自道:「他……他们从小本就是些男子,一言一行都是
男儿气概,虽然后来被净了身,但是想要学到一身女儿家的媚惑本领,从打扮到
作派都像足十分,只能送到什么地方去修炼?」

  虞凤三人听得都是一呆,一时都没缓过神来,杨宗志眯住眼睛,又接着道:
「只能去妙玉坊!」……

  最近的更新量应该不小了吧,超过5000字应该是没问题的吧,这是我的
极限速度了,更别说还有一本新书也要更新,我新书每天最多只能搞3,400
0出来,再多脑子就晕了!

            正文第256章藏宝之五

  虞凤三人听得都是一愣,马其英猛地拍手道:「不错,这些太监们之前都是
七尺昂眉男儿,虽然入宫净了身,嗓音会变得越来越尖细,胡须也会逐渐脱落,
但是……如果要让他们好像娇媚女儿家一般的扯着嗓音说话,而且眉目之中带着
十足的媚气,只能经过一些特殊的调教才行,那么妙玉坊本就是调教天下可怜女
儿家的地方,无论是什么贞洁烈女,到了里面过不了多久,便都会化作荡妇淫…
…咳咳,所以杨兄弟你这番推导下来,着实有着几分道理。」

  马其英本想说荡妇淫娃,但是想起虞凤这杨宗志未过门的妻子兀自还好端端
的坐在桌边,所以只得咳嗽几声,带了过去。

  牛再春皱着眉头道:「那可奇怪了,柯宴到底为何要这么煞费苦心呢?漫说
这些太监们有没有办法变得真的好像女子一般娇媚,再说就算是变得像足了十分,
可是比起……比起真正的女儿家,还是缺了些柔媚的内蕴,他怎会知道皇上会喜
欢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杨宗志咳嗽一下,倒是不好解说这李尚英模仿的不是别人,正是秀凤那绝美
动人的模样,可惜……李尚英应该并未见过秀凤本人,所以……他只是外形打扮
上酷似了八分,但是在气质韵味中却是截然相反,那秀凤看着素雅高贵,而这李
尚英只带了些媚气,如同一般后宫嫔妃的俗媚。

  这样看起来的话,柯宴定是不知从何种渠道得知了皇上痴迷秀凤的事情,所
以他暗自找人在在外面寻找长得与她相像的人儿,择机进献入宫,也好逃得皇上
的欢心,但是……奇怪的是,柯宴为何不去选个玲珑剔透的秀女,只要长相有六
七分相似,然后进献入宫,不是更加说的过去的么?

  杨宗志觉得这件事情不像表做面上这么简单,着实有些费思量,只得放在心
底,举起酒杯道:「无论怎样,还是要多谢两位哥哥帮扶之情,小弟就敬两位哥
哥一杯。」

  牛再春与马其英赶紧端了酒杯,与他哈哈笑着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酒杯,马
其英凑低声音道:「那……杨兄弟,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杨宗志沉吟道:「还有一些疑点没有想清楚,不过无论如何,妙玉坊是要走
一道的,我猜这件事情十之八九,与那婷姑姑脱不开干系,说不得就要去找找她。」

  虞凤在一旁给他添酒,听到这里小手儿忍不住一抖,酒水洒在了桌面上,暗
自的道:「又要……又要去见那个狐媚子了么?那狐媚子年纪一把,却是妖媚的
紧,不知相公可会不会着了她的道。」

  虞凤仰起小脑袋,娇滴滴的道:「相公……人家……人家也要陪着你去。」

  杨宗志哑然失笑道:「你……又要去胡闹了么?今日你皇……你四哥才破口
大骂了我一顿,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带着你去那里了。」

  虞凤翘起小嘴,嘴唇红嘟嘟的粉嫩可爱,却又无可奈何的心乱。杨宗志看见,
又宽慰道:「这事倒也不能办急了,想那婷姑姑是个什么样的剔透七窍心,我们
若是这么当面去质问起来,一准儿讨不到半句真话,这事还需要仔细想想再说。」

  牛再春和马其英在一旁听了,也是赞同的点头,虞凤这才微微放下心事,将
手上的半杯酒斟完,放下酒壶,闪动的明媚的双眸,娇声道:「那……这事儿相
公你就不用多操心了,人家给你……给你想出个万全之策来,保你……保你这次
不会办事不力,可好么?」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也觉得这小丫头着实娇媚可爱的动人,只不过她那小
心思里面,现在转着什么念头,自己一时也猜测不出来,便顺着她的意思道:
「那好,我就全部都交给你,我到时候会不会被打得开了花,便看你的主意了。」

  虞凤甜甜的一笑,细细的凝起双眸思忖起来,杨宗志便转过头去与牛再春和
马其英喝酒,三人都是豪爽汉子,此刻放下心事举杯畅饮,时日过的颇快,这一
顿下来才发觉日头微微偏转西斜,晌午早已过了。

  杨宗志心想早些回家,便起身拜别道:「今日饮酒欢畅,两位哥哥,皇上那
边领兵出征的事情,小弟一定放在心上,待得有些时机,小弟定然全力保举两位
哥哥,到时候咱们兄弟三人一道上阵杀敌,再就着蛮子们的头颅,多喝几杯。」

  牛再春和马其英听得哈哈大笑,却又觉得快意无限,微微带着醉举步出小酒
馆而去,杨宗志转头一看,昏黄夕阳下,虞凤兀自低垂着小脑袋,一只翠玉般的
小手在桌面上轻轻划动着,显然想着先前的事情想的出神。

  杨宗志心头柔了一柔,轻轻拍醒她道:「还在想么?我……我先送你回去罢,
好凤儿。」

  虞凤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杨宗志好一会,才温婉的点了点头,与他出门上
了大马,马蹄悠悠,两人一前一后坐在马上缓缓驰往皇宫。

  杨宗志看着身前虞凤那明艳照人的背影,一头温顺的长发被她盘在脑后,此
刻都在自己鼻前摇晃,微微的发香从那里发散出来,尽数被自己嗅了进去,只觉
得温馨甜蜜之极。

  杨宗志见虞凤不像过去一样叽叽喳喳的缠着自己说话,而是静谧的坐在马前,
此刻夕阳落霞满天,浑然天地间带些沉穆之气,便低声问道:「怎么了,还在想
么?」

  虞凤叹了口气,幽幽的娇声道:「相公,今日……今日皇兄说话的时候,好
像提起了……提起了我们的事情。」

  杨宗志哦的一声,不知道她说我们的事情,是指的哪一件,虞凤接着道:
「皇兄……皇兄他说起来的时候,却又咳嗽几声,将这件事情给带了过去,却是
没有说出口来,你说……你说是为什么?」

  杨宗志嗯了一下,心道:原来她说的是皇上许婚的事情,自己记得先前皇上
说,「宗志兄弟,她……她可也不年幼了,再过一段时间,朕便准备……准备…
…咳咳。」

  皇上这么咳嗽一下,确实是放过了不提,倒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虞凤见杨宗志在身后还是不答话,忍不住咬紧了自己的嘴唇,猛地转回身来,
委屈的道:「其实凤儿知道皇兄的心思,因为……因为皇兄觉得他早便已经亲口
许过了婚,定下了口头的亲约,可是……可是你这坏相公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
推脱装作不知道,这样皇兄他自然想:我这妹子乃是天下唯一的公主,千金宝贵,
你这家伙从来也不来主动的恳求一番,莫不是……莫不是觉得辱没了你杨家的门
风么?所以皇兄他才也放着不提,等着你的动静呢!」

  杨宗志听得一叹气,虞凤这几句话明里是说皇上的心思,其实……又何尝不
是在说她自己的心思呢,她认了自己作她的相公,便将整颗心儿都全部放在了自
己身上,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一点,只不过……只不过自己为她作的确实是太少。

  再回想起那日皇上在朝堂之上说,自己只要不求官,不求爵,他便金口一开
尽数应允,也许私下里皇上便是等着自己去向虞凤求婚,这样一来他既然开了尊
口,自然就会答应下来,其他百官更是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杨宗志微微叹了口气,暗自皱眉又道:「前些日自己还在想,一旦弄清楚了
爹娘的死因,了结了所有的后事,便带着筠儿和婉儿这几个小丫头辞官不作,找
个宁静写意的地方,看着山清水秀,钓鱼抚琴而乐,说不得也是快意的紧,但是
……但是凤儿她这般千金尊贵之躯,可受得了这般清单寂寞么?」

  虞凤见自己将话已经逼问到这个地步,直让自己丢掉了所有女儿家的矜持和
脸子,可是……可是身后的坏相公依然不发一语出来,装着没有明白过来的意思,
她心头只觉得委屈的难受,既想要扑到他怀里去大哭一场才得发泄,又暗自强行
忍住,偏偏不发出一声娇吟。

  蓦的,一双大手从身后伸了出来,将虞凤颤抖的双肩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虞
凤拼命挣扎道:「你……你放开我呀,你……你又不是人家的什么人,作甚么这
么亲密的抱着人家?」

  说话之间,两道酸楚的泪水顺着甜美的香腮滴落下来。

  杨宗志抬头一看,宫门远远的在望,才宛如下定了决心,将虞凤那委屈的小
脑袋转了过来,让她紧紧的望着自己,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根金光闪闪的簪子。

  虞凤一看那根簪子,眼神不由得迷离了一下,那是……那是自己那天用来兑
换一千两银子的簪子,许诺给了婷姑姑,后来又被坏相公给要了回来,只是……
只是他要回来之后,一直都自己收藏着,没有还给自己。

  虞凤有些木讷讷的抬起双眸,一时还不知杨宗志拿出这根簪子出来作甚么,
杨宗志看了一眼那夕阳下反射出晕红光芒的簪子,振声道:「好凤儿,你看清楚
了,这根是你过去的簪子!」

  他将簪子在自己手心里转了一转,又接着道:「待得我爹娘的事情都解决完
了之后,我便……我便拿着这根簪子去拜求皇上,让他将你整个的都许给了我,
到时候……到时候你便等着作我乖乖的小妻子吧!」

  虞凤低唤一声,抬头痴迷的凝视杨宗志说话时的模样,只见他高高昂起脑袋,
眼角漫漫看着自己,神色看着更是坚毅无比,看在自己的心里,却又是那么的亲
切可心,虞凤低低的嗯嗯两声,想要说话间,发现自己的嗓音不知何时微微哑住
了,咕哝了两下,才猛地扑进杨宗志怀里,哭喊了几声「坏相公!」

  抱着他开心而又放纵的又哭又笑起来。……

  晚上出去喝酒,回来太晚了,所以字数少了点!

  但是也码到了3点半了!

            正文第257章先机之一

  夏时昼长夜短,天气渐渐到了愈发炎热的时分,这一日早晨,气温还微微带
些凉爽的舒适,唐小婕便早早的起了床,然后坐在窗边的铜镜子前梳妆打扮,只
见她一时将满头的秀发挽了两个乖巧的双丫髻,鬓边散落几缕青丝下来,照在镜
中,配合赛雪的肌肤和清秀的脸蛋,显得聪颖娇俏,如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带
些娇滴滴的小女儿气息。

  楷儿在她身后举了一面小小的镜子,镜中反射唐小婕脑后的秀发形状,楷儿
见姑娘这般精心的妙媚打扮,不由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唐小婕在身前听见,兀自转过头来,瞥着艳丽的双眸对着身后的小镜子看了
好一会,才嘟着嘴道:「好像……也不太好。」

  这发式好看是好看,却是显得过于少女轻佻,不够沉稳雍容,她皱着狭长的
眼帘,又咬住玉齿将修整的尽善尽美的一头发式,尽数打散了开来。

  这次唐小婕纤手一挥,将满头乌黑的秀发盘成了一个歪髻,左边高而右边低,
然后秀发尽数收拢,到了脑后拧在一处,用个小扇子一般的发夹固定住,这么看
起来的话,铜镜中便出现了一位雍容华贵的仙子,加上灵动的会说话的双眼,红
红小嘴,更是媚气逼人。

  楷儿在身后从铜镜中看到姑娘的容貌,忍不住心头微微痴迷的呆了一下,然
后又是一声扑哧巧笑了出来,唐小婕正精心打整发式,听到楷儿发笑,没好气的
道:「小丫头,你整个早上就不停的笑啊笑的,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
开心。」

  楷儿咯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细小镜子,展手从面前台子上,取出了一封压在
胭脂盒子下的拜贴,随手打开便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道:「小婕姑娘亲启:余
日前相会,离踪渺渺,心下所念,不觉甚感思愁,明日天高气爽,望求姑娘轻移
玉趾,陪某去郊外散心,不知姑娘允否?咯咯……咯咯,杨……杨宗志拜上!」

  唐小婕见楷儿一把就抢走了自己压在胭脂盒下的信笺,不觉楞了一楞,再听
到楷儿将这信笺中的内容一字不拉的念了出来,一时却是羞涩的面红耳赤,偏偏
又开心甜蜜得难以抑制,扑哧一声也跟着娇笑了出来,笑声清脆如银铃,笑了一
会,再又一伸手将楷儿手中的信笺抢了回来,压在自己苏红锦袍的胸口上,嘴角
仍是翘起弧度来,依然合不拢。

  楷儿斜眼看着姑娘那发自内心的惊喜和满足之色,不由得止住了调笑,轻轻
叹了口气,道:「姑娘……前些日子,杨公子回去之后,楷儿……楷儿见你整日
都闷闷不乐的,坐在这小房子里面傻傻的等着,只要一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马
上……马上便去打开房门看着,倒是闷坏姑娘你了。」

  唐小婕依然还沉迷在自己的甜蜜当中,听了这话也不以为意,嗯了一声,小
手持着信笺又将自己已经盘好的发式休憩一番,楷儿诘的一声道:「不过……好
在这杨公子总算还是个解风情的人物,他定是知道姑娘心里想念他,想念的紧,
所以昨日不光送了这封及时雨过来,而且……而且还派过来十几个大汉,挤在妙
玉坊花船下大喊大叫了一番,如此一来,只怕……只怕不但是妙玉坊,便是整个
洛都城的人都知道姑娘今日要和杨公子一道出城郊游去了,咯咯,这可是有趣的
紧。」

  楷儿年幼,从未见过好像昨日傍晚那般场面,十几个虬髯大汉,并排站在妙
玉坊的花船下一齐大喊,道:「唐小婕姑娘,我家公子约你来啦……」

  如此反复数遍,婷姑姑等人才听到声音赶了出来,婷姑姑调笑道:「好大的
气势啊……」

  唐小婕刚刚走到船边,听了婷姑姑的话,不觉面色一沉,轻声道:「姑姑帮
我回绝了吧。」

  婷姑姑又向下问道:「你家公子是哪位?」

  那些虬髯大汉们一道大喊:「是杨家的少将军派小人们来的。」

  唐小婕听得哎呀一声,顿时心中砰砰的乱跳起来,娇羞暗道:「这坏郎君…
…怎么……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来了?」

  婷姑姑又咯的一笑,道:「我们婕儿姑娘发话啦,谁也不……」

  唐小婕听了这前半句,再也顾不住自己娇羞的快要钻进地缝里,才猛地拉了
婷姑姑一把。……

  楷儿想到这里,又是咯咯的乱笑,悠然道:「这杨公子倒也是个雅致的人儿。」

  唐小婕轻啐了一口,娇声道:「什么……什么雅致的人儿,偏生最爱作怪,
好好一件事情……却要……却要弄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一般。」

  楷儿哟了一声,笑嘻嘻的道:「那……原来姑娘你是不欢喜的么?那好……
一会……杨公子要是来了,楷儿便出去应付他说,我家姑娘不高兴了,你……你
还是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了吧。」

  唐小婕念起杨宗志时常笑嘻嘻的与自己作坏,一会羞得自己抬不起头来,一
会又让自己爱他爱的整个人都恨不得立时献了给他,一时也是羞喜交集,正要回
话,突然妙玉坊花船下,又传来一阵喧嚣呼喝之声,楷儿侧耳倾听了一会,转回
头来,咯咯笑道:「怕是……怕是那姑娘不喜欢的家伙已经来了哩。」

  唐小婕才急急的又在铜镜中,好生凝视了自己红晕密布的双颊一眼,然后站
起身来,一甩手却是飞快的跑出了小房。跑到船边一看,下面站了密密麻麻的人
群,几十个大汉站在一排,后面还站着无数围观的人们,当先一个英发少年骑在
马上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坏郎君。

  唐小婕看的心儿一颤,紧紧的吸了好几口气,才微微肃住小脸,小手扶在衣
裙边,缓缓的摇曳着细碎的莲布,俏生生的向花船下走去。

  到了近前,杨宗志抱拳一拜,笑道:「劳烦姑娘久等了。」

  唐小婕自众目睽睽下走下花船,虽是短短的一会,但是也浑身紧张的轻轻发
抖,待得听见杨宗志口中说话,才是微微不可察觉嗔了他一眼,小手轻盈的向上
一展,被他拉起自己的身子,拉到他身边一匹无人的白马上端坐下。

  杨宗志回头哈哈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别要跟着来了。」

  身后众人自想:公子自然是要带着这美艳无比的唐姑娘出游,大家也都识相
的很。这些汉子们轰的一声,便散了开去,临走还不忘将那些围观的人众们都赶
的远远的。

  杨宗志和唐小婕骑马走了一会,远远的高高城门在望,唐小婕突然转回头来,
娇嗔道:「坏……坏郎君,你作甚么……作甚么要弄这么大阵势?」

  杨宗志哈哈笑道:「前几日皇上把我唤了去,问我说:听说这洛都城里最最
漂亮美丽的小婕姑娘,被你这小子给骗了去,你可也好本事啊。」

  唐小婕听得一呆,偏偏又暗自有些欢喜,便咬住小嘴道:「那……那你怎么
说?」

  杨宗志叹了口气,接着道:「我自然只能实话实说,回答道:启禀皇上,那
小婕姑娘冰清玉洁,兰心慧质,微臣虽然尽了力,却是不得伊人青睐,可又奈何?」

  唐小婕听得扑哧一笑,更是咬紧嫣红双唇,轻轻娇啐道:「说话便没个正经,
谁……谁要青睐与你啦。」

  她说到这里,却是眼角微微红波漫住,面色又如身边的朝霞一般通体发亮。

  杨宗志微微一笑,又道:「是啊,所以皇上下了命令说,若是……若是不能
约到小婕姑娘出来一游,那我便拿你是问,我这不是都照办了么?」

  唐小婕听得心中恼恨起来,轻轻一扭小蛮腰,恨声道:「原来……原来是皇
上叫你来,你便来了,若是……若是皇上不叫你来,你可也不愿来的紧了,哼,
那……那人家这就回去了,偏偏就不如了你的愿。」

  她说完小手一拉缰绳便要转身往回,杨宗志哈哈大笑,拉住她的小手道:
「好了好了,好婕儿,我跟你说笑的,皇上日理万机,哪里会……哪里会管我们
这些出游的小事。」

  唐小婕听他唤了自己一声「好婕儿」顿时整个心儿都如同泡在花蜜里了一般,
只是嫣红小嘴还是微微嘟起,俏生生的委屈,杨宗志眼见城门在眼前,两人这便
要出城去了,才转眼四周看了好几眼,手上用力,将她一道拉了出去。

  两人出门一路向北走,渐渐过了一片荒蛮的草地,唐小婕停下马来,委屈的
道:「人家……人家可还没消气的呢,你这坏郎君,这般作弄人家,真真是……
真真是坏到了家哩。」

  杨宗志微微一笑,眼见四周荒芜,突然一展手将婕儿轻盈的娇躯都抱到了自
己的马前,才低低凑近她洁白的脖子道:「好婕儿,其实我们今日出来,是有事
要作的呢。」

  唐小婕咦了一声,方才还微微挣扎了几下,这下便又乖乖的靠在他胸前,讷
讷的道:「有……有什么事?」

  杨宗志笑道:「你还记得那日我们一道做戏骗那柯宴大人的事情么?这件事
情现在有些结果了,今日……我们在一道作场戏出来,好叫他不疑心我们出城来
的目的。」

  唐小婕凝住双眸,微微回头瞥了杨宗志一眼,细声道:「怎么说?」

  杨宗志在她香嫩的脖子上嗅了一口,才笑着道:「我在他心目中本就是个浮
华无形的浪荡公子,我这般做作一番,正好叫他怀疑不得,其实我们出城来是要
作些别的事情。」

  唐小婕觉得脖子里有些痒,微微向后缩了一缩,可又霎时向前一挺酥胸,将
自己整个娇躯都倚靠在他身前,才娇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说……我说你今
日怎么会这么好心,想着约人家出来踏青来了哩。」

  杨宗志哑然失笑道:「大张旗鼓的约你出来,你也不情愿,不约你罢,你也
是不满意,这倒是难办的紧了。」

  唐小婕咯咯一笑道:「正是这般,谁让你……谁让你这坏郎君一点也不懂得
人家的心思,人家才不会给你好脸色来看。」

  杨宗志低头见唐小婕今日显然是经过了仔细的打扮,她口中虽说的不情不愿,
但是这般装扮之下,却是暴露了她内心的小心思,便又哈哈笑了两下,猛地低下
头,在她吹弹可破的香腮上亲了两口,然后才打马快步,穿过了草地尽头横着的
一条小溪。

  出洛都城往北,原是一望无际的荒原,春去夏来,荒原变成了青青草地,翠
盈盈看着生机勃发,两旁风景布满绿树小河,不时有矫健的小兔子和笨拙的野猪
从马边跑过。

  杨宗志和唐小婕放开心思,一道欣赏这两旁景色,一时都觉得心情如醉,浪
漫快乐的紧。唐小婕更是少见这般原野风光,她自幼学习琴艺,总是足不出户,
即使是从丰州老家赶路到洛都,也是一路马车而过,好像现在这般骑马漫步倒是
少有,而且……此刻她整个娇躯都斜靠在自己心仪的男子身前,与他一起说说笑
笑,却是好不快活,一路上都可以听见她银铃般的咯咯媚笑声,不断传来。

  时日飞梭,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幽幽的山谷边,这里远离市镇,人烟更是
稀少,只在那山谷的一角,有个孤零零的茅屋矗立着,茅屋顶上还冒出了一阵炊
烟。

  杨宗志抱着唐小婕丰盈的娇躯,正逗弄她说些玩笑话,唐小婕性子温婉有礼,
待人大方,偏偏对着自己却是有些说不出的小女儿家情态,害羞的紧,一颦一笑
间都是娇媚意味十足,杨宗志忍不住咬住唐小婕香滑的小耳垂,呼呼吹着热气道:
「好婕儿,你来让我亲一亲。」

  唐小婕听得心儿一颤,暗自绯迷的道:「你……你要亲人家,便自己来亲,
谁……谁还能管得了你,你偏偏要这么说出来,还要人家主动凑上来,好不知羞
的么?」

  她这般心思之下,自然装着没好气的娇声道:「不让!」

  小脸却是微微晕红着,朝杨宗志大嘴的方向凑了一凑,紧紧的闭住了灵动的
双眸,待得她好端端的等了一会,那火热的大嘴依然还没亲到脸颊之上,唐小婕
知道自己定是又着了他的戏弄,一时心里不觉有些委屈,便睁开双眼看了上去,
见到杨宗志仰头四顾到处看了好一会,确定周围荒无人烟之后,才定住双眼,看
向那冒着炊烟的茅屋,轻轻道:「你……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便就回来。」
……

  第一个四千多字,呃……稍事休息!

  还有……谁在呼唤瑶烟的,要等到一个很绝妙的时机登场,这是本书的一个
重点时机。具体不好多说!

            正文第258章先机之二

  杨宗志翻身下马,朝那个茅屋走去,唐小婕突然道:「郎君,你……你带婕
儿一起去,婕儿跟在你身边,决不耽误你的正事。」

  唐小婕转眼四处看了一下,见到这空谷荒无人烟,若是叫自己一个人呆在这
乱草丛边,却是有些害怕,便开口唤住他。

  杨宗志回头一看,顿时也明白的她的心思,又伸手拉了两匹马的缰绳,将这
两匹马拉到茅屋外,摇头道:「好了,你就在这里等……有些事情,叫你看到了,
只怕也不太好,可行么?」

  唐小婕茫然的点一点头,知道他们定是有些私密事情要说要作,便也强自镇
定下来,乖巧的道:「好郎君,婕儿帮你在这里看着,若是来人,我便叫你。」

  杨宗志朝她微微一笑,便伸手推开了茅屋大门,屋门一看,里面黑暗阴森,
几十个汉子一道从地上突突站了起来,放眼看去,尽是军士打扮的人,当先一个
身高魁梧,手拿铁杵当作兵器,正是那朱晃。

  杨宗志道:「朱大哥,人带确来了么?」

  朱晃凑过来,躬身道:「带来了,少将军,小人依了你的吩咐,日夜监视那
柯宴的府邸,果然前日半夜,他派了一群家将偷偷出发,找了城门守备的朔余将
军打开北门,然后趁夜色一阵好赶,到了昨日才赶到了吕梁山下的一个小村子里,
小人领着手下一路跟在后面,见他们果然找到了村中一个百姓家里,将那人叫了
出来问话。」

  杨宗志嗯的一声,又道:「辛苦了朱大哥。」

  朱晃前些日子与杨宗志接触的多,杨宗志对他早已兄弟相称,只是朱晃感念
他一番救命恩情,一定要以下人奴仆的身份自居,因此他听了这话,慌忙摆手道:
「少将军与小人客气什么,不过少将军算的可也真准,他们找到那村户之后,小
人不敢打草惊蛇,一直跟在院子外面偷听,心里想的就是:少将军说,如果他们
要是问完话,径自反身走人了,我们便去偷偷将那被问话的人俘了来洛都城外。
若是……若是他们要将那人带走,又或者杀人灭口的话,我们就化妆成土匪冲了
出去,假作要洗劫那村子一样,将那个人救回来。」

  朱晃顿了一顿,又道:「果然他们问完了话,仿佛不是很满意,便要带着那
村户一道上路,这样……这样小人便让手下一半的兄弟扮作贼人打劫,抢了那村
子中的五户,然后再让其他的弟兄们扮作公差,将其中的四户都救了回来,只留
下那被问话的那户,对外说他已经被贼人杀死了,给劫了回来,就是……就是那
边那老小子了。」

  杨宗志顺着朱晃的手指,看到茅屋一个黑暗角落里,此刻蜷缩了一个哆哆嗦
嗦的身影,由于那边不见光影,因此看不起那人的脸相。

  杨宗志走近几步,暗道:「柯宴果然有鬼,我那日在妙玉坊中放下家中藏有
宝藏的话来,又说那宝藏里还有一个纸张,记录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这
样下来,他自是按捺不住,即使是将信将疑,也要安排人手好去问个清楚,这样
看来,他定然是知道了杨家失火的时候,走失的那个下人了。」

  杨宗志走近几步,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身影哆哆嗦嗦的牙齿打架,兀自答不出一句话来,朱晃看的一怒,一脚踢
在那人身上,怒喝道:「少将军问你话呢,你怎不回答?」

  那人哎哟一声大叫,才战战兢兢的结巴道:「小……小人名叫荣三。」

  杨宗志皱着眉头念了两遍,「荣三……荣三!」

  这名字非常陌生,一点印象也是没有,杨府的下人中,好像也没有这么一号
人存在。杨宗志继续问道:「那你和杨居正……杨老将军府上有……有什么干系?」

  荣三呵的一声大叫,仿佛甚是惊恐,慌忙道:「没有干系……没有干系……
小人不知道谁是杨老将军。」

  杨宗志哼的一声,怒声道:「看来你是不想说实话了,那我再问你,昨日那
些从洛都来的人,他们找你……又问了些什么?」

  荣三好像见鬼了一样,又是大叫一声,紧声道:「什么……什么洛都来的人,
小人一概不知道,……一概……不清楚。」

  朱晃在旁边狂喝一声,手中铁杵横过来,一杵击打在荣三的背上,只听见砰
的一下巨响,那荣三更是惨叫起来,朱晃本就是神力,这下怒气出手,自是用上
了大半力气,荣三吃受不住,不觉叫声更是凄惨。朱晃道:「呸,我明明在院子
外面看见他们找你说话,你却还想抵赖,当真是个奸猾的小人,你再不说实话,
我便一杵打死了你,也没人来替你收尸。」

  唐小婕独自站在茅屋外,心情忐忑的四顾乱看,眼见这山谷周围少有人烟,
甚至连个飞禽走兽也是不见,突然茅屋中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唐小婕听得心头
发紧,忍不住快步跑到茅屋边,轻轻娇唤道:「郎君……你……你可没事么?」

  朱晃听到屋外还有女子声音,顿时又举起铁杵正待追出去,杨宗志伸手一拉
朱晃,轻声道:「莫慌,是和我一道来的女子。」

  然后才走出茅屋,对唐小婕道:「你怎么过来了?」

  唐小婕仔细看了杨宗志一眼,见他平安无恙,只是眼神微微有些狠厉之色,
才垂头道:「我……我担心你……」

  杨宗志轻轻笑道:「没事,里面都是我的人,我们要作些男儿家的事情,你
……你听见了也许不好,你不如到周围去转转。」

  唐小婕摇着螓首道:「人家……人家不怕的,你是朝中的将军,这些男儿流
血场面自是不少见,人家……人家以后要是跟了你,便也说不定会时常见到,这
样……人家便不怕了。」

  唐小婕方才脸色还有一些煞白,说完这话倒是转匀了过来,杨宗志低头看的
仔细,点头道:「好婕儿,你待我这么好,我却……我却待你不如你待我的半分。」

  唐小婕甜笑着抬头道:「那……那你以后待我可要更好一些,现在追回来的
话,倒也来得及赶上。」

  杨宗志想要放声大笑,却又忍住,只微微弯起嘴角,然后凑在唐小婕温润的
嘴唇边,轻轻啄了一口,再用力一握她的滑嫩小手,转身又走进茅屋。

  杨宗志沉下脸庞,恨声道:「朱大哥,这荣三要是还不说实话,你便和属下
们剁掉他的五根手指头,然后叫他自己一根一根咽回去,再看他要不要招出来。」

  荣三听得惊慌大叫,喊声道:「小人……招了,小人招了,求爷爷们饶了小
的性命,小的一切都从实招来。」

  朱晃吼道:「说!」

  荣三战战兢兢的道:「小人……小人原是吕梁山下荣村的一个普通村户,小
人的……小人的媳妇十多年来到了洛都,给人府上作了厨娘,家里本来穷的揭不
开锅,全靠她每过一些时间带些工钱回来度日。去年开春以来,小人忽然觉得在
洛都去谋个生活,总也好过在吕梁山穷乡里赖着度日,便也跟着娘子到了洛都,
可是……可是小人大字不识一个,身无一技之长,去了洛都更是……更是迷上了
赌钱,不过半年多的时日,小人便将娘子攒下的一些积蓄都挥霍一空了,这般在
洛都才是走投无路了。后来……小人劝我家娘子去偷些主人家中的字画来卖钱,
可是我家娘子生性老实本分,紧紧的不答应,直到……知道有一天……来了几个
凶神恶煞的大爷,他们……他们……」

  杨宗志听到这里,突然抢断道:「是不是就是昨日找你说话的那些人。」

  荣三赶紧道:「正是……正是他们,他们跟小人说,只要……只要小人在我
家娘子的主人家放一把火,他们……他们便送给小人白银一千两,并且保证官府
不会追究到小人头上来,小人一时走投无路,只得……只得听了他们的话,深夜
里在那府上放了一把大火起来。」

  杨宗志皱着眉头问道:「那府上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是不是姓杨的?」

  荣三磕头道:「好像是……是姓杨的,那府上的主人小人没有见过,只是听
我家娘子这么说起过。」

  杨宗志捏紧双拳,又怒声道:「那……那你家娘子叫什么名字,她现在在何
处?」

  荣三突然哭出一声道:「小人劝说我家娘子和我一起来作,她本是个心软的
妇人,不但不听从小人的,反而在小人放火的时候去报信,后来……后来……被
那场大火被活活烧死了。」

  朱晃听得大怒,猛喝道:「什么?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你家娘子养活你这
么多年,你不但不知恩图报,竟是为了银子,放火将她烧死了,我……打死你这
个畜生都不如的狗东西。」

  朱晃一边怒吼,一边手持铁杵又砰砰两下打在荣三的背上,将荣三打的口吐
鲜血。

  杨宗志站起一旁,平息了好一会,才微微伸手一阻,他素来知道这朱晃是个
至情至孝的粗豪汉子,当年他母亲病亡,他为了厚葬生母,不但顷尽所有家产,
甚至连他自己也卖身出去,所以才被自己和倩儿给救下来,因此他听了这般忘恩
负义的小人行径,自是按捺不住。

  杨宗志皱眉道:「朱大哥,这人现在打死不得,我们到时候要指证柯宴,还
要靠着这荣三。」

  朱晃一拍脑袋,紧声道:「呀,差点坏了少将军大事,那好,小人这便将这
荣三押解回去,到时候柯宴便有口难辩了。」

  杨宗志摇了摇头,叹息道:「单凭这荣三的口头之词,还是不够,柯宴尽可
以推说自己不知情,甚至……甚至还反告荣三诬陷朝廷命官,荣三并不认得柯宴,
只是见过几个下人,这时我们抢下了荣三,柯宴机敏一些,只怕早就作好了坏的
打算了。」

  杨宗志又道:「朱大哥,劳烦你悄悄将荣三带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关起来,
这事等待日后再说。」

  朱晃讷讷的道:「那……那我们拿那柯宴岂不是没有办法了么?这样……老
将军的深仇怎么来报?」

  杨宗志点头道:「倒也不用这么急,我心里其实也是忧心忡忡,不过……这
事急躁起来反倒让人不能冷静,这家中藏宝的主意,本就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我前些日里急昏了头,哪里顾得上这些,后来我小师妹提醒了我,我才稍稍沉着
了些。朱大哥……现在无论如何,我们都抢下了先机,至少我们知道我家里失火
的事情,与柯宴定是脱不开关系,只不过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作,我现在一时还
想不明白,等我想好了下步怎么作,便会再来找你帮忙。」

  朱晃躬身道:「少将军以后莫要和小人说这些客气话了,小人的性命都是少
将军给的,就算让小人拿了命去换,小人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杨宗志强笑道:「那就好,朱大哥以后也不要说什么少将军的话了,你叫我
声杨兄弟,我们就当是亲兄弟一样。」

  朱晃听得心头热血沸腾,大声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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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59章先机之三

  杨宗志意兴懒散的与唐小婕骑马回了洛都城,唐小婕一路见他不怎么说话,
在前面垂眉低目阑珊而行,知道他事情定是进展得有些不顺利,便温婉的跟在身
旁,不时讲些诗词里面写景的词句来宽慰他。

  杨宗志听了一会,只是回头微微一笑,两人来到妙玉坊的花船下,唐小婕抬
头一看天色渐晚,才恍惚觉得今日一天过的飞快,往日紧挨慢挨的度日,却没料
到今日却是眨眼即过,等到自己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灯尽之时了。

  妙玉坊前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群,每日到了这个时分,便是此地繁花盛开的
时刻,唐小婕转头看了好几眼,眼神中依依充满了不舍,便不想下马,只盼望这
一刻永远都不要结束才好。

  她惴惴不安的端坐一会,转头看杨宗志也没下马,而是偏转着脑袋,盯着花
船下的一个角落发呆,仔细看过去,见那角落里原来蜷缩了一位白发老人,手里
拿了胡琴,一边拉着胡琴一边颤巍巍的唱道:「将军身死,壮志未酬,铁血筋骨,
轰然傲立,于天地间,撑肢别冠,或有余憾,然自不知,忆起昨日,未雨绸缪,
社稷走江山,挥眼撒过,烹胡弩头,把酒言道,寄予众望,醍醐灌顶。」

  这老者唱得是民间流传甚广的四字箴言,每句都是短短的四个字组成,绝不
拖泥带水,再配合着手中胡琴沙哑而又沧迈的咿呀声,听着身边仿佛都受到落霞
余日感染,起了肃穆和萧索之意。

  唐小婕没有去注意那老者口中的词,只是微微心头有些奇怪,不知道杨宗志
为何,盯着那老者看个不停。

  杨宗志心下不断叹着气,这老者口中所唱的……正是《飞将军赋》这首曲子
是民间为传诵汉代赫赫有名的大将李广而作,那李广一生郁郁不得志,遭遇极其
坎坷,与匈奴人在北方大小几十战,创下了不世的功绩,却也……却也最后落得
个蒙冤自尽的下场。

  唐小婕轻轻拉马倚近过来,娇声道:「郎君……不如你也不用这么早回去,
就……就去婕儿那里坐坐罢。」

  杨宗志心头正烦乱,被唐小婕唤醒过来,呆呆的点一下头,道:「也好。」

  唐小婕听得心中大喜,立时飞快的下了马,然后拉着杨宗志也一道下了马,
随便在门前找个从人将马绳交给他,跟着牵起杨宗志欢快的跑进妙玉坊最后面自
己的小闺房里。

  两人在桌前红烛边坐下,唐小婕去取了一些糕点和果脯出来,然后又沏了两
杯热茶放在桌上,两人本就有些饿了,就着这些可口的点心和香茶吃下,顿时觉
得心头和身体都是一暖。

  唐小婕轻启嫣红小嘴,将最后一块松花糕送入唇中,用玉白小手挡着咀嚼了
几下,才喝茶道:「郎君,你……你方才在想些什么?」

  杨宗志可就没有她这般斯文秀气的吃法,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才啊的
一声答道:「我想起了过去我爹娘教我读书时候的情形,有一日我娘教我读道:」
君怎知沉浮一世东流水。想当年,尝不见刀剑寒,多少英雄会中原。年华尽失,
此生只恨志未酬。千里寒沙,埋尽英雄儿郎,却不闻忠义名。人生几回得意,不
求锦衣归故里,惟愿马革里裹尸。君怎知,英雄不得志。『「杨宗志一边轻声的
吟念,一边微微转头仿佛当真是想起了往事般,唐小婕在一旁看见,红烛印照之
下,透在他英气的面庞上更是带着一些儒雅之气,唐小婕目中沉迷的娇笑道:」
嗯,这是……这是将军令。「

  杨宗志点了点头,转眼过来一看,依稀见她晕红着小脸,尽露出斯文大方的
气质,偏偏又情深意切的凝望住自己,晶莹的眸子反射烛光,看着更是缠绵悱恻,
顿时又想起今日在那城外她轻轻对自己说道:「你……你以后对我更好一点,现
在追回来的话,倒也来得及……」

  杨宗志心头一柔,伸手过去捉住唐小婕的翠白小手,拉到自己的面前,低声
温言道:「好婕儿,今日可对不住,本来……本来是要陪你出去游玩散心一下,
却是为了自家的事情,耽误了这么些时辰。」

  唐小婕轻轻摇着螓首,微笑着道:「不要紧的,你……你带着婕儿去作这些
隐秘事,那便说明……你将婕儿当作了自己的人,才会不避开人家,婕儿……婕
儿心里可高兴的很哩。」

  杨宗志哈的一声,调笑道:「自己人么……自己人可不是这么简单可以当的。」

  唐小婕听得一楞,傻傻的问道:「那……那还要怎么样,才能算……才能算
……嗯!」

  唐小婕话还没说完,便被杨宗志一把拉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凑近她幽幽喷香
的小嘴吻了下去,唐小婕咿咿的呻吟两声,小手抬起在他的胸口无力的捶了两下,
便也轻轻一转又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娇躯向前一探,暗自吐出丁香小舌
头,与他痴缠的吻在了一起。

  两人今日都感到有些心心相映的快慰和相知,此刻情浓于水,沾在一起化作
了绕指柔,唐小婕更是说不尽的意乱情迷,恍惚间被他叼走了自己的小舌头,一
股股香馥的津液顺着杏面桃腮流淌了下来,滴落在两人的衣襟上。

  二人吻的忘形,便又互相紧紧搂住对方,将火热的身子不断的厮磨,杨宗志
感到婕儿那一对坚挺的竹笋头在自己胸前画着圈,磨的自己也是好一阵心神摇曳。

  杨宗志吻的更是用力,将婕儿蠕诺的香舌也差点吸入自己嘴中,啧啧的品尝,
唐小婕突然扭着小蛮腰,剧烈喘息道:「郎君……好……好郎君,婕儿求求你,
不要在这儿,一会……一会楷儿会进来的呢。」

  杨宗志见唐小婕羞怯的躲避着自己,只是小嘴急剧的张开,吐出如兰的气息,
热热的喷在自己脸上,知道这小丫头自来都面嫩的很,这般羞人场面若是被下人
丫鬟看到了,定是挂不住自己的小脸,便轻轻笑道:「哦?那不在这里,却要去
哪里才可以?」

  唐小婕也热切盼望着这般和他亲密的耳鬓厮磨,听了他这半真半假的问话,
不由得转动着闪亮的眸子,沉吟道:「嗯……嗯……反正人家不管,只要是不在
这儿,而且……身边也没有其他人的,那……婕儿便任你轻薄一回,解了你这坏
郎君方才痴痴呆呆的病根。咯咯。」

  杨宗志知道这小丫头被自己已经挑动来情思,偏偏小嘴中还要说的不依不饶
的,仿佛与自己亲密一阵,全是为了自己方才颓废沉沦而致,不由得哈哈大笑,
一伸手将婕儿拉来起来,浅笑道:「唔……这里正是繁荣的时刻,要去找个没人
的地方,当真难办的紧。」

  他伸手拉着娇羞的唐小婕,一道出来小房间的大门,又转过来黝黑的走道,
不觉来到了妙玉坊的后院,前厅里此刻莺歌燕舞,少女咯咯媚笑不绝于耳,这后
院中倒是颇为显得清净,里面有几个豪华的单间,此时都还是火烛未明,杨宗志
轻轻一笑,拉着唐小婕走进来上次与柯宴喝酒的那个单间,然后转身闭住了房门。

  这单间内布置得甚是静雅,原本是妙玉坊为了招待达官贵人所准备的,现下
这房中不着明火,幽幽的月光透着西窗洒来进来,多来一些温馨之意,但是这月
光照在二人的身上,却是全然不同的一股意味,杨宗志和唐小婕都感到通体火热,
仿佛胸中有一股情火怎么也都发泄不出去。

  唐小婕四处看了一看,酥胸下掩住的一颗小心思砰砰的乱跳,慌乱间只得低
低垂下螓首,顿足娇嗔的道:「坏……坏郎君,你怎么把人家带到这寻欢作乐的
地方来了。」

  杨宗志呵呵一笑,凑近唐小婕的面孔,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香气,抿
嘴道:「我们……我们本就是来寻欢作乐的呀。」

  唐小婕脸庞正了一正,咬住玉齿道:「郎君啊……婕儿把自己的心都掏了给
你,便是希望能够与你天长地久,你若是……你若是当婕儿是个风尘中的浪荡女
子,浑不知羞的模样,那可……那可不是婕儿所愿。」

  杨宗志听得一呆,想起这唐小婕常年身处在这烟花柳巷之地,因此对于别人
如何看待于她,给她怎么样的身份,自来就多了些敏感,自己没有多想,带了她
到这个脂粉客欢好的地方来,她难免便有些惴惴不安。

  杨宗志面色一肃,歉然的道:「对不住,我做事情总是这般随心随己,少了
为婕儿你考虑,我杨宗志对婕儿自是真心一片,绝不是仅仅贪图你的容貌美色而
已,我们……我们还是出去吧。」

  他说完了话,便打算重新开门离去,只是身后小手儿一拉,唐小婕又垂下小
脑袋道:「好郎君,你……你说的这可是真心话么?如果你当真是这么想的,那
人家……人家也都答应了你,反正迟些受你欺负,早些受你欺负,总也是一样。」

  唐小婕说了一半,声音便越来越小,语气也愈发娇媚的滴水,她本是个绝代
的佳人,此刻敞开了自己的心扉,更让人觉得无比的动人,撩得杨宗志心头痒痒
的。

  杨宗志想了一想,便轻轻抱起婕儿,将她抱到那香喷喷的锦缎小床上,展手
向下一放,接着依稀的月色看见她紧闭着双眼,浑身轻轻的颤抖,两只小手兀自
握在了一起,放在自己的胸前。

  杨宗志轻轻一笑,暗道:怎可辜负了佳人美意。又伸出手去,将婕儿罩在外
面的那件苏红外套给解了下来,露了她里面贴身的内衣出来。

  微微一看,只见到婕儿身前山峦起伏,一身酥骨媚肉紧绷绷的透衣而出,偏
偏那小蛮腰却又生的娇媚柔细,看着如同妖媚的花蛇一般,撩人的紧,唐小婕独
自躺了一会,不见杨宗志来作坏,她不敢睁开双眼,浑身紧张的发抖,一声怎么
也压抑不住的娇吟从自己的嘴中传了出来。

  唐小婕心头好生害羞,又感到杨宗志被自己娇声媚气所吸引,然后一个沉沉
的身子猛地一下压在了自己身上,这种紧密的压迫感,让自己感到活着是如此真
实,唐小婕不觉轻轻唤道:「郎君……好郎君,婕儿爱你!」

  杨宗志呼吸更炽,只觉得自己喉头有些缺水的发紧,便一伸手猛地搂住唐小
婕,一张嘴巴却是向下一顶,探进了唐小婕修长的下颚,嗅着她身上幽幽的处女
魅香,将嘴唇在那光滑无比的脖颈间游走了一遍。

  唐小婕更是浑身发软,酥酥的如同泡在蜜里,两只小手下意识的伸出来,抱
紧了杨宗志的脑袋,只是抱了一下又没抱住,被他向下一滑,大嘴又跑到了自己
的小肚子上。

  杨宗志用牙齿挑开唐小婕紧身肚兜的下脚,脑袋一歪,顺着那平滑肚皮上的
肌肤滑了进去,在那颤动的媚肉上又吮又咬,留下了好几个湿湿的吻痕,唐小婕
一时更受不住逗弄,情不自禁的张嘴大叫一声,两只修长的美腿却是猛地抬起来,
夹在了他的腰上。

  杨宗志喘一口气出来,微微的一笑,一只大手却是顺着身边的长腿向里面探
去,来到那肥腻的香臀儿边上,用手指一掐,身下的唐小婕便浑身一抖的娇吟,
杨宗志觉得煞是有趣,便又想再进一步,大手探进她紧致的亵裤内,此时这静谧
的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娇媚女子的说话声,而且外面的人说了几句,突然又有人
伸手推开了远处的房门。

  唐小婕浑身吓的一抖,猛地抬起摇身来,痴痴的看向杨宗志,眼神中甚有惊
恐之色,小脸也一时煞白,杨宗志侧耳听了两下,忽然转过身来,将这锦床上的
罗帐撩了下来,接着将惊慌的唐小婕搂进怀中,抱着她在这大床上一滚,却是滚
到了锦被里面的一个黑暗角落中,躲藏了起来。……

  昨天粗粗算了一下,6月20日以来,平均每天更新的字数大概是6200
字左右,算是超过了以前的水平,我本来希望这本书早些完结,好全心去搞新书,
但是今晚把所有的情节算了一遍,哎……前路漫漫啊,还有3,40万字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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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60章先机之四

  外面来人走进这幽静的小屋中,不一会,只听见嗤的一声,有人用火石点着
了屋内的灯火,堂中一时明亮,灯光从罗帐透入了小床,床里面也隐约可以看得
清,唐小婕蜷缩着自己的娇躯,身上只穿着一身紧致的内衣,颤巍巍的酥胸玉乳,
紧靠在杨宗志的胸前,转头一看,见他正对着自己笑嘻嘻的眨眼,灯火反射只觉
得他双眸内亮光四射。

  唐小婕微微恼怒的嗔了他一下,用自己娇柔的肩膀搡了一搡他,然后咬住自
己细碎的洁白玉齿,痴看着他,眼神中又有羞恼,又有些婉求,仿佛说话道:
「坏郎君……一会……一会人家要是进来,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她心中隐隐有些后悔答应杨宗志到这里来胡闹一番,可是瞪了他几眼,见他
也不着恼,而是对着自己温柔的哈气,喷到自己的小脸上,唐小婕俏脸一红,便
再也埋怨不起来了。

  床外这时传来声音道:「咯咯,小公子……没想到那日却是妾身看走了眼,
料不到您……是这么大排场的,今日您这么一来,可是我们妙玉坊蓬荜生辉哩。」

  这声音听着娇媚无比,仿佛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对着自己的情郎撒娇,还又有
些诱惑十足的颤音,床内两人都是无比熟悉,正是那妖媚的婷姑姑所发。

  婷姑姑说完了话,便转身去叫外面沏茶端酒进来,这时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才略带低沉的响起道:「不必了……」

  这声音经过一些修饰,听着不易辨认,唐小婕听得一呆,隐约觉得似乎是在
哪里听过的一样,但是细想之下,却又想不起来,突然身边的杨宗志凑近她小耳
朵边轻轻笑道:「是凤儿。」

  唐小婕微微恍惚过来,这才城下意识心头一轻,外面来的两人都是自己的熟
人,想必就算是发现了也不会太过纠缠自己,不过想起自己认下了一个娇美的妹
妹,这凤儿性子痴缠的紧,可是又对着……对着自己身后的那坏郎君情有独钟,
自己虽然与他们相处的不多,但是这番情形也是看的一清二楚,唐小婕微微哼了
一声,便将自己细小的腰臀儿在杨宗志怀中扭了一扭,仿佛甚是不服气。

  虞凤发过了话,又接着道:「来人那,把这道房门关上,再有,你们几个守
在门口,谁要是过来一步,便全部抓起来,送到府尹大人那里去查办,听到了么?」

  门口几个虎虎生风的声音大叫着回答道:「是。」

  才又听见呼的一声,将这原本静谧的小屋与妙玉坊外喧嚣的歌舞声隔绝了开。

  婷姑姑仿佛楞了一楞,咯咯娇笑道:「哟……小公子,妾身说你好大排场,
你这便是作给妾身来看看的么,咯咯,还要……还要搬出府尹大人来吓唬人家,
人家可好怕的哩。」

  婷姑姑一边说话,一边还咯咯的乱笑。

  杨宗志和唐小婕躲在罗帐内,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能听见她们说话,只听
着不过一会,虞凤突然愠怒的呵斥道:「闪开些,放尊重了知道么?」

  婷姑姑骚媚的轻笑声又响起来道:「咯咯,小公子您贵姓那,看起来……看
起来可还是个嫩雏儿呢,那你今日要妾身给你介绍个什么样的姑娘呢?啧啧……
看你年纪轻轻,似乎是对年长的又媚趣女子多些想念的罢。」

  虞凤却是又一恼,兀自道:「我今日来,谁都不要,我……我只要你……」

  话还没说完,婷姑姑又咯咯娇笑道:「哟……小公子,您……您可是看走了
眼咯,妾身那……自己是从不接客的,况且你这么小小年纪,与妾身比起来差了
好大一截,咯咯……人家说起来,莫不都说妾身贪了你的便宜才是。」

  杨宗志在罗帐内听清楚,顿时恍惚过来了前几日虞凤向自己邀功说要想办法
撬开这婷姑姑的嘴,从她那里得知李尚英的来历,只是……只是这婷姑姑久经风
月,可谓滑腻无比,虞凤虽有些公主刁蛮气,但是与她这么一比较起来,却是处
处落了下风,被婷姑姑几句亲昵话,便逗得暗自生气,哪里还如何能问出实情。

  杨宗志哑然失笑,却又有些后悔,不该那日一激动便答应了虞凤,此刻她这
么一闹腾,只怕便会打草惊蛇,若是知会了柯宴,那便更加得不偿失了。

  虞凤恼恨的娇声道:「谁要……谁要你来陪啦,我……我话还没说完,你便
多话抢了过去,你……你别在这里扭来扭去的,我看着别扭,你……你自己坐好,
我来问你话。」

  虞凤平息了一下,这才放缓语调,娇声道:「我问你,你前年……可见过朝
中的柯宴……柯大人么?」

  虞凤问了一遍,又不听见婷姑姑说一句话出来,虞凤等了一会,又羞愠的道:
「喂……我问你话,你怎么不答?」

  婷姑姑这才咯的一声,娇媚的道:「小公子,可是您嫌弃人家话多,让人家
不说话的,现在人家全都依了你,这不是果真不说话了么?」

  虞凤哼的一声,道:「我叫你别说些疯言疯语,可不是……可不是叫你不回
答我,你快快说来,前年……可见过柯宴大人么?」

  婷姑姑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既然小公子你来找妾身问话,依着平日里,
妾身自然是知无不言的,不过么……」

  虞凤接口道:「不过什么?你可是要银子是么?那好……这里有白银三千两,
只要你一一回答了我的话,这银子便都归你了。」

  虞凤说完了话,只听见咚的一声,仿佛是甚多银子沉沉的砸在了桌面上,婷
姑姑沉静了一会,又幽幽叹气道:「我们这妙玉坊打开了门做生意,自然是……
看着银子说话的,不过么……」

  虞凤又道:「还不过什么?你……你可是嫌这些银子不够的,那好,你说个
数量出来,只要你回了我的话,我便叫人送来。」

  婷姑姑咯咯娇笑道:「哟……小公子,你当真是到妾身这儿来耍排场的哩,
你到了妙玉坊一不听些歌舞,而不找些姑娘解闷,却是在妾身面前扔银子来玩,
可是好大手笔呢。」

  婷姑姑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这事情倒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你要问妾
身的话,倒也可以行得通,不过却不能你自己来,我看那杨宗志杨公子,上次与
你一道前来的,想来你们之间却是熟稔的很,若是……若是你找他帮你来问这番
话,而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过来,陪着妾身喝一会酒,说一会子话,妾身便将自己
所有知道的,都告诉给他,你看可行么?」

  虞凤似乎想不到婷姑姑提了这么个条件出来,呆了好一会,才猛地拍在桌面
上娇斥道:「放肆……凭什么他来便告诉他,我来却不告诉我的?」

  婷姑姑咯咯娇笑道:「哟……这便生气了么?小公子,不对,这位小姑娘,
你也是喜欢那位杨家的少将军,喜欢的紧,是不是?」

  虞凤羞怒的娇声道:「你……你怎么都知道了,还有,谁说……人家喜欢那
个家伙,喜欢的紧了。」

  杨宗志在床内听得头大无比,这小傻丫头,自己来逼问人家,却被人家几句
话,将自己的内心都给问了出来,当真是……当真是……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细思
该怎么处置,身前的唐小婕却是娇躯猛地火热,在自己怀里美女蛇一般的扭动起
来,杨宗志腹下火气,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唐小婕的丰臀儿上,阻了一阻,
唐小婕被那丰臀后的大手一烫,更是抑制不住的想要发出一阵细吟,害怕自己发
出一丝声音来,这才猛地转回头,小嘴微微一张,便嗜咬在杨宗志的大嘴上。

  杨宗志浑身一僵,这时外面两个非常熟悉的人在争锋相对,而虞凤更是自己
没过门的小妻子,此刻自己却躲在这小床之上与美丽天成的婕儿缠绵,杨宗志忍
不住左手用力,在唐小婕挺翘无比的丰臀上捏了一把,然后大舌头向前一顶,便
顶开了唐小婕幽幽香口,擒住她的丁香出来,肆意的品尝起来。

  唐小婕也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情潮翻涌,浑身轻轻的战栗着,偏偏又对身后
的郎君生满了痴痴的爱意,只觉得他若是能一辈子这般抱着自己,用力的抚弄自
己,亲吻自己的全身,才是真真的快意无限,便曲意迎逢着他,将自己浑身上下
最最美丽的地方都展示了出来。

  婷姑姑格格娇笑道:「姐姐只不过用了三两句话,试探了你一番,你将什么
都表现出来了,咯咯,当真是有趣的紧,小姑娘,你是杨宗志的什么人,我看他
……我看他对你倒是好的很,似乎对你也不是全无情意。」

  虞凤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来的目的,被婷姑姑几番打岔,差点丢了大人,
她暗自想:还好那坏相公不在这里,不然……不然凤儿可再也没脸见他了哩。她
知道自己今日若是不施展一些手段,只怕是问不出实话来了,便咳嗽一声,缓下
语调娇声道:「嗯哼,看来……看来你今日是不想跟我说实话咯,那好……这银
子我先收起来,还有……来人。」

  她大喊一声,门口便有两个粗豪的声音回应道:「在!」

  虞凤又道:「你们出去,叫外面我们今日来的人,在这妙玉坊中见了值钱的
东西便给它砸个稀巴烂,一样东西也不要留下,听到了么?」

  那两个声音轰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准备转身出门,婷姑姑仿佛惊了一惊,接
口道:「小妹……小姑娘,你这是要作甚么呀,这妙玉坊可是妾身吃饭的本,妾
身知道你家大势大,可也不能这么耍弄着妾身玩呀。」

  虞凤咯咯笑道:「我偏偏喜欢,你不是不愿意和我来说么,你不是随口叫我
妹妹么,这话要是传扬出去,只怕你吃不了可兜着走,哼。」

  杨宗志与唐小婕正紧紧的亲吻,两人身子贴实的缠在一起,互相都觉得销魂
无比,杨宗志听到这里,突然忍不住想笑,暗自道:这便对了,小公主,你早该
拿些你刁蛮的本领出来,不然可制不了这滑溜的婷姑姑。

  外面果不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仿佛一些玉器首饰跌落地面,还有一
些惊呼传了进来,婷姑姑幽幽的叹气道:「哎呀,算了,算是妾身怕了你啦,还
不成么,你要问些什么,这便来问了罢。」

  虞凤又咯咯一笑,不慌不忙的道:「着急了么?我要不要还是等杨家的少将
军来了,再问也是不迟。」

  婷姑姑侧耳一听,外面砸东西的声音仿佛更是急切起来,紧锣密鼓的响成一
片,才惊慌的道:「成了,成了,你要问什么就现在问好了,算妾身我怕了你罢。」

  虞凤轻轻嗯了一声,才扬声道:「好了,叫外面的人都先别砸了,等我的吩
咐再说。」

  又等了一下,才问道:「我问你,两年前你可见过柯宴,柯大人。」

  婷姑姑期期艾艾的道:「柯大人……柯大人,小姑娘,你可也知道,我们这
妙玉坊是开着门来做生意的,每天这人来人往的,如同潮水一般,妾身哪里还记
得住两年前是不是见过柯大人哩。」

  虞凤呸的一声,怒斥道:「我明明听我相……听别人说起过,你确实是在两
年前见过柯宴,你却还是百般抵赖,莫不是嫌我方才砸的东西还不够多么?那好,
我便叫外面人再多砸一会,让你再好好想想。」

  婷姑姑呀哟一声,赶紧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好像……是两年前见过
一次。」

  虞凤哼的一声,又娇声道:「那你说,两年前柯宴大人找你,到底是为了什
么事情?」

  婷姑姑躲躲闪闪的道:「柯大人来找妾身,只是……只是……小姑娘,不瞒
你说,我们开着门来,客人进门便是衣食父母,客人说过什么和作过什么,我们
绝对是不敢与外人说起的,不然……不然哪里还有回头客呢?再说了,柯宴大人
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这事不可对外人泄了底,你也知道柯大人他是堂堂
的御史大夫,三公九卿里面都排的上号的,妾身一介民妇,哪里敢不依着他的话
来作呢。」

  虞凤嗤的一声道:「三公九卿嘛,好大的派头,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婷姑姑知人识人,听到这句话,仿佛心头才惊了一下,赶紧道:「哎哟,可
瞧不出来,小姑娘您这身份来历可不简单呀,倒不知……倒不知你是哪座山,哪
座庙……」

  虞凤也知道不露些底婷姑姑兀自不敢说话,便道:「你听好了,我是……我
是宫里的,今日我带来的都是大内侍卫。」

            正文第261章先机之五

  杨宗志只感到婕儿与自己亲吻,吻得越发的痴缠了,她紧紧闭住自己秀丽的
双眼,嘴唇死命的向自己大嘴中伸了进来,然后荡起甜腻的小舌头在自己口中来
回的吮吸,她口中的津液顺着自己的面颊滴落下来,将身下柔软的彩丝锦被打湿
了好打一片。

  杨宗志听到外面的虞凤与婷姑姑交锋,渐渐找到了一些法子,掌握了不少的
主动,便悄悄放心下来,尽力的安抚这怀中情动如火的佳人,两人又吻了一会,
杨宗志心头一热,忍不住伸手下去,在唐小婕滑腻的肚皮上一挤,滑进了她紧紧
包裹住香臀儿的亵裤内。

  唐小婕浑身都是一抖,但是此刻她心思迷乱,有着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大胆和
渴望,娇俏的小蛮腰扭了两扭,便顺着他的大手服帖了下来。杨宗志伸手进去一
探,亵裤里面热气腾腾,偏偏又湿淋淋的潮了一大片,他心头暗暗发笑,便捏起
一撮湿湿浓毛在手中上卷起。

  唐小婕羞不可抑,不依的扭动自己的小蛮腰,想要摆脱他的大手在自己的羞
人处作怪,可那大手又弄得自己下身酥痒无比,她心头呻吟一声,又喷出了好大
几股幽香的媚水儿,俱都喷在了杨宗志的指尖上。

  外面婷姑姑思虑了一会,恍然的道:「料不到……料不到小姑奶奶你原来是
大内的人,倒不知……倒不知……」

  虞凤越发的主动,娇声抢断强道:「倒不知什么?不该你问的事情,你也不
要多嘴的。」

  停了一下,又接着道:「那我问你的事情,你可照实来说了么?」

  婷姑姑咯的一笑,娇媚道:「使得,使得,两年前柯宴大人找到妾身,只不
过是让妾身帮他调教……嗯,调教几个男宠罢了。」

  虞凤听得一愣,下意识茫然道:「男宠……男宠是什么意思?」

  婷姑姑咯咯乱笑道:「小姑奶奶,你出身高贵,而且又生的这么我见犹怜的,
自然是不知道世人的辛酸,有些达官贵人们,荡妇淫娃玩的多了,渐渐也没了兴
致,便想出了一些出奇的主意,于是就找些相貌清秀的小子过来,让些熟识的婆
婆们带着,教他们女子的三从四德,更教他们……咯咯,更教他们一些寻常女子
都没有的内媚,这样嘛,放在自己家中,打扮得更娇俏女子们一般模样,亵玩起
来却又更有些说不出的乐趣哩。」

  婷姑姑的声音本来就充满了女子的娇气和媚气,这番话儿更是说的暧昧十足,
外面的虞凤一边听,一边还兀自呸呸呸的小声啐了几口,想来也是害羞的紧。此
刻大床上的杨宗志和唐小婕听见,更是被引诱得心头砰砰乱跳,他们姿势本就惹
火,杨宗志更是抑制不住的在唐小婕那颤抖不停的下身蓬门边的小豆豆上,用力
的捏了几下。

  唐小婕一时只感到天旋地转,从小蛮腰到下身都发出一阵无法压抑住的战栗,
接着一股喷香的带着丝丝管吟的低喘流入杨宗志大嘴里,里却是喷出了大股大股
的相思凝液,一下接着一下,止也止不住。

  杨宗志感到唐小婕情动高潮,也是将她娇媚的身子一转,用她美好无限的下
身,顶在自己怒突的狰狞上,飞快的研磨,两人都觉得一阵激荡的电流从二人身
下传了上来,刺激得自己颤抖难平。唐小婕压在杨宗志的身上,滴水的媚眼痴痴
的看着他,初时还是杨宗志的大手在她小腰上用力引导,渐渐的唐小婕自己拧动
细腰,主动的在杨宗志身下摩挲,心中娇痴的娇喊道:「郎君……好郎君,婕儿
……婕儿爱你,婕儿什么都给你!」

  虞凤呸了几下,才娇气的道:「好了,你不用说的这么……这么清楚的,那
我问你,他让你调教这些个男宠,可有没有说过要作甚么来用?」

  婷姑姑咦的一声,轻笑道:「柯大人私下找到妾身,让妾身帮他调教男宠,
那不是要留给他自己享用么?不过呢……这柯大人虽然年纪一大把,而且平日里
谦谦君子风度,可是对这个的要求却着实不低哩。」

  虞凤接口道:「怎么说?」

  婷姑姑咯咯娇笑道:「他找来的那些个男宠,不但个个眉清目秀的,而且长
相都有些相思,甚至……甚至他为了以后床第间欢好时多谢趣味,更是……更是
找来大夫将那些个男姬的下身都作了些改造呢。」

  虞凤愈发的好奇,紧问道:「作了什么改造?」

  婷姑姑媚笑道:「小姑奶奶,妾身看你是个没经人事的处子罢,妾身说出来,
你可别又要呸呸的不好意思。」

  虞凤见婷姑姑避开不答,知道她的意思,便沉着嗓音道:「得了,你若是实
话实说了,我不但不砸你的店子,而且方才我属下砸的那些我都照价赔偿,这些
银子么……还是都归你所有。」

  婷姑姑听得大喜,咯咯巧笑道:「那可就多谢……多谢姑娘了。」

  她压低一些声音,小声又道:「柯大人找来一个巧手的大夫,将那些男姬的
那话儿都割掉了,然后……然后还在下身开了小孔,看着就跟我们女儿家的下身
一模一样哩,不但一模一样,说不定……说不定那儿更是窄小,让男人们啊更加
欢喜的很才是。」

  虞凤拼命抑制,还是抑制不住的呸呸的啐了几下,床上的杨宗志和唐小婕正
到关键时刻,听了婷姑姑这骚媚十足的挑逗话儿,一道忍不住抱紧对方,下身同
时颤抖着发出大片的水渍,染湿了两人身下的衣襟和被褥。

  虞凤问完了话,呆呆的坐了好一会,才起身道:「好了,我们今日所说之话,
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清楚了么?」

  婷姑姑乖巧的哎了一声,虞凤又道:「那……那我走了,还有,这话……就
算,就算,罢了,没事了,我走了!」

  她说完便只听见咿呀一声,开门出去了,婷姑姑踮起桌面上的银子,咯咯娇
笑一声,才吹灭了房中的灯火,也出去将大门重新掩上。

  房中一时宁静,如同方才的来人和说话都是南柯一梦,此刻梦醒,虚幻皆无。
唐小婕这才放开自己的小嘴,黑暗中呼呼的娇喘了好几口,才猛的一拍杨宗志胸
膛,恨声道:「你这坏郎君……你可让婕儿没脸见人了呀。」……

  杨宗志骑马回到鸿运独院,刚一开门,翠儿便道:「哟,总算回来了,今日
咱们这儿来人一波又一波,差点将这小院子掀了个底朝天,姑爷你可是躲得紧紧
的,见不到人影。」

  杨宗志面色一红,轻轻哦了一声,问道:「来了些什么人?」

  翠儿拉着杨宗志进门,反身将大门掩好,才眼神微微闪烁的瞪着杨宗志道:
「吵闹的最凶的一波,说是……说是什么三皇子殿下的人,找姑爷您有事的哩,
姑……姑爷,您今日又出去喝酒了么?」

  杨宗志呵呵一笑,想起这乖巧的小丫头那日为了消除自己口中的酒味,伸出
轻轻玉舌将自己口中的口水都吃进了自己肚里,然后又将她香气十足的唾液都喂
入自己口中,蒙混过关,低头一看,翠儿正满脸红晕的倪视自己,此刻小小圆圆
的眼睛里尽是期盼和心慌的神色,翠儿年纪幼小,只有十五六岁大,一幅身子发
育得也还不算成熟,胸脯上两个微微鼓起的小馒头正在一起一伏的跌宕。

  杨宗志轻轻一笑,摇头道:「今日没喝。」

  翠儿凑近一些小鼻子,仔细嗅了一会,才微微失落的小声道:「算你罢,那
快早些回去吧,小姐和婉儿小姐都等你好久了。」

  杨宗志站住身子,想了一想,又道:「三皇子派人来,有没有说些什么?」

  翠儿摇头道:「没有的,只说找你有事商量。」

  杨宗志突然回身道:「翠儿……我有些事情还要出去一些,你先别跟筠儿她
们说我回来了。」

  翠儿努着娇俏的小红嘴,摇头道:「才不,你整天都不陪在家里,我可不帮
你骗着小姐和婉儿小姐。」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面前的杨宗志俯下身子来,在她努起的诱人小嘴上啄了
一口,翠儿浑身都是一抖,面色顿时红的好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垂下脑袋去,低
低的小声道:「那……那你可早些回来,翠儿在这里给你把着门,你不回来,我
……我就不去睡觉。」

  杨宗志柔柔的在翠儿的小脑袋上摸了一摸,才笑道:「知道了,我快去快回
罢。」

  说完打开房门,径自又走了出去。

  杨宗志关上房门,暗自摇头的心想:自己没了爹爹管教,真真变得放浪的多
了,难道是……难道是那曹雄的内力在体内发挥作用了么?想起今日来将唐小婕
那脸皮薄薄的俏佳人按在锦床上把玩了好一番,然后回家又用手段逗弄翠儿这芳
心初开的小丫头。

  杨宗志摇头一笑,展眼看去,见此刻已经天黑灯尽,外面街道上行人稀少,
暗自思考道:今日所见所闻,看来柯宴与爹娘的死定然扯不开关系,而且……柯
宴暗自准备了李尚英这些来历蹊跷的太监,进献给了皇上,自是有着自己的图谋,
更有自己的大野心,只是现下一时还不知道他图谋的到底是些什么?

  过去跟着爹爹身边,听他口中所说军中的事情颇多,但是这朝中的权贵和关
系,爹爹提起的很少,所以杨宗志对柯宴缺乏了解,此刻已经笃定自己心中的猜
测,那么就应该多多了解一下柯宴的性格身家,才是正途。

  杨宗志骑马问过路人,问清楚柯宴府上的位置,便想去他府上探查一番,他
是行伍之人,自来对付对手讲究的是不论手段,只看结果,因此是否光明磊落,
出师有名,更是从未考虑过。

  他骑马来到柯宴的府邸旁,顺眼看去,见那府上此时灯火通明,料来时日尚
早,柯府中人还没歇息,便走到不远处一颗大树下静静坐着等待,天上月光皎洁,
几缕轻轻的好似薄纱般的云雾随风飘过,渺渺的遮住一些月色,却也更加透着宁
静温馨之意。

  杨宗志等待良久,抬头一看,明月更是西斜,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时辰,才将
马儿顺手栓在树上,然后走近柯府边一个无人的角落,转头四顾看了看,腾起身
子抓住院墙瓦砾的一角,用力翻了过去。

            正文第262章出使之一

  甫一落地,府里传来一阵仓促的大喊道:「捉住他,莫让他跑了。」

  接着又有几面锣鼓的声音响了起来,杨宗志心头一惊,没料到这柯府中人如
此机警,自己不过刚刚翻过院墙,便被人给察觉了。

  他慌忙的查看一下四周环境,这里应当是下人居住的比较偏僻的副院,四周
灯火不亮,树影和潺潺流水声和在一起,有些幽幽的阴森气息。杨宗志知道这里
不是久呆的地方,便顺着树影下的方位,迈步向外跑去,出了副院,前面隐隐约
约有人拿了火把向这边赶了过来,来人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汹涌而出,眼见已
经形成了合围之势,杨宗志下意识的推开身边一个宁静的木门,身子一转便靠了
进去。

  外面的人合在了一起,互相吆喝道:「看到了没有?」

  有人道:「应该就在这里不远,大家……大家四处散开,仔细搜搜,一定能
够找到。」

  杨宗志隔着木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转着主意,这些人如此快速的知道自
己进来,要么是在外面设有岗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人家的眼线中,那么
……就是在远墙上布置了机关枢纽,自己刚刚碰到院墙的瓦砾,便有一些方式通
知了府内的守备。

  现在自己如同进入瓮中,留在这隐秘的小房子里显然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
搜索这四周,迟早便会查看到这房子中来,到时候自己便不好脱身。他过去从未
来过柯府,对于府中的环境和方位一无所知,今日过来探查本就是临时起意,因
此事先也缺乏准备,此刻被困在房中,一时也是一筹莫展。

  现下这小房子中黑暗一片,哪好像也没有任何人的声息传来,料想是个空置
的屋舍,他转身向房内走了过去,才发现这房子倒是不小,但是布置的却又非常
简单,桌椅书台,再加上一张小床,这房内便没有其他任何的摆设,顺着另一个
方向,这房间开了几扇小窗,杨宗志心中一动,觉得这说不定就是一条逃走的途
径,便走到那几扇小窗户边,偷偷推开其中一扇,开了一道很小的细缝,那外看
去。

  那窗户的外边却是另一扇窗户相对,中间有很窄的仅容一人穿过的弄堂,此
刻对面的窗户却是开着的,里面有灯火透出,隐隐还能听见有人说话,其中一个
低沉的带些微微喘息的声音道:「妹妹,外面怎么又吵起来了?」

  另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气鼓鼓的接话道:「谁知道呢,整天吵吵嚷嚷的,
烦也烦死了,早知道如此,我才不会回到这洛都来,人也不顺,气也不顺,倒还
不如在外面来的快活自在。」

  那低沉的男子声音咳嗽几下,轻笑道:「妹妹,你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个
大家闺秀的,你看看岳姑娘她,文雅而知书达理,待人又亲切热忱,比起你来当
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的。」

  这女子声音气哼哼的道:「哼,你整天都夸岳师姐的好,莫不是……莫不是
有了什么心机不成?哼,我可告诉你,我岳师姐她可是许了人家的,她那未来的
夫君呀,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你这样的文弱书生,便是来了一百个,他
也不会放在眼里,到时候你又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给送回来,爹爹看了,又要气
的吹胡子瞪眼咯咯。」

  这女子说话之后,响起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音稚嫩,带些小女儿家的锐气,
杨宗志听着风中的娇笑,微微恍惚过来,这是……这是那柯若红的声音,她年纪
幼小,说话不带鼻音,全是口齿清脆响声,那么这唤她妹妹的男子,定就是柯翎
本人。

  想起若红师妹说岳师姐许了人家的事情,杨宗志顿时回忆起婉儿曾经在少林
寺与自己说起到,说这岳师姐许下的人家正是武当派的天丰师兄,那天丰师兄无
论人品还是武功都是自己极为推崇的,两人好像定下的姻亲是今年的中秋节,杨
宗志回忆往事,不觉微微一笑。

  柯翎听了柯若红的话,苦笑的道:「天下间哪里你这么不护着哥哥的妹妹,
我听说你带人去找那杨宗志算账,结果被人愣生生从自己眼皮下走掉了,妹妹啊,
你不是在外面学了一身好本事的么,每日里尽在我面前自夸,偏偏用起来的时候,
便没了主意。」

  柯若红气呼呼的接口道:「你……」

  只是你了一下之后,便再没有其他言语传来,杨宗志微微一叹,心下也是迷
茫,他过去觉得这若红师妹娇小调皮,颇有些真性情的可爱,也甚是与自己投缘,
但是此刻两人立场相对,话不投机,再好像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说笑,却是很难。

  柯若红在那边房子里呆了一会,突然道:「我……我不陪你说话了,你自己
早些休息吧,我要……要回去了。」

  柯翎哦的一声,便翻身吹灭的灯火,杨宗志侧耳一听,对面的院子中仿佛叫
喊吆喝声更加大了起来,隐约里面夹杂了有人大喊,道:「拿到了,拿到了!」

  杨宗志眉头一皱,暗道:自己好好的在这里,他们喊什么拿到了,莫不是用
得打草惊蛇的计策么?先故意在外面放出风声来,然后引得自己放松警惕出去之
后,再来捕自己。

  他此时想知道柯府的情形,反倒不急着找地方遁走了,而是又重新走回到那
边的房门前,隔着房门听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外面灯火汇聚,火把集中在一
起发出猎猎的燃烧声,然后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来道:「老爷说带过来。」

  再过一会,又有几个汉子的呵斥道:「走!」

  隐约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传了过来,杨宗志心中更是奇怪,想不到柯府中人
做戏也是作足十分,这时一个苍迈的嗓音响起道:「哼!看你跑到哪里去?我这
柯府虽然不大,但是也叫你上天下地无门。」

  另一个浑厚男子声音传来道:「老爷,求求您,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小人
知道是自己办事不力,但是小人着实已经尽了全力,本来事情进展的好好的,哪
成想斜道里杀出一帮响马贼,在村子里乱砍乱冲一起,那荣三……荣三就这么被
他们给劫走了。」

  杨宗志心中一凛,握在房门上的手上也是一紧,这声音说话的意思,看来是
就是柯宴派去吕梁山找荣三的那一伙人,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派了朱晃跟在身
后,更是趁机将荣三抢了回来,现在柯宴要拿他们问罪了。

  柯宴道:「宋维,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我是什么脾气,你应当早就知道,在
我们柯府里面,向来都是论功行赏,若是有功之臣,我赏起银子来,何尝吝啬过
一次,但是若是有过之人,惩罚起来也是毫不留情,不然怎能服众?」

  宋维颤声道:「是,是,老爷饶命!」

  柯宴沉吟一会,道:「那我再问你,那伙响马贼都是什么打扮,又是怎么杀
出来的?」

  宋维应道:「那伙响马贼都是黑衣蒙面,口中说的都是小人听不懂的切口,
小人本带了那荣三,刚刚走到村口,就见斜道里杀出一伙子人来,见了人便没命
的砍,见了女子便要抢回山寨去,领头的是个身高魁梧的大汉,他……他拿了一
根乌漆吗黑的铁杵在手上,小人上前与他对了两招,那贼子……那贼子力大的很,
小人吃不住他手中的兵器,宝剑飞了出去,他才一脚将小人踢下了马,又补了一
杵在小人的背上,那贼子以为小人被他给打死了,所以也不下来查看,小人躺在
地上撞死,这才混回来了一条性命。」

  杨宗志记得宋维的名字,那日若红师妹找人来给她哥哥报仇,属下里领头的
便是这宋维,这宋维手上的功夫不怎么样,只是学了若红师妹的一些皮毛,想来
与天生神力的朱晃比起来,更是差了一截。

  柯宴接口道:「那后来又怎样?」

  宋维战战兢兢的道:「后来那些贼子又杀进了村子里,小人躺在地上不敢动,
只听到村子里哭爹喊娘的响成一片,过了好久,村子外又杀进来一波衙役打扮的
官差,可能是问讯赶来救援的,与那波贼子们杀作了一起,村民们也奋起反抗,
那些响马寡不敌众,渐渐都败走了,小人这才敢爬起来去找荣三,再去找他,已
经不见了他的人影。」

  柯宴哦的一声道:「不见踪影了?那……他是躲避起来了,还是被响马给杀
掉了?」

  宋维回道:「小人去打探了一下,说村里被洗劫的一共有五户,其中官差救
回来了四户,唯有……唯有荣三他死于非命,头颅都被响马给栓在马上带走了。」

  杨宗志听得心中一跳,当日自己定下这个计策,原本是以备万一之计,看来
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而且心底存了太多仁慈之心,不想伤及无辜,少不得就要
被怀疑了。

  柯宴果然哼了一声,道:「那帮响马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你们去找荣三
的时候杀到了,真是来的蹊跷,走也走的更是蹊跷,难道你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些
不对么?」

  宋维慌忙道:「那帮贼子们下手倒是真狠,手下都不留情,而且……而且小
人看他们刀剑耀眼,想来是平日里打家劫舍惯了,游走在吕梁山周围作些绿林的
勾当,小人看不出有哪里不对。」

  柯宴怒道:「蠢才,若是等你反应过来,人家只怕早就已经带了荣三回到老
营里去了,此时尚有疑点,但是也不是全无可能,来人那,先把这愚蠢的宋维关
起来,不给他送些吃喝,然后再作论处。」

  身边几人响应道:「是。」

  然后外面的火光渐渐的灭去,方才的吵杂声也逐渐听不见了,杨宗志心头吁
一口气,暗道:原来开始府里喊说:「捉住他,莫让他跑了『,是说的这宋维,
自己做贼心虚,当成发现了自己,真是可笑的很。

  他侧耳向外又听了一会,外面已经没有什么其他动静传来,他才试探着将房
门推开一道缝,凑眼看过去,外面果然又如同自己先前来的一样,黑寂一片,杨
宗志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准备再到府里的其他地方查探一下。

  只是就在他推开房门的一瞬间,面前突然人影一闪,一个黑影站到了自己的
面前,两人似乎都没料到会碰到别人,一时都楞了一下。

  接着那黑影恍惚过来,右手在自己的腰间拔了一下,杨宗志只感到面前寒光
闪过,耳中听到嗤的一声,一股冰冷的寒气便涌到了自己的眼前。……

  昨天更的少,今天加更一点,补足6000字。

            正文第263章出使之二

  杨宗志下意识的一关门,只听见咄的一声,仿佛是铁剑砍在了木门之上,然
后门外那黑影娇斥一下,宝剑顺着木门的边缘刺了进来,杨宗志向后一躲,木门
便被人推开,那黑影低声呵斥道:「你……你是什么人?」

  杨宗志心头一动,这声音低媚而娇婉,隐隐透着熟悉,只是现下四周太黑,
两人都看不见对方的面容,那黑影见自己问过了话,对方一个字也不答,便又拔
起手中宝剑尽力一刺,这次宝剑取得是杨宗志的左胸,杨宗志真力被寒气封住,
运转不如过去灵活,正待要用云龙九转的身法躲开,却是迟滞了一下,那宝剑顺
着衣襟嗤的一声破开了一道口子。

  那黑影仿佛楞了一楞,又斥声道:「还不报上姓名,不然下一招取你性命。」

  杨宗志压着嗓音笑道:「好峨嵋派剑法!」

  那黑影更是呆了一呆,仿佛料不到杨宗志一口道出自己的剑法,手中的宝剑
顿在半空中,一时不知自己是该刺还是不该刺,杨宗志心中也是犹豫,自己此刻
偷偷来到柯府,本就存着私下查探的心思,这来的人无论是若红师妹还是岳师姐,
自己都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来意,但是若是这般对手起来,黑暗中刀剑无眼,伤
了对方自己也是不情愿。

  两人互相静静站立着,忽然……对面的黑影仿佛浑身抖了一抖,然后转过身
去紧紧的闭住了房门,背靠在门闩上,轻轻的颤声道:「风……风公子,是……
是你来了么?」

  杨宗志微微恍惚过来了,这服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与先前自己听到若红师
妹稚嫩的嗓音截然不同,这……定是那温婉的岳静岳师姐了。

  杨宗志嗯了一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答话,岳静突然又走近几步,走到他的
身前站定,讷讷的道:「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你……你是来找我,还
是来找我师妹的?」

  杨宗志心道:我哪个也不找的,我只不过是想来……哎!岳静等不到杨宗志
的回答,幽幽的叹息一下,将手中的宝剑收回去,才娇声道:「走!我带你去。」

  杨宗志抬头道:「带我去哪里?」

  岳静低头道:「带你去若红师妹那里,她……她不住在这里,这里只是我一
个人住。」

  杨宗志摇头道:「我本就不是来找她的。」

  岳静听了这话,猛然抬起头来,四周黑暗死寂,她看不清楚杨宗志的面孔,
但是杨宗志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她却是梦里也出现了不知多少回,岳静颤抖着
嗓音道:「你……你是来找我的么?」

  杨宗志楞了一楞,不知该如何作答,这岳师姐一向温柔婉约,待人也是非常
诚恳,仿佛心底里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够让她动容,此刻她说起话来,声
音颤抖,仿佛娇躯上下也在抖动着,看起来甚是少见。

  岳静静默一会,轻声哽咽的道:「我本来是陪若红师妹回家省亲的,不知怎
么搞的……不知怎么搞的,我就是不想回到峨嵋派去,因为若是回去派里,掌门
师叔便会……便会着人安排我的……我的……嗯,所以我就想偷偷的躲到这里来
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也能碰见你,我躲着你,躲着派里的人,
就是谁也不想见到,可是你……你为什么又要出现,而且……还作了朝廷中的大
官,成了天下人人敬仰的少年英雄,你……你过去当了武林中最富盛名的少年高
手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这么的好,你……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呀?」

  杨宗志听得一呆,岳静这番话说的闪烁其词,他一时根本就无法意会过来,
只听到岳静越说仿佛越是伤心,直说到最后,终是忍不住嘤嘤的抽噎起来了。

  杨宗志叹声道:「岳师姐,你……你怎么了?」

  岳静咿的一声,突然趁着夜色扑到杨宗志的怀中,一边大哭,一边捶打他的
胸口,娇婉道:「这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全都怨你。」

  杨宗志心头叹息一声,伸手将岳静轻轻扶了起来,让她稍稍离开自己的胸口,
鼻中闻着她凑在自己面前的幽幽发香,浅笑道:「岳师姐,想起我们初次见面的
时候,还是在点苍山下的一个简陋的草庐里面,那日下着大雨,你和若红师妹一
道来草庐里避雨,正好遇见我的和婉儿在里面,大家一起说说话,倒也快意。」

  岳静痴痴的接着道:「后来……我们又一道去玉龙古镇找那个害人的异族小
妖女,而且你还捉住那个小妖女,恨恨的打了一巴掌在她的屁……嗯,她的那里,
咯咯,真是坏也坏死了。」

  杨宗志嗯的一声,心道:这岳师姐素来便是温柔婉转的性子,好像今日这般
又哭又笑的情形,却是少见。他接着道:「所以呢,我是叫风漫宇的名字也好,
又或者我是叫杨宗志也罢,都是那个与你一道躲过雨,又一同去玉龙古镇找小妖
女算过账的家伙,这又有什么分别,都还是同一个人。」

  岳静偷偷的扬起自己的脑袋,闭上双眼宁静的道:「我还是……我还是喜欢
你叫风漫宇的名字多一些,这样一来,你虽然是名满天下的少侠,但是与我们这
些江湖儿女倒也多了一些亲近,你作了朝廷中的将军,手中握了雄兵百万,却也
……却也让人觉得更加高不可攀,想要和以往一样说些亲近话,却是难得紧了。」

  两人方才话里回忆起杨宗志离开点苍山时候的情形,这些经历都在两人心头,
所以两人说起来都有些甜甜的念想,杨宗志嗯的一声,又要继续说话,突然两人
身后的木门传来一阵低低的敲门声。

  杨宗志和岳静一起被这敲门声唤醒,杨宗志还没反应过来,岳静突然道:
「是……是谁?」

  外面沉静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娇嫩的声音传进来道:「是我,岳师姐,你…
…你睡了么?」

  杨宗志和岳静同时听出来这是若红师妹的声音,杨宗志皱着眉头,正在想要
不要让若红师妹知道自己来了,身边的岳静却是面色偷偷一红,然后暗自里牵起
他的衣袖,将他拉到小床边的一个阴暗角落,躲了起来,这才转身走回到房门口,
垂下脑袋检视了一番自己的衣装和发红的面颊,隔着门道:「若红师妹,这么晚
了,你……你有事的么?」

  门外柯若红低低的声音道:「岳师姐,你把门打开,我想和你说会话。」

  岳静无奈的嗯了一声,才走过去打开房门,杨宗志从床边闪过身子出来一看,
见外面幽幽月色洒下,柯若红娇小的身子站在门前,小手牵在身前,小脑袋却是
低低的垂下,仿佛心中有些难过和委屈,看着着实可怜的紧。

  岳静让柯若红进了房门,却是眼神偷偷的去瞟杨宗志躲藏住的小床边,兀自
看了好几眼,才转回身关上房门,温婉的道:「若红师妹,你……你怎么不睡觉?」

  柯若红垂着小脑袋站在房中,娇声委屈的道:「岳师姐,我……我想回峨眉
山去了。」

  岳静楞了一下,接口道:「为什么呀?」

  柯若红嗓音微微变得低沉的道:「岳师姐,我……我好难过。」

  岳静心头泛起柔情,伸手抚摸了柯若红满头的秀发几下,娇婉的道:「怎么
了,你爹爹又给你气受了?」

  柯若红咬住小小的嘴唇,摇头道:「才不是哩,虽然我前几天去求爹爹,让
他……让他与那个人和好,但是爹爹也没有骂过我一句,……可是他却对我越发
的冷淡,见了面连话也不愿再多说一句,我……我简直快要气死了!」

  柯若红越说越是激动,到了后来忍不住发出一阵小猫般的哭音来。

  岳静呆了一呆,茫然的道:「他……你是说的……是说的风公子么?」

  柯若红呸的一声,怒生生的道:「什么风公子,就是……就是杨宗志那个狠
心鬼,他……他现在作了朝廷中的大官了,所以对我们这些小女子们也都是不放
在眼里了,不但不愿和我说话,甚至他还……他还……打我的……」

  岳静轻轻笑道:「打你了?打你哪里了?」

  柯若红呸的一声又啐道:「他那种坏胚子,还能打人家哪里?还不是……还
不是打那小妖女被打过的地方嘛,哎呀,岳师姐,我来找你说话,你怎么……你
怎么笑话起来我来了?」

  柯若红被岳静逗得有些抹不开面子,小脸愈发的偷偷发红,却又娇滴滴的撒
起娇来。

  岳静咯咯一笑,道:「那你是恨他多呢,还是……还是想他的多呢?」

  她说了这话,眼神便不自觉的偷偷瞟向杨宗志躲藏的地方,心中凄凄婉婉的
落不着地,仿佛有些酸楚难受,又有些美丽的幻想还不自觉。

  柯若红呀呀的轻叫两声,却是捂住了自己的小脸,猛地跑到杨宗志躲避的小
床上,一下子扑到上面,摇着细小的柔嫩腰肢,撒娇道:「岳师姐,你今天坏死
了,总是笑话人家,我……我不说,我不说!」

  岳静走到柯若红的身边,坐在床沿上,好笑的道:「若红师妹,你怎么……
你怎么又跑到我的床上来了,要是想要睡觉的话,可回你自己的房中去。」

  柯若红咯咯的一笑,一伸小腿将自己的足上的小蛮靴踢掉,娇声道:「岳师
姐,今夜……今夜我和你一起睡,怎么样?」

  岳静听得面色通红,暗道:他……他还躲在这边上的呢,你说什么疯话哩?
赶紧拒绝道:「我可不和你一起睡觉,你睡下来最不老实了,我怕你把我踢到床
下去了,你都还没醒来的。」

  柯若红咯咯的娇笑着,然后掀开一床被子躲了进去,岳静看的更是娇羞一片,
忍不住咬着细碎的玉齿抢了过去,两人就着这床被子抢夺起来,柯若红仗着整个
娇躯都躺在被子里,用自己细小的身子将被子裹住,却也没让岳静得手。

  岳静无奈的回头,羞怯的瞥了那床幕边似乎有些闪动,她更是心头发急,伸
出一只小手抢到柯若红的腰边,挠了好几挠,柯若红受不住痒,便在床上翻来覆
去的打滚起来,只是被子在她身下裹得愈发的紧,岳静抢不下来。

  过了一会,两人都闹得有些累了,一道静静的躺在床上喘息,柯若红忽然幽
幽的叹了口气,娇羞的低声道:「岳师姐……他……他……」

  岳静奇怪的转回头,暗道:难道知道他就在身边了?只见柯若红用被子遮住
了自己的半边脸庞,眼神婉转淋漓的娇声道:「他那天打过我的屁股之后,又…
…又伸手在我的屁股上摸了好几把,岳师姐,你说……你说他是不是会喜欢上我
的屁股呢,其实我的屁股也好像挺大的哩,他……他会不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
喜欢?」

  岳静放下心事,扑哧的一声娇笑出来,暗道:那可要让床边的这人进来试试
就知道了。嘴上却是道:「我……我又怎么会知道,若红师妹你好不知羞的呢。」

  杨宗志在床边听得腹下火起,想起那天夜里,自己无奈打了若红师妹的香臀
儿,浑然没有料到她如此小小的年纪,却有这般丰硕的一对香臀儿,那对臀儿上
肉腻腻,滑嫩嫩的,打在上面激起阵阵的波澜,想来是天下的极品也说不定。

  柯若红与岳静闹了一阵,也是累的紧了,咕噜的说了几句话,便沉沉的睡了
过去,岳静却是睡不着,心里数着绵羊,直到身边的若红师妹睡得愈发的沉了,
她才起身来披着一件外衣,娇羞十足的蹑手蹑脚走到小床边,低着头不敢去看,
只是她等了一阵,猛地抬起头来,就着微微的月光,向里面一看,里面哪里还有
人影,岳静忽然觉得心中一悲,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异样情愫涌上心头,想要抬
头去看窗外的月色,却是几滴缠绵的泪水悄悄的滴落下来。……

  今晚一万一千字,这是极限了,太累!

            正文第264章出使之三

  杨宗志翻身出了柯府,悻悻的走到自己栓马的大树下,解开缰绳跨上骏马,
心头止不住的道:若是……若是就此与柯家人结怨,到时候手起刀落,又或者用
了智计害得柯家也如同我杨家一般的家破人亡,我自是快意无比,可是……可是
……这无辜的若红师妹怎么办?她岂不是又要来找我报仇,到时候仇怨相报,何
时是个尽头?而且……今日听若红师妹话里,依然懵懵懂懂毫不知情,她私下里
对着自己甚有情意,这样一来,岂不是又要伤了她的心。

  杨宗志渭然一叹,打马而行,他今日从岳静的小房子里出来,便再也没有心
思去其他的地方查探了,只觉得浑浑噩噩心里面有两个声音兀自在交战。

  一个声音不断冷笑道:「哼哼!有仇不报非君子,再说爹娘养育你十年光阴,
最后他们惨死,你若是坐视不理,那还叫人么?」

  另一个声音又期期艾艾的道:「若红师妹对你这么好,你却要如此的去伤害
她,又怎么……又怎么忍心得下。」

  他一时心中矛盾难断,便骑马回了别院,倒头便睡,第二日一早,外面来人
唤说三皇子派人请去喝酒,杨宗志本心头烦闷,不想出去见客,但是秦玉婉进屋
来劝慰道:「九哥哥,你怎的了,可是……可是事情进展的不太顺利么?」

  杨宗志站在窗边摇头道:「到不是,只不过有点烦闷。」

  秦玉婉凑近身子,将娇柔的身躯缓缓靠在他的背上,低声道:「九哥哥,你
……一切单凭自己的意志来作就可以了,太过违心的事情,也……也犯不着强迫
自己。」

  杨宗志转过头来,他知道这个聪慧的小师妹能够识人断面,看到别人说话做
事便能猜测到人家内心的想法,往往八九不离十,而且她自小便认识自己,对自
己更是多有了解,此刻说不定也想到了自己遇到了为难事。

  杨宗志微微一笑,伸手在秦玉婉微微泛白的小脸上抚了一抚,道:「知道了,
小师妹的教诲,我自是铭记于心。」

  秦玉婉微微顿足道:「坏家伙,你老是没个正经的,连翠儿那个小丫头都被
你逗弄的魂不守舍的呢。」

  杨宗志笑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秦玉婉道:「昨晚我和筠儿姐姐去外面看看你回来了没有,看见……看见翠
儿那小丫头抱着胳膊蹲坐在大门的门口,筠儿姐姐便问是不是九哥哥你回来过了,
谁知翠儿慌里慌张的摇头说,你还没有回来过,咯咯,九哥哥,我和筠儿姐姐听
见外面传来声响才找出去的,我一见到翠儿那副表情便什么都明白了,定是……
定是你这个坏家伙出的主意,然后还唆使翠儿帮你圆谎,是不是?」

  杨宗志睁大双眼,想起昨夜自己回来的时候,房门外哪里有人,自己敲了老
半天的门,筠儿才过来给自己开门,不禁惊讶道:「好聪明的婉儿,这你也能猜
的出来。」

  杨宗志转头道:「那好,婉儿,你来猜猜,这两日三皇子不断催人来叫我去
喝酒,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秦玉婉凝住细细的眉头,想了一想,然后抬头看向杨宗志,欲言又止的一番,
才轻轻娇语道:「九哥哥……你……可要仔细些,皇室宗亲之间,往往不很太平,
外人夹杂期间,便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三皇子有贤明,却没有顺利即位,他心中
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怕我们都还弄不清楚,这样一来,你又要对付柯宴,还要应
付三皇子,恐怕手足无措。」

  杨宗志笑道:「小师妹教诲的是。」

  他心头一直好生犹豫,既想借助三皇子的势力帮自己达成心愿,又觉得万分
不妥,直到听了秦玉婉这番话,才是下定决心,不愿参与到宫闱之争里面去,更
要划清楚界限。

  杨宗志迎出门外,门口是一个山羊胡须的师爷,凑过来施礼道:「少将军请
了,敝上三番五次的差小人来请少将军,难耐少将军贵人多事忙,一直没有见过
面,今日终于见到了。」

  那师爷面色黝黑,说话时脸带微微笑意,看着温文有礼,杨宗志接口道:
「敢问先生贵姓,可是三殿下手下的教席。」

  那师爷赶紧施礼道:「敝人姓余,草字擅侯,正是三殿下的教席先生,三殿
下吩咐过小人,说少将军乃是他兄弟般的交情,叫小人们都注意了,一定不可怠
慢了少将军。」

  杨宗志哈哈笑道:「三殿下可抬举了,余先生请带路吧,在下正要去拜访拜
访三殿下。」

  余擅侯听得大喜,挥手叫过来一顶八人大轿,掀开布帘,里面兀自还端坐着
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看着眉清目秀,余擅侯转头道:「那可太好了,少将军请!」

  杨宗志推手道:「我是武夫,骑马便可,何必要去坐轿,可不是笑煞旁人了。」

  余擅侯恭敬道:「这都是三殿下的亲自安排,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少将军就
莫要推辞的好。」

  杨宗志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不过么……这里面这位姑
娘……」

  余擅侯微笑道:「这位青青姑娘,乃是三殿下府上最最受宠的一位奴婢,这
几日来找少将军,三殿下便吩咐小人将青青姑娘带上,一路上少将军若是有个什
么不便的地方,这位青青姑娘就会体贴服侍照顾。」

  杨宗志皱眉道:「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们孤男寡女的同坐在一顶轿子里,总
是于理不合。」

  余擅侯笑道:「这些都是小事,三殿下当少将军是自己的结拜兄弟,寻常婢
女侍妾,岂能亲过手足?」

  杨宗志转身道:「那我还是不去了,你回去跟三殿下说,好意在下心领了,
不过在下是个粗莽的武夫,这官场中的一些规矩作派,在下实在是学不来,等改
日我再亲自登门谢罪。」

  余擅侯仔细的盯着杨宗志看了好几眼,见他说完话转身便走,慌忙一伸手拉
住杨宗志道:「少将军,你……你这不是叫小人为难么?罢了,你要是实在不习
惯,小人这便让青青姑娘下来,跟在轿子外面,你若是有什么吩咐,只需要开口
就可以了。」

  杨宗志这才笑道:「好。」

  只不过他还没有登上轿子,门口又赶来了一波人,领先的竟然是那位白发老
公公,那老公公见到杨宗志,慌忙下马,尖着嗓音喊道:「少将军慢走,皇上有
急事召你入宫。」

  杨宗志停下身子,转头和余擅侯对视一眼,那老公公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面
前,看也不看余擅侯一下,便拉起杨宗志的衣袖,道:「少将军你可莫犹豫了,
皇上这次传召的很急,这次耽误了时刻,定是不得轻饶。」

  杨宗志被那老公公拉着走了几步,才轻笑道:「好了好了,我跟着公公去就
是了,公公何必要这般拉拉扯扯的。」

  杨宗志被老公公一路拉扯来到皇宫内,这次却是不带他入任何宫殿,而是将
他领到了宽敞的御花园中,他抬头一看,御花园上次虞凤抚琴的亭子里正有个少
年人展着手臂欣赏一幅画卷,那少年正是仁宗皇上,那假太监李尚英手捧一杯茶
水立在身后,正和皇上小声说着话。

  杨宗志轻轻肃了一下嗓音,走到亭子边拜倒道:「微臣参见皇上。」

  仁宗仿佛被人从画意里唤醒,转头看了一眼,笑道:「宗志兄弟你过来,看
看朕的这幅《琥珀江山图》怎么样?」

  杨宗志应了一声,垂身走了过去,就着仁宗手上的画卷一看,原来是一幅气
势磅礴的轴卷,里面由多幅子卷组成,画中有大江,高山,苍岭,瑞雪等天时气
象,也有农家,钓夫,阡陌等渺小人物,看着正如同现时的南朝江山一般,繁荣
昌盛,国运恒通,难怪皇上拿在手中欢喜的很。

  仁宗指着画卷中几个精妙的地方与杨宗志说了一遍,才放下画卷,转头道:
「爱妃,朕与宗志兄弟有些社稷江山上的事情要说,你先下去了吧。」

  李尚英朝杨宗志轻轻瞥了一眼,才展颜露齿的作女子盈礼,转身颤巍巍的出
了小亭子,杨宗志从李尚英自婷姑姑那儿学来的,左扭右摆的细腰上收回目光,
听到身前仁宗渭然叹息道:「话说天下大势,自古有一代之治,则必有一代之乱;
有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亡。盖水无常势,国无恒朝,天道使然。」

  杨宗志道:「皇上可是看了这幅字画凭空生了些感慨了,微臣此次返回洛都
的路上,一路见百姓安家乐业,生活富足,皆都是仰仗了皇上的仁政所致。」

  仁政笑道:「朕作的这些,都是承启了先皇的遗愿,那倒算不得功劳,不过
自秦始皇一扫六合宇内一统,经汉晋传至隋唐,已逾千年,中原乱则思治,久治
复乱,间又胡虏犯边,惟斯民苦甚。归根到底,国之繁荣,内修治理很重要,可
是边境安稳却更是重中之重,不然几次三番下来,乱象必生,干扰朝政。」

  杨宗志皱着眉头道:「哦……可是……北方四国有什么消息传来了么?」

  仁政摇头道:「我南朝江山地大物博,就算是边境线也长达数千里,北方四
国固然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时刻都要予以提防,可是西南腹地的隐患却也是大意
不得。」

  杨宗志心头惊了一惊,暗道:莫不是筠儿的爹爹又在西蜀闹事了?不会啊,
他罗天教中刚刚遭遇磨难,此刻定是要休养生息,草草起事,岂不是自投罗网?
再说筠儿现在也在洛都,西门松更是没有道理这么做。

  仁宗在小亭子的边栏上坐下来,转势拿起李尚英放下的茶杯喝了一口,凝视
杯口道:「宗志兄弟,你回来已经有些时日了,朕原本想早些……早些安排了你
和凤儿的亲事,这你也是知道,不过么……朝中大臣们的质疑之词向来也没断过,
朕想了一个办法,再给你一次立功的大好机会,你去将这件事情办成回来,朕便
顺势给你们两人主持婚礼。」

  杨宗志讷讷的说不出话来,自己是武将,皇上说立功的机会,自然是讲得领
兵,但是若是领兵去围剿筠儿的爹爹,换来功劳迎娶虞凤,自己怎能办得到?

  杨宗志咬一咬牙,正待跪下说话,仁宗突然又扬声道:「宣进来罢!」

  亭子外面等候的老公公听了仁宗吩咐,赶紧扯住嗓音大叫道:「皇上有旨,
宣小王子和公主觐见!」

  不一会,小亭子外走进来两个人,杨宗志不敢转头四顾,只得低头垂眉,那
两人走到小亭子外,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道:「拜见至尊的大南朝皇帝。」

  仁宗嗯了一声,起身相迎,扶起那二人,温和笑道:「小王子和公主多礼了,
你们来到我洛都也有一些时日了,前些日子,我朝中有一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而且……朕手下最得力的大将一直在北方没有回来,所以你们的奏请,朕一直无
法应允,现在他已经凯旋班师回朝,出使你们吐蕃国的事情,朕这便答应你们了
罢。」

  那小王子和公主一听的大喜过望,赶紧又拜谢道:「多谢南朝皇帝,多谢南
朝皇帝!」

  仁宗轻笑一声,又转身指着杨宗志道:「这位……就是我南朝大败北方四国
的大将军,朕这次准备御赐他西南道黜置使,奉旨钦差大臣,总领南朝与吐蕃国
的外交军事,一切由他便宜行事。」

  那小王子和公主顺着仁宗的手指望向亭中垂手而立的杨宗志,杨宗志也转过
头来看向他们,三人目光相对,一时都是愣住,三双眼神爆出了截然不同的神采
来,杨宗志和那小王子同时脱口道:「是你?」……

  今天比较混沌,先传一章,看看还能不能继续码下去!

            正文第265章出使之四

  杨宗志看的分明,那小王子一身锦衣华服,腰间用个绸布扎住,头上戴着一
顶方正的帽子,而他身边盈盈站立着一个异族的少女,洁白的肌肤,天蓝色的幽
幽眼珠子,一身绿色锦袍,夹杂着洁白的毛皮丝缎,头上戴了一个玉冠,垂了各
种奇色珍珠宝石下来,这二人甫一见面,便熟识的很,待得看个仔细,顿时想起
那日在玉龙古镇营救那些被囚的风姓村民们,正好起了冲突的哈克钦与索紫儿。

  杨宗志过去在滇南与这两人对面过一次,本来想着以后相见无期,自然也没
放在心上,却没料到现下竟然在皇宫内再次见到,这才思索起他二人的身份来,
想起这两人正是吐蕃国的小王子和小公主,这番出使中原,原来是到洛都来求见
皇上的。

  仁宗一愣,转头向两边互望一眼,见到那哈克钦眼神中微微有着怒火,仿佛
遇见身家仇人一般,而那索紫儿却是眼神怯怯的偷偷瞟向杨宗志,洁白的小脸上
说不出的神色复杂,恍若透着惊喜,呆滞,羞怯,惶遽各色不一。

  仁宗狐疑的道:「怎么……你们……你们认识?」

  杨宗志和哈克钦二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杨宗志自然不想说出自己
在滇南得罪他们的事情,而哈克钦也是心有余悸,他和索紫儿在玉龙古镇内霸着
县衙的府邸,捉了数不尽的滇南镇民们百般拷打,此刻在南朝皇帝面前更是不敢
提起,因此他们一听仁宗口中的话,赶紧都转回了头去。

  杨宗志讪讪的笑道:「只是满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又
没有见过。」

  哈克钦也笑哈哈的接口道:「是啊是啊,眼熟眼熟,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仁宗笑道:「这位便是我南朝赫赫有名的大将杨宗志,他此次领了朕的旨意
……」

  话刚说到这里,那索紫儿突然在一旁娇声道:「你说谎!」

  空气一时间凝滞,大家都呆呆的说不出话来,仁宗咳嗽一声,再道:「朕…
…朕哪里说谎了?」

  哈克钦暗中转过手去,想要拉扯索紫儿几下,现在大事要紧,只要南朝跟派
人发兵,那便比什么都要重要,其余的都是可以忽略,但是他拉扯了索紫儿几下,
索紫儿仍是不为所动,伸出一根翠白的手指指向杨宗志,兀自娇声接道:「他…
…他明明姓风,你为什么要说他是叫杨什么的?」

  仁宗回头又狐疑的看了杨宗志一眼,喃喃的道:「姓……姓风的?」

  杨宗志尴尬的暗道:这外族刁蛮女子便是这副品行,即使心里有什么怀疑,
这种环境之下,怎么可以当面说出来?而且……而且还这般顶撞皇上,当真可恼!
不过念想起她当日捉了姓风的去拷打问话,显然自己小时候给她留下的印象深刻,
怎么都忘记不了。

  哈克钦笑哈哈的道:「南朝皇帝恕罪,我这妹子天真纯洁的很,她这是……
认错了人,认错了人。」

  仁宗笑道:「不妨事,小公主天真品性,倒是充满童真,朕也有这么一个妹
子,比这位小公主也许大着一两岁,那性子也跟她一般模样,若是自己认准的事
情,是怎么也拉不回头的。」

  索紫儿也不去辩驳,而是目不转睛的瞪着杨宗志看,眼神中全是坚定的颜色,
仿佛认定杨宗志便是小时候欺负过他的那个恶人,无论别人再怎么说认错了人,
她也一点都不当回事,全做是别人替他掩饰之词。

  仁宗继续道:「宗志兄弟……咳咳,杨爱卿,吐蕃国的朔落王此次派了小王
子和小公主前来洛都求援,是因为他们国内的大王子忽日列拥兵自重,拒不接受
朔落王调遣,弄得吐蕃国内民众怨声载道,吐蕃靠近西蜀,吐蕃若是乱了,则必
定威胁到西蜀的宁定,而且吐蕃国的大王子若是与西蜀的魔教反贼们勾结到一起,
则更会危及天下黎明,因此朕现在封你这么些头衔,便是让你点两万兵马,去吐
蕃国作说项去的,力争将朔落王和大王子之间的纷争平息下来,还我一个安定的
边土,若是……若是大王子实在一意孤行,那杨爱卿你便与朔落王商议行事,不
达目的誓不罢休。」

  杨宗志犹豫的心想:洛都城的事情方才有了些眉目,皇上便要派我出使吐蕃,
这么一耽误下来,过去的线索岂不是都要断了?而且时日拖的越久,柯宴便更有
喘息之机,待得他弄清楚自己的安排布置,以后想要拿到他的病脚,就更加难了。

  杨宗志皱着眉头道:「这个……这个事情……」

  仁宗见杨宗志迟迟不肯答应,脸色一沉,紧声道:「杨爱卿,你可是还有什
么放心不下的事情么?你是朕寄予厚望的肱骨重臣,当会明白舍生取义的道理,
再说了……杨老将军多年来谆谆教导于你,难道没有跟你说过舍小家而成大家,
舍小我而全天下的事理么?」

  哈克钦和索紫儿在身边看的心头发急,哈克钦手指紧紧捏在一起,甚是害怕
南朝方才答应的事情,此刻又反悔起来,索紫儿却是抿紧嘴唇,眼神直直的望着
杨宗志。

  杨宗志暗自叹了口气,抱拳道:「是,皇上教训的是,微臣领旨谢恩。」

  其余三人各自松了口气,仁宗放缓面孔,笑道:「此次出使与你上次出征北
方又有不同,此次吐蕃国内朔落王一定会盛情款待于你,你回家去收拾一下,今
日便就领了兵符去兵部点兵,然后早去早回,你若是凯旋而归,朕答应你的事情,
便绝不食言,而且朕还给你找了一处新宅子,以后你的大将军府自然也是小不了。」

  仁宗又道:「小王子和小公主住在我南朝接待番使的驿馆里面,你与他们一
道返回吐蕃,还有什么其他要求的么?」

  杨宗志暗自叹息,想起当日答应牛再春和马其英的事情,接口道:「皇上,
微臣想带上两位副将。」

  仁宗哦的一声,笑道:「是什么人,你说来听听。」

  杨宗志道:「忠义侯和戚英侯各有一位公子,这二人随着他们的爹爹习了一
身兵法武艺,年纪也与微臣相当,正是报效朝廷的时刻,所以微臣想带上他们,
一道立些功劳回来。」

  仁宗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牛木文和马备的儿子,能有什么本事?」

  他转头看了杨宗志一眼,又接着道:「罢了,既然是爱卿你看上的人,也依
了你吧,朕这就传旨让他们即刻随你前往。」

  杨宗志拜谢道:「多谢皇上,那微臣这便回去准备一下,即刻就启程了,皇
上请多多保重!」

  仁宗突然道:「你……不去看看凤儿了再走么?」

  杨宗志心想:打个招呼也好。便点头道:「是。」

  不敢再多看哈克钦与索紫儿,径自穿过了御花园而去。来到虞凤居住的慈宁
宫前,还没走到宫门口,便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内,紧张的问道:「来了
……来了么?」

  另一个沙哑些的女子嗓音回道:「禀公主,还……还没来呢。」

  杨宗志大声咳嗽一下,便听到宫内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仿佛是有人快步奔
跑,撞翻了桌椅板凳,激起了一片混乱。杨宗志走到宫门前,一个束发的宫女迎
接过来道:「少将军。」

  杨宗志笑道:「公主在里面么?」

  那宫女道:「在的。」

  抬起眼神来看着杨宗志,然后低下头去扑哧的偷笑,杨宗志摇一摇头,径直
掀开宫门走了进去,宫内金碧辉煌,甚至宽敞,杨宗志走了一会,才走到最里面,
眼见到虞凤此刻一声靓丽的宫装打扮,正端坐在一个卧榻里,卧榻上有个方几,
几上染了熏香,虞凤手里拿着一本诗词典籍好端端的静看,仿佛对杨宗志走进来
置若罔闻。

  杨宗志走近几步,拜礼道:「参见公主。」

  虞凤仿佛楞了一楞,想不到这个从来不把自己公主身份放在眼里的家伙,今
日为何这般执礼甚恭,不过她此刻另有打算,便轻轻抬起一只细洁的玉手,素雅
道:「免礼罢。」

  虞凤将手中的诗词柔柔的摆放在方几上,轻轻抬起眼帘,俏声问道:「少将
军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杨宗志心头暗暗好笑,这小公主现在拿捏着架势十足,仿佛在与自己玩闹做
戏一般,便笑道:「没事,只是想来见见公主的。」

  虞凤轻轻咿呀一声,秀丽的小脸顿时印红一片,只是她咬住自己的玉齿,又
俏声问道:「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么?」

  杨宗志楞了一下,暗道:她话里的意思,隐隐透出让自己去问她的意思,到
底她有什么事情要逼着自己发问呢?他脑中一闪,忽然想起前几日在妙玉坊中,
偷偷听到这娇蛮的小公主审问婷姑姑的经过,此刻她这么拿捏姿态,岂不正是让
自己去问她审问的结果,也好在自己面前邀一邀功。

  杨宗志会意过来,便笑着道:「没有其他事情了,既然见过了公主,那……
那微臣便告辞了。」

  虞凤顿时听得心头发急,这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娇躯跳了起来,撞得卧榻
上的方几叮咚一阵乱响,她赶紧跑到杨宗志身边拉住他,低声委屈的道:「你…
…你不准走。」

  杨宗志回过头来,看着虞凤方才撞在方几上,洁白的手腕仿佛红肿了一块,
才心疼的抚摸在那手腕之上,温言道:「撞疼了没有?」

  虞凤眼神直直的倪视杨宗志,见他眼神中满是疼惜之色,才心头甜蜜的想要
发笑,可是嫣红的小嘴却仍是嘟了起来,娇蛮的道:「撞疼了。」

  杨宗志一把将虞凤娇柔的身子抱了起来,不顾虞凤呀啊的惊叫,然后走到卧
榻前将她横放在卧榻上,才拿起那那只受伤的手腕,放在嘴边亲了几亲,笑道:
「公主恕罪,微臣这便来给你疗伤。」

  虞凤被亲的咯咯乱笑,偏偏一阵酥麻从手腕处传来,浑身都感到痒痒的虚弱,
心满意足的媚笑道:「相公啊,你来猜猜,凤儿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你?」

  杨宗志心头暗暗想笑,嘴上却是严肃的沉吟道:「嗯……莫不是,莫不是你
已经从妙玉坊得知了李尚英的消息了?」

  虞凤咦了一声,睁大秀丽的双眸看着杨宗志,恍惚道:「相公啊,你怎么这
么聪明的呢。」

  杨宗志沉下脸庞,喝问道:「天下人都知道你家相公聪明智谋的紧,只有你
这个傻丫头才不知道罢。」

  虞凤咯咯温柔一笑,又道:「那你再来猜猜,这李尚英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杨宗志嗯了一声,又沉吟道:「莫非……莫非他已经不是真的太监了,而是
……而是被人改成了女子的身躯?所以才能这么媚惑住皇上的。」

  虞凤更是惊讶一片,小嘴微微张开都合不拢,呆呆的看着杨宗志,娇痴道:
「相公啊,凤儿……凤儿原本还想拿这些来向你邀功哩,可是……可是你竟然自
己都猜出来了,那人家……人家可不是什么功劳都没有了?」

  虞凤本来艳光十足的小脸上,此刻稍稍弥起一丝委屈黯然。

  杨宗志哈哈大笑道:「好凤儿,只要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便是最大的功劳一
件,我以后日夜对着你,心头欢喜,睡觉做梦都会笑醒,可不是你的奇功一件么?」

  虞凤扑哧一声娇笑出来,伸出方才受伤的小手在杨宗志胸口捶了几下,抑制
不住欢喜的道:「坏相公,你……你便是说话好听来着,将凤儿哄得愈发对你痴
心一片,你才是快意了。」

  杨宗志突然止住调笑,静下脸庞道:「凤儿,我要出去一趟。」

  虞凤兀自还沉迷在自己的欢喜当中,听了也不以为意,娇声道:「你要去哪
儿哩,凤儿也要跟着你去。」

  杨宗志摇头道:「皇上今日发了圣旨,让我领兵出使吐蕃国,这次一去一来,
只怕又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

  虞凤猛地呆住,傻着眼问道:「怎么……怎么又要出征了?不行,我去找皇
兄说说,你才回来陪人家这么些天,便又要走了么,我才不答应呢。」……

  今晚8000多字,已经尽力了,最近码字多,损耗也大啊,精力透支的严
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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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66章出使之五

  「出使……」

  筠儿正在摆放碗筷,听了坐好的杨宗志说起今日面见皇上的事情,一时不由
得愣住,拿住碗筷的小手一抖,碗筷跌落在桌面上,激起一阵叮当的脆响。

  秦玉婉在一旁放下菜盘,欺身过来,娇声道:「皇上派你出使吐蕃?九哥哥,
我跟你一道去。」

  筠儿一听顿时来了主意,咬住嫣红的小嘴也靠近过来,倚在杨宗志的另一侧,
娇声附和道:「是了,我和婉儿跟你一起去,吐蕃与西蜀左近,到时候若是有什
么事情,我人多地熟,也多些照应。」

  杨宗志失笑道:「我是朝廷外派出去吐蕃国,作些震慑作用,你们……你们
女儿家的,怎么能一起跟着?」

  筠儿想了一下,又娇声道:「大哥,那你上次领兵出阵北郡,为何……为何
也带着倩儿一道了,她还不曾习武,小身子又弱,你岂不是也照顾的体贴妥当的
么?」

  杨宗志默然一会,念想起倩林儿那乖巧十足的模样,不由得脱口道:「正该
早些去派人去将倩儿带回来,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北郡,让人心疼的紧,我前
些日子忙糊涂了,竟然忘记了这一节。」

  筠儿和婉儿对视一笑,忍不住一齐娇声嫣笑道:「我们早就安排好了哩,哪
里还能等着你想起这事来。」

  杨宗志抬头一看,这两个美丽异常的小丫头在自己面前巧笑乖模样,心中顿
时觉得好生温暖,一手一个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搂住了两人的细腰。

  秦玉婉道:「九哥哥,你上次可答应过我,再也不会舍下我一个人不理了的,
况且,我自小学了很多布阵方面的法子,却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两军对垒,你就
带我去了罢,好不好嘛?」

  秦玉婉说话间抓住杨宗志抱着自己的胳膊,轻轻的摇了几摇,筠儿在一边却
是倚近过来,喷着幽幽的口齿香味撒娇道:「大哥,你也带我去,筠儿……筠儿
去……去给你作饭。」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筠儿知道自己没有婉儿这样的本事,想了好一会的借
口,却是找寻不到,只得无奈将自己最近新学的作饭的本领拿了出来。

  杨宗志道:「军中不得携带女眷,这是明文的规矩,我是主将,怎么能自己
坏了规矩不去遵守。」

  筠儿和秦玉婉互相对视一眼,顿时看到对方眼神中的神采,又一齐娇笑道:
「那可还不简单,我们两个自然不会让你为难。」

  三人说话间,外面院门咚咚咚的被人敲得大响,翠儿去开了院门,只听见牛
再春粗豪的声音在外面喊道:「杨兄弟……杨兄弟你在不在?」

  杨宗志放开筠儿和婉儿,独自走出去,看到牛再春和马其英二人各自一身盔
甲,手拿长兵器站在门口,看着就如同戏文中出场的骁将,只是此时洛都太平宁
定,他二人的打扮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无比,杨宗志笑道:「两位哥哥这就准备
好了么?」

  牛再春和马其英一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两人一拍身上厚厚的盔甲,
大笑道:「准备好了。」

  马其英笑道:「我们……是叫你黜置使大人的好,还是叫杨兄弟的好。」

  杨宗志哈哈大笑道:「什么西南道黜置使,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咱们自家
兄弟关起门来,还不是和过去一样饮酒作乐。」

  杨宗志丢出一块腰牌道:「两位哥哥先去兵部点齐了兵马,咱们在番邦驿站
的门前会和。」

  牛再春接过兵符仔细的看了半晌,用手轻轻的在虎头腰牌上抚摸不止,脸上
尽是激动之色,忙不迭的接口道:「好!好!交在哥哥身上。」

  杨宗志返身回房继续吃饭,饭毕换了衣装,骑马来到驿馆,见门前一众兵士,
鲜艳的南朝大旗迎风招展,聚在一起说不出的气势磅礴,杨宗志心头微微一叹,
念想起自己去年年底也是这般领兵,而且兵士比现在还要多上几倍,前尘幽梦,
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牛再春纵马迎了过来,仔细看去,见杨宗志身边一左一右,还跟了两个小个
子的卫兵,那两个小卫兵各自戴了大大的军士帽,遮住了大半个头脸,身材都是
小巧,骑在马上看着不伦不类之极。

  牛再春此时也顾不了这些事,欢喜道:「杨兄弟,你可算来了。」

  杨宗志嗯的一声,接口道:「吐蕃国的小王子和小公主出来了么?」

  牛再春回头一看,应道:「还没有。」

  过了一会,见到一群赤衣大汉们收拾着衣着用具行装,开始在马车上慢慢装
载,驿馆门口走出来三个人,两个人正是哈克钦和索紫儿,两人衣着打扮与今日
在皇宫所见一般无二,还有一个光头老和尚跟在他们身后,杨宗志仔细一看,正
是那吐蕃国的大法师,这老法师一身掌力浑厚,天下少有,他在滇南见识过一次,
自是印象深刻。

  哈克钦看见杨宗志身着盔甲,威风凛凛的高坐马上,眼神中不由得泛出一丝
羡艳的神色,只是他过去与杨宗志身处对头,现在陡然一见,还有一些放不开心
思,便走到杨宗志马前,讪讪的拜礼道:「黜置使……黜置使大人好,我们……
我们都收拾停当了。」

  索紫儿却是看也不看杨宗志一眼,仿佛对他还在生气,径自上了身边的一辆
马车,待得杨宗志回身过去,那马车被人偷偷的掀开了一道帘缝,一双天蓝色的
浓浓眼神从里面透射了出来,仔细盯着那背影出神。

  杨宗志回身看了两万兵士,心中一时激越,一时又是失落,正在此时,身后
不知什么地方叮咚一声脆响,然后飘渺的琴声如同碧空万里的云彩,笼罩住了这
两万人的头顶,杨宗志眼神一迷,心情不由得跟着那琴音忽起忽落,暗道:遥相
思啊遥相思……他猛地一咬自己的牙,扯住马头转过身来,大喝道:「开拔!」

  身后万人同时应集!……

  此番兵将并不太多,而且粮草补给充足,大军出了洛都一路开拔,不几日便
到了襄州郊外驻扎,襄州地处中原腹地,只需一两日时间便可以抵达變州,變州
驻扎有烽台大营,乃是朝廷为了暗中监视西蜀罗天教的动向,常年布下的一颗棋
子。

  杨宗志负手漫步在营房寨子里,身边军士见他过来,立时毕恭毕敬的行礼喊
道:「少将军!」

  杨宗志只是微笑点头,一一打过招呼,筠儿与婉儿穿了军士一样的衣服在身
上,将她们娇躯妙曼的身躯都紧紧的裹束起来,只是微微露出两张玉洁的小脸,
跟在他身后审视营房,却也开心快意无比。

  走了一会,不到大帐门口,身边没有其他人,筠儿忽然咯咯娇笑起来道:
「大哥啊,没料到你作起将军来,可也真是威风凛凛的哩,这一身将军战袍穿在
你身上,却是潇洒好看的紧了,你说是不是,婉儿妹妹。」

  秦玉婉只是扑哧一声娇笑出来,抿住了红红的小嘴,却不答话,杨宗志回过
身来,没好气的瞪着两个形影不离的小丫头,正要说话,筠儿一见,顿时乖巧的
朝他吐出嫣红的小舌头,讨好讨饶的轻笑。

  此时身后牛再春的粗豪声音响起来道:「杨兄弟,你在这里,那可太好了。」

  杨宗志三人回头一看,见牛再春和马其英领了一帮军士,手中抱着大包小包
的东西,仔细看过去,却是衣食住行样样俱全。

  牛再春放下手中的包裹,呼一口气出来道:「累死了,想不到这襄州附近的
士绅大户这般的热情,一听说我们大军路过这里,给咱们送来了这么多慰劳品。」

  筠儿和秦玉婉这几日与牛再春和马其英多次相见,双方互相都熟悉起来,牛
再春等人只当筠儿和秦玉婉是杨宗志身边的亲兵,这也不足为怪。秦玉婉一见这
情形,突然道:「牛将军,只怕那些士绅不是单单送些慰劳品过来的罢。」

  牛再春嘿嘿一笑,挠着后脑勺赫然的道:「那……那倒也是,这些士绅们送
东西过来,要么是自己想要谋个挂名的职位,所以听说我们是从洛都来的,急切
想攀上些关系,要么……就是自己的子侄学了些兵法武艺,见到我们大军一过,
希望能给他们铺个好前程。」

  杨宗志摇头笑道:「我们只不过是武将,又不是吏部的官员,他们想要升官
发财,找上我们又有什么作用?」

  马其英也放下手中的事物,凑近过来笑道:「那倒也不是看着我们两个哥哥
的面子,这些士绅们大多都听说过兄弟你的事迹,而且他们又知道……兄弟你最
得皇上宠信,更与本朝唯一的鸾凤公主之间有着姻亲之约,所以……他们巴巴的
送东西过来,只不过是看着杨兄弟你的面子罢了。」

  筠儿和婉儿在一旁听得一愣,筠儿更是转过娇俏的眼神,玩味的盯着杨宗志
看,仿佛在说:大哥,你与朝廷里的公主有着姻亲,我怎么……我怎么没有听你
说起过呀。

  杨宗志嘿嘿一笑,暗自摇头,此时众人身边一个瘦弱的身影匆匆穿过,马其
英看见,忽然惊讶的道:「崔……崔大人,你这就回来了么?」

  那崔大人听到问话,呀啊一声惊恐的转回头来,杨宗志仔细一看,那年轻人
行迹潦倒,身穿个文书官的衣服在身上,此刻脸上却是青一道,紫一道,伤痕累
累全是鞭子抽过之后的血迹,不过看他样子,虽然消瘦良多,却还是能依稀辨认
出来这是那文采出众的崔代。

  杨宗志皱着眉头道:「崔代大人?」

  转头看向牛再春和马其英,牛再春嘿嘿笑道:「是,这次崔大人是朝廷指派
给我们大军的文书官,一路随着大军过来的,杨兄弟你前几日没有见过他。」

  牛再春素来对读书人有些看不起,因此见了崔代这番落魄的模样更是不以为
意。

  马其英突然惊诧的道:「崔大人,早上你去那边知会行程和日程之前,还是
好好的,怎么一会子不见,却是这般伤痕密布?」

  崔代一听,赶紧伸手掩住自己脸上的血迹,慌乱挥手道:「不妨事……不妨
事,只是……只是在下不小心摔倒了,碰破了皮。」

  「碰破了皮?」

  牛再春瞪眼看着崔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伤痕定然是荆棘或者马鞭抽
到脸上留下的疤痕,这崔代一看就知道口不对心。

  杨宗志斜睨他两眼,突然问马其英道:「崔大人早上去了哪里?」

  马其英回答道:「前几日,我们每天都和吐蕃国的那个小王子他们商议一次,
定下后面的行程和归期,只不过……杨兄弟你总是推说事忙,自己一次也没有去
过,这些天本来都是我和牛大哥去的,不过今日嘛……外面来了众多的士绅求见,
我们两人去应付那些士绅,便有些抽不开身,就让崔大人去那边知应一下,看看
他们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补给。

  杨宗志面色一红,这对吐蕃国使者外交之事,本该是自己的本分,只不过…
…他想起自己之前与吐蕃国的小王子和小公主有些龌龊还没消除,便刻意的躲避
他们,能够不会面自然是少见的好,因此才会推给了牛马二人。

  牛再春想了一下,突然睁大双眼,捏着拳头怒喝道:「崔大人,你说……是
不是吐蕃国那些番子们打你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牛再春虽然对崔代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同为南朝男儿,若是受到外邦异族的
欺辱,他依然感到义愤填膺起来。

  崔代不敢抬头来见,只敢目光躲躲闪闪的低着头,讷讷道:「其实……其实
……」

  牛再春一看他百无一用的书生模样,呸的一声捉住他的胸襟,怒吼道:「其
实什么,呸!我去找那些番邦的小子们算算这笔账,我们辛辛苦苦跋涉千里,前
去化解他们国内的紧张局势,他们……他们竟然如此恩将仇报,当真是岂有此理!」

  马其英冷静的多,伸手微微一阻牛再春,轻轻摇了摇头,牛再春转头瞪着大
眼道:「二弟,你……你莫不是也怕了那些番子们不成?」

  杨宗志突然道:「还是我去吧。」

  他心想:这些往日的恩怨,一味躲避总不是好的办法,能够解决还是早些解
决的好,而且此次出使,到了对方的地盘上,虽说自己众人乃是援救之师,但是
对方若是故意刁难起来,却是头疼的紧。再则……杨宗志也清楚的知道那吐蕃国
的大法师,一身般若掌法出神入化,任由牛再春这般怒气冲冲的去寻衅,只怕到
时候讨不了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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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67章救错之一

  杨宗志骑马来到吐蕃国众人居住的毡房,这几日来,这些吐蕃国番使只是跟
在大军身后,自己的居住和饮食都由自己解决,杨宗志曾派人来问了一次,他们
只是回话说民族饮食习惯不同,因此才要自行解决,杨宗志心想他们说的也有道
理,所以放下不再提起。

  眼前是一片苍翠的竹林,吐蕃的毡房就坐落在这些竹林流水之边,抬眼见到
一群赤衣大汉守在毡房的门前,当先的一个魁梧大汉杨宗志曾经见过一次,隐约
记得他是叫作什么赤勒罕,乃是这些随从的领头人。

  杨宗志下马来问道:「小王子在里面么?」

  赤勒罕直直的盯着杨宗志,他早已认出杨宗志的身份来,只是哈克钦暗中知
会他们不可言语中冒犯了南朝将士,因此便隐忍不发,听了杨宗志的问话,赤勒
罕面无表情的点头道:「在。」

  杨宗志笑道:「那烦请进去通报一下,就说杨宗志求见。」

  赤勒罕想了一想,才点头道收:「稍等。」

  过了一会,哈克钦戴着方帽迎接出来,笑哈哈的道:「哎呀,黜置使大人今
日怎么有空亲自来了。」

  杨宗志面色一红,知道他这番话明里是客套,暗中却是讥讽自己作为主人家,
对他们众人不闻不问,杨宗志笑道:「一路赶得急,大军很多事情需要照应,因
此怠慢了众位,实在是失礼之极。」

  哈克钦让了杨宗志入内,杨宗志走入毡房一看,这毡房布置的甚是精巧,从
外面来看只是寻常的布帐而已,但是里面却是温暖舒适,而且分了好些个不同的
隔间出来。

  哈克钦让杨宗志坐在毡房中间的厚毡上,端了一个巨大的铁器酒杯过来,笑
哈哈的道:「黜置使大人请来尝尝我们特有的奶酒,看看这味道还能不能合了你
的心意。」

  杨宗志心知他们这些边境民族都有自己特别的讲究,若是主人敬酒,客人死
活不喝的话,便是对主人莫大的侮辱,主人甚至会将客人当作生死仇人一般对待。

  因此杨宗志赶紧接了过来,抬头一饮而尽,啊的一声咂嘴道:「好酒,干邑
的很。」

  哈克钦看的一喜,笑道:「那再来一杯如何。」

  杨宗志道:「不知小王子和公主殿下一路还惯不惯,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需要,
若是有的话,尽管直言不讳,皇上曾见颁下旨意,对待朔落王的人便要如同对待
南朝自家兄弟姐妹一般,大家不分彼此最好。」

  哈克钦将第二杯奶酒放在杨宗志手上,笑道:「没事,黜置使大人照顾的已
经很周到了,每日都会派人来问候一遍,其实我们衣食住行,早在洛都的时候,
都已经准备停当了,只等早日能够和众位一道返回逻些城,以解了我吐蕃的燃眉
之急。」

  杨宗志沉吟了一下,放低声音道:「那不知是不是我的那些属下有些言语不
周的,无意得罪了小王子,如果是那样的话,本官就在这里替他们陪个不是,大
家以后好好相处怎么样。」

  哈克钦楞了一愣,惊讶道:「此话怎讲?」

  杨宗志犹豫了一番,又接着道:「本官手下有一个文书令,今日被派来商议
行止的,没想到回去之后却是……却是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倒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事情?」

  哈克钦抬起头来,斜视一旁陪侍的赤勒罕,闪着眼神道:「赤勒罕,可有这
么回事么?」

  赤勒罕欲言又止了好一番,才讷讷的点了点头。哈克钦一看的大怒,噗的一
声蹬掉面前的厚毡,呵斥道:「不是跟你们说过很多遍的么?南朝军士是我们百
般求来的救命菩萨,我们不可有任何一丝的言语不敬,怎么……怎么还会发生这
样的事情?」

  赤勒罕被吓的向后退了一步,哈克钦眼见杨宗志坐在身旁,此事若是不给他
个交代,自然难以服众,只怕南朝将士们闹腾起来,延误了行程更是得不偿失,
便随手从地上抽起一根马鞭,嗤的一下抽在了赤勒罕的左臂上,怒骂道:「你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

  赤勒罕被打了一鞭而不敢躲避,杨宗志看的心中不忍,伸手阻了一阻,道:
「罢了,只要弄清楚事情原由也就好了,何必伤了和气?」

  哈克钦原来这赤勒罕甚为器重,只不过杨宗志坐在这里,他抹不开面子罢了,
他喘息着停下手,又问道:「怎么,你还不想说出来么?」

  赤勒罕犹豫了甚久,才吞吞吐吐的道:「是……是公主叫人打的。」

  哈克钦和杨宗志听得都是一愣,哈克钦犹豫的道:「索……索紫儿为何要打
南朝的军士?」

  赤勒罕讷讷的回话道:「这几日,每当南朝大军那边派人过来的时候,公主
……公主便会偷偷躲在这毡房外面偷听大家说话,只不过她每次听完了之后,便
又生气的自己跑了,今日……今日南朝那边派来个文书官,那文书官说完了话,
出来正好撞见公主,他……他对公主说道是,他见公主是个天下绝色的人物,而
且这般容貌南朝天下从未见过,就提议给公主作一幅画,留做纪念。公主她……
公主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回答说只要他能够答对她一个问题,便答应他的请
求。那文书官听得大喜,便让公主来问,公主想了好久,便问了……便问了……」

  赤勒罕说到这里,眼神禁不住溜向了杨宗志身上,杨宗志看的一皱眉,隐约
觉得事情应当是与自己相关,哈克钦在一旁催促道:「到底问了什么?」

  赤勒罕接着道:「公主问,你们这次领兵的将军,到底是……到底是姓什么
的?那文书官回答道:这位将军姓杨,天下人人都知道,这种问题还用来问么?
公主一听,仿佛便生起气来了,呵斥道:你撒谎!然后便叫了小人抽打了那文书
官一顿,给扔了出去。」

  杨宗志一听的头疼无比,暗自觉得这索紫儿当真执着,便是自己小时候对她
有所得罪,但是事过这么多年了,自己都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她却是紧紧追着不
放,哈克钦听了赤勒罕的叙述,转过头来,讪讪的笑道:「这件事情……这件事
情……」

  杨宗志笑道:「小王子可能有所不知,本官手下那位文书官,在我南朝乃是
赫赫有名的饱学之士,尤其画了一幅好字画,天下众多人想要求他的一幅字画而
不可得,他说要给公主殿下画画,那可是一件美事,也许中间发生了一些误会,
不过现在都不要紧了,本官回去之后定然对他安抚一番,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嫌隙
出来。」

  哈克钦听得心中大喜,对于杨宗志这般通情达理甚是感激,不由得学着南朝
的鞠躬礼拜道:「那就多谢黜置使大人美言了。」

  杨宗志哈哈大笑,暗道:算了,这种事情总是不可追究,以后回去定要对众
人吩咐一番,若是再碰到那性格刁蛮的小公主的话,便绕道而走,这总说得过去
了罢。杨宗志扶起哈克钦道:「我见小王子与我年岁也差不太多,或者我长了小
王子一两岁,嗯,大家以后见面也不用大人本官的称呼,互相叫对方的姓名,才
会显得亲切。」

  哈克钦本就有亲切之意,这时一听顿时大喜,笑道:「好极了,杨宗志……
大哥。」

  杨宗志点一下头,道:「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总之你们这边若是缺些
什么事物,只管派人去我们那里领来就是了。我先……」

  话还没说完,突然门口一个娇滴滴的稚嫩女子声音响起道:「你不能走!」

  杨宗志和哈克钦一道转头来看,见毡房门掀开,跑进来一个娇媚的小女儿,
那少女脸色红扑扑的,头上的玉冠垂下甚多宝石,正沿着素洁的脸颊左右摇晃,
杨宗志一看头大无比,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哈克钦楞了一下,顿时想起自己的妹子与这位自己刚刚相认的大哥之间,过
去甚有渊源,而且自己妹子放了正事不作,在滇南的玉龙古镇一呆就是半个多月,
便是要找这位大哥报仇,现在这大哥是万万得罪不得的贵人,他立刻抢先一步,
拦在杨宗志身前,道:「索紫儿,你……你怎么出来了?」

  索紫儿透过哈克钦的身躯,紧紧盯着杨宗志看,兀自咬住嘴唇道:「我……
我有几句话要跟他单独说。」

  哈克钦怕他们又闹僵起来,自然不愿答应,便道:「索紫儿,父王一直等着
我们赶回去,我们……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好早早的赶路才是。」

  索紫儿修长的身子偏偏一转,便绕过了哈克钦,来到杨宗志身前,轻轻吐气
道:「你……你敢不敢与我说一会话?」

  杨宗志皱着眉头,暗道:我可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崔代,不是任你打骂的,
怕你什么?杨宗志点头道:「好!」

  索紫儿回头道:「他自己都说好了,你还要管着么?哈克钦?」

  哈克钦一见只得无奈摇头,不过他害怕赤勒罕留在这里再次为虎作伥,便是
自己出毡而去,走时更是拉着赤勒罕一起跟在自己身边。

  毡房之中一时安静之极,杨宗志与索紫儿站着互相对视,杨宗志才恍然察觉
这吐蕃少女身材很高,自己的身高在南朝男子中已经算作很高的了,而这少女站
在自己对面,竟然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眼神向下微微一转,才发觉原来这异族少
女的双腿竟是从未见过的修长,裹在绿色锦袍之下好像挺拔的苍松一般秀丽。

  索紫儿见杨宗志盯着自己浑身上下看了个透,一时竟是脸色通红起来了,仿
佛念起那个昏暗的滇南夜晚,甚至那十几年前的记忆中,就是这个人,在自己那
无比娇嫩……而又从未有人碰过的地方打了一掌下去,引得自己浑身酥酥的发痒,
这么些时日却是从未有过一瞬间的遗忘。

  杨宗志叹了口气,轻声道:「公主殿下要和我说些什么?」

  索紫儿恍惚过来,娇滴滴的道:「你……你自己来说,你到底是姓风的,还
是姓杨的?」

  杨宗志知道这个事情若是不给她弄清楚,只怕永远都纠缠不休,只是自己小
时候姓风,后来又改姓杨,这本是非常复杂的一件事情,若是坐下来说道,只怕
说个两天两夜也是说不完。杨宗志皱眉道:「公主殿下只怕是想弄明白小时候打
过一掌的那个恶人到底是不是我罢?」

  索紫儿被问得一愣,暗自也在心中问自己道:「我真的是……我真的只是想
弄明白是不是他打我的么?然后找他报仇打回来的么?」

  索紫儿期期艾艾的道:「其实……其实……」

  杨宗志咬牙道:「这件事情就是我作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小的很,也不
懂事,见了你欺负滇南的百姓,所以也不管不顾了,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擅自打
了你,跟你陪个礼便是。」

  索紫儿回答了自己心头的疑问,又娇声道:「那你……那你为何又要改了姓
名,你是……你是躲着我么?」

  杨宗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时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位公主的问话,索紫
儿被笑得脸色更红,她的小脸属于瓜子脸的,晶莹剔透,此刻红晕密布更是看着
娇小,杨宗志笑道:「我为什么要躲着你呀,我也不知道你还记得那么小时候的
事情,还在到处找我,我躲着你更是没有道理。」

  索紫儿下意识的翘起小嘴,道:「还说不是躲着我,那你……那你这几日为
何不到我们这里来看看,总是叫些不相干的手下过来假惺惺的问候。」

  杨宗志脸色一红,暗道:这话倒是说的不假。不过总是与她牵扯在这些话题
上,只怕老也说不完,而且……自己现下已经和她当面把话说清楚了,想来她总
不会再用这个理由来刁难自己的属下。

  杨宗志躬身道:「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给公主殿下道个歉,以后大家都不
要放在心里,可好么?」

  索紫儿下意识的轻轻嗯了一声,便要点头答应,突然杨宗志又道:「那就再
好不过了,我这就告辞了。」

  索紫儿一愣,急急的看向杨宗志,见他说完了话,当真转身就走,她心头大
急,忍不住大声娇呼道:「你站住!」

  杨宗志转回头来,无奈的道:「还有什么事么?」

  索紫儿嗔目结舌了一会,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事可以留下他的,便咬住薄薄
的唇皮道:「你……你打了我两次,就这么道个歉就算了么?」

  杨宗志皱起眉头,暗道:你方才不是已经都点头应允了么?怎么还要纠缠不
休的?他自来觉得这公主的性子不好,过去在滇南仗着权势欺负当地的百姓,前
些日子在皇宫御花园中,又当着皇上的面,差点让自己下不来台,因此对这索紫
儿的印象真是不好。

  杨宗志不转回身,眉头一横,冷声道:「那你还要怎么样?」

  索紫儿被他横眉一扫,竟是身子发虚,说不出的害怕,不过心底里又暗暗的
不忿,强行支起身子,娇蛮的道:「你走也可以,我以后……我以后见到你的属
下,见一个,我便打一个,见到一双,我便打上一双,看你还怎么得意?」

  杨宗志听得大怒,自己这些汉子们赶赴千里之外,置自己身家性命于不顾,
到底是为了何人卖命,到底是解救谁而去的?这小公主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杨宗
志猛冲几步回来,与索紫儿近距离对视,两人目光一硬一软,杨宗志轻喝道:
「你……你再说一遍!」

  索紫儿在他的目光逼视下,身子愈发的虚弱,仿佛颤巍巍不敢抬头,只是她
想起杨宗志那决绝离去的背影,兀自强撑着说道:「我……我就这么说了,你…
…你,你能把我怎样?」

  只是声音也越说越小。

  杨宗志心头怒火万丈,一把将索紫儿推倒在厚厚的毡布地毯上,看着她那修
长无比的妙曼双腿,和无限挺翘的异族美臀,顿时想起先前自己曾在那虽不十分
丰满,但是挺翘无双的美臀上做过的恶事来。

  杨宗志蹲下身子去,怒声问道:「你还做不做?」

  索紫儿被他压服在地毯上,双腿胡乱的蹬着,摇头晃脑的道:「我就做,你
敢怎么样?」

  杨宗志嘿嘿笑道:「我敢怎么样?」

  说完伸出自己的右手,在那挺翘的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巴掌,耳中只听见啪的
一声大响,眼中却是见到那美臀上起了一阵惊人的战栗,看的自己心头忍不住暗
自一荡。

  索紫儿啊的一声大叫,只是这毡房四周的赤衣汉子们都被哈克钦远远的调开
了,深怕一会又起了冲突,所以无人前来问津。

  杨宗志又问道:「你还做不做?」

  索紫儿的声音比方才小了不少,兀自带着一丝哭泣的抽噎,强蛮道:「我就
作,你……你打死我好了。」

  杨宗志不知为何心头却是软了一软,但是想到今日若不降伏这刁蛮的吐蕃公
主,日后不知又有多少手下兄弟要受她磨难,不禁又是咬牙在那翘翘的小屁股上
啪的打了一掌下去。

  这次索紫儿不但是整个美臀,甚至腰身和修长的玉腿都跟着起了战栗般的颤
抖,索紫儿抑制不住的大哭一声,将自己的玉冠小脑袋伏在双手之上,恨声哭道:
「好,你打死我的好,我反正……我反正也不想活了。」

  杨宗志嗤声道:「还嘴硬?」

  说完又硬着心肠再打了第三掌下去,这三掌一掌比一掌用力,一掌也比一掌
听得脆响一片,杨宗志呵斥道:「你说,还敢不敢了?」

  索紫儿将小脸整个埋在双臂之间,听到这话,竟是猛地抬起头来,梨花带雨
的小脸上红晕和泪水密布,柔弱的看着杨宗志,低声道:「我……我不敢了,你
饶了我吧。」

  杨宗志暗自吁一口气,今日一时冲动打了这刁蛮的小公主,若是她一直嘴硬
下去,自己当真不好下台,到时候与吐蕃的众人闹得不愉快,这出使的事情便先
败了一半下来,现在听到这小公主终是忍不住服软了,杨宗志才点一点头,放缓
自己的表情。

  细看下去,这小公主浑身轻轻颤抖着伏在自己面前,从上向下看竟是说不出
的暧昧意味涌起,那山峦起伏的娇美背身,和她此刻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叠加在
一起,竟然自己有些心神摇曳。

  杨宗志本来想去看看自己打得她重不重,但是这些一想起来,顿时又觉得有
些位置不妥,自己是男儿家,去查看一个未嫁的女子,而且身世如此显赫的女子
的香臀儿,总是万万不可。

  杨宗志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咳嗽一声,放开按在她背上的左手,腾
身站立起来,他一站起来,索紫儿顿时将视线也随着他抬起,见他望向自己的眼
神中,竟是有着从未见过的怜惜之色,索紫儿心头暗自一甜,那身后火辣辣的疼
痛仿佛也霎时轻了不少。

  只是杨宗志又猛地转回身去,咳嗽道:「既然你自己说出来的话,还希望你
能够遵守才是,咳……咳,我今日这般对你,也……也实在是事属无奈,希望你
不要放在心上。」

  杨宗志说完了话,也不等她回话,径自又掀开毡房门出去了。

  索紫儿一时只觉得心中忽喜忽悲,身后香臀儿上的疼痛又大了不少,恍惚间,
忍不住又伏在手臂上,嘤嘤的大哭起来。……

  封推结束,不过今天还是一万多字,现在完全沉浸在这本里面了,思路都在
这本里面出不来,而新书基本不想写了,郁闷!那边估计又要骂翻天了,熬,老
天放过我吧!两本之间的情节和描写方式实在是差太远了!

            正文第268章救错之二

  杨宗志回到大营,抬头看见牛再春和马其英正襟危坐在自己营帐前喝酒,看
见杨宗志过来,不由一起大声叫喊,他们两人此刻身着繁杂的铠甲,看着倒是威
风凛凛,不过却也十足的累赘。

  杨宗志叹一口气,走上前去,拿着他们桌上的一个酒杯,也不管有酒没酒,
便仰头倒进自己嘴里,马其英看的一愣,恍惚道:「杨兄弟,可是与那吐蕃番子
们没谈好么?」

  杨宗志摇一摇头,又给自己斟酒喝了一杯,牛再春道:「还是说,他们根本
就不承认有打人这件事情?」

  杨宗志又摇一摇头,放下酒杯暗道:今日着实太冲动了些,这么打了那刁蛮
的索紫儿,只要自己一走,她顿时便会闹将起来,到时候吐蕃人就算口中不好说
什么,只怕心里也会暗生芥蒂,胡乱找个什么由头来滋事,可就麻烦的紧了。

  杨宗志心头烦闷无比,便推开酒杯道:「两位哥哥也少喝一点,咱们休息停
当了,就尽早赶路吧。」

  牛再春和马其英一道应了一声,杨宗志站起身掀开营帐便走了进去,走到里
面,见到筠儿和婉儿正端坐在小床边小声说话,不时传来咯咯的清脆笑声,杨宗
志走到主将的大椅子上,身子微微的一歪,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晌午,杨宗志枪恍惚觉得有些在自己胳膊边轻轻的推动,他幽
幽醒来,睁眼见到筠儿正仔细的打量自己,一双妙媚的大眼睛端视自己,红唇薄
面看着说不出的娇艳,杨宗志心头一阵荡漾,早上被那天下无双的美臀逗弄的火
气又涌上心头来,便也放开自己心神,一把将筠儿抱进自己怀里,伸手在那巧嫩
的娇躯上使劲搓弄,大嘴一张,便将这小丫头香气馥溢的小嘴含在了嘴里。

  筠儿一个措手不及,她兀自还是一幅亲兵打扮,只是在营帐内没有戴上大大
的军士帽,一头乌黑的秀发从身后垂落到地面,她暗暗喘息几声,仿佛小猫舔食
一般放开自己的小舌头,任由大哥的舌头钻了进来,搅弄得自己小嘴中的津液滑
腻的翻涌。

  杨宗志将筠儿口中香馥的津液都吃进肚子里,才是觉得微微有些快意,一把
放开喘息不止的小丫头,心满意足的逗着她尖尖的小下巴。

  筠儿娇羞无限的道:「大哥啊,你……你坏死了。」

  杨宗志嘿嘿一笑,道:「那筠儿是喜欢呢,还是开心呢?」

  筠儿扑哧娇笑道:「喜欢啊,开心啊,都被你这坏大哥自己说了,人家还能
说什么哩。」

  杨宗志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沉吟道:「好了,开拔罢!」

  筠儿从他怀中立起自己娇小的身子,然后走到衣帽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军士帽,
娇笑的行礼道:「是,少将军!」

  过了一会,杨宗志估摸着大军差不多准备妥当了,正要起身出去,突然秦玉
婉从帐外跑进来道:「九哥哥……外面来了个吐蕃国的使者找你,说有重要的事
情禀报。」

  杨宗志皱一皱眉,想不到大军临行前还有什么事情禀报,便跟着婉儿走出大
帐,抬头一见,竟是赤勒罕等候在外面,杨宗志迎过去道:「出了什么事?」

  赤勒罕急的手足无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见了杨宗志赶紧跑过来,凑
低声音的道:「大人,今日你去见了小公主之后,后来我们回到毡房里一看,我
家小公主竟是……不见了!」

  杨宗志听得一呆,哦的一声,狐疑的道:「那……有没有去四周的小竹林里
面找上一找?」

  赤勒罕急切的道:「怎么没有找过,四周方圆之下我们都找了个遍,可是依
然不见公主的身影,倒不知……倒不知今日您和小公主见面之后说了些什么,让
她这么一声不吭的就跑出去了。」

  杨宗志顿时又头大无比,暗自头疼的道:我和她说了什么,又作了什么,怎
么敢……怎么敢跟你们说起来,这小丫头不会是被我打过了之后,一时想不开,
想要去寻短见了吧?

  这么一想起,杨宗志立时也心急起来,若是这小公主在自己的大军身边出了
这样的事情,自己这个钦差大臣自是责无旁贷,怀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逻些
城中的朔落王要是知道了,只怕于两国之间的邦交关系也有影响,这事情便就闹
大了。

  杨宗志转头一见,牛再春和马其英等人早就整齐队伍,列队在一旁等候了,
自己实在是耽误不起时间,但是这索紫儿不在,自己这些人又都走不了,他一时
闭上双眼想了一想,睁眼道:「这样,你们和我们大军一道先行赶路,我这便骑
上快马到处去找找,我找到小公主之后,就不再回到这襄州来会你们,而是直接
到變州去找你们,你们也赶到那边的烽台大营去,知道了么?」

  赤勒罕垂头施礼道:「是,大人!」

  杨宗志又转过身来,将这些话又对着牛再春和马其英说了一遍,又嘱托他们
到了變州去找烽台大营的陈通将军,将皇上的旨意传达下去。然后杨宗志骑上快
马,挥手告别众人,独自向着吐蕃人驻地的小竹林赶了过去。

  他骑马在小竹林的流水和竹海边找了三四圈,也全然不见索紫儿的踪影,杨
宗志心头不由得暗暗发急,更是将快马催得紧,沿着小竹林四处探查。

  过了不知多久,天色已经微微发暗,杨宗志还是没有寻到索紫儿的身影,座
下的快马也经受不住这般的奔跑,马腿开始微微的发颤,杨宗志凝住自己的呼吸,
告诫自己不要慌乱,又翻身下了马,在一个小溪边休息起来,让那快马饮水修养,
好缓过这阵劲来。

  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从自己怀中取出干粮就着溪水吞咽,突然听到身后竹
林深处有轻轻的男子说话声音传来,其中一个道:「老四,你怎么才来,老子在
这里都等了你半天了。」

  接着另一个男子气喘吁吁的回话道:「我去襄州城里的大户王家转了一圈,
聂老三,你来猜猜,我这趟找来个什么宝贝过来?」

  聂老三霎时感兴趣的问道:「那是什么?」

  老四回答道:「这个宝贝可是不多见,这叫白玉老虎,乃是汉代的白玉作成
的,这样兑到钱庄或者当铺里面去,只怕得换成好几千两银子。」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轩,暗自道:莫非是打家劫舍的强人。只不过他现在自顾
尚且不暇,哪里有这等闲工夫去找这些人的晦气,便想放过不理。

  那聂老三嗤的一声道:「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玩意,老四,你再晚来一
会,哥哥我可就不等你啦,你知道么?今日老大看中了一个妞,那妞长得叫一个
水灵,老子平生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货色,老大和老二现在都已经跟上去了,他们
一路留下了暗记,你也别尽顾着这什么老虎了,咱们也快去吧。」

  杨宗志心头暗暗冷笑,看来这几个什么老大老二的,不但是打家劫舍的强贼,
更是采花的淫贼,自己现在实在是分身乏术,要不然一定跟去看看,这些小贼们
到底是什么手段。

  杨宗志几口吃完干粮,站起身来就要牵马上去,正在这时突然浑身都止住,
暗自道:他们说老大今日看中了一个妞,那妞长得叫一个水灵。这……这小竹林
如此偏僻,哪里会有什么寻常的闺房大院小姐到这里来,那……那他们看中的这
个妞,莫非是……

  杨宗志只感到心头一紧,顿时觉得这事情与自己脱不开干系,立时牵了快马,
偷偷循着那聂老三和老四说话声音的方向,偷偷跟了过去。

  聂老三和老四在前面说话而行,杨宗志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便撕下身上的一
截布匹裹束在马掌上,以免马蹄声惊了他们,前面两人说话间越走越快,杨宗志
紧紧跟在身后,天色渐渐的阴沉,眼见日头已经斜下山峰,只有一丝余辉可见。

  杨宗志跟着他们两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看见他们走到一个荒芜的破庙前,
仔细辨认了好一会,然后才走了进去。杨宗志找个大树,将快马拴好在大树下,
才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凑近破庙前的木门,就着木门的缝隙看上去,见到里面
是一个院子,院子当中燃了一口大锅,锅里仿佛煮着沸水,此刻正在沸腾着。

  天空一轮圆月饱满的照射在大地上,而院子中只能看到一口锅,却是什么都
看不到,那聂老三和老四走进去之后,竟是人影全无。杨宗志在心头默默数着:
「一、二、三……」

  直到数到第八下,正待破门而入,突然里面又传来一阵哈哈哈哈的得意笑声,
听着仿佛有着好几个人在里面。

  杨宗志顿时又止住心头的冲动,静静的等待一会,果然不一会就见四个大汉
从那破庙中走出来,走到那口沸腾的大锅前,其中一个哈哈大笑道:「妙极!妙
极!老子见到她孤身一人敢行这夜路,而且留宿在这荒山破庙里面,还心头有点
害怕,以为碰到了什么江湖中名门大派中的侠女,没料到……却是这么容易的就
手到擒来了。」

  那聂老三的声音献媚的笑起来道:「大哥的功夫在咱们襄州这一带,那是有
口皆碑的,『地趟虎』雷豹的名字,说出去人家都吓一大跳,还不够气派的么?」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同时也响了起来,接口道:「这倒是大意不得,最近咱们
襄州来了不少来历不明的人物,而且神神秘秘的,咱们这样小心一些,总是没有
大错。」

  老四的声音呼噜噜的吞口水道:「哎,小弟今天去偷了一座白玉老虎出来,
本来心里已经非常高兴了,没料到……今日竟然见到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妞,大
哥,这小妞当真是白的水灵灵的,而且那双媚媚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的眨啊
眨,哎,就算让小弟少活几年,只要能和这样的小妞销魂一把,小弟也是心甘情
愿。」

  杨宗志听到这老四形容他们捉住女子的模样,心头下意识的跳出索紫儿那洁
白无暇的小脸,她本就是番邦异族的小美人,在这中原大地来说,生的好像她这
般蓝眼珠,白皮肤就不多见,杨宗志心头阵阵冷笑,暗道:看来你少活几年是一
定的,只是要销魂一把的话么……

  聂老三一听,顿时急切起来了,大声道:「大哥,这个小妞,我聂老三也是
一见心喜,不如大哥就将这小妞赏给了我聂老三,以后无论你让我做什么事情,
就算让我给你当牛做马,我也眉头都不眨一下。」

  那老大雷豹沉吟了一下,犹豫的道:「眼下这小妞只有一个,而我们兄弟却
是有四个人,谁第一个,又或者谁排在第一,这倒是难办的很,不如……不如这
小妞方才在这里生了一堆火,烧好了汤水,我们先就着吃些东西了再来决定。」

  杨宗志听得暗暗好笑,没想到索紫儿偷偷跑出来,竟然还是准备妥当,还带
了食物用具在身边的。四人都不做声,咕噜噜的喝了几口汤,那少说话的老二突
然发话了,道:「老大,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向你提出过一个非分
的要求,只要你老大决定的事情,我都是义无反顾的跟随着你,但是这次……但
是这次……」

  那雷豹一听,顿时大怒道:「连你也看上这个小妞了?北老二,你可是向来
对着女色不以为然的不是么?怎么你……怎么你今日竟然性情大变了?」

  杨宗志听着雷豹口中说的声色俱厉,显然自己也有这方面的私心,只是三个
结义兄弟之间众口难调,他一时难以做主。

  杨宗志这时反倒不急了,幽幽的依靠在木门上,听着这四个兄弟间为了索紫
儿那娇蛮的小公主生起了龌龊。

  过了一会,雷豹仿佛下定了决心,呼的一声挥手道:「我决定了,这个小妞
我是要定了,你们哪个还要喝一杯羹的,等我先玩腻了之后再说,在这之前,你
们都不许打这小妞的主意,听到没有?」

  其余三人显然摄于雷豹的威名,虽然心中毫不甘愿,但是也不敢出口反驳,
雷豹见无人有异议,这才哈哈大笑起来,心满意足的向那透出灯火的破庙走去,
身后三个兄弟一齐站起身来,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只是到了破庙门口,踽踽不敢
近前。

  杨宗志偷偷打开破庙的木门,也蹑手蹑脚的走到那呆滞的三人身边,隐约听
见身前三人牙齿咬着吱吱作响。他就着灯光向里面看去,见到那破庙内有一尊真
武大帝金像,下面供奉的桌台下有一个草席铺着的床铺,此刻上面静静的躺着一
个妙媚的娇躯,只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那女子的一双绣鞋,和一对晶
莹可爱的小脚。

  雷豹走进去哈哈大笑的道:「姑娘……你可知道,为了第一个和你有一体之
缘,我们这四个从未翻过脸的兄弟之间,差点都生了嫌隙起来,由此可见姑娘你
实在是生的闭什么月……嗯,你生的……」

  这雷豹本是草莽,现下想学着文雅人说些有情趣的话来,只是他识字非常有
限,而且平日里都是黑话连篇,这下想要装作斯文,竟是吞吞吐吐的说不下去。

  杨宗志在门口听得哈哈大笑,鼓掌道:「有趣!实在是有趣!我也想来作第
一个!」……

  好吧,一万五千字,我是不是疯了?

            正文第269章救错之三

  雷豹在破庙内听得异常恼火,自己已经发下了狠话,怎么还有人胆敢在身后
提出异议来的,他气恨的转过身来,见到破庙门口三个兄弟都是呆呆的看着自己,
眼神中都有说不出的痛苦之色,而那三个兄弟的背后,居然有一双幽幽的眼神明
亮的闪烁起来。

  雷豹大吃一惊,猛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三个兄弟被雷豹这般一喝,才从自己的痛苦之中恍惚过来,一起转身向后
看去,杨宗志哈哈大笑道:「雷豹大哥,你的几个兄弟这般跟着你卖命,到了分
些甜头好处出来的时候,怎么你却是这么吝啬的?」

  那三个兄弟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一皱眉,仿佛甚是意动,雷豹嘿嘿冷笑道:
「我们四兄弟是一道拜过天地的,烧香许愿的时候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
里容得你这个外人来这里挑拨离间。」

  杨宗志叹息道:「可惜这小妞的确是我见犹怜,如果错过这一次,只怕……
只怕今生都难以再见到一个,但是假若雷豹大哥你现在不在了,又或者受了重伤
的话……」

  那三个兄弟一时听得眉毛都吧抖动起来了,一齐回身看着雷豹,雷豹大吃一
惊,退后一步的道:「你们……你们想要作甚么?」

  聂老三突然道:「大家一起上,只要收拾了雷豹,再怎么分这个小妞大家好
商好量,总也好过被他一人独占着,大家都分不到的好。」

  其余二人听得都是点头,杨宗志摇头想笑,却是笑不出来,若是自己拜了这
么几个兄弟,只怕是睡觉都睡不好的。他暗自在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在那三人背
后的神道穴上拍了一掌,虽然他此刻不能透力而出,但是这神道穴乃是人生大穴,
若是内力充盈的江湖之人,只要一指轻轻拂过,人便会晕厥半天,此刻他一掌拍
下,那三人更是哼一声都没有发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雷豹惊恐的又退后一步,讷讷的道:「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杨宗志走进破庙之内,转头四处看了一眼,见这破庙甚是荒芜,墙壁上接了
不少的蜘蛛网,才转回头来笑吟吟的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了么?我要作第一个,
雷豹大哥可要让贤的么?」

  雷豹怒哼一声,转头又向身后地上躺着的小美人看了一眼,顿时下定了决心,
从腰间拔下一口直柄刀出来,大喝一声,亮堂堂的向杨宗志砍了过来。

  杨宗志看清楚他那刀法来路,只是江湖中一般的地趟刀法,结合主攻下三路,
抢攻为主,并不注重防御,倒也合了他这草莽汉子的性格。杨宗志笑道:「地趟
虎么?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抬起右脚,挥出向着雷豹握刀的手腕踢去,顿时破了他这一式的刀法,杨
宗志自身的刀法是经过莫难真传的破长刀法,那莫难本是五台山普陀寺的传人,
一身功夫在江湖上也算顶尖,这破长刀法乃是天下刀诀中的精义。

  他此刻一见雷豹的刀法,才知道天下刀法里面,除了那冥王教主开天辟地的
那一式斜劈,再难有什么刀法能够超过破长刀法的。雷豹被他一招阻住自己的抢
攻,顿时浑身都感到不自在,这地趟刀里面,出了抢攻,还是抢攻,若是不能攻
出去,那这地趟刀便什么都不是。

  雷豹大喝一声,又待再一刀砍出去,只是杨宗志料敌先机,右脚还是向前一
踢,仍是踢向他的手腕,雷豹只能躲避,可是无比难受,雷豹这次喝不出来声音,
憋着气想要破釜沉舟,只是他这一招发出去,被那脚尖轻轻一带,自己右手的直
柄刀径直的砍在了自己的左手之上,顿时鲜血如注。

  雷豹吼叫一声,抛掉手中的直柄刀,跪下大哭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小人知道自己错了。」

  杨宗志犹豫了一下,他在院子外面听到这几人说话,便有了杀他们之心,只
是没想到这四个贼子这般弱不禁风,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了下来,现在他们在
自己手中就像踩死个蚂蚁那么简单不值一提,他反而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杨宗志叹了口气,道:「你……你把左手留下来,便自己逃命去吧。」

  雷豹一听,竟是毫不犹豫的捡起地上的钢刀,一刀砍在自己的左手上,那左
臂应声而落,他看也不看自己丢下的左臂,径直撞开庙门飞快的跑了。

  杨宗志微微一愣,倒也料不到这雷豹这般硬骨头,若是换了自己,只怕也做
不到他这般干脆利落。他循着那破庙真武大帝的方向,轻轻向索紫儿躺着的地方
走去,心中不由得念头转了几转,暗自想着如何开解这小公主一番,让她以后不
要动不动就这么独自跑了,不然这两万人的大军整日里围着她转,大军开拔岂不
是都成了笑柄。

  杨宗志一时打定主意,即便是让这刁蛮的小公主在自己身上出一出气,也总
好过她老是这般的胡闹,他叹一口气,轻轻走过去,蹲下自己的身子,向那地上
妙媚的人儿看去。

  只是一看之下,杨宗志却又是呆住了,那地上斜斜的躺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那姑娘一身青衣白裙,一头柔柔的乌黑长发披散下来,小小的圆圆脸蛋,洁白无
暇的肌肤,看着就像雪山上最晶莹剔透的莲花,而那小脸上却是点点漆黑的眸子,
小巧的红嘴唇和大大的媚眼,此刻这媚眼瞪得圆圆的,正怒视着自己。

  这姑娘一见便是南朝家的碧玉闺秀,气质高雅清淡,与索紫儿那天蓝色的异
族眸子大相径庭,杨宗志心头懊恼的道:「错了!却是救错了人!」

  只不过这姑娘也是被这四个贼子给制住,现下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一下,那
灵活的妙媚双眸,仍是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看。

  杨宗志闭上眼睛,心头无奈的叹气,却又更是着急,这般找不到索紫儿,不
知更是要如何回去交代,他凑下脸庞,睁开双眼,对着那娇滴滴的小姑娘,温言
道:「姑娘……可是被这几个人制住了穴道了么?」

  话一说完,杨宗志便在心头骂自己笨蛋,这四个贼子的本事也就普通,能够
轻而易举的制住这小姑娘,那这小姑娘说不定根本就不懂武功的,更加说不定就
是这附近大户家中知书达理的闺秀小姐,自己跟她说什么武功穴位,岂不是都是
对牛弹琴?

  只不过那姑娘楞了一楞之后,却是朝着杨宗志满含希冀的眨了眨明媚的大眼,
杨宗志一见,心头生起一股希望,却又是有些奇怪的继续道:「那他们制住的,
是你的哪个穴道?」

  那姑娘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来交流,杨宗志哑然失笑道:「对不住,我忘
了姑娘不能说话了,那这样,我试着拍姑娘的几个穴道,若是……若是我拍对了,
你便对我眨眨眼睛,若是……若是我拍错了呢,你便一眼也不要眨的,好么?」

  那姑娘一听,顿时更觉希冀,赶紧眨了眨自己妙媚好看的双眼,杨宗志笑一
笑,伸出一根手指点向那姑娘肩头的云门穴,转眼看去,见那姑娘一眼也不眨的
瞪着自己,杨宗志又转一下手指,点向那姑娘额下的俞府穴,转眼再看过去,见
那姑娘依然不眨眼,但是黑漆漆的眸子却是暗暗向下偏转。

  杨宗志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恍然道:「再下面一些么?」

  那姑娘一听顿时小脸上涌起喜色,杨宗志又依次向下指到了玉堂穴上,再看
过去,见那姑娘依然向下转着眼珠子,杨宗志深深皱起眉头了,只因这玉堂穴再
往下,便直到这姑娘青衣下的高高胸脯上了,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该
不该再往下去指。

  那姑娘仿佛也意会到了杨宗志的踌躇,洁白的小脸上暗自涌起一阵通红来,
那姑娘脸颊肌肤的颜色,比一般中原人白了很多,看着就如同阳春白雪般剔透,
此刻白里透红,却又是另一番道不明的风情。

  杨宗志不想多耽误时刻,便猛地一咬牙轻声道:「得罪了。」

  说完闭着眼睛,却又指到了那姑娘的乳中和天池两个穴上了,那姑娘的眼睛
顿时如同天上闪亮的星星一般眨了起来,杨宗志睁眼一见,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
老四先前形容这姑娘的眼睛道:「而且那双媚媚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的眨啊
眨,哎,就算让小弟少活几年,只要能和这样的小妞……」

  杨宗志暗自也觉得自己荒唐好笑,才幽幽的吸一口气,用力拍在那姑娘的乳
中穴上,那姑娘嘤咛一声,顿时恢复了知觉,杨宗志面色一红,赶紧站了起来,
只觉得自己手掌心拍到了一团肥腻腻的乳肉上,那上面弹性十足的颤抖,此刻仿
佛还在自己手心回荡着。

  那姑娘能够动弹了,立时便飞快的向后退了几下,整个身子半坐着靠在真武
大帝金像前的桌子边,看着娇躯还有些颤巍巍的发抖,杨宗志转头看见不觉甚是
奇怪,自己救她性命贞洁,虽说不图她有何回报,但是她也不用看见自己这般害
怕的罢?

  杨宗志笑了一笑,低下身子想要问她,那姑娘突然开口说话了,道:「你…
…你不要过来。」

  这姑娘的声音听着清脆入耳,竟是不亚于筠儿那般的天籁之音。

  破庙中灯火幽幽,照在杨宗志的面庞上,看着忽暗忽明,那姑娘看的一时清
楚,一时又模糊,忍不住好像心中生了幻觉,杨宗志笑道:「你没事吧,你家里
可在这附近么,自己回去可做得到么?」

  他见这姑娘面上颇有惊恐之色,顿时想起自己先前与那四个贼子开玩笑道:
「我要来作第一个。」

  这姑娘虽然被制住躺在地上,但是神智依然清醒,假若给她听见,定是以为
自己和那四人一样,也是贪图她的美貌姿色而来。

  杨宗志恍惚明白过来,接着道:「那好,我先走了,你也快点离去吧,这里
荒郊野店的,不是你这样小姑娘可以久呆的地方。」

  只是他刚刚转过身来,那小姑娘突然在身后娇声道:「我才不是怕呢。」

  杨宗志回头看着那姑娘脸色稍稍镇定了些,只是微微还是泛白,倒是没想到
她也口硬的紧,只是一笑,没有答话,径自又向外走去,那姑娘突然又大声道:
「今日若不是十五月明之夜,哼,就凭这些下三烂的小贼子,我才不放在眼里。」

  杨宗志走到庙门口,才奇怪的转回头看着那小姑娘,见她脸上似乎有些委屈
之色,只是小嘴中却是愈发硬撑,依稀看着当真有些索紫儿的模样,杨宗志叹了
口气,走回来道:「十五之夜不十五之夜又有什么干系,好吧,算我怕了你了,
你的家在哪里,我来送你回去。」

  那小姑娘突然腾身站立起来了,不服气的瞪着杨宗志,娇声道:「你……你
不相信么?」

  杨宗志想不到这小姑娘如此较真,只见她独自走了过来,从衣袖中飞快的取
出一把晶莹夺目的窄小袖剑,走到那躺着的三个小贼面前,伸手向下刺了三下。

  杨宗志仔细看过去,只见她每一剑都是刺向那三人的左手肩贞穴,出手之快,
认穴之准,绝非普通江湖人士可以办得到,那三个小贼每人暗暗哼了一声,便又
转个身晕了过去,浑然不知道自己这一翻身之下,这条左臂却是一辈子再也抬不
起来了。

  杨宗志心头暗暗发憷,料不到这柔弱的小姑娘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难
道她是假扮被这四个小贼制住的么?好笑自己还急急的追了来,自以为是的解救
了她,却没想到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杨宗志面无表情的拱一下手,然后转身出
了庙门而去,那姑娘突然追了出来,在身后娇声喊道:「喂……你……你不送我
回去了么?」

  杨宗志回头强笑道:「姑娘好身手,哪里需要我来护送,即便是姑娘就这么
敲锣打鼓的走在夜道上,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敢出来找死。」

  那姑娘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兀自拧着小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今
日是十五满月之夜,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我便……我便有一些不方便,所以……
所以才会一个不察觉,被这帮小贼们给偷袭了,我说了你总也不信,这下总算是
相信了罢?」

  杨宗志不知道她此番说话到底是真是假,只不过她这么一说出来,自己一时
难以找到拒绝之词,便道:「那好,原本我也要离开这里,不如我们一道好了,
一路上也多个照应。」

  那姑娘一听,顿时点头答应,两人走到杨宗志栓马的大树下,一时又想起这
里只有一匹快马,而这两人若是坐在一匹马上,却是于理不合,两人无奈只得牵
着快马低头而行,天空圆月当头,璀璨的星光映照下来,印在这二人的身影上。

  杨宗志突然转头道:「对了,还没请问姑娘住在哪里的?」

  那小姑娘噗嗤一声娇笑出来,却又硬生生的止住,暗自旖旎的道:怎么……
怎么今日这么爱发笑的呢?她微微肃下面孔,俏盈盈的道:「你把我送到襄州南
五里的费家别院就可以了。」……

  好吧,一万九千字,我看来真的是疯了!

  休息!OVer!

            正文第270章救错之四

  杨宗志听得眉头深深皱起,只因这个姑娘说要送她到襄州南五里去,从这里
算起来,是要向着东南方向而走,而自己大军开拔的方向,却是向着西南方向直
去,如此一来,大家岂不是背道而驰,离得愈发的远了。

  他犹豫着想要说话,抬头看向身前的那小姑娘,见到头顶明朗的满月印照下,
那小姑娘背着双手在前面领路,那小手儿背在身后,便显得小腰柔细,双肩盈盈
的耸起,就连足下脚步也愈发看着轻快。

  杨宗志话到了口中,愣是硬生生没有开出口来,而是追在她身后跟了上去,
那姑娘仰头呼吸着清新的月下空气,心中忽然觉得说不出的快意浪漫,月色又转
过头来,对着杨宗志娇笑道:「喂……难道我要一直这么喂喂的叫……」

  只是她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又伸出右手扶在自己的额头上,身子也晃悠悠
的闪了几闪,杨宗志走近几步,伸手微微一扶道:「怎么了?」

  他手上只是虚虚的扶在那姑娘手肘下,防止那姑娘一个不测晕倒,自己才会
握实下去。

  那姑娘站定平息了一会,才幽幽的轻声道:「没事了,只不过是老毛病了,
每到……嗯,每到月圆之夜,都会这么闹上一阵子。」

  杨宗志看她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她这幅样子绝对不像是作假的,而且……现
在身边就自己两人,她也更没有必要来作假。

  杨宗志恍惚点头道:「那你般来坐到马上罢,你身子不好,只怕赶不了路。」

  那姑娘嘤咛一声轻吟,也知道现下不是自己好强的时刻,只得低低的点了下
头,杨宗志用手扶好她,将她推到了马背上,然后迈前几步,牵了缰绳在前走了
起来。

  那姑娘凝定眼眸,借着明媚的月色看下去,自己座下是一匹神骏的快马,这
种马匹就算在自己老家里,都是少见的好马,而这个少年只是将它随手的栓在大
树下,仿佛一点也不担心人家将这快马牵走了。

  再抬头向前看去,见到面前那个高高大大的背影,背着双手领先在前,从背
上看去仿佛有些说不出的心事重重,那姑娘看的心头一柔,顿时又觉得好生温暖,
看着那背影的双眸却是转不了方向。

  那姑娘在马上突然娇声问道:「喂,你……你这么半夜三更的,为什么会跑
到那个荒山野庙里面去呀?」

  杨宗志道:「姑娘一个女儿家,半夜里跑到这么荒芜的地方,才是让我奇怪
得很。」

  那姑娘哼的一声,仿佛气恨的咬牙切齿的道:「我……我偷偷跑出来,是来
找寻一个恶人的,那恶人害过我,我……我总咽不下这口气,那你呢。」

  杨宗志不转回头,兀自道:「我原本想去找一位姑娘,在外面听到这四兄弟
里面的老三老四说话,一时会错了意,便误打误撞的跟了进来。」

  那姑娘又忍不住噗嗤一声娇笑了起来,暗自想道:这倒是一种缘分也说不得。
只是小脸又微微肃下的道:「那……那你要找的姑娘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不知
道我有没有见过的?」

  杨宗志轻轻嗯了一声,心想:方才她出没这附近,说不定她果真是见过,倒
也可能。便回答道:「那姑娘嘛……对了,那姑娘生了一幅天下罕有的蓝色眼珠
子,而且那姑娘面上的肤色,也……也如同姑娘你这般一样的白。」

  这姑娘听得脸色微微发红,却又心生奇怪之意,沉吟的娇声道:「蓝色的眼
珠子……这天下人的眼珠子都是黑色的,怎么会有人生出蓝色的眼珠子来?」

  杨宗志一听,顿时失望不已,心知这姑娘定是没有见过索紫儿,才会这样来
问,他心头也愈发的着急起来,想起那索紫儿负气出走,若是当真有个什么三长
两短,真真是让自己头大如斗,下次若是能够再见到索紫儿,真不知是该狠狠的
再打她一顿小屁股来解气,还是说低三下四的去给她讲些好话才对。

  那姑娘娇滴滴好听的声音在耳后又传来道:「喂……我问你话,你怎么不来
回答?」

  杨宗志不想回头,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失望之色,只埋头道:「这天下这么
大,有人生的黑得发紫,有人又长得白得耀眼,又有什么奇怪的?」

  那姑娘一听,顿时又想起他方才口中说那姑娘好像自己一样的白,她自来生
长在雪山之上,常年修炼派内的内功心法,因此对自己的一身肌肤颜色从来都充
满自信,此刻微微有些不服气的娇声道:「她真的长得这么白么?喂……你这么
着急的找她有什么事么?还是说她……她,她是你的什么人……」

  那姑娘问完了话,顿时觉得自己这么一问,又有些万万的不妥,说到最后声
音幽幽的小了下去,气势也虚了下来。

  杨宗志抬头一看,天边一颗明亮的启明星已经冉冉升起,知道再过不了多少
时刻,天色就会渐渐转明,现时乃是仲夏之夜,夜短而昼长,自己一路追出来,
待到救下这小姑娘,再陪着她走了这么一会的路,竟然一夜时间晃眼即将过去。

  两人走了不一会,抬眼看到面前不远处有个路边的小集镇,说是镇子不如说
更是几户人家,在路边摆放了茶水早点摊,还有一些其他的门面,杨宗志吸一口
气,正待要说话,突然身后几匹快马飞快的从路边穿过,在这清晨降至的小道上
掀起一片尘土,杨宗志晃眼向那几匹马上看去,见到每匹马上都坐着一个黑衣汉
子,腰间别了宝刀,只在其中一匹上,却是紧紧趴伏着一个身影,那身影低低的
趴在马背上,因此面容长相看不清楚,但是那身影穿着一件绿色的锦袍,而且趴
在马脖子上的头上,还戴了一个垂满宝石的玉冠。

  杨宗志看的心头一跳,看见那些快马也许是赶路累了,一起在那不远处的茶
水摊上停马坐下,显然是想吃早点,那趴在马上的背影却是一动也不动,也不下
来。

  那身影的打扮看的清楚,和索紫儿离开之时却是一模一样,杨宗志突然转过
头来,对着身后马上的那小姑娘道:「姑娘,实在对不住,我现在有些要紧事去
作,这便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可找的到路么?」

  那姑娘的面色上本有些暗自的旖旎羞红,听了杨宗志的话,低头深深的凝视
住他,却又有一股失望之色在眼角漫起,她眼角微微一转,便肃着小脸为难的道:
「我……我找不到路的。」

  杨宗志迷茫的点一下头,回头又看了一眼那边的众人,突然眼中却是一亮,
看到那路边的不远处,有一个店子门口挂着高高的牌子写道:「老马车行。」

  心知那是给人雇车送人上路的地方,自己此刻分身乏术,说不得只有拜托了
车行的伙计才行。

  杨宗志牵了快马紧赶几步,走到车行前,车行门口一个小伙计正半梦半醒的
蹲在那里,见了杨宗志过来,强打起精神来迎接道:「客官,您可要……雇车么?」

  杨宗志嗯的一声,回身一指道:「送这位姑娘去襄州城南五里的费家别院。」

  那姑娘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宗志与人说话,一时不知心里正在想些什
么。

  那伙计哈的一声,欢笑道:「好咧,襄州城那,客官承惠一两三钱银子。」

  杨宗志一听,顿时傻了眼,他一路上出来的急,根本没有带着任何银子在身
上,而且他平日里都在大军中,衣食住行都让筠儿和婉儿安排得妥妥当当,因此
压根就没有花银子的去处,所以也没有携带一些银子在怀中备用。

  那伙计牵了一辆马车出来,将那小姑娘扶着坐到马车后的车厢旁,杨宗志在
自己的怀中摸了一阵,自己身上只有大军的腰牌,莫难送给自己的佛珠,还有嘛
……就是身后的玉笛了,其他值钱些的用品更是一点也没有。

  那小姑娘展着小腿坐在车厢边,看见杨宗志的神色,顿时眼神明媚的一亮,
待得杨宗志抬起头来,对着那姑娘询问的凝视,那姑娘立即忙不迭的摇头,表示
自己身上可也没有付账的银钱。

  杨宗志皱眉心想:说不得她的银子都被雷豹等人都搜走了。只是这样一来,
他沉着脸庞,从自己身上搜出虎头腰牌和莫难的那串佛珠,仔细的左看右看,这
玉笛定是拿出来不得,这是那白发老道长殷殷赠送给自己的宝贝,而且多次解救
自己于败局之中,这虎头腰牌更是用不得,这是朝廷领兵的兵符,用这个来抵当
路资,岂不是让天下人看了笑话,再来看莫难临死前给自己的佛珠,这……佛珠
是乃是莫难用性命交给自己的,而且以后更要凭借这串佛珠去北斗旗争做旗主,
自己要是把这个送出去,良心上却又怎么安得下来。

  那姑娘俏盈盈的展着小脚,在车厢上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看着好不轻松写
意,低头向杨宗志的手上看去,见他拿出了几个什物,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只
是……那姑娘看到这串佛珠,却是目瞪口呆的滞住,小脑袋中微微场景一闪,闪
出那个刀疤挂面的恶和尚,在偷偷制住自己,取了自己派中的疗伤至宝到手后,
临去前还不忘转回头来,取出一串佛珠在自己面前得意笑道:「小姑娘,洒家做
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我派中未来的旗主,嘿嘿,你若是心头不服气的话,以后只
管来我派中找回面子,你若是看到这串佛珠的主人,便来找他算账好了。」

  那小姑娘嘤咛一声,急切的转眼望去,见到蒙蒙晨曦下,面前的杨宗志咬一
咬牙,突然从自己的脖颈间扯下来一块亮晶晶的紫玉,然后拿着那块小巧玲珑的
紫玉对着伙计道:「伙计,我们现下身上都没有现银,不过这块紫玉符却是值个
几两银子,你便收了这紫玉符,送这位姑娘走罢。」

  那伙计接过紫玉符来,见到符上兀自紫光弥漫,闪闪发亮,即便是透着晨光
的天色也掩饰不住,知道这定不是个寻常之物,那伙计喜道:「好咧,客官……
姑娘,请坐好了,驾!」

  那姑娘迷迷茫茫间,被伙计推到了车厢之上,然后伙计挥起马鞭抽在身前的
马上,那马儿嘶鸣一声,奋起双蹄迈步冲开了去,那姑娘转回了身子,呆呆的看
着杨宗志,仿佛想要记住他的样貌,不过一会,马蹄得得声过,马车便杳无踪影
了。……

  大家看看作品相关,里面有人物说明,关于岳静,现在还不到她的主要戏份
登场的时候,虽然还没完全想好,但是也基本上有了思路了。

            正文第271章救错之五

  杨宗志看着那孤单的马车泛着烟尘渐渐远去,心中升起一阵迷茫的感叹,这
紫玉符二十年来跟在自己的身侧,就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现下骤然失去,
竟是有些空落落的难过。

  而且自己的身世来历全靠这紫玉符来解开,只不过他又下意识的感到一种油
然轻松的情绪从心底冒出,仿佛失去了紫玉符,自己就再也不是嗷嗷待哺的那个
不知名婴儿了,而就是杨宗志本人,既然已经放弃了对自己身家父母的追踪,就
作自己这样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对?

  杨宗志收拾起自己的心情,转而去寻找那些骑马黑衣汉子们,见那些人用过
了早点,便付账准备离去,只是那趴伏在马背上的背影却是由始至终一动也不曾
动过。

  他跨上自己的快马,悄悄跟了过去,那些人一路骑马穿过小道,来到一个宽
大的峡谷,峡谷苍松林立,还有一面银色的瀑布从山巅喷涌而来,落在下面的石
壁石板上,激得水声轰隆隆作响。

  襄州地处中原腹地,本就是天下水利枢纽的中心,这里气候宜人,降雨充沛,
不若北方十三城那般缺水,更不是西蜀那样的雨水过量,往往造成洪灾。

  那些人在前面骑马,到了峡都谷尽头的瀑布下,突然一起转过身来,当先一
个黑衣人嘿嘿冷笑道:「小子,你一路跟着我们作甚么?你可不要说你是顺路的,
这里路到了尽头,再也没有可去的地方,顺路显然是不可能。」

  杨宗志微微一笑,料不到这些黑衣人倒是早就察觉了自己,而且引得自己跟
了过来,一是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顺路之人,二来的话,这里如此偏僻,水声喧
闹,空无人影,他们一会要是动起手来,只管大喝大叫,也没有任何人能听见来
帮手。

  轰隆隆的水声催激下,杨宗志哈哈笑道:「好聪明的阁下,我只是有一个朋
友生了重病,前些日子跟我说要我来接她,我今日在马上看见你们其中这位,与
我那朋友甚为相似,但是看不到面貌,所以想要跟来看看。」

  那趴伏的人听到杨宗志说话,突然一扭一扭的挣扎起来,只是她扭了好几下,
兀自徒劳无功,那黑衣人狐疑的朝杨宗志上下打量,突然大笑道:「好,你是来
找你的朋友,但是倒不知你那位朋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多大个年纪,又长得
什么模样。」

  杨宗志座下的马儿呼哧一声叫起,他一拉缰绳笑道:「我那位朋友家里有万
贯家财,所以嘛,她最爱用些宝石串在一起编成个玉石帽子,然后臭美的戴在头
上,天下人见了她那顶帽子,便就知道她的富足奢华了。」

  那黑衣人猛地朝那趴伏的人背上看了一眼,见到那兀自左扭右摆的头顶上正
有一个玉石帽子,旁边甚至还有一些少见的白色狐裘,他猛喝一声,大叫道:
「果然是来找茬的,大家一起将他拿下了。」

  身边还有五人,都是一样黑衣打扮,同时抽出腰间的宝刀,勒住座下的马儿
冲了过来,杨宗志定眼一看,那些汉子手中拿着的都是圆月弯刀,仿佛在哪里见
过一样,仔细想了一想,隐约是在那玉龙古镇的府邸中,后来杀出一波身份不明
的黑衣人,要将吐蕃人和自己等人一起杀掉,那些蒙面人手中持有的,正是这种
圆月弯刀。

  杨宗志心神一恍惚,那些汉子们已经大喊着骑马冲到了面前,只见这五人一
个跃起身子砍向他的头颅,另两个却是弯腰伏在马腹边,砍向他的双腿和马身,
还有两人直直的迎面向他左右胳膊砍来,看着配合熟练,显然不是昨夜破庙中那
糊涂的四兄弟可以比拟。

  若是依着过去内力全在的时候,杨宗志定然会首先腾空起来,制服那空中之
人,他能够在空中自由转向,而那人却是不能,仅此一项,便可以稳操胜券,只
是现下他内力不纯,时而可用,时而寒气透出来便会不灵,这么腾空一起,要是
内力突然失去了,径直落下地来,下面几人便可以等他落地之处将他砍成稀泥。

  因此杨宗志只得蹬腿在马背上站立起来,然后迎着正面的两柄弯刀而去,尽
量减少同时对敌的个数,他看清楚那弯刀的来势,不像是中原各路门派的刀法,
而更像是为了配合马背迎敌所创造的刀法,刀法没有花俏,只有实实在在的一刀
致命。

  杨宗志手腕一推,闪电般的握住了那迎面而来的两个握刀的手腕,然后将他
们向自己这个方面猛地一拉,那两人没有很强的内力,守不住他这大力的一拉,
一起离开马背跟了过来,接着杨宗志再将他们一上一下的向对方的另三柄弯刀迎
了过去。

  那空中之人鼓足全力冲击过来,誓要将杨宗志劈成两半,只是抬眼一看,对
象却换作了自己的同胞,此时一刀下去,那同胞定不可幸免于难,势必要被自己
砍死,他心头软了一下,便想收势住,只是他人在半空,虽然弯刀可以向后撤,
但是人余力尚存,根本无法停住,便径直用自己的身子撞了过去。

  两人的身子在空中撞在一起,杨宗志右手一送,两人哎呀一声,同时跌落到
地面来。另外两人从两侧俯身砍向马腿,杨宗志将左手那人向下一丢,那左边俯
腰之人顿时收刀停手,坐立了起来,右边那人却是毫无阻碍的一道砍在了杨宗志
座下快马身上。

  座下快马惊嘶一声,吃不住力道,顿时翻身向右倒下去,杨宗志借着最后的
一股力,腾身而起踢向那右边的黑衣人,那人刚刚砍完马腿,还没来得及起身,
便见到面前人影一闪,自己被人从马背上踢倒在了地下,座下的马儿也变成别人
的了。

  那唯一留守的黑衣人大吃一惊,自己这边众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马背上
刀战的能力尽数最最出众之辈,却没料到一个回合之间,便被对方将四个人放倒
在了马下,只剩下一个汉子冲击了过去,却是一刀也没发出来。

  那黑衣人心头有些惴惴不安,一念间,已经一刀抵在了身边趴伏之人的脖子
后,大喝道:「你不要过来,你……你再过来一步,我便一刀砍下去,到时候她
香消玉殒,大家一拍两散。」

  杨宗志坐好在马背上,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也是看上了她头上那些珍珠宝
石么?哈哈,原来我们倒是同道中人,请问阁下出自哪里啊,贵宝刹怎么称呼?」

  那人呸的一声,骂道:「谁是看上了这些什么珍珠宝石的,我是……我是…
…那好,既然你只要这些珍珠宝石,咱们各取所需,这些宝石归你,那这个人,
我们却要带走。」

  杨宗志拍手兴奋道:「着啊,原来我们的目的有些不同,那好,你把她头上
的那个玉冠先扔过来,我拿了自己心爱的东西,转身便走,看也不多看一眼。」

  那人等自己剩下的一个同伙骑马到了身边,才哼道:「好,你接着。」

  他转手从这背影的头上取下玉冠,看也不多看一眼,便向天上扔了出去,杨
宗志伸手一接,那玉冠甚是沉重,看来都是珍宝,拿在鼻子下闻了一下,那玉冠
上还有微微女儿家的淡雅发香传了出来,与索紫儿身上的轻轻香味正是一样。

  杨宗志眼睛一亮,顿时高兴的道:「好极了,这位老兄怎么称呼,我看你是
个爽快利落的人物,咱们交个朋友。」

  那人将手中的弯刀猛地一挥,喝止道:「你拿走这些珍珠宝石,就该自己走
开,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交朋友更是没有必要。」

  杨宗志将玉冠放在怀里,然后捏着下巴朝那趴伏之人看了半晌,眼神中尽是
恋恋不舍的神情,那黑衣人看的目中一紧,又喝道:「你怎么还不离去?你若不
走,就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又将手中的弯刀抵在了那脖子后。

  杨宗志犹豫了好一会,才磨磨蹭蹭的道:「本来我今日取了这么多宝石在手,
就该心满意足的了,但是呢……但是呢常言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现在又看中
了她身上那件绿色锦袍了,这件锦袍作的如此奢华,袍子下的衣角全都镶上了金
丝边,哎……看来应该值得不少银子吧,不如……不如你再好心一些,将这件锦
袍也扔了给我,这次我保证,拿到东西立刻转身走人。」

  他话一说完,那趴伏人兀自又开始拼命的扭动腰身,就连那黑衣人也是非常
犹豫的盯着杨宗志看了好几下,这家伙如此的贪心不足,现在将玉冠给他,他又
要锦袍,一会将锦袍脱下来给他,他若是看见里面的内衣,又要内衣,那……那
可怎么办?

  只是他方才看见了杨宗志制服自己手下四人的手段,可谓武功和智计反应缺
一不可,对他暗自生了怯意,因此他猛地又一咬牙,大喝道:「好,希望你这次
言而有信,不然我一定手下不留情,砍死了这人,大家最多同归于尽。」

  杨宗志拍手欢笑道:「兄台果然是个豪爽之人,我一直都没有看错,你放心,
我这次一定心满意足,绝不会再提出其他要求了。」

  那黑衣人伸手就去解下锦袍,只是那锦袍穿在身前,纽扣也在身前,若是要
翻开她去解,说不得就要腾出手来,这样一来,自己就无法威胁其性命。因此这
黑衣人解了两下,便猛地挥手用弯刀将那件锦袍嗤的一声化作两截来,然后伸手
抓了下来,仰天向杨宗志扔了过去。

  这锦袍本来甚是宽大,又被这黑衣一刀破开,在空中飘舞招展仿佛一面大旗,
随着林边的微风冉冉落地,直到这锦袍落到大家中间,突然遮住了这几人互看的
视线,杨宗志才猛地一催座下的快马,迎着锦袍冲了出去,那边剩下两人只见锦
袍冉冉落地,突然那锦袍无风自动,向自己二人闪电般冲了过来。

  两人下意识感觉到不对劲,其中一人迎上去挥刀就砍,另一人仍是将刀口放
在别人脖子后,那迎上去之人刀子还没有举起来便被那锦袍后的杨宗志猛地一撞,
整个身子直直的倒飞出去,另一个眼见不对,也举起手中弯刀,砍下身下的猎物。

  杨宗志透过锦袍看了清楚,猛地伸出一只腿去,不踢那挥刀的黑衣人,却是
踢向那趴伏之人座下的马儿,那马儿受了一脚,一惊之下放开前蹄腾身而起,那
黑衣人一刀便没砍中,只是趴伏之人没有准备,被马儿掀翻下来,她落下马背却
是无法落地,杨宗志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双手被死死的捆缚在了马脖子上,所
以只得采用趴伏的姿势,原来是因为根本就无法立身起来。

  那黑衣人一刀没中,接着又是一刀砍了过去,杨宗志近不了前,只得就着自
己身边,又大踢了马身一脚,马儿吃痛之下放开双腿狂奔,黑衣人和杨宗志追在
身后,一个挥刀去砍,一个却是不断赶马。

  杨宗志依稀看见那个手被困在马上的人儿,微微间转过脸庞来,只见她小小
瓜子脸,脸色白嫩嫩如同凝脂,双目紧紧闭住,不是索紫儿又能是谁,只是索紫
儿现在被马儿带着狂奔,她身子弱小,跟不上马儿的步伐,不由得被半拖着而走,
一时看起来辛苦狼狈之极。

  杨宗志眼见她这般再被拖着一会,说不得就会坚持不住了,只得大喝一声,
从自己的马背上,跳到了她的马背上,伸手想要去解开捆在她双手上的绳子。

  那黑衣人在另一侧拼命阻止,也不管对象是谁,挥刀就砍,无论砍死的是杨
宗志又或者是马儿,还是索紫儿,此刻对他来说都是意义相同。

  杨宗志解了两下,那绳子捆得紧,更加不知是用什么材料作的,竟然无法解
开,身边寒光一闪,弯刀顿时来到面前,杨宗志只得松开绳子,弯腰躲过了横来
的一刀,那黑衣人眼见横刀无用,顿时又采用斜劈的招法,从杨宗志的脑后,斜
斜的一刀砍下,杨宗志向后躺倒下才堪堪避过,但是那怒奔的马儿却是无法躲避,
马头中了一刀,马儿嘶叫起来,更是发足没命的狂奔。

  杨宗志俯身一看,马头上的绳子正好也被这一刀砍断,索紫儿正要缓缓落地,
杨宗志伸手一捞,便将索紫儿抄进了自己的怀里,两人还没坐定,身后又是大声
猛喝,身前的马儿也是狂叫起来,杨宗志注意不到前面,首先去看后面的情形,
只见那黑衣人笔直的一刀向自己二人砍来,这下就算躲过了自己,势必也躲不过
索紫儿。

  索紫儿被杨宗志紧紧的抱在怀中,杨宗志去看后方,她柔软的娇躯却是被动
的看向了前方,晃眼之下,只见前面白茫茫一片,再仔细看过去,却见原来不知
什么时候,马儿已经跑到了瀑布的悬崖边,下面烟雾绕起,不知有多高的距离,
若是再不止步,只怕大家一起就要一起跌落下去了。……

  呃……居然有人说不是VIP怎么办,无语……

  我这几天写得要算脖子疼,就算躺着都是睡不着,坐着更是浑身抽筋,今晚
不知道还能不能写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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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72章异艳之一

  现下背后一刀呼呼而来,情况紧急不容杨宗志多想,他下意识觉得这身前紧
紧抱住的小公主定是受伤不得,若是自己躲过去,让那黑衣人一刀砍在了索紫儿
的身上,她弱小的身子不知道挨受不挨受的了,而且这样一来,自己就算救回了
重伤的索紫儿回去,到了吐蕃国见到朔落王驾前,他要是问将起来,自己当真无
法交代。

  因此杨宗志将整个身子向后闪电般的一转,用自己的后背迎着那寒光四射的
弯刀而去,这一转之下,杨宗志和索紫儿便在马上掉了个方位,先前是杨宗志返
身看着身后,索紫儿被动的看着前方,现在顷刻下变成了杨宗志背对后方,眼睛
直视马头的方向。

  索紫儿只觉得面前光影一闪,场景由那白茫茫的悬崖瀑布变成了闪亮的刀尖,
仔细看过去,那弯刀画着斜斜的弧度,径直砍向的却是抱着自己这人的背身,索
紫儿下意识尖叫一声,伸出双手抱紧自己怀中的腰身,大喊道:「小心啊!」

  杨宗志向前一看,顿时整个身上的寒毛都竖立起来,面前烟雾缭绕,马蹄放
足狂奔,已经奔到了悬崖的尽头,再过瞬间,这一马二人都将跌入百丈深渊里去,
下面都是石壁石板,不论是人或者是马儿,落在上面定然难以保命。

  正在此时杨宗志感到背后腾腾的一震,那弯刀砍在了自己背上,却不觉得有
淅沥沥的刀尖破开皮肉的刺痛感,只是有些麻麻的酥软,此刻却也无法细想原因,
杨宗志放开缰绳,抱住索紫儿便腾身跳了起来。

  两人虽然离开马背,但是前必冲的惯性犹在,若是没有外力假借,依然无法
逃脱跌入深渊的噩运,身后那黑衣人眼中只有这即将逃走的两人,他受命出来,
原本立下了血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眼下他只见到索紫儿被杨宗志成功救走,
根本就看不到身前的景象已经浑然不对劲。

  这黑衣人眼见一刀不致命,又大吼一声,顿时又要再补一刀上去,直到将杨
宗志砍成稀泥才会甘心。杨宗志人在半空,正在脑中急转主意,听到身后这声大
喊却是目中明亮起来,他微微转身看着身后的刀影闪电而来,左手猛地伸出去和
那黑衣人抱在一起,两人面贴着面,杨宗志右手上依然抱着索紫儿,那黑衣人却
是空着单手,因此他立即挥起这只手向杨宗志的肚子上打来。

  他一拳正要落到杨宗志肚皮上,却见面前的杨宗志幽幽的朝着自己笑了一笑,
那笑容照耀在清晨的阳光下看着无比的灿烂,但是看在这黑衣人的眼中却是心头
寒意翻涌,他不知原因,只得硬着头皮下手。

  杨宗志生生的承受了这一拳,在空中将自己与黑衣人换了个位置,接着又猛
地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两人互相对敌人下手,都是不留余地,因此二人同时中
招,在空中立时一分为二,向着身后倒飞出去。

  只是杨宗志斜拉着索紫儿飞回了悬崖边,那黑衣人惨叫一声,却是远远的坠
入了深渊中,杨宗志飞回地面,落在一块青石板上,他方才受了黑衣人一拳,浑
身内力无法蕴集,只得活活的挨了一下,此刻整个身子内都是气血翻涌,再加上
跌在青石板上,背后一阵剧痛传来,杨宗志啊的一声叫,紧紧的闭住了自己的双
眼。

  索紫儿颤抖的抬起满头翻飞的青丝,放眼一看,自己与杨宗志已经好好的回
到了地面,她顿时欢呼一声,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当真是凶险万分,稍稍有一点失
手,便是万劫不复的局面。此刻她微微宁静下来,便将眼神转到了杨宗志的脸上,
一看之下却是又骇然惊慌起来了。

  她只见到杨宗志苍白着脸庞,俊逸出尘的面上毫无半点血色,而且双眼紧紧
的闭在了一起,看着就好像……就好像已经奄奄一息了,索紫儿呆呆的睁大双眼,
想起方才那身后闪电般砍来的一刀,杨宗志无法躲避之下,用他自己的后背去硬
挡了一下,这一下……这一下若是砍在了实处上,那就算是钢筋铁骨也无法承受
得住。

  索紫儿急得俏丽的双眼中泪花乱闪,一时心头没有了主意,她不敢去翻开杨
宗志的身子,看看他后背到底伤成怎么样了,只能抱住他的胳膊胡乱的摇了起来,
一边大声娇唤道:「喂……喂……你……你怎么样了,你……你可别要吓我!」

  摇了好几下,杨宗志一点反应也没有,看着仿佛已经魂归九天了,索紫儿呆
了一呆,呀啊一声放声大哭起来了,而且将自己满头直顺的长发都垂到了杨宗志
的胸前,俏脸贴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道:「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千
万不要死啊,你死了,你死了的话,我可怎么办才好……虽然……虽然我平时对
你态度不好,可那都是……那都是因为你不理我,我本来看见你之后心里觉得好
欢喜,你后来对我又是那么的坏,你……你越是不理我,我就越是生气,其实…
…你只要对我好好的说上两句话,就算让我为你作甚么,我都是心甘情愿,你…
…你现在为了救我死了,我可也不要活了!」

  索紫儿这番话说的凄凄婉婉,而又哽哽咽咽,说到最后仿佛真的伤心绝望到
了极点,声音由大到小,再到缓缓的低不可闻,她呆呆的趴伏在杨宗志的胸膛上,
眼神漫无目的的看着自己的小手,那只小手在杨宗志的胸襟上画着圈,画了一正
一反两个圆圈后,索紫儿突然咬牙坐立起来,转身四处寻找开去,找了一下见到
悬崖边的草丛中有寒光一闪,她跑近些,看见那黑衣人跌落的弯刀兀自躺在草丛
中,她弯腰拾了起来,又俏盈盈的走回到杨宗志身边坐下,眼神瞬也不瞬的痴望
着杨宗志的脸庞发呆。

  过了一会,索紫儿轻轻笑了起来,嫣然的道:「也许……也许这就是缘分呢,
我们那么小便相识了,后来总共见了几次面,你每次见到我都是凶巴巴的,唯有
……唯有今日你为了我舍去了性命,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是……却是再也看你
不见了,嗯,我也……我也下去陪你,你还会不会一见我就……就打我哩?」

  索紫儿此刻的面色沉静如水,晨曦的艳阳高高升起,明媚的照耀在她娇艳的
小脸上,那小脸上此刻有着欢喜,决绝,哀伤,不甘心各种神色,阳关渐渐耀眼,
索紫儿仿佛受不住这初阳照射,缓缓闭上了自己天蓝色的眸子,手中刀柄一转,
径直刺向了自己的心窝。

  只是这一刀还没刺下去,地面上的杨宗志突然吐气道:「刺……不得!」

  索紫儿一愣,猛地睁开天蓝色双眼,盯着杨宗志看了好一会,手中的弯刀叮
当一声落在了青石板上。

  索紫儿看见杨宗志幽幽的睁开双眼,那眼神逆着阳光斜视自己,目中光彩夺
目,索紫儿心头砰砰乱跳,忽然醒悟过来了,欢声大叫道:「你……你活过来啦?」

  说完却是忘情的向前一扑,将自己娇小的身子整个都贴在了杨宗志的身上。

  杨宗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方才受了一拳,若是过去便可用玄门内力化解,
但是此刻一旦运劲起来,那寒气便在五脏六腑翻涌个不停,因此他一边闭目调息
静养,一边还要对抗身上的寒气,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是索紫儿那情真意切,不带半丝犹豫的道白却是听得清楚分明,杨宗志听
到后来,竟然发现这刁蛮的小公主要为了自己自尽,他心头一时骇然,便强行支
起一口气,发声阻止了起来。

  此刻他再调息一会,身上渐渐觉得寒气淡下去,而且初阳照在身上,浑身上
下说不出的舒服惬意,杨宗志睁开眼睛低头一看,才发觉索紫儿的锦袍被那黑衣
人用刀砍下,扔给了自己,她现在身上穿的是短小的内衣,只遮住了浑身上下最
最隐秘的位置,那洁白的小手和娇俏的小脚,都显露在了阳光下。

  杨宗志吁一口气,轻轻道:「我原本就没死,怎么叫活过来了?」

  索紫儿常年戴在头上的玉冠被杨宗志骗走,此刻她头上是柔柔的贴在脸颊上
的青丝,再搭配上她瓜子小脸,天蓝色的眼珠和嫣红的小嘴,当真是一种从未见
过的异国风情。

  索紫儿想要抬头说话,满头青丝便从杨宗志的鼻尖划过,杨宗志忍不住阿嚏
一声打个喷嚏,俱都喷在索紫儿抬起的小脸上,索紫儿一愣,娇声傻傻的道:
「你……你又不舒服了么?」

  杨宗志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得摇了摇头,索紫儿又问道:「我……我方才
明明看见那人在你背上砍了一刀,怎么你……怎么你恢复的这么快?」

  杨宗志凝神想了一下,伸手向后一模,摸到了那根插在背上的冰冷玉笛上,
浑然明白过来了,原来那黑衣人的第一刀根本没有砍在自己身上,而是……而是
被这玉笛给挡住了。

  杨宗志暗叫侥幸,懒洋洋的道:「快起来罢。」

  索紫儿小脸一红,顿时想起自己刚刚欣喜之下,毫无半点犹豫的就扑进了他
怀里,而且……而且方才自己说了那么多不害臊的羞人话,更是为了他要去……
要去殉情,也不知他到底听见没听见,索紫儿想的心头砰砰的擂鼓,赶紧放开杨
宗志,俏盈盈的站立起来,只是双手双脚羞得不知该往哪里放,俏红的小脸更是
低低的垂落下去。

  杨宗志起身盯着她看了一眼,转身见到悬崖边还留下了一匹孤马,那黑马原
本是黑衣人留下来的,他走到那悬崖边向下一看,见到激流瀑布自山腰腹中涌出,
轰隆隆的冲击到山脚下,此刻那黑衣人和自己座下那匹马,早就不知被瀑布给冲
到了哪里去了。

  杨宗志牵过那匹黑马,走到扭捏的索紫儿身边,轻声道:「好了,我们快回
去罢,大家都等得急了。」

  索紫儿恍惚过来,赶紧点一点头,埋头就往回走,杨宗志在身后看的摇头,
又大声道:「上马罢!」

  索紫儿身子顿时又止住,不敢抬头回来,只敢急匆匆的走回到黑马身边,然
后展开小手拉住缰绳,猛地跳上黑马,只是她刚刚坐下,却又哎哟一声,翻身跌
下马来,杨宗志在一边顺手接过她,皱眉问道:「又怎么了?」

  索紫儿晕红着双颊,不敢抬头看他,轻轻摇着柔顺的瓜子脸,小声道:「人
家的……人家的那里被你打了,现在还很疼的,还骑不了马。」

  杨宗志听得一愣,顿时想起昨日自己在她那挺翘绝伦的美臀儿上肆虐了好几
下,当时自己气昏了头,下手便没有留情,想来她此时伤势还没有恢复过来,先
前她趴伏在那匹马上,说不定就是因为香臀儿受伤,坐不了马,而那些人又要着
急着赶路,所以才想了这么个主意出来,将她捆在了马头上。

  杨宗志的左手搂着她的后背,左眼下意识的顺着她的腰身看了下去,见到她
此刻穿的是一身紧紧的内衣,那浑圆娇俏的美臀肉的形状,都被白色小裤给凸显
了出来,想起自己在那上面打了一掌,那美臀便会惊人的颤抖好久,仿佛弹性十
足,而且手上的感觉也是旖旎的很。

  杨宗志心头一荡,忍不住道:「时间紧迫,你上马来,我扶着你坐下。」

  索紫儿轻轻的点头,转身看见杨宗志跳上黑马,左手在自己的胳膊上一拉,
索紫儿咿呀的嘤咛一声,整个身子横横的,便倒在了杨宗志的双腿上,杨宗志一
拉缰绳,黑马顿时回身奔跑,索紫儿在他身下舒服的调整了好几个姿势,才轻轻
的朝自己羞笑一番,将整个小脸都倚在了他的怀中。……

  喝多了,半醉半醒间,看看一会,会不会清醒过来。

            正文第273章异艳之二

  两人沿着来时路,骑马穿出了峡谷,到了峡谷口,杨宗志低头一看,见索紫
儿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上,将整个小脸都埋在自己怀中,浑身也轻轻的颤抖着,
仿佛受不住身边的冷风。

  杨宗志一把勒住黑马,然后将索紫儿扶了起来,索紫儿微闭着双眸,突然被
他扶起,不觉诧异的盯着他看,杨宗志又展身解开自己身上的外套,放手披在了
索紫儿的肩上,他外套一解,怀中的什物便看着鼓囊囊的凸起,他低头看了一下,
顿时又好笑的从自己怀中取出索紫儿的那个玉冠,递到了索紫儿的面前。

  索紫儿看着杨宗志从未有过的温柔体贴,不由得又羞又喜,将那套紧紧的裹
住了自己的小身子,然后甜甜的对着杨宗志露齿一笑,只是又看到那个玉冠,她
却是傻傻的愣住,仿佛欲言又止。

  杨宗志奇怪道:「怎么了?这不是你最爱戴的么?」

  索紫儿瘪着红红的小嘴道:「你……你方才说我整日里戴着这个,看着最是
臭美,那我……我以后也不要戴着这个东西了。」

  杨宗志哑然失笑道:「我那类是骗那个黑衣人的,怎么你也相信了?」

  索紫儿抬起嫣红的小脸,凑近到杨宗志的面前,满是希冀的娇声道:「那…
…那现在身边没有旁人了,你说说,我是戴着这个好看,还是……还是不戴这个
好看些?」

  杨宗志低头一看,此刻的索紫儿有股说不出的娇艳痴缠,她本就是异国美人,
杨宗志过去没有见过吐蕃国的女子,也不知道吐蕃国的女子是否都是这番的样貌,
但是看她年纪不大,却已经显露出一幅美人胚子的娇媚形态来,若是假以时日,
她年长多了些女子的媚气,更是不知要迷死天下多少英雄豪杰。

  杨宗志转过了脸庞,不敢盯着索紫儿看,只得没好气的道:「你……你不胡
闹胡搅的时刻,瞧起来……瞧起来最是好看。」

  索紫儿甜甜的一笑,嫣然娇俏道:「果真么?那……那我以后全都听你的话
好不好,你说什么,我便作甚么,这样我听了你的话,便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了。」

  杨宗志听着索紫儿这句话里,就如同方才她决绝自尽之时,说出的话中尽是
绵绵情意,赶紧咳嗽一声,转过了话题道:「那你昨日怎么如此不听话,自己一
个人就跑出来了,害得我到处找了你一宿。」

  索紫儿听说他担心自己,跑出来找了一宿,更觉的芳心甜蜜无比,又咯咯娇
笑道:「我昨日只是出来散散心哩,可没想到会碰到这么些坏人,他们见到我话
也不多说,便让我跟着他们去,我打不过他们,只能被他们带走了。」

  杨宗志想起那夜在玉龙古镇时,碰到了一群黑衣人,与今日所见的这些看起
来颇有渊源,便又问道:「这些人……都是你们大王子的手下么?」

  索紫儿听得一呆,妙声道:「怎么会……大哥的手下怎么会来捉我?大哥从
小便于哈克钦不和,但是他对着我,却是……却是好的紧哩。」

  杨宗志眼见方才这些黑衣人根本毫不在乎索紫儿的性命,只怕来时受到的诰
命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下又听到索紫儿说起忽日列素来对她好的很,
难道这些人真的不是忽日列派来的?

  他一时还没想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却又无法下结论,只得重新拍马,向着西
南的方向赶了过去,一路里来,在路上又碰到了好几拨这样别着弯刀的黑衣人,
杨宗志用自己宽大的外套,将索紫儿都紧紧罩在里面,然后抱住她匆匆的避了过
去。

  索紫儿几次想要透出来与他说话,都被他给硬塞回去了,只得自己鼓着腮帮
子,躲在外套里面生闷气,过不了多久,她出来的久了,昨夜里又没有休息安顿
好,在这马儿上左摇右晃的,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色擦黑,杨宗志便骑着快马赶到了變州烽台大营,入了营口,他出示虎头
腰牌,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自己的临时营帐内,进去一看,筠儿和婉儿都撑着小
脑袋等在里面,见到杨宗志回来,筠儿跳起身子欢喜道:「大哥……你回来啦。」

  杨宗志嗯的一声,又从自己身后拉出了惴惴不宁的索紫儿,筠儿和婉儿看的
都是一愣,盯着这个外套罩住的人儿看了好一会,见到外套打开,里面露出一个
千娇百媚的少女来,筠儿下意识的道:「呀,好美的小姑娘呀,这位姑娘又是什
么人?」

  说完话便想伸手过来牵住索紫儿。

  索紫儿微微的向后一躲,更是将娇躯都轻轻靠在杨宗志胸前,盯着面前两个
军士打扮的人儿发呆,筠儿和婉儿互相一看,便即醒悟过来了,一起娇笑着解下
了头上大大的军帽,露出两张宜嗔宜喜的玉面来,只见她们一个是秀色无双的甜
美少女,另一个却是容颜清丽而又闪着智慧眼神的小佳人,索紫儿今日在外套内
闷了一天,心中微微有些着恼,现下又看到两个美色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少女陪在
杨宗志营帐内,顿时翘起嫣红的小嘴,对着杨宗志委屈的凝视起来。

  杨宗志咳嗽一下,对着筠儿道:「我们还没有吃饭,还有……你去给她拿一
套合身的衣服过来。」

  筠儿乖乖的巧笑一声,便回身走进了营帐内,秦玉婉又端出几碗剩下的饭菜,
杨宗志一看便食指大动,与索紫儿坐下就着烛光大吃起来,他们饭菜还没吃完,
筠儿便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套素白的衣裙,筠儿的衣装打扮向来都是精心准备
的,而且一路行军而来,她大多时候都穿着军衣军帽,只在偶尔杨宗志想要与她
亲昵的时候,才拿出来讨得杨宗志的欢心,因此这少少的几件,更是个中的精品。

  索紫儿过去从未穿过南朝女子的衣装,此刻一见之下,竟是说不出欢喜的爱
不释手,赶紧将那套衣裙拿在手上,曲着洁白的小腿套了进去,索紫儿的肤色本
就是世间少见的白皙,平时看起来就如同白玉一般晶莹,此刻再配上筠儿的白裙,
更是显得人比花娇,仿佛月宫的嫦娥回到了人间。只是她的身材比起娇小的筠儿
高了一截,这身裙子穿在娇躯上,又有些紧绷绷的发皱,直将那胸前两个小馒头
和天下无双的挺翘玉臀衬托起来,看起来更加前凸后翘的夸张。

  秦玉婉在一旁看的咯咯一笑,然后轻声道:「好看是好看,不过……还要改
一下,不然这样子出去,这军中的男子们只怕都要直了双眼。」

  索紫儿羞答答的盯着杨宗志看,见他只抬头瞥了自己一眼,便又低头下去自
顾吃饭,她心中一时也悻悻的委屈,这身衣裙她一穿之下,便就无比的喜欢,自
以为杨宗志也会盯着看个不停,哪知道他却是不闻不问的。

  筠儿在一旁将索紫儿的眼神变化都看在心底,见到她眼神愈发的显得黯淡,
才轻轻掩嘴娇笑道:「来,小妹妹,我们先进去,让我和婉儿姐姐给你把裙子改
一改,这样有些眼神不好的家伙,就会看清楚你的样貌气质了哩。」

  她说完便拉着秦玉婉和索紫儿走进了营帐里面。

  杨宗志吃过了饭,便转身出了营帐,招手唤来一个军士,对他道:「你去吐
蕃国的使者营地,将哈克钦小王子叫来,就说我和小公主回来了。」

  那军士行礼道:「是,少将军!」

  便转身跑出了营地。

  杨宗志又问身边另一个军士道:「牛将军和马将军在哪里?」

  那军士回道:「今夜變州的陈通将军设下酒宴,请牛将军和马将军做客,他
们都去了还没回来。」

  杨宗志嗯了一声,想起自己走时曾经与牛再春和马其英吩咐过,要将皇上的
圣旨传给陈通,说不得此刻他们就是去办这个事情去了,他在营地大门口等了好
一会,才等到哈克钦赶过来,哈克钦一来,便亲热的唤道:「杨大哥,听说我妹
子已经被你带回来了。」

  杨宗志微微一笑,拉着哈克钦回到自己的营帐,进去一看,外面一间空无一
人,哈克钦不由得傻看着杨宗志,杨宗志无奈的大声唤道:「索紫儿,你们快出
来吧,哈克钦小王子已经过来接你了。」

  过了一会,里面转出三个娇俏的人影,当先的一个穿着素衣白裙,只是现下
这白裙穿在她娇挺的身子上,无比的贴身合适,她的身材原就是增一分则多,减
一分则少的比例,此刻配上南朝精巧的衣裙,更加显得如同闺中少女般的可爱迤
俪,索紫儿咯咯娇笑一声,满意的原地转了两个圈,激得贴身的白裙也跟着画出
圆圆的弧度,才停下身子来,甜笑道:「好看么?」

  哈克钦看的目中一迷,冲口道:「好看!」

  索紫儿这才满意的点头,又将漆黑的眸子转到了杨宗志的脸上,见他又是只
看了一眼,便又转过了头去看着其他的地方,天蓝色的目中微微闪过一丝失望的
神色。

  哈克钦笑哈哈的道:「索紫儿,还不快快谢过杨大哥救你的恩情,然后跟我
回去了罢。」

  索紫儿轻轻的一憋小嘴,嘤声道:「我不,我不回去,我就要……就要住在
这营帐里面。」

  哈克钦呆滞的道:「那……那怎么行,你是个孤单的女儿家,怎么能……怎
么能住在……」

  他说完了话,便转过头去看杨宗志,筠儿在一旁笑嘻嘻的接口道:「小王子,
我们都是平时服侍少将军的女儿家,小公主要是想住在这里,倒是可以和我们作
个伴,而且我们这里营帐和床铺多的很,也是委屈不了小公主的。」

  索紫儿一听,顿时来了神采,紧声道:「听到了哈克钦,人家主人家都这么
说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哩?」

  哈克钦心道:真正的主人家……是这位一言不发的大哥罢?他也不去回答索
紫儿的话,只是盯着杨宗志看,见他怎么来说。索紫儿说过了话,便将所有希冀
的目光都投射到杨宗志的脸上,天蓝色的眸子里尽是期盼和恳求的意思,杨宗志
转过身来看个正着,想起她在那马背上对自己道:「我以后全都听你的好不好,
你说什么,我便作甚么……」

  杨宗志叹了口气,犹豫的道:「小公主要是想住在这里,倒是……倒是也行,
反正这里宽敞的很,而且我这里有两个小丫头都可以陪着她说话,便又……便又
……」

  索紫儿听见杨宗志的话,差点开心的跳了起来,欢喜的拍着小手笑道:「听
到了么哈克钦,连……连他也这么说哩。」

  哈克钦无奈的看着索紫儿,想不到为何转日之间,索紫儿对着她自己十几年
来的大仇人,仿佛一下子又变成了十几年的亲人一般亲昵,又或者她这么曲意的
接近杨宗志,是要寻找一个报仇的大好机会也可能。

  哈克钦犹犹豫豫的道:「那便……那便先这样安排,只是要劳烦杨大哥了。」

  杨宗志摇头道:「不要紧。」

  又拉着哈克钦出了营帐,来到大营门口,杨宗志将今日碰到黑衣人的事情与
他说了一遍,哈克钦一听,顿时捏住双拳,眼中闪着怒火的恨声道:「定是大王
子,这些人定是大王子派过来的,没想到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一路都跟着我们,
这次险些让他得了手去。」

  杨宗志沉吟道:「要不然我派一队亲兵过去,随时随地的守卫在你们那边,
这样大家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被他们偷袭到了。」

  哈克钦倔强的摇头道:「不必,我手下跟来的这些个儿郎,都是我一手培养
出来的,个个以一当百。」

  杨宗志想起他们身边还有一个身手出众的大法师,而且那大法师对敌经验无
比丰富,才是稍稍放下心来。

  送走了哈克钦,杨宗志转身回了营帐,还没进营帐大门,便听到里面传来阵
阵的咯咯娇媚笑声,筠儿甜美的嗓音笑着道:「是这样么?原来大哥啊,那么小
的时候便与你认识了,而且还这么无赖的欺负了你好几次,索紫儿妹妹,你可是
对他又气又恨么?」

  婉儿轻媚的声音接过来道:「这么说那里日在玉龙古镇,这个坏蛋去县衙府
里查探,却是见到了妹妹你了,怪不得那些姓风的都遭了无妄之灾,倒是被妹妹
你派人去一个一个捉了来,替那个坏蛋平白无故的挨了打呢,咯咯。」

  索紫儿又小声小气的羞涩问道:「你们……你们都和他住在一起,那你们全
都是他的妻子么?」

  筠儿和婉儿哎呀一声娇唤出来,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了,过了一会,筠儿大
着胆子甜蜜道:「反正我只要大哥对我好,让我跟在他身边,便什么都心满意足
的了,让我作妻子也好,让我作他的侍女也罢,我都是心甘情愿。」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片旖旎,下意识的咳嗽一声,里面几人听见这声咳嗽,顿
时停住了谈笑风生,杨宗志掀开帐帘一看,见三个娇媚无比的小丫头排头坐在营
帐的小凳子上,此刻都是垂头盯着自己的小手,无人敢抬头起来看着自己。

  杨宗志也不理会她们,只是走到自己的将军座前,盯着桌子上的一幅地图看
将起来,看了好一会,突然下面的婉儿娇声道:「妹妹,我们……我们不要坐在
这里了,不如我们进去说说话,也好给你安排个床铺下来罢。」

  索紫儿不敢抬头去看杨宗志,只觉得自己心中的羞喜如同浪潮般的翻涌,便
轻轻点了一下头,跟着婉儿和筠儿进了大帐之内。……

  酒醒了,开始码字,先完成任务再说!

            正文第274章异艳之三

  杨宗志坐在将军宝座上,盯着面前的地图仔细查看着,看了不知多久时辰,
昨日他追出小竹林外,又无意碰到那个不知名的小姑娘,一夜里都没怎么合过眼,
直到今日早晨救下索紫儿,又赶路追上大军,这才安心定气,只是他一日一夜间,
心中无时无刻不忧急忡忡,更加不得片刻的安宁。

  此时夜深人静,桌上的火烛幽幽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灯光时明时灭,杨宗志
盯着地图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合上,脑袋向下咚的栽倒,霎时他又清醒过来,心
知自己此刻困的不行,便要起身回去睡觉。

  吹灭火烛,营帐内为之一暗,杨宗志循着方位走进营帐里面,向着自己休息
的小帐走去,途中路过婉儿的小账,突然听到里面一个轻轻的声音低唤道:「九
哥哥……」

  杨宗志心头不由得一阵柔意涌起,想起自己回来之时,婉儿和筠儿一道撑着
小脑袋等在营帐内,说不得先前她不知该有多么担心自己。

  而且这一路行来,大军中很多细碎的杂事,婉儿都悄无声息的一力承担下来,
暗自帮自己办的妥妥帖帖的,自己也没怎么费心费力,她从遥远的滇南赶过来,
正如同她昔日对自己所说一样——陪在自己身边,帮自己作每一顿饭,想每一个
自己还没想到的事情,她原本又是个聪明无匹的小姑娘,这般耗费心力,全是因
为自己小时候与她的一些缘分。

  杨宗志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段时日对她照顾的不够,自己总是想着她
是个坚强执拗的小姑娘,不若筠儿那般的柔弱,因此下意识便对她放心的很,杨
宗志心中有些旖旎,还有些愧疚之情,因此也不急着转回自己的小账,而是轻轻
的推开了婉儿小账的幕帘。

  走进去一看,里面黑漆漆的命看不到任何东西,杨宗志顺着里面人呼吸的方
位摸索了一会,渐渐找到了床铺的位置,他不想惊动婉儿,只是想要轻轻抱着她
抚慰温存一番,便在黑暗中伸出自己的一双大手去,摸到一个柔细的胳膊上。

  杨宗志心中渭然一叹,暗道:婉儿还是这么的瘦。大手更加怜意十足的在那
胳膊上轻轻抚拍,一下又一下,突然间,杨宗志感到那只胳膊轻轻颤抖了一下,
暗道又道:「难道……婉儿方才还没睡着的么?」

  想起自己方才听到的那声嘤咛呼唤,声音小小的,却又柔柔媚媚的,难道是
婉儿知道自己路过那里,所以想要偷偷呼唤自己进来的么?

  杨宗志心头觉得微微的好笑,便更是大着胆子将自己的手顺着那只柔细的胳
膊,摸到了婉儿的胸前,胸前有两个突突的小馒头,并不是非常豪耸,却是无比
的挺翘,此刻身下的人儿穿着薄薄的内衣躺在床上,杨宗志大手一伸,便又顺着
那低低的衣领口,摸进了肚兜裹束的酥胸上。

  杨宗志顽皮的在那对酥胸的峰尖摩挲打圈,时而还捏住其中的小葡萄向上一
拧,床上的婉儿更是按捺不住,喉管里轻轻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丝吟,鼻息也渐
渐的重了起来。杨宗志听得心头也是一热,便又取出另一只手来,捏住婉儿尖尖
的小下巴,将她的螓首微微抬起一些,自己凑身下去,深深的吻进了她香气四溢
的小嘴中。

  他拈起婉儿躲躲闪闪的小舌头,在她嘴中不断的摩挲舔舐,将她冒出的一股
股香滑津液俱都咽入自己的口中,婉儿似乎害羞怯懦的紧,小舌头并不灵活的回
应着他,小嘴更是紧闭,害怕发出小猫般的娇吟,让其他小账的人儿听见。

  杨宗志吻的兴起,便轻轻的压了上去,整个身子压在婉儿的娇躯上,右手顺
着婉儿光滑的大腿,摸到了她细腻的香臀儿上,一摸之下,那香臀儿无比的挺翘,
夸张的向后耸起,将小腰与床铺之间顶起了一个拱桥般的弧度,杨宗志伸手探进
拱桥的下方,顺着滑滑的香臀儿方位,一路摸了下去,挤进她紧致的香臀儿和床
铺之间的缝隙,在里面又捏又揉。

  只是他动作剧烈一些,手肘却又碰到另一个温软的娇躯,那个娇躯就躺在婉
儿的身侧,杨宗志微微一愣,暗自心想:难道是……难道是筠儿今晚也和婉儿睡
在一起的么?

  想起这两个宜嗔宜喜的小丫头,不辞辛劳的跟在自己身边,筠儿夜里更是说
只要跟在自己身边,就算是作个侍女一样的小丫头,也是心甘甜蜜,杨宗志心头
不禁火热,自己的右手从婉儿的翘臀下取出来,转而又摸到了筠儿的酥胸前。

  筠儿这丫头素来对自己痴缠无比,而且……床第间虽然未曾真正的销魂,但
是这个大胆的丫头,什么媚人的姿势都敢于去尝试,只为了讨得自己的欢喜,因
此之下,她原本娇小的身躯也渐渐变得丰盈了起来。

  杨宗志摸到筠儿的酥胸上,却又是楞了一愣,那对酥胸上,也是两个凸起的
小馒头,比起现在兀自还抚摸着的这一对,并不大了多少,而且筠儿甚至还偷偷
伸出了两只小手,带着自己的大手,在那对挺翘的酥胸上来回的揉动。

  杨宗志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思索出来,便放开了婉
儿的小嘴,面孔朝筠儿那边凑了一凑,想要就近看清楚些,只是自己的脑袋方才
凑过去,筠儿却又猛地抬起螓首,朝自己深深的吻了过来,不但是甜蜜的亲吻,
而且灵动的小舌头更是裹住了自己的舌尖,将自己口中的津液全都咽入了她的小
嘴里。

  杨宗志一时意乱情迷,动作更是激烈起来,两只大手分别捉住两个小丫头,
紧紧的探入她们细窄的亵裤内,捉住她们的香臀儿死命的搓弄,时而又滑入她们
两腿中间,进到那神秘的芳草之地,在那两片湿淋淋的滑腻芳草中,准确的找到
了两颗幽幽的小豆豆,用手轻轻的一捏。

  这一捏之下,两个浑然不同的娇媚声音便忍不住咿呀的呻吟起来,而且这两
个小丫头的身子更是颤抖的厉害,杨宗志嘿嘿一笑,更是不会放松手上的攻势,
时轻时重的在那两个桃园圣地作坏,激得两个小丫头都紧紧的夹住了修长的双腿,
将自己的大手死死的夹在里面。

  过了一会,下面两个小丫头不约而同的发出颤巍巍的低唤,然后从她们柔细
的腰间传来一阵惊人的战栗,杨宗志只感到自己的双手都是一阵热气涌起,接着
两股幽幽的清泉扑簌簌喷到了自己的手心里。

  杨宗志微微一笑,暗自拿出自己的右手,放在鼻尖下闻了一闻,那手心中都
是轻媚好闻的香气,和这两个娇痴女儿家的相思,他举起双手中的食指,就在自
己的嘴唇上轻轻舔了一舔,只觉得入口芬芳,却又甜腻带着微微的腥气。

  黑暗中,身下的两个小丫头都抑制不住的发出了细细的娇喘,听在这暗夜里,
更是入耳惊心,杨宗志想要更近一步,正待腾身扑上去,突然床铺的最里面一个
甜美的嗓音仿佛终是忍不住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咯咯娇笑声,轻轻道:「咯咯,
看来今夜杨大将军前来偷营,计策定的是成功的很那。」

  杨宗志听得一呆,暗自头皮发麻的道:这个声音……这个如同天籁一般的好
听声音,定是筠儿发出来的,那么我方才轻薄的这个筠儿,却又是谁?想起现在
这床铺之下,好端端的躺着三个媚气十足的佳人,在自己的营帐内却又总共只有
三个小美人,那其中……其中定然还有……

  杨宗志只觉得心头咚咚的跳动,暗自道:「错了!又偷错营了!」

  他不敢停下来一一确认身份,只得猛然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只是走了一步,
又不回头轻轻的道:「对不住。」

  然后掀开幕帘走回了自己的小账。……

  翌日一早,杨宗志很早便起床出去传令,大军吃了早饭即刻开拔,期间他不
敢回营帐,不知该如何面对索紫儿的目光……杨宗志暗自觉得索紫儿对着自己娇
缠的紧,似有无限的情意,但是自己与她之间相见不过几次,甚至第一次与她见
面时的情形,自己也已经失忆,记不起来了,现下自己对她作了那等就算是寻常
夫妇也不敢做过的羞人事,她竟然一点也不发声拒绝,反而配合着自己,任由自
己胡乱的轻薄了个够。

  想起她日里说道:「人家以后全都听你的……」

  杨宗志叹了口气,抬头看见牛再春和马其英一边整理着盔甲,一边向自己跑
了过来。牛再春欢喜的笑道:「杨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杨宗志强笑道:「我昨夜便回来了,难道你们此刻才知道?」

  马其英脸色微红的道:「昨夜被陈通将军叫去喝酒,陈通将军为人很和善,
而且与我们一见投缘,直叫哥哥我们大醉而归,所以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杨宗志皱了皱眉头,轻声道:「以后喝酒还是要少喝一些,咱们出来领兵作
战,若是因为喝酒误了大事,怎么好回去与皇上交代?」

  牛再春和马其英一同应声道:「是,是,是。」

  过了一会,大军整装待发,营地门前来了一众小队,领先的是一个红衣战袍
的武将,杨宗志抬头看过去,见那武将四十岁出头,须眉长发,看着好生魁梧,
立时便认出了这變州烽台大营的主将陈通。

  多年前,杨宗志曾与爹爹巡视西蜀营房,到这變州大营也来过一次,并且与
陈通有过杯酒之缘,因此赶紧迎接上去,笑道:「好久不见了,陈将军一向可还
好?」陈通哈哈大笑,神色甚是欢愉,把住杨宗志的胳膊道:「少将军……哦不,
现在应该唤作黜置使大人了,我当年见你之时,便说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现下
果然是应验了。」陈通说了一句,便拉着杨宗志的胳膊,将他拉到一个身边无人
的地方,轻声道:「今日我前来,一是来给你送个行的,我听说你昨日有事出去
了,一直也没回来,因此也没好好的与你喝上几杯酒,当真是遗憾的很,这第二
嘛……是我自己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一问。」

  杨宗志哦的一声,笑着道:「何必这么客气,你要问什么只管说来。」

  陈通四顾看了一眼,又接着道:「想来你也应当知道了,皇上这次传旨给我,
叫我等你们离开變州之后,即刻也率领變州城的大军,行军三百里,到了西蜀边
的剑南道边境驻扎,皇上此举……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

  杨宗志凝着眉头想了一想,当日皇上说起吐蕃国的大王子桀骜不驯,曾经多
次提到过他可能与西蜀的罗天教反贼勾结,自己并不清楚西门松和忽日列之间到
底有没有干系,因此不敢妄断,只得随口道:「说不得是因为我们这路大军人数
不多,到时候若是吐蕃国的事情发生变故,就要其余大军增援,距离吐蕃国最近
的烽台大营,便是陈将军你这里了,皇上让你驻扎在剑南道边境,也许就是这个
意思。」

  陈通听得不断点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大军开拔了,
过一日,我便带领大军驻扎在剑南道的边境处,黜置使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只
管派快马过来知会一声,我定然星夜赶往。」

  杨宗志哈哈大笑,做礼道:「如此我就告辞了。」

  说完大手朝天一挥,身后两万大军嘿哟一声,立时离开营地而起,不过多时,
便出了變州城,继续向着西蜀的方向挺进。

  杨宗志行在大军的中间,骑着快马,犹自在想着方才的事情,他骑马走了几
步,座下马儿淅沥沥的一声轻唤,他眉头一闪,猛然在心头猜测道:「不对!皇
上……皇上这是要对西门松下手了,他先假借我出使吐蕃国一事,带着大军名正
言顺的穿过西蜀,来到逻些城,然后再派了陈通潜伏在剑南道外侧,只待我大军
回师之际,便可以两面合击,直取川蜀罗天教!」……

  好吧,今晚三章吧,一万二千多字。

            正文第275章异艳之四

  大军出了變州,急行军三百余里,便能看到遥遥浮于天边的登云月台,崇山
峻岭当中,幽幽云海旁,只有一个两边没有扶手的木头栈道连接两方天地,这里
是进入西蜀的唯一必经之地。

  从洛都出发以来,一路上大多都是平地丘林,大军行进的速度一直都很快,
军马辎重也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但是一旦过了登云月台,对岸就是完全不同的
一番天地,蜀道难行,多是盘旋山路,而且山道狭窄,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容纳一
人或者一马堪堪通过,山道下便是万丈悬崖,军士与战马一个胆战心惊,便有可
能失足坠落下去,跌个粉身碎骨。

  杨宗志仰头望了云海边的登云月台好久,方才转身回来,让马其英传令下去,
大军放慢速度,并且用绳索或者铁锁将贵重的辎重兵器捆缚在多匹战马身上,以
防万一。

  军士们忙于捆缚兵器,有经验些的老兵更是将新兵拉到一边,讲起蜀道行军
的困难,没有去过西蜀的人一听,往往不以为然,暗道两万大军犹如庞然大物,
就算什么险阻也都踏平了,岂能怕了区区山道丛林。

  哈克钦没精打采的拍马跟了上来,吐蕃国的使者众人本就跟在大军的身后,
此刻大军一时停滞不前,他们自然也只能歇下,这几日他与杨宗志之间渐渐熟稔,
大致也了解了一些杨宗志的行事为人,加上小时候的恩怨本就与他无关,倒也慢
慢对杨宗志起了好感,再见他调度起大军,举重若轻,看着多了自己没有的成熟
稳重,哈克钦更是有了些钦佩之意。

  哈克钦抬眼见杨宗志盯着山家前的登云索道发呆,拍马凑近过来道:「杨大
哥,你在看什么?」

  杨宗志看着眼前的天堑一桥,心想:皇上若是要派兵攻打罗天教,则陈通必
然要越过这道天堑,倒不知西门松的手下能不能抵御得住。只是这番心事当然无
法对哈克钦说起,他便回身笑道:「小王子过这索道几次了?」

  哈克钦扬眉道:「年少时曾经来过一次中原,再加上这次出使洛都,往返也
有四次了。」

  杨宗志点头道:「嗯,我听我爹爹曾经说起过,故老相传,这登云索道乃是
战国时期秦国的蜀地守将李冰所创,当年这里没有月台相通,两地的居民想要出
山或者进山,便要自带绳索捆在腰上,这边拿弓箭将绳索射出去,另一端再将绳
索接住,捆在大树上,子民们沿着绳索攀爬过去,只是这样一来,如果在攀爬的
过程中遇见大风,又或者攀爬者自身力有不逮,就会坠下这万丈深崖,尸身往往
都找寻不到。」

  哈克钦在一旁听得咂舌,嗔目道:「好生艰险。」

  杨宗志笑道:「所以这李冰发明创造了月台索道,就是将无数的钢筋铁锁捆
缚在一起,然后在上面铺上木板,行人走在上面,虽然晃悠悠的一上一下,但是
比起徒手攀爬还是要安稳的多,可惜……可惜运货,又或者运送沉重的军马辎重
依然甚为不便。」

  哈克钦扶了一下头顶的方帽,稚嫩的脸庞上尽是悠然神往之色,急切的道:
「杨大哥,你惯于带兵打仗,见多识广,在洛都的时候,连南朝皇上都对你推崇
备至,你……你什么时候也教一教我,让我也好跟你学些本事回去。」

  杨宗志哈哈一笑,正要问他学习带兵作些什么,突然身后一个娇滴滴的怯懦
声音传来道:「喂……你……你要喝水么?」

  杨宗志和哈克钦一道转回身来,看见背后一匹小红马上,坐着一个红颊玉腮
的白嫩小美人,那少女一身素白的衣裙裹住,显得身材凹凸分明,脸庞上却是带
着娇滴滴的羞意,小手中举着一个翠绿色的水囊,递到了二人的面前。

  哈克钦哪里曾见过索紫儿这般美少女形态,她现在这幅模样,与先前两人离
开玉龙古镇之后,那没精打采悻怏怏的神情简直判若两人,哈克钦呆了一呆,茫
然道:「我……我不渴,不用喝水。」

  索紫儿轻微的皱起眉头,天蓝色的娇俏眸子嗔了哈克钦一下,便将小手向一
边转了一转,径直递到了杨宗志面前,眼神才变得痴缠讨好了起来,杨宗志低头
一看,那水囊看着秀气乖巧,囊口上还有些淡淡的胭脂晕红,便知道这水囊绝对
不是军中的器物,而是……而是索紫儿私用的物品。

  抬头一看,索紫儿那娇媚的双眼倪视住自己,瓜子脸上红晕密布,偏偏咬住
嘴唇一步也不后退,小手更向自己凑近了一凑。杨宗志呵呵笑道:「我……我也
不渴,多谢了。」

  索紫儿眼角微微失落的弯下,可一瞬间仿佛想起什么事情来,顿时又来了兴
致,将手中的水囊收好在腰间,俏盈盈的拍马追了上来,娇笑道:「你们方才在
说些什么,可以说给我听一听么?」

  哈克钦昨夜离去之时,曾经认定索紫儿是曲意委身在杨宗志身边,然后好寻
找报复的时机,现下见到索紫儿那自然流露的少女情怀,不由得对自己内心的想
法也产生了一丝怀疑,他强笑着接口道:「刚才杨大哥在给我说一些中原大地古
老的传说,听着让人好生向往。」

  索紫儿一听,眼睛顿时璀璨的发亮,欢喜的憧憬道:「那……那是什么,也
……也说给我来听一听,好么?」

  杨宗志想起自己昨夜里那般肆无忌惮的轻薄了她,因此自己今早一直都躲避
着她,现下她主动找了过来,不但没有任何的薄怒娇嗔,反而好像没事人一样缠
着自己愈发的紧,杨宗志觉得有些头大,便拍着座下的马儿道:「以后若有机会,
定然找个时间好好说说,此刻大军过山,我还是去前面看一看的好。」

  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拍马赶上了前面的牛再春等人,跟着大军进了茫茫的蜀
山中。

  过了登云月台,前面道旁一个败落的小亭子,杨宗志骑马看见,不由得心中
涌起一阵怅然,想起不久之前,自己也是骑马赶到西蜀,路过这「别离亭」在这
里碰到了容颜清丽的何淼儿,也因此才接触到了其他东西罗天教中的人物。

  眼前事过境迁,这「别离亭」却是多时无人打理,早就衰败了下来,门前蛛
网横迭,地上落下了厚厚的灰尘,早已不复当时之态。筠儿和婉儿在身后将方才
的一幕都看的清楚,过了索道这两个小丫头才追了上来,筠儿轻声道:「大哥啊,
你对那吐蕃国的小公主可绝情的紧哩。」

  杨宗志将眼光从别离亭收回来,摇头道:「你们对那小公主知晓的不多,不
了解她的性子和脾气,我过去与她见过几次,确实是有些敬而远之。」

  筠儿噗嗤一笑,扶了扶自己头上大大的军士帽,巧笑道:「是么?我怎么看
着她对你好的紧那,而且……而且那么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她便一点也不敢违
抗,甚至还私下来偷偷的跟我们打听你最爱吃什么,最爱看些什么的事情。」

  秦玉婉的俏脸在军士帽的掩盖下,兀自还带着几丝嫣红,今日她一反常态的
不大敢跟杨宗志对话,听了筠儿这话,只是在一旁频频点头。

  杨宗志见着乖巧的筠儿对着自己轻嗔薄怨,眉头却是皱了一皱,心头犹豫的
道:「皇上派兵攻打西蜀的事情,毕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作不了准数,现在告
诉筠儿,恐怕也只能引得她担心惶恐,于事无补。」

  进了蜀山,气候顿时为之一变,在外面还是盛夏酷暑,到了这里却是炎热的
时候更热,忽然又一阵狂风大作,磅礴的暴雨转眼便到了头顶,西蜀的气候是温
热而潮湿,大军行进在山道树丛间,原就踽踽难行,被这变幻无常的天气一阻,
更是寸步难以迈进。

  晚饭的时候,大军在山道边安营扎寨,杨宗志依照惯例巡视军营,牛再春和
马其英早上得了他苦口提醒,便不在大营中饮酒,而是暂时戒了酒瘾,老老实实
的跟在他身后。

  大雨刚过,地上湿滑,却又带着晶莹的雾气,大军驻扎下来,伙夫生火做饭,
更是扬起阵阵烟尘,杨宗志盯着地面的锅灶,突然问道:「今日的饭菜怎么剩下
了这么多?」

  伙夫在一旁唉声叹气的应声道:「天气变幻不断,大家日里行路,到了晚上
都喊没有胃口吃饭,好多人甚至是上吐下泻,这便早早的都安歇去了。」

  牛再春在一旁捂着额头道:「确实不错,就连哥哥我也感到有些头晕脑胀的
难受,前些日子我倒是兴奋急切的紧,没想到一进入大山,还是颇为不适应。」

  杨宗志点了点头,又在四处走了一圈,眼见的确是军士稀少,大多都已经入
了小账,只留下一些站岗放哨的士兵,也是耷拉着脑袋没有往日的劲头。

  回了自己的营帐,里面灯火通明,眼见三个各异的花样少女等坐在桌前,桌
上摆着几道小菜,杨宗志垂头一看,见那些菜式自己没有见过,便皱着眉头道:
「不是说过了以后跟着大军一起吃么,你们怎么又给我开了小灶?」

  筠儿眼神转了一转,兀自没敢接话,一旁的秦玉婉却是清脆声道:「今日是
紫儿妹妹亲自下的厨,她作的这些,都是吐蕃国才有的小菜哩,九哥哥,你也累
了一天,快些坐过来尝尝罢。」

  杨宗志回头看过去,见到索紫儿一身白裙端坐在桌旁,两只小手儿举足无措
的放在自己修长的玉腿上,小脑袋低低的垂着,不太敢抬头起来凝视自己,她自
从没有戴着一头玉冠后,柔顺的长发便服帖的披散了下来,遮住半张娇俏的脸孔,
看着少了很多娇贵之气,多了一些柔弱的风情。

  杨宗志心头软了一下,便抬身坐在了小桌旁,特意夹起一片不知名的菜根,
放在口中嚼了一嚼,这小菜苦苦的,带着一些腥味,不过吃下去之后,却又满口
生香,回味无穷。

  索紫儿偷偷的瞥着杨宗志的面色,见他将小菜放入嘴中,眉头下意识的皱了
一下,接着慢慢舒缓,到了最后更是有些喜色透出来,索紫儿看的目中一亮,小
手捏住了自己的衣角,紧紧的缠绕,讷讷的娇声问道:「怎……怎么样?」

  杨宗志微笑道:「很好吃啊,没想到你还作了一手好菜,我真是……真是有
些大开眼界。」

  索紫儿微微翘起红红的嘴唇,兀自骄傲的道:「人家本就……人家本就会很
多东西的,一点也不像你想的那样,那样的刁蛮无礼,哼,我以后会让你一一都
看到的,现在……你既然喜欢吃,那就多吃一点罢,来,你也来尝尝这个,这个
也是很难吃得到的哩。」

  索紫儿一边说话,一边举起一双竹筷,夹了一块黑乎乎的烤肉放在杨宗志面
前的碗里,筠儿和婉儿对视一眼,不由得都喜笑颜开,也娇呼着要来尝一尝,杨
宗志拾起手中的筷子,正要将那块烤肉放进嘴中,突然营帐外面一个急切的声音
大声呼喊道:「少将军……少将军,大事不好了。」……

  周末过去了,狂更恐怕要缓一缓,后面还有不少情节,人物基本上已经全部
出场了,至于大家说的丁娆绕,我压根还没想到那里,按照最初的原始设定,她
只会对某一段情节产生影响,对于整个结局的影响很有限,增加她的戏份的话,
本书还要延长,我很头疼,为了虞凤,我已经增加了不少情节,而且让唐小婕提
前出场来配合虞凤的感情进度。

            正文第276章异艳之五

  杨宗志吃了一惊,筷子上的烤肉跌回碗里,他赶紧放下筷子,几步掀开帐门,
大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远处跑来一个歪戴着军帽的军士,还没到营帐跟前,便一头拜倒,疾呼道:
「少将军,你……你快去看看吧,晚饭之后,有八成的兄弟都喊头晕脑胀,而且
现在更是呕吐起来了,有些情形严重的,甚至都吐出了青色的胃液,眼看快要不
行了。」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轩,暗道:莫不是晚上吃的晚饭有些问题?他扶起那个军
士,大声吩咐道:「我现在就去看看,你去……把军中的伙夫都叫过来。」

  杨宗志说完了话,举步就走,索紫儿追出营帐,娇声挥手道:「喂……你的
晚饭……不吃了么?」

  杨宗志来不及回头,只茫然挥手道:「军里出了事情,暂时不吃了,你们先
回去吧。」

  说完话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他来到军士们居住的小帐边,还没有进去里
面,便听到其中哎哟哎哟的呼天喊地,杨宗志急急的掀开帐布,仔细看下去,见
到幽幽灯火下,寻常生龙活虎的军士们此刻都蜷缩着趴在地铺上,一众人等都是
哎哟哎哟的乱叫,有些捂住自己的肚子,有些正强行支撑在帐幕边费力的呕吐,
看着都不成人形。

  他一连走了三四处小帐,里面的情形都大致相当,严重些的军士甚至脸色都
泛起了幽幽青色,看着着实恐怖,杨宗志急的双手乱搓,却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过了一会,牛再春和马其英压着一些伙夫走了过来。

  牛再春将那些伙夫都掼倒在百地上,呸的一声大骂道:「就是这些不开眼的
小子,坏了我们的大事,*** ,爷爷我一棍将你们通通都打死了,看你们还乱煮
了些饭菜出来,哎哟。」

  他说话间,自己也是难忍肚子疼痛,哀哀的叫唤起来。

  马其英支着身子,勉强走过来道:「杨兄弟,眼下怎么办?」

  杨宗志斜着眼看了那些伙夫们一下,暗自心道:自己浑然没事,只是有些轻
微的头晕,那定是因为自己晚上没有在军中一起吃饭,而是回到营帐吃的索紫儿
作的小菜,那么这样看起来,定是今夜的饭菜中出了些问题。

  杨宗志走过去几步,对着其中一个伙夫道:「你来说,今夜的饭菜和往日有
些什么不同,还是用了些来历不明的水?」

  那伙夫浑身颤抖的趴在地上,抱拳哀求道:「少将军,真的不关小人们的事
呀,小人们……小人们今日做饭与着往常没有任何的区别,而且我们大军从變州
带出来的清水,到现在都还没有用完,根本不用到这山里面去取水的。」

  其余几个伙夫听了这人的话,一道磕头叫道:「正是!正是!」

  杨宗志想了一下,仔细借着夜色向下看去,见到那些伙夫当中,也有几人面
色隐隐透出股青色,看着有些青面獠牙的怕人。

  牛再春在一旁痛呼了一会,又缓过劲来,一把抢出来,踩住其中一个伙夫的
肩膀,骂道:「还不说实话,难道我们这么几万人都是被鬼魂上了身不成么?」

  那伙夫吃痛不过,哎呀一声大叫了起来,杨宗志上前伸手阻止了一下,将那
伙夫拉起来,又问道:「你们这些人有没有感觉到头晕脑胀,想要呕吐的?」

  其中一个跪着的伙夫抬头道:「少将军,小人也感到有些头晕,但是呕吐么
……倒还不至于。」

  过了一会,他们正自手足无措间,哈克钦却是抢身跑了进来,一见面便大叫
道:「大哥……大哥不好了,我们那边的武士们,现在情形看起来不妙的紧。」

  杨宗志听得眉头大皱,赶紧道:「是不是人人头晕脑胀,而且止不住的想要
呕吐?」

  哈克钦面色也隐隐透出一股青色,听了杨宗志的话,神情一愣,哑然道:
「大哥……你……你都知道了么?」

  杨宗志道:「这便不对了,一路过来,你们吐蕃国的使者们本就是自备饮食,
吃饭与喝水与我们大军一直都是分开的,怎么会一道患下了同一种病状,这说不
通。」

  杨宗志转头道:「军中的郎中在哪里,快快唤他过来。」

  不一会,来了一个郎中进来拜道:「少将军。」

  杨宗志一把拉住他,急问道:「你来看看,他们现在这种状况,到底是怎么
回事?」

  那郎中道:「小人早就看过了好几个人了,他们这情形不像是食物中毒,小
人又去检查了日常饮水,那清水是从變州大营旁的井水打出来的,井水清澈,也
没有任何的问题。」

  杨宗志嗯的一声,沉吟道:「那还有其他什么可能性?」

  那郎中神色幽幽的道:「恐怕……恐怕当真是有鬼魂上身,大家进山之前没
有拜山,许是惹怒了镇山的精灵,这便……这便……」

  杨宗志听得大怒,恨不得一脚踢在他的脸上,而且身边众多军士,听了他的
话更是惶恐的惊叫,杨宗志又兀自硬生生的忍住,呵斥道:「没有的事,这些什
么鬼神都是莫须有的事情,有谁见过鬼魂,又有谁看到过镇山的土地精灵,你是
医者,救死扶伤是你的本分,怎么也来说些没有道理的话。」

  军中的两万军士们大多都曾经听说过杨宗志的威名,知道他过去领兵在北郡
大破蛮子的铁骑,后来他们跟了杨宗志出洛都,杨宗志一路上亲切和蔼,没有任
何的将军架子,大家对杨宗志不觉都心服口服,也是发自内心的崇敬,他们方才
听了郎中的话,个个吓得浑身一机灵,西蜀大山里夜晚不再是酷热,而是清凉带
着寒气,身边蚊虫众多,大家一害怕,更是觉得身上冰冷,说不出的恐惧之意。

  只是大家听了杨宗志振振有辞,不觉又多了一股希望,只盼望这往日里无所
不能的少将军,能够带着大家走出深山,一个也不少下,才算心安。

  杨宗志背着双手,在山道上走了几步,夜深露重,不觉又微微起了雾气,杨
宗志转头看见,心中却是暗自叹息,想起了那日与何淼儿一道去黄龙山的后山,
见到对面小楼上的筠儿,那日里山顶上也是这般浓雾封锁,浑然看不见方圆里的
旁人。

  只是他看着这些湿湿的雾气,感到自己也有些呼吸急促,隐隐察觉到心跳比
过去快了不少,脑中却是急急的闪了几下,他凝神去细思,一时还是没有摸着头
脑,哈克钦在一旁着急的道:「杨大哥,若是再耽误时刻,想不出办法来,那这
些患病的军士会不会好像瘟疫一样的传播,我们……我们是不是先把情形严重的
隔绝起来,再来看看。」

  杨宗志听到这里,突然脑中敞然一亮,差点跳起身子来,大叫道:「瘴气…
…这不是雾气,这是热瘴气!」

  哈克钦和牛再春等人一时愣住,不知道他突然大吼什么,目光直直的看住了
他,杨宗志恍然过来,道:「我过去与爹爹来到西蜀的时候,爹爹曾经指着这万
里绵延的大山说道:」西蜀气候潮湿,又多有疾雨忽然飘过,这样动物尸体和树
根腐烂之后,便被这些潮气所汇聚,在山林中形成了热瘴气,当年诸葛亮七擒孟
获,也曾在西蜀的大山里着了此道,只是诸葛亮博学多才,为人又谦逊谨慎,所
以找了当地的土著来询问,弄清楚了瘴气的来源和成因,采用山里面的草药制成
『诸葛行军散』和『卧龙丹』,才避免了大军尽数覆没于茫茫大山之中『,看我
们眼前的情形,只怕也跟当年的诸葛大军一模一样。「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茫茫然的点点头,只是看杨宗志说的坚决无比,对他又
多了几分信心,杨宗志转过身来,对着郎中道:「你过去有没有研究过治疗瘴气
的草药,知道是哪几味么?」

  那郎中嗔目道:「小人……小人自小生活在北方,从未听说过瘴气之说,而
且……而且小人擅长的乃是刀伤骨折,所以才被征入大军中作了随军的郎中,这
治疗瘴气的草药么……就……就……」

  那郎中说到后来,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杨宗志等人一见便知他是束手无策。

  大家一时不觉都七嘴八舌的想着办法主意,杨宗志也急急的想了好久,当年
爹爹只说了瘴气的成因,却没有说出如何治疗瘴气的办法,他来来回回的走了好
几步,突然又道:「来人那,快去生些火堆起来。」

  哈克钦摘下自己的方帽,疑惑道:「大哥,这山里面夜露深重,虽然有些寒
气,但是也还不至于到要生火来烤的地步啊。」

  杨宗志皱着眉头道:「这些个伙夫,他们也一道中了瘴气,但是他们的症状
轻微的多,显然是因为他们生火做饭,一直都呆在火边,所以只是头晕脑胀,却
不恶心呕吐。」

  不一会,大营内生起了好几堆大火,众多军士都围坐在火堆四周,这些柴火
都是从旁边山林中拾来的干柴,虽说是干柴,也仅仅是相对于其他的湿柴来说,
这里空气潮湿,便是干柴,也带着几分水汽,因此大火燃起,便带着一股股浓烟
冲上天空,大家嗅着浓烟入鼻,不觉感到呕吐稍稍停止。

  哈克钦早就吩咐了手下去自己营地生火来烤,不一会吐蕃国那边也起了滚滚
的浓烟,他兀自坐在南朝营里烤火,突然又问身边的杨宗志道:「大哥,这么烤
火就能治好瘴气么?」

  杨宗志摇头道:「这是治标,并不治本,我一时还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出来,
大军只能先在这里安营扎寨,明日一早,我去寻访些当地的土著村民们,看看还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哈克钦想起他方才说诸葛亮七擒孟获的典故,不觉悠然神往,又强笑着道:
「大哥,你知道的真多,那些诸葛亮什么的,我便没听说过。」

  杨宗志心道:你自小学习的,当然是你们吐蕃国祖先的事迹,怎么会来学我
们汉人的历史。

  他定下主意来,便想要早些回去,只是向着烤火的哈克钦和牛再春等人挥一
挥手,便垂头向自己的营帐走去。一进营帐,里面灯火犹明,只是桌边只坐了两
个明媚的少女,那索紫儿却是不知去向。

  杨宗志坐下来,看着一桌子满满的可口小菜,顿时想起自己吃了一口便走了,
说不得那小公主暗自生了气,这便自己回去了。

  秦玉婉递过来一双筷子,脆声道:「九哥哥,我们都听了军中起了瘴气的事
情,现在情形怎么样了?」

  杨宗志也没有了胃口,只是摇头道:「暂时止住了势头,但是……但是一下
里还没有法子治好。」

  他顿了一下,又问道:「小公主可是走了么?」

  筠儿脸色一凄,垂头娇声道:「紫儿妹妹她……她好像也是中瘴气了,现在
在里面睡着了。」

  杨宗志皱起眉头,急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也没事的,怎么她就会中
了瘴气?」

  秦玉婉接过来道:「九哥哥,我说出来了你可别自己生气好么?今日里你自
顾走了之后,紫儿妹妹听我们说起,你过去对她的印象不好,她……她一时兀自
不服气的很,便……便吵着要给你大吃一惊,我们也没有料到什么时候,她自己
偷偷的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衣衫凌乱,满脸都是汗水,我们后来一问,才知道
她是想要给你做一顿吐蕃的饭菜出来,所以悄悄跑到山里面,挖了一些山里独有
的野菜出来,就这样她作好了饭菜,便……便等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吃了一口,
你就又走了,她还是等在这里,直到……直到她后来头晕脑热的,小身子受不住
了,才被我们劝说着到里面去睡下了。」

  杨宗志一听,筷子跌落在碗里,惊声道:「什么?」

  秦玉婉和筠儿的小脑袋一低,都不敢去接话,杨宗志呆呆的凝立半晌,又道:
「我……我去看看她。」

  他一边向帐内走,一边想起方才自己吃饭的时候,索紫儿紧张的偷偷看自己,
而且自己吃下的那个苦苦的菜根,说不得就是她用自己玉白的小手一根一根挖出
来的,念想起那些菜根吃在口中,初始苦苦的发涩,到了后来却又甜甜的生出香
气来,回味更是无穷。

  杨宗志推开索紫儿暂时住下的小帐,见到里面静幽幽的没有点着灯火,索紫
儿此刻安静的躺在床铺之上,呼吸平顺,听着如同乖巧的婴儿熟睡了一般。

  他走到床铺边坐下,伸出一只手去,捉起了索紫儿的一只小手,那小手滑滑
嫩嫩的,肌肤下仿佛都能带些淡淡的余辉,这时床上的索紫儿嘤咛一声,呼吸急
促了一下,过了一会,索紫儿轻柔的声音响起来道:「是你……是你回来了么?」

  杨宗志静静的嗯了一声,此时小帐内黑漆漆的一片,两人都无法看清楚对方
的面容表情,只是从对方的声音中想象着对方的神态,索紫儿又轻轻的道:「我
……我作的晚饭,你吃了么?」

  杨宗志平息住翻涌的心绪,哑声道:「吃了,我全都吃完了,从来也……也
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

  索紫儿想要噗嗤一声娇笑出来,却又因为动作过于剧烈而起了轻轻的咳嗽,
两下之后,才缓过气来道:「你可不是骗我的吧?」

  杨宗志握紧自己手中的那只小手,紧声道:「你放心好好养着,我一定找出
法子来治好你的病。」

  索紫儿静静的躺了一会,又娇声道:「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这么病了,
你才会对我这么好,如果我现在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你……你是不是又
会像过去那样一见我就讨厌的紧了?那……那我还是情愿不好了就是。」

  杨宗志皱眉道:「你胡说些什么,你快快好起来,这样我便给你说些我们南
朝祖先们的故事,还……还带你去看看西蜀秀丽的风光,你若是总这么病恹恹的,
我又怎么能带着你到处去玩。」

  索紫儿的声音明显急切起来,带着无限的憧憬道:「真的么?你……你可要
说话算话,我一定快快的好起来,咯咯,好哥哥,紫儿喜欢你,喜欢的紧。」

  她说了半句,语气更是显得激动,大声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只
是说完之后又咳嗽了好几声。

  杨宗志等她说完,才轻轻拍在她的手臂上,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索紫儿又喘息着道:「好哥哥,你……你现在忙不忙?」

  杨宗志接口道:「有什么事么?」

  索紫儿缓缓的娇声道:「我……我等不及了,我想现在就听你说些南朝祖先
的故事出来,你……你早上不是和哈克钦说了一个么,你就先给我说这个。」

  杨宗志道:「好!」

  便捡起战国七雄的事情说了一些,这些过去朝代历史,国家纷争的事情,本
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捡些重要的,又或者是有趣的来说,初始索紫儿听得
大感有趣,不时咯咯的娇笑几声,却又引得自己咳嗽起来,到了后来,没过多久,
杨宗志说的声音越来越低,而床上的索紫儿鼻息渐渐宁静,恍惚间已经是沉沉的
睡了过去。

  杨宗志偷偷松开她紧紧握住自己的小手,将她的小被子掖了一掖,才返身推
开帐幕走了出去。……

  现在是本书的后半段了,主要是激化矛盾,引出高潮的时期了,丁娆绕由于
开始没有着墨去写,现在想要塑造的形象很丰满,我怕是有些难度,而且……我
也偷懒呵呵,所以暂时我的想法是淡化处理,没有想着把她写得很传神,可惜了
出使设定的时候,她是个很有特色的角色,这件事情暂时不讨论了,先写到那里
再说吧,还有好些章节才能过得去。

            正文第277章双姝之一

  杨宗志离开索紫儿的小帐,垂头走了出来,筠儿和婉儿等在外面,着急的娇
声问道:「怎么样?」

  杨宗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筠儿眼神娇俏的一闪,突然道:「大哥呀,筠儿说不定有个治好瘴气的法子,
你愿意不愿意来听一听。」

  杨宗志一听得大喜,慌忙拉住她的一只小手,急问道:「你快说。」

  筠儿秀美的眼神俏生生的转了好几圈,才咯咯娇笑道:「而且这件事情还要
大哥你来配合一下,才会成功。」

  杨宗志嗔着眼道:「我能作系些什么?筠儿你自幼便生长在西蜀,说不得这
瘴气的事情当真知道一些,但是我过去只是匆匆来了几次,而且瘴气一次也没有
碰到过,现在陡然见到,一时却是毫无头绪。」

  筠儿听着咯咯的娇笑,将自己挺翘的酥胸向杨宗志靠近了一些,双手撑在小
蛮腰上,盯着杨宗志痴痴的看,杨宗志微微退后一步,秦玉婉在一旁忍不住道:
「好姐姐,你快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法子就说出来吧,你没看到九哥哥……九哥
哥他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么?」

  筠儿转过小脸来,对着秦玉婉娇声道:「哟……这便心疼了呀?婉儿妹妹,
你原来也心软的很哩,我还以为你平日里看着这么清淡无欲,什么也都不放在心
上,咯咯,咯咯……」

  秦玉婉被她一说,顿时垂下了羞红的小脸去,杨宗志在一旁叹气一声。

  筠儿又转回身来,盯着杨宗志娇声道:「好大哥,筠儿……大哥你若信得过
筠儿,便将这件事情全权都交了给我,我一定帮你办的服服帖帖的,只是么……
只是大哥你到时候也要听我来指挥,成不成?」

  杨宗志接口道:「只要能治好这瘴气之毒,便是让我听你作甚么都可以。」

  筠儿掩嘴咯咯娇笑道:「那你到时候可别要反悔哩。」

  说完拉着秦玉婉便走了出去,杨宗志心中有些不宁静,可是筠儿说得诚恳气
定,这小丫头一向对自己娇痴妩媚,从不拂逆自己的半点心意,因此定当不会害
了自己,而且……此刻自己束手无策,还不如交给她死马当了活马医,也许又是
一个好的途径。

  筠儿和婉儿走出营帐来,秦玉婉一时还没有从羞涩中回过神,待得看见筠儿
扭着细小的腰身在前面带路,秦玉婉才懊恼的道:「姐姐,你……你方才怎么又
说些没羞没臊的话了,什么人家又是心软,又是心疼的。」

  筠儿回过身来咯咯娇笑道:「是么?那昨夜里……又是哪一个抱住了大哥的
大手,放在自己的身上乱摸乱碰的哩?后来呀……还像小猫一样将大哥的口水都
吃进了自己嘴里,我在一旁听见,还以为旁边来了一只小馋猫呢。」

  秦玉婉听得哎呀一声,顿时又晕红了双颊,恼恨的顿着小蛮足,只是又说不
出反驳话来,她们二人平日里相处,筠儿热情而婉儿清淡,但是秦玉婉的见识广
博,很多都不是筠儿能够及得上的,因此筠儿这般笑话她,却也快意无限。

  秦玉婉宁息了一会,才勉强忍住心头的羞涩,又脆声问道:「筠儿姐姐,你
……你当真是有好主意的么?这瘴气到底是怎么个医治法子?」

  筠儿娇笑道:「我过去看诗词歌赋的书看的多,但是医书嘛……倒是没看几
本,这瘴气我也是没见过。」

  秦玉婉一听,顿时傻了眼,又脆声道:「那你……你既然不知道怎么医治,
怎么又和九哥哥拍了胸脯说你有办法呢?」

  她为人多智,方才被筠儿羞笑一番,一时浑然没有反应过来,说到这里才是
惊醒道:「哦,原来你认识别人,他知道怎么医治瘴气的,是吧?」

  筠儿娇笑道:「婉儿妹妹,你果然如同大哥说的一样,聪明厉害的紧哩,大
哥私下里总是说你过去不服气他,经常要与他比个高低的呢。」

  秦玉婉害羞的一笑,轻轻露出洁白的玉齿,却又不搭话了。

  筠儿伸手召来一个军士,对他道:「去将军中的信鸽取来。」

  那军士认识这两人是少将军身边的近人,赶紧点头应道:「是。」

  筠儿又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个洁白的锦帕,拿在手上,还取出多时不用的眉
笔,将锦帕铺在手心上写了几个字出来。秦玉婉凑近一些看在眼中,不觉轻轻念
出道:「思念日切,盼妹过来别山一见……杨宗志!」

  秦玉婉皱着眉头,脆声道:「这妹妹又是什么人?你不是说是你认识的人么?
怎么又会用九哥哥的名义去叫她来?」

  筠儿噗嗤一声娇笑,从赶来的士兵手上接过信鸽,然后再将锦帕绑好在信鸽
的一只脚上,小手向天上微微的一展,那洁白的信鸽便放开双翅,遥遥的飞了远
去。

  筠儿痴痴的看着那信鸽在苍茫的夜空,渐渐只剩下一个小白点,暗自道:距
离很近,应该很快就能收到的罢。这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声音幽幽的传来,既是
好听,又带些伤感疼惜,只是叹息之下,筠儿又娇笑着转过小脸来,对着秦玉婉
咯咯一笑,拿住她的小手与她说起了话。……

  翌日一早,杨宗志已睡不着觉,清晨山林中的鸟叫声方才响起,他便起了床,
走到索紫儿的小帐中看了一会,见到索紫儿兀自沉沉的睡着,夏日晨阳透过幕帐
射了进来,印照在索紫儿光洁的小脸上,淡淡散发出一些白玉般的触觉。

  杨宗志看的目中一迷,下意识便要伸出大手抚在她小小的瓜子脸上,只是手
伸出在半空,却又硬生生的止住,隔着微微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美丽清纯的小
脸上透出的点点余温。

  杨宗志暗自叹息,心道:「罢了,何必吵醒了她,让她好好多睡一会,她在
睡梦中,便不会如同昨晚那么痛苦难过的。」

  他掀开营帐的布帘,扬声唤道:「来人。」

  不远处两个卫兵跑了过来,齐声抱拳道:「少将军。」

  杨宗志道:「我要出去找找山里的村户,你们跟我一道去。」

  那两个卫兵听得眉头一喜,齐声道:「是。」

  他们三人牵了马匹,沿着山林的小道进山而去,沿途尽是看到山峦迭起,林
中溪水和樟木层层叠叠,景色倒是十分秀丽,但是农家或是山户却是一个也没见
到。

  山中小道甚是险峻,一入其内,杂草和灌木绊住马腿,三人无法骑马,只能
将马匹牵在手上,行走也颇为困难,抬头一看,天色已接近晌午,三人却是一无
所获。

  身后一个军士大声道:「少将军,不如……不如我们坐下来歇息一下,再进
去里面找找吧。」

  杨宗志回过头来,看着那两个军士满脸通红,汗滴从下巴处不断的淌落下来,
知道他们定是体力不支,却又不忍心叫住自己,便让他们与自己在一个小溪旁休
整片刻,三人坐在溪边,身边渐渐有凉风吹过,三人都觉得舒服的紧,过了一会,
那个方才喊话的军士从怀中取出干粮,想要递给杨宗志,却见他山林的尽处呆呆
的凝视。

  那军士将目光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见到……那山林的尽处,便是一个
山边大道,那大道看着宽阔的多,比方才一路找来的小道更加适合跃马奔腾,而
且那大道旁还有一处衰败的酒肆,店家的屋顶上展着一面锦旗,只是那锦旗看着
灰扑扑的,仿佛多久没有洗过,被风吹雨打过后,看着有些岁月的沧桑。

  过了一会,那个小锦旗被风一扬,稍稍飘展了起来,上面几个大字写道——
「别离亭」杨宗志看着「别离亭」三个大字怔怔的发呆,想起那日在这里第一次
见到何淼儿,她将自己打扮的蜡黄面孔,掩饰住一幅清丽秀色的女儿家形态,然
后和卓小清二人在这里截住进山的武林人物,只要是去罗天教中帮手助拳的,一
律用迷药迷倒了,再带回西罗天教内等候处置,记起后来经过比武定教,而且又
在马棚中逼婚种种情形,如同皮影戏一般历历在目,杨宗志心中不禁有些缠绵,
还有些负疚之情。

  往日如昨,虽然时间过去并不太久,但是在杨宗志的心里面却仿佛经历了很
多年一般,只是这么念想起来,也有些峥嵘岁月般的沧桑。

  他想了还没一会,那别离亭的拐角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叮叮叮叮的铜铃声,这
铃声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仿佛能够通过铃声让人感觉到一个翩翩的美少女正踏
着布点向自己缓缓走来,不过这铃声响了一会,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三人都停在
耳中,不由得有些诧异,便将目光对着小亭子的拐角处去看,看了好一会,不再
有任何的动静传来。

  杨宗志呼一口气,突然起身道:「我们继续进山吧。」

  那两个军士喝了几口溪水,又吹了一会凉风,便感到气顺过来,急忙点头站
起来,他们三人还没来得及牵马,那奇异的铃声却又传了过来,叮叮叮……叮叮
叮……缓缓的节奏,这回倒是带着一丝坚定的意味。

  杨宗志恍惚一想:有铃声……说不得就有人家在附近,这里距离山林如此短
的路途,附近居住的农户一定见过瘴气发作的样子,也就可能知道如何治疗瘴气。

  他一念之下还没想完,身后一个军士突然咦了一声出来,杨宗志偏头看过去,
见到那别离亭拐角的路道上,慢慢伸出一个驴子的脑袋,那驴子被磨了牙,口齿
中安好了缰绳,缰绳上还拴着几个细小的铃铛,这驴子走几步,这些铃铛随之左
摇右晃,便发出叮叮叮的轻响。

  这缰绳紧紧的被人牵在手中,顺着缰绳看去,见到驴子的身后斜坐着一个清
丽的少女,仔细一看,那少女一身橙色长裙,发髻高高的梳了起来,挽了一盒花
髻,垂散在身后,洁白的小脸冷淡冷清,面上神情沉冷如水,大大的杏眼盯着路
道旁的亭子发呆,秀丽的双眸中射出无比复杂的媚光,仿佛充满了无尽的怀念和
希冀,又仿佛有着说不完的心酸和委屈。

  那少女斜坐在驴子身上,手中牵着缰绳,两只小脚便顺着驴子迈步的节奏,
一颠一颠的上下起伏,驴子走的快,那两只如同白玉般的小脚也跟着荡漾起来,
只是驴子快走一步,那少女便微微恍然过来,小手在后面轻轻一拉,那驴子便又
慢了下来,杨宗志站在树丛中,就着头顶的烈日看了清楚,差点叫了一声出来,
无意识的举了举自己的手,却又没有发出声,只在心头轻轻唤了一遍,道:「淼
……淼儿。」……

  太累了,写着写着居然睡着了,起来之后脖子快要断了,没办法,平时时间
比较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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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78章双姝之二

  烈日烘照,山林中弥漫的瘴气渐渐散去,日光透过烟袅划出笔直的射线,何
淼儿骑着驴子,展着两只细小的脚丫顺着大道一路向前,渐渐经过了杨宗志三人
站立的灌木边。

  三人站在灌木后的阴暗处,杨宗志挥起的大手无声的垂落下来,那身后的两
个军士呆呆的看着何淼儿,均羡艳的想:「好……好美的小姑娘,却不知道这般
荒山野岭里面,怎么会有这样神仙诗画中才能看到的小姑娘出没,莫非……狐仙
之流并不只是出现在传奇演义里,而是……而是真的存在于人世间?」

  左边那个军士看见杨宗志举了举手,却又无力的放低下来,仿佛心头充满了
犹豫不决,那军士又想:「我们此刻出来正是要来寻找山中的住户,眼前这个美
貌小姑娘虽然来得蹊跷,但是至少也能够知情也说不定,倒不知少将军为何不出
声叫住她?」

  杨宗志看着何淼儿一路骑驴经过身边,心想:许是出来踏青的也可能。他自
认为自己对不起何淼儿,那日自己离开西蜀的时候,何淼儿等候在山道尽头,死
命的在他嘴上咬了一口,时日飞逝,但是那淡淡的齿痕却依然留在嘴边,而且何
淼儿更是伤心欲绝的对自己哭着大喊道:「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要想你了。」

  现在几十日时间过去,何淼儿看着清丽更胜往昔,骑在驴子上宛若画中仙子,
身边烟袅漫起,那一人一驴显得更有仙气诗情。待得何淼儿走过了好一段距离,
杨宗志才转回身来,叹息道:「走吧。」

  三人牵马,向着何淼儿不同方向的灌木深处走去。

  这一路下去,里面的小道更站是难行,树木众多参天蔽日,三人越走越是困
难,直到下午日头渐渐西斜,三人仍是一个村户也没见到,这山中气候多变,早
晨中午还是阳光明媚,到了下午便显得风起云涌,过不多时,乌云遮住了头顶的
天空,这山林中本就林木厚实,再加上乌云盖头,看着更加有了一丝阴森之气。

  杨宗志在前面带路,身后一个军士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大喊道:「少将军
……快下暴雨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了罢。」

  杨宗志恍惚过来,也抬头看了看天,心中却是急切道:「再若找不到山中的
住户,军中的军士们不知还能挨受得多久?」

  只是天气骤变,这西蜀的气候他过去也曾知道,就论那日比武定教的时候,
西门松与霸天门的何宣比剑,初始还是晴好的天气,瞬间便雷雨大作,此刻三人
深处这荒山之中,漫说要去找人,就算自保也是困难。

  杨宗志叹了口气,回头说道:「好,回去吧。」

  三人又依着来时路向回赶,他们进山一日已经走的很深,此刻天光黑暗,小
道上更加不可分清楚路径,三人急急的赶了一会,不觉都心焦起来,再过一会,
豆子大小的雨点伴随呼呼风声打落下来,将三人身上都打湿了个透,杨宗志等人
只能先找地方避雨,他转头四顾看了一看,见到山林西首有一颗巨大的苍松,犹
如盖子一样屹立在地面,苍松枝干茂密繁盛,看着倒是躲雨的好去处。

  哗哗大雨中,杨宗志大声的向那两个军士喊了喊,用手一指那颗苍松,那两
个军士顿时会意过来,三人牵了战马向那边快跑,来到那苍松下一起呼呼的喘气,
战马淋雨后也是甩着马鬃将雨点抖落下来,那两个军士身子稍弱,这么出门一天,
少吃少喝,又四处寻访村户不到,不觉都累的很了,一同将身子斜靠在苍松的树
干下,这苍松看着有了不少的年轮,树干粗大需要十人多才能合抱住,其中一个
军士喘息了一会,又伸手从怀中取出有些湿淋淋的干粮,不好意思的递到杨宗志
的面前,讷讷的道:「少将军……你……你老人家饿了么?」

  杨宗志哈哈一笑,道:「正好有些饿了。」

  他接过那些皱巴巴的干粮,正待塞入嘴中,突然树干后又传来一阵叮叮叮的
脆响,一如方才三人在山林边听到的一样,杨宗志呆了一呆,下意识的走了几步,
转到了树干的一边,凑头看过去,见到那边有一个娉娉的娇媚少女,轻轻扭着细
腰斜坐在树干下,身边停着一只驴子,她正手足无措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发髻,那
发髻上也微微湿了一块,刘海缓缓垂落下来,遮住了一张红红的素洁小脸。

  杨宗志看的一愣,手中的干粮掉在地上,轻声唤道:「淼儿。」

  何淼儿紧张的抬起头来,斜斜的倪视了杨宗志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轻轻
咳嗽了一下,却不答话。杨宗志看的心头一热,走近过去,来到她的面前轻轻笑
道:「淼儿好巧啊。」

  何淼儿不敢抬头,只是将面前两只小手紧紧纠缠在一起,手指尖显得缺血的
发白,两人身后便是大雨滂沱,这苍松亭亭如盖,盖住风雨却不能盖住雨声,何
淼儿突然低声道:「什么好巧啊,说吧,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杨宗志一愣,暗自皱起眉头,一时想不明白何淼儿话中的意思,何淼儿等了
一会,听他并不答话,却是呼的一声站立起来,盯着杨宗志道:「你……你若是
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牵起一边的驴子,便要重新迈入大雨中,杨宗志心中一跳,突然想起
筠儿昨夜里神秘的对自己说有治疗瘴气的法子,后来又让自己什么都别管了,尽
等着听她吩咐就好了。联系到何淼儿现在突然赶了过来,而她又是聂云萝《毒经》
的唯一传人,莫非筠儿的主意是……

  杨宗志在身后拉住了何淼儿的小手,犹豫的紧声道:「淼儿你等等,我问你,
你……你可会医治瘴气么?」

  何淼儿听得娇躯一颤,猛地转回身来,一双大大的杏眼盯着杨宗志仔细的看,
一边尽量平息住心绪的轻声道:「怎么了?你……你可是中瘴气了?」

  她话虽说的平淡,但是语音微微颤抖,被自己捏住的小手也轻轻晃动,显得
心中颇为急切,而且秀丽的双眸中更是射出担心着紧的神色。

  杨宗志心头下意识一暖,摇头道:「不是我,我大军路过这里,军中很多弟
兄都中了瘴气……」

  何淼儿突然甩开杨宗志的大手,气狠狠的抢断道:「那又关我什么事情,我
才懒得理会。」

  杨宗志听得一喜,她说懒得理会,便不是没有法子,他赶紧又握住何淼嫩滑
的小手道:「淼儿,你还气恨我么?我过去对不起你,但是这两万军士们却是无
辜的,还求你能救一救他们。」

  何淼儿被杨宗志捏住小手,再见到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面容,眼眶却是潮
湿一片,仿佛也淋了大雨,暗自心酸的道:「哼,你来求我,当初我那么百般的
求你,你……你却是对我不理不睬的,现在可也反过来了罢?」

  何淼儿束住玉洁的小脸,冷淡的娇声道:「少将军……你总牵着我的手来作
甚么,我们男女有别,你再不放开我便要大叫非礼了……」

  杨宗志回身一看,见到跟着自己来的两个军士正在树干边瞧着此处,两人的
眼神都是惊异和好笑。

  杨宗志面上一红,不由得松开了那温软的小手,知道这何淼儿性格怪癖,寻
常男子根本无法近她的身,何淼儿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襟,清冷道:「若是没
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便回去了。」

  说完牵了身边的驴子,又循着前面大雨走了出去,天空轰隆隆一声,一道闪
电斜斜的化落下来,大雨下的更疾,只过一会,何淼儿便消失在雨水密布的帘子
中,看不到身影。

  杨宗志呆看着何淼儿遁身远去,身后一个军士凑上来道:「少将军,人命在
天,你尽力便可以了,也不用这么低三下四的去求别人,你是当朝的钦差大人,
免得失了身份。」

  杨宗志回过头来,嗯了一声,也知道何淼儿若是下定决心不来救这些人,自
己就算说破了嘴也是无济于事,况且自己过去得罪她多少次,她忌恨自己还来不
及,更别说来帮助自己,看来筠儿这条妙计是行不通的了。

  他恍惚的叹了口气,出来的久了,不想大家担心,便让着两个军士随了自己
冒雨赶回大营。一进大营,暴雨初歇,满营看着萧条,不若先前的光景,马其英
和哈克钦等在营口,止不住的上来问道:「怎么样?」

  杨宗志随眼看了一会,沉沉的摇头,哈克钦脱口失望的道:「那……那可怎
么办,今日情形比起昨日来又严重了许多,好多军士已经站立不起来了,这么一
耽误下来,不说要赶到吐蕃国去,就算是好端端的走出这片大山也是难上加难。」

  杨宗志惆怅的道:「第一次率军出征,一切都顺利的很,料不到这第二次率
军却是这么百般挫折磨难,大军还没有出使,便损伤严重,可又怎么回去给皇上
交代?」

  杨宗志看哈克钦的神色,定然是还不知道索紫儿也中了瘴气,若是他现下一
旦得知,更不知会如何的心急,杨宗志也是忧心如焚,没有心思再多说话,只是
转头走回到自己的营帐去,一进营帐,还来不及与筠儿等人打招呼,便又径直走
进索紫儿的小帐。

  外面暴雨过后,有了一些凉意,微风吹奏倒也舒服的很,可这小帐内燃了一
根灯烛,却是热乎乎的不透气,杨宗志坐下到索紫儿的床铺边,垂头看下去,却
见索紫儿整个瓜子小脸都红扑扑的,呼吸愈发的急促,双眸却是紧紧的闭住,浑
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来了。

  杨宗志皱着心想:自己昨日进来……她只过一会便察觉到了自己,今日进来,
她却是一点知觉也没有,看来这病更加重的多了。

  轻轻垂下脸颊,凑到索紫儿娇媚却又不失童真的小脸边,感到那张小脸此刻
烫得离谱,发梢和鬓角已经是香汗淋漓了,索紫儿呼吸更加急促,突然微微张开
小嘴,在他耳边嘟囔道:「好……好哥哥,紫儿这么听你的话,你……你是喜欢
不喜欢,你若是以后再对紫儿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便像上次那样,狠狠的打
紫儿的……嗯,紫儿的小屁股,人家一定自己翘起来让你打个够,但是……你可
千万不要不理人家,人家为了你,什么事都可以去作的……」

  索紫儿这段话说的断断续续,杨宗志也是时而听清,时而听不清,但是垂头
看见索紫儿一双小手在胸前紧紧的捏住,仿佛心中又是着急,又是委屈,杨宗志
猛地抬起头来,眉头轩昂,咬着自己的牙齿暗道:「什么人命天定,我偏偏要逆
着老天作一次,看看到底是老天爷厉害,还是人定胜天!」

  他想到这里,便放开索紫儿的小手,打定主意趁着夜色再出去找找看,只是
他还没掀开小帐的幕布,突然筠儿甜美的嗓音在外面着急的轻唤道:「大哥……
你快出来,咯咯,你要的郎中,我可给你找来了哩!」……

  什么叫激情戏写得文雅一点?这位朋友说的我有点不明白。

            正文第279章双姝之三

  杨宗志在幕帐边听得一愣,暗自揣测心想:难道筠儿找来的救命郎中,不是
她姐姐的么?看来这是我自己猜错了。只是此刻筠儿说得欣喜而又淡定,定然不
是哄骗自己的,杨宗志也来不及多想,便掀开幕帘走了出去。

  抬头一看,筠儿正等在幕帘边,看见自己出来,娇媚的眼神中发散出开心而
揶揄之色,杨宗志问道:「在哪里?」

  筠儿小手在外面一指,咯咯娇笑道:「在外面哩,人家架子可也不小,不愿
意就这么进来了,等着你这大将军前去迎接着呢。」

  杨宗志欢喜笑道:「应当的。」

  便拉着筠儿的小手,与她一道出了营帐,走出去一看,茫茫夜色下,一身淡
黄色衣裙的秦玉婉正陪着一个高挑的女子说话,走近些看清楚,见那高挑的女子
橙色衣裙,只是衣裙显然也是淋了雨,紧紧的贴在浮凸的娇躯上,看着甚是媚人,
那女子发髻依然是高高的挽起,身后跟了一只小毛驴,正是下午离去的何淼儿。

  杨宗志看的一呆,迷茫低声道:「淼……儿?」

  筠儿在一旁咯咯娇笑道:「大哥啊,我给你找来这个女神医,一定能治好军
中的瘴气哩,你可欢喜不欢喜?」

  杨宗志转头一看,便知筠儿太不晓得自己已经见过淼儿了,今日之事可谓一
波三折,自己初次见到淼儿坐在毛驴上,以为她只是出来踏青出游的,愧疚之下
所以没有与她相见,第二次在树下避雨,两人话没多说几句,却又是话不投机,
何淼儿负气离去了,没料到傍晚时分,淼儿却又只身赶到了大营中。

  杨宗志走近几步,盯着何淼儿仔细的看,一时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打算,
何淼儿被娇柔的秦玉婉拿住小手,又被杨宗志直直的眼神看的心慌意乱,便转头
清淡的娇声道:「我……我回来只是看着那些军士们可怜,上天也有好生之德,
所以不想让他们妄自送了性命。」

  杨宗志点一点头,抱拳施礼道:「多谢了。」

  筠儿在旁边看着大哥与姐姐之间说话彬彬有礼,却又透着生疏之意,再看姐
姐见到大哥作礼的模样,忿然没有半点开心意味,却是紧紧的咬住了湿淋淋的小
嘴,仿佛恼怒的更甚,便娇笑着打圆场道:「大哥啊,姐姐她赶过来,看来也是
淋雨了哩,你们两个现在身上都是湿淋淋的,不如都进去里面换身衣服,再出来
说话好么?」

  杨宗志恍惚过来,又盯着何淼儿那起伏有致的妙曼身躯看了一眼,才咳嗽道:
「正该这样。」

  何淼儿被杨宗志火辣辣的眼神看的面色娇红,又被秦玉婉和筠儿笑嘻嘻的拉
进了营帐中。

  过了一会,杨宗志换了一身贴身的蓝色戎装,腰间用一根宽宽的带子,紧紧
束缚住自己,负手等候等在营帐内,筠儿她们三人面色红红的走出来,一见杨宗
志,均是痴痴的一愣,筠儿更是暗自悱迷的心想:「第一次在北郡的时候,见到
大哥时的模样,便是这身蓝色戎装哩,当时自己一见之下便失了魂魄,大哥穿这
身衣服当真是最最好看,天下间没有几个女子能够躲得过。」

  何淼儿最先醒悟过来,轻轻的咳嗽了一下,一边的秦玉婉才咯咯笑道:「九
哥哥,你来看看,淼儿姐姐穿着这身紫色的裙子好看不好看?」

  杨宗志顺着何淼儿看去,见到她此刻是一身紫色的紧致小裙,只是这身小裙
子不知是筠儿的还是婉儿的,穿在何淼儿的身上兀自显得局促,更将她胸前两个
硕大的玉球突出来,火烛印照之下,看着让人砰砰的心跳。

  杨宗志还没说话,何淼儿又轻轻咳嗽道:「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我只是过
来治病救人,又不是给人来看的。」

  杨宗志收回自己的目光,暗自想起自己在何淼儿的闺房中,已经看到过她只
穿着贴身肚兜亵裤时的情形,那胸前的高挺双峰和修长的玉腿都不是第一次见。
筠儿娇笑道:「今日时辰可晚了许多哩,就算要治病救人也不急于一时啊,姐姐
不如今日就在这里歇息下来,待到明日了再去看病。」

  杨宗志本想立即便带何淼儿去军士们居住的小帐内,他心知这救人如同救火,
那是早一分时辰,便多一分希望,何况今日回来听到哈克钦等人口中所说,军中
状况已经颇为凶险,他心中更是急切上火,只是筠儿这么一讲,他也不好太过强
人所难,正想点头答应。

  对面的何淼儿却是摇头坚决的道:「不了,我看完了病,还要早些赶回去,
这一路虽不遥远,但是也要费上不少时辰,所以现在就去罢。」

  筠儿讷讷的启樱唇道:「姐姐,你……」

  何淼儿转身已经盈盈的走了出来,兀自对着杨宗志娇声道:「快带我去吧。」

  杨宗志点一点头,启开帐幕让何淼儿走了出去,茫茫夜色下,大营内一片篝
火通明,昨日杨宗志吩咐大家多多烤火之后,这篝火便一直燃烧着,方才暴雨下
过,篝火被暴雨冲熄,此刻暴雨一过,篝火又被众军点燃。

  只是暴雨过后,地上的柴火便更加显得湿气沉沉,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的脆
响,而且袅袅的烟雾腾升起来,让这大营内也笼罩了一片雾蒙蒙的暮霭之色。

  何淼儿与杨宗志穿过几堆烟雾,何淼儿皱着眉头闭住了呼吸,又转身过来娇
声道:「嗯,总算还知道生火熏烟,也不是全无一点用处的。」

  杨宗志讪讪的一笑,也不答话,来到小帐边,马其英和哈克钦迎接过来,看
着杨宗志身边秀美绝色的何淼儿,马其英皱眉迟疑的道:「杨兄弟,这位……这
位姑娘是?」

  杨宗志点头道:「这位姑娘可以医治瘴气,我请她来看上一看的。」

  哈克钦本来对于南朝军队被困在蜀山之中大感焦急,他心急着带领南朝大军
回去吐蕃国解围救困,因此一见这般情形,顿时连自己也中瘴气的事情也不顾了,
整日里都泡在大营内,着急的想着解决办法。

  此刻他一见这能够医治瘴气的神医,竟然是个千娇百媚的姑娘,而且这姑娘
看起来年纪与自己一般大小,他心中也是将信将疑,不过他对于杨宗志慢慢建立
起来深厚的信心,更是被他渊博的见识所打动,此刻便不说话,凝神静气的盯着
何淼儿看。

  杨宗志掀开小帐的幕帘,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军士,口中微微呻吟出
来,却是半醒半迷糊的状态,何淼儿在身后看的皱眉,娇声道:「抬一个出来看
看。」

  一边的哈克钦突然道:「不必了,神医姑娘,我也中了瘴气,你不如先给我
来看看吧。」

  何淼儿转眼看过去,便见到哈克钦眼神中的怀疑之色,她只是淡淡的一笑,
又道:「那你把你的舌头伸出来。」

  哈克钦迟疑的道:「要伸……伸舌头出来作甚么?」

  他说话间朝杨宗志看了一眼,见到他瞪着自己使眼色,便顺着何淼儿话中的
意思,将自己的舌尖微微伸了出来,哈克钦本是吐蕃国的王族,长相和普通南朝
人看起来颇有些不同,此刻他将舌头好像小狗一样的伸出来,立在众人当中,有
些军士忍禁不住,便想发笑。

  哈克钦神色尴尬的伸舌头半晌,见何淼儿只是微微瞥了一眼,便不再看,犹
豫的道:「神医姑娘,这……这样可行了么?」

  他舌尖被伸出,说话便大着舌头吐词不清,听着更是怪异,大家忍了好一会,
终是忍不住轰的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杨宗志也知道何淼儿定是故意刁难哈克钦,只是现下自己有求于人,她就算
过分些,自己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而且哈克钦本来就是稚嫩的半大
小子,此刻模样确实有些好笑,杨宗志毕竟和这些军士们一样都是少年心性,便
垂下脑袋鼻子中微微哼哧了一声。

  哈克钦红着脸庞兀自撑住嘴巴,待过了一会,何淼儿才转头回来娇声道:
「好了,谁要老是这么伸着了,你这是湿瘴过盛,便会头疼发虚,浑身冒冷汗,
是不是?」

  哈克钦听得目中一亮,紧声道:「正是,正是这样,不知神医有什么法子没
有?」

  他看见何淼儿只是瞥自己舌头一眼,便一口道出了自己的病症所在,仿佛在
这军中待了好久一般,语气之中不觉便有了些肃敬之意。

  何淼儿转头对杨宗志道:「配一些金银花和银杏叶子,用温水调和了饮下,
一日三次,两天便可以大好。」

  杨宗志身边那军中的郎中犹豫的道:「小人出发之前也带了一些金银花和银
杏叶子出来,只是这两万大军,人人都要用的话,可就不够了。」

  何淼儿沉着小脸道:「谁说所有人都要用这两味药了?他们各自程度都不同,
用起药草来也是种类剂量不一。」

  杨宗志转头吩咐道:「快去办。」

  那郎中躬身应了一下,正待离去,何淼儿又转过身来道:「等等,这里出去
往南三里,有一片小树林,那里有一种特产的淡红忍冬,乃是专治瘴气的金银花
种,你们去那里多采一些回来。」

  杨宗志听得一喜,急忙吩咐了一些军士就着方位去采集,何淼儿这才娇声又
道:「现在可以抬一个出来看看了罢。」

  大家见何淼儿虽然年纪轻轻,而且长得清秀妩媚,但是于这医理上却是说的
头头是道,就连军中随身的郎中在她面前也是大气都不敢透一下,各自心中顿时
对她信服了九分,现在听她一说,马其英立刻挥手道:「你们……快去把小帐内
的兄弟们抬几个出来。」

  身边几个军士应声道:「是。」

  便掀开小帐正要动手,何淼儿突然娇声喝止道:「谁说要让他们动手了?我
说的你,少将军……你去抬几个军士出来看看。」

  她说话间,眼神便斜斜的倪视住了杨宗志,杨宗志回头一看,见她眼神娇俏,
明亮而又尽是开心快意和揶揄的神色,顿时明白她这是不忿自己过去对她不好,
所以这才找了个由头来气气自己。

  只是相比起数万军士们的性命来说,自己的面子事小,他微微一笑,当真也
凑到那伙军士身边,和他们一道抬了几个军士出来,放好在草地上。

  何淼儿在他身后看的轻轻顿足,咬住了自己嫣红的小嘴唇,将嘴唇咬得微微
发紫,如同她此刻一身紫色的小裙颜色,待得杨宗志作完这些转过身来,她便又
沉下了小脸,低低的蹲下身子,凑过去看了一会,再挥手娇唤道:「你……你来
看看。」

  杨宗志一愣,知道她唤的是自己,便也跟着蹲下身子,凑过去看了起来,两
人蹲在一起,胳膊和大腿边下意识的靠在一处,杨宗志只觉得鼻中微微的一迷,
何淼儿身上一股淡雅清新的好闻香味,顺着她的发鬓和窈窕的娇躯散发出来,飘
到了自己的面前,那香味自己过去闻到过,却又有些不同,一时哪里不同却是说
不出来。

  何淼儿小手指着那昏迷的军士,娇声道:「他脸色泛青,眼眶已经变黑了,
这是沉疴入骨的征兆,我师父说过,沉疴入骨,当先用猛药摧之,再用性寒的药
物中和,需花费多些时日才能治愈。」

  杨宗志频频点头,却是听得似懂非懂,他一时也不知道何淼儿与自己说这些
作甚么,何淼儿转过头来,娇气的倪视住他,没好气的道:「我说这些,你都懂
了么?」

  杨宗志面色一红,讪讪笑道:「我过去没有习过医术,所以……所以淼儿你
说这些,我听得不太明白。」

  何淼儿突然面色通红,低声轻轻的道:「这么多人都在,你……你叫人家小
名,叫得这么亲热的作甚么?」

  杨宗志哦的一声,他也知道何淼儿的性子古怪,自己第一次在别离亭里碰到
她,就见识到了,只不过这次她帮着自己看病,虽然有些轻嗔薄怒,看着好生小
女儿家的可爱情态,倒也还罢了。何淼儿接着又道:「我……我今夜之后,便就
走了,你知道怎么用性寒的药物中和么?」

  杨宗志听得一呆,他是当朝的武将,知道的是如何行军布阵,如何三步取下
敌人的首级,但是妙手回春的医道却是半点也不通,他正自说不出话来。

  何淼儿又咬住细细的唇皮道:「罢了,就算看在筠儿的面子上,我再教你一
教好了。」

  杨宗志更是愣住,暗自心想:她……她不是一直与筠儿不合的么?平日里她
叫筠儿都是死丫头,死丫头的乱喊,现在又说什么看在筠儿的面子上了?……

            正文第280章双姝之四

  当夜下,何淼儿随着杨宗志看过了所有营帐内的军士,再分别一一归类用了
不同的疗法来医治他们,大家跟在身后,见她治疗军士们的手法用药千奇百怪,
有些甚至让军士们去生吞蜈蚣和蚂蚱,大家心头恐慌而又暗自佩服,杨宗志却是
知道她是研究《毒经》的传人,因此有些手法不免借用到了毒经上的文字叙述。

  杨宗志吩咐了郎中按照何淼儿的嘱托一一记录下来,待得记到最后,便连那
郎中也觉得手指发颤,写下了满满的几十页纸,直到所有法子都记录在案,那郎
中才嗔着双目,恭敬的道:「这个……这个……小人行医这许多年,从未见过如
此繁杂的治病法子,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

  何淼儿得意的咯咯一笑,却是高昂起了自己骄傲的螓首,杨宗志在旁边叹了
口气,抬头一见,头顶满天璀璨星光,时日已经渐渐晚了下来,想来已经过了中
夜,他摇头道:「夜了,今日便就这样,淼……何姑娘,请还是早些回去安歇了
吧。」

  何淼儿听得娇躯一僵,死命的转回头瞥了杨宗志一眼,见他垂眉立在身侧,
她眼神却是微微湿润起来,印照在星光下如同地面上也点燃了一盏星灯般灿烂,
何淼儿顿了一顿自己的小蛮靴,却是轻哼一声,背着小手走了出去。

  杨宗志跟在身后,与她走到自己的营帐前,何淼儿伸手牵过了自己留下的小
毛驴,用力的一拉,那小毛驴兀自正在打盹,被何淼儿猛然拉醒,发出「吁」的
一声吼叫。

  帐内的筠儿闻声赶了出来,条一见他二人的情形,方才咯咯娇笑着拉起何淼
儿的小手,欢喜道:「怎么样?病都看好了么?大哥,我说了姐姐是当世的神医
嘛,咯咯。」

  杨宗志呵呵一笑,抱拳道:「今日真是多谢了。」

  何淼儿不转回头,轻轻甩了一下自己的小手,娇声道:「太晚了,我也要回
去了。」

  筠儿一见,急忙又接着道:「这么夜了,山道难行,看不见路,姐姐呀……
不如……不如你今晚就在这营帐里凑合一宿,明日再回去好罢?」

  何淼儿偷偷瞥了杨宗志一眼,见他不答话,又气恼的摇头道:「我先前便就
说过了,看完了病,即刻就走,怎么你以为我……」

  筠儿的眼神一转,娇俏的笑道:「可是姐姐你的病人都还没看完哩,怎么能
自己先走了?那可不是食言了么?」

  何淼儿眉头轻轻一皱,嘤声道:「还有人没有看到?」

  筠儿伸出小手向营帐内一指,咯咯的娇笑道:「里面……里面可还有一位哩,
而且也病得不轻。」

  杨宗志顿时想起自己险些忘了索紫儿还呆在营帐里,今日自己陪同何淼儿去
过大营和吐蕃国的驻地,偏偏自己的营帐内没有来过。何淼儿狐疑的道:「住在
这里面的?又是什么贵人?」

  筠儿笑盈盈的一拉何淼儿的小手,然后拖她进营帐内,一边娇声道:「姐姐
你来看过便知道了嘛。」

  他们三人进了索紫儿的小帐,筠儿手中展着一盏烛灯,何淼儿凑下身子一看,
见到那床铺上躺着一个秀色可餐的小姑娘,满脸红扑扑的娇媚,双眼却是紧紧的
闭住,仿佛病得厉害。

  何淼儿先不去看病,却是猛地转回身来,盯着杨宗志道:「她……她又是你
的什么人?」

  杨宗志听得一呆,说起索紫儿是自己的什么人,便好像什么都不是,但是若
说她什么都不是的话,却又为何也住在自己的营帐内,这话当真难以作答。筠儿
在一旁乖巧的道:「姐姐啊,这便是吐蕃国此番出使南朝的小公主哩。」

  何淼儿斜着杏眼道:「那她怎么会……嗯,她,嗯,没什么。」

  筠儿咯咯的妩媚一笑,又仓促解释道:「她年纪小小的,日来与我和婉儿妹
妹交好的紧,所以也住在这里了呀。」

  何淼儿暗自吁了一口气,面色便放缓下来,垂身坐在了索紫儿的床铺边,仔
细伸出了洁白小手号住她的脉,筠儿和杨宗志一起看下去,见到幽幽火烛下,两
只同样洁白的小手放在了一起,一个晶莹葱翠的修长,一个却是小小细腻的可人,
当真分不出轩轾来。

  何淼儿宁息一会,静静的道:「她脉象紊乱,是中了瘴气之后又感染风寒所
致,医治起来便又不同了些。」

  她说到这里,便又拿着大大的杏眼斜睨了杨宗志一下,撇着小巧的嘴唇道:
「还不去拿些纸笔来?」

  杨宗志微微一笑,又走出小帐,从营帐的将军座前取过了宣纸和墨笔,走进
来递给何淼儿,何淼儿凑下身子,就着微微的烛光写起药草用量来。

  杨宗志垂头看下去,却是心头猛地一荡,回忆起那日自己偷偷跑进何淼儿的
闺房,想要盗取那救命的蜻蜓香,却是在那个暗室中看到了何淼儿平素练字的墨
宝,她的字体小小的却又带着执拗的刚劲之意,只是那宣纸上一张密不透风的写
着:「恨!恨!恨!」

  三个大字,另一张宣纸上却是写着「情耶?爱耶?」

  几个潦草的小字出来。

  何淼儿写好了方子,便展手盈盈的将宣纸放在床头上,再用墨笔压在上面,
又扭着细腰站立起来,娇声道:「还没有其他的人了?」

  杨宗志摇头道:「没有了。」

  何淼儿点一点头,接着道:「那我便走了,你……你……」

  她话说不完,便又咬住了自己细细的唇皮,直到此时,她方才觉得自己已经
没有任何借口可以留在这大营之中,想起自己立刻离去,从此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即便是以何淼儿刚强的性子,也是语气微微哽咽说不下去。

  杨宗志叹一口气,转身想往外走,筠儿突然拉住他们二人,娇声道:「姐姐,
你也知道爹爹上次在酒席上说过了话么,爹爹他说……爹爹他说……」

  何淼儿咬住细细的玉齿,抢断道:「我不知道。」

  筠儿见姐姐说过了话,便轻轻转过了头去,背对着大哥,可是从筠儿这个角
度看过去,就着微微的烛光,兀自可以看见姐姐转过去后,娇躯轻轻的一颤,两
滴晶莹的泪滴迅速的从那张凄婉的小脸上滴落下来。

  筠儿幽幽的叹了口气,又转头对杨宗志道:「大哥啊,你可是答应过我,只
要能治好这军中的瘴气,便一切都听我的,是不是这样?」

  杨宗志点头道:「是有说过。」

  筠儿将手中的火烛向身边的床头一丢,突然媚声媚气的婉求道:「大哥,我
……我要你亲亲我。」

  杨宗志听得一愣,不明白乖巧的小丫头,这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见筠
儿晕红着小脸,突然低低的呻吟一声,两只小手向自己一张,便抱了过来。

  接着筠儿又凑过天下无双的美丽面容,红红小嘴一张,便探出小香舌顶了过
来,杨宗志暗自愣神间,便被筠儿灵活的小舌头捉住了自己的大舌,然后传来筠
儿淅沥沥的吸吮声音和抑制不住的嗯嗯娇吟。

  何淼儿也是浑身一僵,急忙转过头来,吃惊的看着身后的筠儿和杨宗志缠绵,
她眼神仔细的看过去,见到筠儿的小舌头和杨宗志的舌头绵绵的绞缠在一起,两
个舌头露在空中不断的摩挲打圈,那两条舌头上的津液甚至被幽幽火烛照耀的晶
晶发光。

  两条舌头一分一合之间,便有长长的粘液在中间划过一道丝桥,然后缓缓的
坠落下来,看着无比的香艳刺激。何淼儿的面色涌起一阵潮红,暗自在心头啐道:
「好个……好个大胆的丫头!」

  却又止不住的想起自己在那马棚内同样偷偷的吻了杨宗志一口,自己那是第
一次与一个男子接吻,虽然自己全副身心都投入进那一吻当中,但是……但是与
这平日里看着清高无比的小丫头相比,自己那一吻更像是婴儿学步,稚嫩可笑的
紧。

  何淼儿心头密密麻麻的乱翻,一时又想要迈步跑出去,却又觉得脚下好像生
了根一样,根本挪动不了一下,一时又缠绵的心想:「那……那坏人会不会也这
样吻我一下,若是他能这么情真意切的吻我一下,我……我便是为他死了,也是
甘心。」

  但是她自己也是知道,以自己和杨宗志都是高傲不愿低头的性子,便如同卓
小清每日在自己耳边唠叨的一样,两个倔强的驴子赶到了一起,不拉出一个胜负
都不愿回头。

  何淼儿心中又委屈伤心的紧,浑然间想要离去,只是她还没迈出步子,身边
的筠儿突然暗中伸出一只小手来,紧紧的拉住她的衣襟一角,然后那只小手微微
用力,何淼儿便心思不属的被拉了过去。

  筠儿与杨宗志吻得缠绵凄切,这一吻她用尽平日里所有从大哥那里学来的花
样,一边痴痴的吸吮大哥的舌尖,一边又啄起自己的小香舌,吐出自己相思的津
液,给大哥吃了个够,待到最后,她一口气即将吐尽,猛地将大哥的大嘴随着自
己一转,然后右手向后猛地用力,学着大哥上次戏弄自己,让自己偷偷吃下婉儿
嘴角口水的方式,将大哥的嘴唇转到了姐姐的嘴角。

  筠儿急切的呼吸一下,转眼仔细的盯着那二人看,见他们果然受到这般媚惑
不浅,两人的脑袋细细的靠在了一起,嘴唇轻轻的凑在一处,两个嘴角都颤巍巍
的发抖,姐姐更是呼吸急促的闭上的大大的媚眼,仿佛等着大哥这一吻下去。

  筠儿偷偷的发笑,便低下自己的脑袋不敢去看,杨宗志嗅着淼儿鼻息间那魅
人的香气,一时也是意乱情迷,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淼儿身上的香味与过去有些什
么不同,那便是她过去从不涂脂抹粉,所以带着的香味全是女儿家幽幽体香,此
刻的淼儿却是暗自摸了些脂粉在脸上,他方才在大营中没有想出来,此刻却是意
会了过来。

  杨宗志心中挣扎了一下,便也顺着淼儿婉约的嘴角吻下去,两人的嘴唇方自
接在一起,何淼儿便急促的张着小嘴嗜咬了过来,她的动作比筠儿更加激烈,嗜
住自己的大嘴,又含又舔,然后再想学着筠儿的模样,吐出自己的小舌头给杨宗
志吃,只是她这番动作生疏的紧,吐了好一会,那小舌头不敢伸进去,嘴角的口
水却是缓缓的滴落个不停。

  筠儿咯的一笑,便想要重新掌着火烛出去,突然身边的何淼儿娇躯颤动了一
下,扬起螓首盯住杨宗志道:「你……你说,你……你有没有喜欢我?」

  杨宗志嘴边兀自还挂着何淼儿的津液,听到她这句问话,却是楞了一愣,他
当日在西蜀拒婚,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多么深爱何淼儿,因此不想耽误了她,后
来见到自己拒婚之后,何淼儿伤心欲绝的模样,看着当真是让自己心软可怜的紧。

  只是这次再见,何淼儿又给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仿佛这清丽的少女坚强
淡定,与自己倒是愈发疏远,此刻这一吻,他也说不出到底自己心里是如何来想,
而且筠儿还在身边,让他说出多么喜欢何淼儿的话,杨宗志自问有些说不出口。

  他神情一阵犹豫,何淼儿尽数看在眼底,却是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拧住嗓
音道:「既然你……既然你……那便不会再来打搅你了,我这就告辞了。」

  她说完了话,更是不敢再犹豫片刻,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脸,嘤嘤的跑出了营
帐。

  筠儿在一旁看的顿足,娇声委屈的道:「大哥,你……你怎么……你怎么…
…」

  杨宗志听见外面传来毛驴吁的一声叫唤,不由得叹了口气,垂眉道:「山道
太晚了难走,你去……你去叫人腾出一辆运人的马车出来,送送她。」

  筠儿盯着杨宗志看,见他眉头又习惯性的拧到了一块,自是不忍心再责怪他,
只得垂头走出了营帐。过了好久,外面渐渐安宁下来了,杨宗志俯下身子看了索
紫儿几眼,见她红着脸庞,睫毛仿佛颤动的厉害,便掌着火烛走回到将军座前坐
下。

  拿起一些地图奏章在手上,看了不知多久,心绪也不能安宁下来,杨宗志返
身正要吹灭灯火去睡觉,突然外面一个惶恐的男子声音大喊道:「少将军,少将
军不好了,马车……马车出事了!」…………

  汗!大汗!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写这些香艳的章节,不全是为了写情欲而
写,而是为了情节的推进,比如今天这一段,这是早就谋划好的,不是光为了写
出来多显得多香艳,而是为了下面情节的跟进,返身回去看一下,大致上我还不
多写床戏的吧?

            正文第281章双姝之五

  杨宗志听得眉头大皱,急忙掀开营帐走了出来,大声道:「什么马车出事了?」

  抬头一看,面前跑来一个军士,浑身上下一片狼藉,脸孔和头盔上都沾满了
黄色的泥浆,杨宗志伸手一扶,将他的身子拉扯起来,再道:「别急,你慢慢说。」

  他军士气喘吁吁的道:「少将军……方才……方才您叫小人去送那位神医姑
娘,岂知天色黑尽,山道上下了雨,土石塌方,四处都是泥泞,马车走着走着,
突然山上一块大石头掉下来,马儿受了惊,身后车轮一滑,便……便栽到山坡下
面去了。」

  「什么?」

  杨宗志脑中轰的一响,握住那军士的大手更是力透而出,那军士说完了话,
本就不敢看他,这下被他一捏,哎哟一声叫唤出来。杨宗志沉沉的道:「那……
那……那位姑娘现在怎么样?」

  那军士低垂着头,吞吞吐吐的道:「小人坐在马车架上,马车一翻,小人便
随着滚了下来,顺着山坡滚了好远一段路,只是……只是那神医姑娘坐在马车内,
随着马车翻滚跌下了山崖,她……她……」

  杨宗志看着这军士狼狈的模慢样,胸中却是剧烈的一痛,喃喃道:「怎么会
这样?」

  那军士在身下期期艾艾的唤道:「少将军……你。」

  杨宗志竖眉道:「你……快带我去那里看看,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从马棚中取了两匹健马,顺着漆黑的山道快速的骑了出去,天空星辰朗
朗,照过山腰,便照不到山背面,两人骑马不由得越走越黑,暴雨方过,路上淌
满了水渍,健马飞蹄一过,水声哗啦啦的大响。

  过一炷香时间,杨宗志和那军士转到山背面的小道上,这里山道狭窄,仔细
看过去,前面山道中央正矗立着一块巨石,横身挡在了路上。

  杨宗志吁的一声停下健马,回身去看那军士,那军士讷讷的用手一指,哑声
道:「就在下面。」

  杨宗志闭住双眼,等了好一会,才腾身飞快的下马,跑到那山坡边向下一看,
下面黑漆漆的,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马车棚子歪歪斜斜的倒在山麓石角边,夜色下
瞧着死气沉沉,浑然没有半点生机。

  杨宗志心中大急,跪下身子,放声大喊道:「淼儿……」

  耳中只听到空谷回音,淼儿……淼儿……淼儿不断的响起,遥想起半个时辰
之前,淼儿还一身紫色的淡雅素裙,对着自己若嗔,若怒,若媚,若依,却没想
到这么短短的时日一过,她却……她却已经躺在了静静的山崖下,生死不知了。

  杨宗志捏紧双拳,心头深深自责的道:「都是我对不起你,我过去对你不好,
这次本有机会补救,可是我……可是我太好面子,我若不赶你走,你便不会遭了
横祸!」

  一念之下,他已经油然潮湿了双目,两只大手紧紧的一捏,手中捏起地上的
泥浆,唧的一声脆响。杨宗志腾身站立起来,一只脚伸出这笔直的山崖,便要爬
下山去。

  那军士在身后看见,猛地大惊过来,用手将他死命的一拉,大声叫道:「少
将军……少将军,使不得,现在黑灯瞎火的,下面山坡更是凶险的紧,你……你
是军中主帅,万万不可冒险。」

  杨宗志用力的甩开那军士,喝斥道:「滚开!」

  他平日里对着军中的军士,就算是最最普通的伙夫,也是礼敬有加,只因他
常年跟着爹爹,多次听爹爹说起到,比武靠个人,打仗靠军队,每个再微不足道
的士兵,也可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只是这刻心急之下,顿时也
顾不得爹爹的训斥了。

  杨宗志顺着山坡小心翼翼的滑下去了几步,山坡上都是泥土,被暴雨一冲,
便成为了滑滑的泥浆,上面站不住人,他走了几步,就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只
得又返身用手一撑。他再吸一口气,目光定定的看了那马车的方向一会,又顺着
斜坡向下走,哪知下面是一个小水塘,黑夜中浑然看不清楚,杨宗志只听到嗤的
一声,自己便躺倒在了斜坡上,整个身子顺着斜坡向下滑了出去。

  乱糟糟的污泥朝他蒙头盖面的涌了过来,他下意识用手一挡,尽数都涌到了
自己的胳膊上,只是这些是稀泥,虽然用胳膊挡住,但是冰冷的泥水还是灌了满
脸满嘴,杨宗志吐了几口口水,宁定一下自己的呼吸,便想侧躺着身子向下滑去,
突然头顶远远的传来一阵咯咯的娇笑声道:「大哥啊,你快上来罢,姐姐……姐
姐可就在我身边的哩,婉儿妹妹,看来还是你主意最多,你只是这么一试,不是
就把大哥给试出来了么?咯咯。」

  杨宗志听得一呆,猛地转身向头顶上看去,见到依稀星光下,山崖边腾身站
着三个娇媚的少女,其中两个矮小些,当中的一个,却是瘦高的纤细,月色下难
以分辨她们彼此的面容,但是……那纤细的巧人儿,头顶挽了一个大大的发髻,
拢身站立在山崖边,身边微风轻轻吹奏,吹起她的衣裙,看着飘渺的紧,就似立
时便要羽化仙去。

  杨宗志心头微微的叹息,顿时明白自己……被这几个小丫头给耍了,自己轻
轻的一转念,便知道这般刁钻古怪的主意,定是婉儿那个聪明的小丫头想出来的,
自己惶遽心急之下,浑然没有留意到那个军士的表情是不是有破绽,也没有想到
以那军士都可以安然逃脱,何淼儿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怎么又会悄无声息的便摔
死在这山崖之下,当真可笑之极。

  他悻悻的爬上山头,只不过初始心急便是连滚带爬,此刻却又兀自好端端的
不慌不忙,直到上了山道,秦玉婉凑过来一看,见到他满脸污泥的可笑模样,拼
命忍住了笑,歉然的脆声道:「九哥哥……对……对不住。」

  杨宗志心道:这是自己的心魔,怪人家什么事?便摇头道:「不妨事。」

  转身走到何淼儿面前,凑过去一看,见到她洁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星光下看着亮闪闪的,面上的表情却是娇媚的甜笑着,大大的杏眼痴痴的看向了
自己,浑身都激动的颤抖不止。

  杨宗志咳嗽一下,嘿嘿笑道:「淼儿……我对你不好,你便这样报还给我,
我们一报还一报,倒也互相不欠了。」

  何淼儿听着杨宗志的话,咿呀一下娇声的哭泣了起来,然后死命的将自己的
身子投入到他的怀抱中,也不管他此刻是不是肮脏不堪,一张魅人的小脸还在那
污泥沾满的脸庞上轻轻磨蹭起来。

  杨宗志轻轻一笑,心中也是欢喜的紧,今日何淼儿走了之后,他便觉得浑身
压抑的难受,后来听到噩耗,更是心头剧痛,现下一切安宁下来,不觉才松了一
口气。

  他哈哈的笑了一声,只觉得胸中豪气又云集起来,便伸手一托何淼儿纤细的
娇躯,在那柔柔的小腰上抱了个紧,然后跳上来时的那匹健马,返身向大营赶去。

  回到营帐内,何淼儿放脱他的怀抱,便羞涩的跑进内帐,筠儿和婉儿接踵而
来,筠儿咯咯的娇笑,却又害怕大哥生了自己的气,便凑近过来道:「大哥,你
可不生我的气吧?」

  杨宗志斜嗔着眼神,沉下脸庞道:「怎么不生?」

  筠儿面色一僵,仔细的盯着大哥看了好几眼,依稀瞧见他眼角的揶揄之色,
筠儿又笑道:「大哥你在泥水里滚了一趟,便又抱回来个医术出神入化的美娇娘,
这样好的事情,天下到哪里找去哩。」

  杨宗志恨声道:「乖筠儿,你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挨大哥的打了,所以也愈
发放肆起来了吧。」

  筠儿咯咯的一笑,对着杨宗志媚声道:「大哥啊,你要打筠儿,人家可都只
能接着哩,可是……今日却又不行,因为姐姐在里面等你好一会了呀。」

  杨宗志正待说话,身后何淼儿的声音响起来,羞涩的道:「你……你快进来,
我已经放好水了,你浑身这么脏兮兮的,还不快快进来洗洗。」

  筠儿笑嘻嘻的伸手一推,便将大哥推进了内帐之中。杨宗志进去一看,一个
小帐中放下了大大的圆桶,这个圆桶是筠儿那几个爱洁的小丫头偷偷从洛都带来
的,以自己的性子,自然是随便找个地方便能洗澡。

  圆桶中此刻放了满满的热水,热气从圆桶上方透出来,弥漫了整个小帐,杨
宗志转头一看,见何淼儿捏住小手站在身边,羞涩之极的垂下了天鹅般的小脑袋,
却并不出去回避。

  杨宗志心头觉得好笑,回身凑近她道:「怎么……你也要看我洗澡么?」

  何淼儿呀啊一声,更是将下巴都顶在了高高的胸脯上,回不了话,杨宗志哈
哈笑道:「嗯,那日,我在你的闺房里,偷偷看到了你洗澡换衣的场景,看来今
日什么都要一报还一报,你连这个也要报还回来。」

  何淼儿顿时想起那个自己魂牵梦绕的暗夜,这个坏家伙躲在自己的衣柜里面,
偷偷来窥视自己的事情,一时浑身也好像爬满了小虫子般的酥软,她窘迫的不得
了,便咬住自己的嘴唇,拧声顿足道:「谁要看你……看你洗澡了,我只是……
我只是看你样子可怜的紧,才来帮一帮你。」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却也知道淼儿的性子要强,面子也薄,不像筠儿那般
娇痴濡喏,愈发的不知羞。这清秀的姑娘自小便视男欢女爱如同洪水猛兽,将自
己的心事收束起来,半点也不给别人看,此刻她这般对着自己,显然已经将整颗
芳心都交托给了自己,才下定了决心。

  杨宗志缓下面孔,捏住何淼儿的一只葱白小手,轻声道:「好淼儿,你来替
我宽衣罢。」

  何淼儿静静的嗯了一声,便也顺着他的意思,小手儿在他胸前解了几下,只
是她害羞之下,根本不敢抬头来看,那蓝色的戎装解了好几下,都是解不开。

  杨宗志看的摇头,只能轻轻的一笑,又凑下大嘴过去,在何淼儿洁白的香腮
边亲了一口,才自己动手,将外套都解了下来。何淼儿心头甜蜜之极,却又有些
兀自不服气,暗自旖旎的想:「连……连这么些小事情都作不好,到时候又怎么
如同爹爹说的那样嫁给……嫁给他作妻子?」

  想起自己与他之间,已经有了父母的媒妁,何淼儿顿时安定了些,便微微睁
开杏眼,将他那贴身的内衣缓缓解了下来,露出杨宗志一身遒劲的胸膛,何淼儿
看的目中一迷,小手儿忍不住在那胸膛上摸了两下,才娇笑道:「还不快快进去
么?」

  杨宗志点头道:「好。」

  便这样穿着内裤走进圆桶中,舒服的将自己整个靠在桶边,今日劳累奔波一
天,此刻心神和身体都放松下来,热水一泡,才觉得时日弥足珍贵。

  身后缓缓凑下来两只小手儿,轻轻舀了热水泼洒在他的头顶,何淼儿突然轻
轻的道:「冤家呀,你知道么,你走了之后,爹娘之间也渐渐好起来了,这些日
子来,他们之间有说有笑,好像……好像又回到了我童年时的光景哩。」

  杨宗志一动不动的,只是嗯了一声,暗道:原来……原来西门松与何若仪之
间已经转圜过来了,他们十多年恩怨,此刻重新交好,当真不易。

  何淼儿在他头上深情的搓洗了一会,又接着在他耳边娇声道:「你……你今
日这般对我,我真是开心的说不出话来的,我……我知道自己的性子不好,自小
便是冷冰冰的对人,而你也是个不愿意轻易低头的人,我们在一起便少不了要争
吵,可是……可是为了你,我以后会改的,虽说我一下子可能作不到好像筠儿那
般听话,但是……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好么?」

  杨宗志闭上双眼,轻笑道:「你便是你,干什么要去学筠儿,你这性子虽然
急了些,不过……我也是喜欢的紧,我以前不敢承认,总是觉得娶了筠儿,再来
娶你有些对不起你们,现下便再都不去想这些无谓的事情了。」

  何淼儿甜甜的一笑,娇媚的道:「那……那你可要说话算话,我以前那样是
因为我怕,我怕好像我娘那般,爹爹娶了筠儿的娘之后,便对我娘冷淡的紧,此
刻我终是放下心来了,只要你着紧我,我便什么都不怕了哩。」

  杨宗志在身前道:「当真不怕了么?」

  何淼儿重重的一点头,嗯了一声出来,杨宗志猛地转身笑道:「那我便让你
怕上一怕好了。」

  说完大手一伸,便将何淼儿纤细的娇躯纳入怀中,两人的身子缠在一起,杨
宗志一用力,何淼儿也滚到了圆桶中来,这圆桶本是筠儿和婉儿为自己准备的,
杨宗志躺在里面已经有些局促了,此刻两人都挤在里面,更是死死的抵在了一起。

  何淼儿啊的一声娇唤,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不敢见人,杨宗志感到怀中
那纤细的身躯,此刻衣衫尽湿,娇躯上的媚肉透过衣衫抵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那
圆鼓鼓的两团,竟是少见的丰盈挺拔,直可追上苏瑶烟那旷世的傲躯了。

  杨宗志心头猛地一荡,凑下头去,吻在了何淼儿红扑扑的耳垂上,何淼儿身
躯猛地一抖,却是不躲开,而是张开双臂死死的抱住了他赤裸的胸膛,杨宗志在
她耳边轻轻笑了一声,才又转过大手,向那媚躯的山巅抚了上去。……

  尽量淡化……尽量淡化激情戏!

  呃……不会每次写书都要解释一遍吧!

            正文第282章双姝之六

  本章暧昧戏……剧情需要,牵动下面的情节发展,不喜欢可以翻过!………


  杨宗志穿了一身舒适的宽大戎装,从内帐中转了出来,抬头一看,筠儿和婉
儿晕红着双颊,等在外面,筠儿本握住秦玉婉的小手,见到他出来,方才迎起身
来,娇媚的问道:「大哥……姐姐呢?」

  杨宗志摇头一笑,方才在那暗香浮动的小帐内,他逞足了手口之欲,将清淡
的何淼儿拉到浴桶之中,上下其手,让这素来冷冰冰的清丽小姑娘,也好像荡妇
一般的婉转求饶,内媚的身子迎奉着自己,口中不断的深情呼唤——「冤家……
坏冤家……」

  此刻自己沐浴之后显得精神抖擞,而何淼儿却是浑然抬不起半根小指头,而
且她没有带来换洗的衣服,更兼且害羞之下,便躲在浴桶里面不敢出来。

  杨宗志笑道:「在里面,你……你去给她送一身换洗的衣服去。」

  筠儿和秦玉婉在外面听到,里面不时传来阵阵娇滴滴的呼唤,那声音仿佛媚
得能够滴出水来,此刻再见杨宗志那暧昧的笑容,如何还能不明白,筠儿咯咯的
娇笑着,仔细了白了杨宗志一眼,便转身盈盈的走了进去。

  秦玉婉却有些坐立不安,红病着双颊道:「九哥哥,你……你过来,我有些
话要对你说。」

  杨宗志点一下头,便走到秦玉婉的身边,陪她一道坐下,秦玉婉伸出小手拿
住他的一只大手,垂着小脸讷讷的脆声道:「其实……其实我们……我们……」

  杨宗志转头一看,见到小师妹说话时吞吞吐吐的,与过去那睿智果敢的形象
截然不同,不由得有些奇怪,笑道:「怎么了?」

  话一出口,霎时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不禁对这无悔跟随自己的
小师妹有些忽略,因此她见到自己对着何淼儿这般,心中说不定失落的紧。

  杨宗志心头柔了一下,转而握紧秦玉婉的小手,温言道:「婉儿,你有心事
了么,说出来让我听一听。」

  秦玉婉听着杨宗志的话,将自己的小脑袋斜靠在他的胸前,沉吟了好一会,
才猛地抬起头来,大眼深深凝视杨宗志,坚定的道:「九哥哥,我们认识的最早,
后来你走了十年,婉儿便没有一天开心的日子可以过,你回来之后,婉儿才活得
精彩了起来,所以……所以……」

  杨宗志皱眉道:「怎么又说起以前的事情了,所以什么?」

  秦玉婉咬住细碎的玉齿,再道:「所以……婉儿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去作。」

  杨宗志哑然失笑道:「怎么说的这么严重,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秦玉婉下定了决心,便盈盈的站起身来,一身淡黄色的衣裙随着娇柔的身子
垂下,接着又拉着杨宗志一起站起来,将他带入到内帐最里面,杨宗志平时休息
的小帐。

  两人还没走进去,便听到里面有人在小声说话,何淼儿那娇柔无力的嗓音轻
轻惊讶道:「呀,真的是这样么?那……这样真的可以么?」

  筠儿轻轻嗯了一声,接口道:「怎么不是这样,现在可没有更好的法子,容
嬷嬷便是这样告诉我的,所以……所以我才这么着急着作这件事情。」

  何淼儿忍不住啐了一口,委屈的道:「原来是因为这样,我还以为……我还
以为你当真是关心我这个姐姐的呢。」

  筠儿咯咯的一笑,仿佛起了促狭之意,何淼儿更有些受不了,两人在里面笑
闹起来了,秦玉婉小脸幽幽的一红,拉住杨宗志的手儿更是紧了一紧,赶紧咳嗽
一声,掀开帐幕走了进去。

  两人走进去一看,此刻中夜早过,时日已经很晚了,整个大营都沉浸在一片
寂静安宁之中,但是这小帐之内却是灯红火热一片,里面的宽大床铺上斜躺着两
个娇媚的身子,筠儿和淼儿两姐妹都只穿着细窄的内衣亵裤,一个素白一个却是
青紫,显露出一样娇嫩的胳膊和葱翠的美腿,那两人的胳膊和美腿此时更是绞缠
在一起打闹,乳林肉峰看上去无比的香艳媚惑。

  杨宗志瞧得目中一阵迷醉,但是心头也是奇怪得很,便转头回来看着秦玉婉,
见她羞红着脸庞,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前方,拉住自己的小手,也有些颤颤的发抖。
筠儿转身看见杨宗志两人进来,这才放开姐姐的身子,晕红着面颊朝杨宗志挥手,
娇笑道:「大哥……你……你快过来。」

  杨宗志走过去,拉着秦玉婉一道坐在床边,笑道:「怎么了,你们这是演的
哪一出?」

  何淼儿见到方才欺负自己的魔鬼坐过来,顿时羞不可抑的向床铺最里面躲了
一躲,筠儿凑上来咯咯媚笑道:「大哥……你看筠儿,婉儿妹妹和姐姐,哪一个
最漂亮?」

  杨宗志点头道:「都很好看,也都是天下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筠儿舔着自己红艳艳的嘴唇,继续媚惑道:「那……那大哥既然你喜欢的很,
便……便把我们都要了去,筠儿知道……自己女子的媚力不够,大哥虽然与筠儿
亲热,却从不要了筠儿的身子,所以……所以筠儿专程叫了姐姐一道来,这样大
哥你总不会再推脱了罢。」

  她说到这里,仿佛心中委屈得无限,小脸上更是有些怅然欲滴。

  杨宗志伸手抚在这乖巧小丫头的耳鬓边,柔声道:「我总是想,将来等到我
们成亲之后,再来作那真正夫妻之间的事情,这样才不算委屈了你们。」

  筠儿幽幽的抬起小脑袋,对着杨宗志撇嘴道:「但是……但是大哥你……你
的,哼,反正我不管,今日我们三个人都在这里,你若是再来推脱,我们……我
们便要生气了。」

  筠儿说完了话,便朝杨宗志俏生生的拧起了小鼻头,嘴唇也微微的嘟起。

  杨宗志看的一笑,转身又看看斜倚在自己怀中的婉儿,见她也是乖巧一片的
抱住自己,顿时心头恍然大悟,想起过去在西蜀中了寒气,这寒气一直不能消掉,
害得自己内力时而能用,时而不灵光,所以筠儿便在心头自责之下,安排了何淼
儿这一幕,只因过去自己一直没有与她真正欢好,她委屈的以为是自己还不想要
她。

  杨宗志心头又有些感动,还有些旖旎,伸出大手一探,捏在筠儿柔细的腰肢
上,失笑道:「你怎么不早说呢,再说……你们也不用摆出这么大阵势出来,我
却是怕的很了。」

  筠儿呀的一身娇唤,抬起柔细的娇躯抱在他的脖子上,咬牙切齿的娇媚道:
「哼,现在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哩,婉儿妹妹,你快来压住这坏大哥。」

  秦玉婉在身下噗嗤一声娇笑,却也咬了咬牙将杨宗志一推,杨宗志顿时躺倒
在三双粉嫩的胳膊玉腿间,鼻中闻着截然不同的三种清幽香味,仿佛想起了十年
前……十年前……他心头叹了口气,暗道:送走紫玉符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再也
不去想过去的事情么?怎么又想起来了。

  筠儿嘤咛一声,垂下小脸来吻在他的唇边,情真意切的,娇声吐气道:「大
哥……筠儿这就把自己给你。」

  杨宗志恍惚回来,便拉着筠儿和婉儿一道躺在自己身上,两个娇俏的丫头,
身上都如同着了火一般热切,身子却又酥软异常,杨宗志看着身下这双姝并列,
胸中不禁心满意足,再也不去想其他家国,出征,责任的事情,而是专心的在这
两个丫头柔若无骨的身上作坏。

  何淼儿静静的躺在最里面,面朝幕布闭住杏眼,过了一会,耳中却是传来两
个娇滴滴的哀哀呻吟,她听得心头火热一片,顿时又想起了方才在那浴桶之中,
那坏冤家对着自己一会揉捏,一会深深的舌吻,搅动得自己压抑十九年的情欲仿
佛火山爆发一样的升腾。

  后来何淼儿在杨宗志坏手的作怪下,喷出了自己懂事以来的第一股山泉,大
大而又浓浓的一股,还带着幽幽的媚香,俱都喷在了浴桶中,她一时羞不克抑,
却又浑身酥软,现在躺在床铺上兀自还有些头晕目眩。只是这般情欲一起,何淼
儿便再也不能好像过去一般冷淡冷清的,身后那火热的喘息和急切的娇吟,立时
将她又勾弄的欲火焚身起来。

  何淼儿痴眯着杏眼,下意识的伸出小手,偷偷抚弄在方才杨宗志作坏过的地
方,高高肉腻腻的山峦,低低神秘的洼地,只觉得那些地方,如同还带着杨宗志
大手的热度,还有些隐隐的生疼。

  何淼儿觉得一股情火仿佛被堵在了自己的心头,不发泄出来便要喘不过气,
猛地闭住自己的杏眼,转身回来,抱着自己身边一个胳膊死死的咬了一口上去,
耳边霎时传来秦玉婉脆脆的嗓音,惊讶喘息道:「哎哟,淼儿……淼儿姐姐,你
……你作什么要咬我?」

  筠儿从杨宗志的胸膛下转过小脸来,噗嗤一声娇喘的笑起来道:「咯咯,姐
姐这是要找大哥算账哩,可惜……却是找错了对象。」

  何淼儿睁开双眼一看,见身后的三人不知何时已经转换了姿势,现在是筠儿
和婉儿两个娇媚的小丫头躺在床铺上,而那坏冤家早就趴在了她们的娇躯上面。

  看着这般淫靡的场面,何淼儿发自内心的嘤咛一声,突然伸出小手,从身后
抱住了杨宗志的腰身,杨宗志正沉着气,身下的筠儿已经一丝不挂的躺好,两人
姿势相合,都有些暗暗的紧张,只是何淼儿从后面猛地一冲,杨宗志的下身一紧,
便闯进了一个湿漉漉的窄小巷道,那巷道中湿滑一片,还带着丝丝褶皱,紧紧的
包裹住了自己的分身。

  筠儿啊的一声叫起来,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小嘴中嘶嘶的吸气,秦玉婉在
她耳边羞红着秋水,咬着小嘴,悄声道:「怎么了,筠……筠儿姐姐?」

  筠儿小脸发白,强笑道:「有……有点疼。」

  转身抬起头来,对着杨宗志乖巧的一笑,媚声道:「大哥……筠儿终是你的
人了哩。」

  说到这里,眼角却是微微湿润起来了。

  杨宗志感到背后两个突兀的火热大圆球顶住,何淼儿娇娇的喘息都喷在自己
的脖子后,再向身下的筠儿看了一眼,却是按捺不住缓缓的抽动起下身来,筠儿
捏着杨宗志的胳膊,小手儿不断用力,到了后来又轻轻的松开,一丝丝管吟从喉
头中喷涌出来。

  秦玉婉有些担心,又有些潮媚的痴痴看着,只觉得自己双腿之间油然湿滑了
好大一片,她斜睨着双眼,轻轻抱起杨宗志的脑袋,与他缠在筠儿的头顶舌吻,
吻了一会,秦玉婉一口气渐渐不支,无力的垂下小脑袋,却听见身下的筠儿已经
媚响一片了,娇滴滴的呼唤道:「大哥……啊,大哥,筠儿……要死了,大哥,
你再用点力,再进来一些,筠儿……筠儿全部都给你。」

  筠儿断断续续的说着羞人话,只说了片刻,突然娇媚的尖叫一声,小脑袋一
转便眩晕了过去。

  秦玉婉低头一看,顿时面颊灼烧般红热,抬头朝着杨宗志脆声道:「九哥哥
……筠儿……筠儿姐姐不行了呢,婉儿……婉儿也来给你。」

  她一边说话,一边解开自己胸前的淡黄色衣襟,露出两个不大的蘑菇头。

  杨宗志吁一口气,见到身下的筠儿一点反应也没有,才是从筠儿潮湿泥泞的
下身抽出来,转而躺倒秦玉婉的身上,何淼儿在身后死死的抱住他,娇躯方才随
着他一上一下的动作,他每沉下再提起的时候,腰身便撞在她颤抖着的下腹私密
处,沉迷之下,何淼儿更像八爪鱼一般盘在了他的腰后。

  此刻杨宗志转了方向,何淼儿也随着他转过去,抬眼见到身下的秦玉婉,痴
痴的看着面前的杨宗志,猛地娇魇通红一起,迎上来道:「九哥哥……婉儿……
婉儿也给你。」

  大营里安定宁息,小帐内却是春宵夜短,多时之后,杨宗志抱紧秦玉婉终是
住不住浑身都抽搐般颤抖,身下的婉儿和身后的淼儿一同娇声大叫,三人抖成一
片,相思的喷得满床都是,杨宗志低吼一声,顿时尽数发泄在了婉儿曲折紧致的
里,然后三人叠在一起呼呼的喘气,旁边的筠儿幽幽的醒来,看了三人一眼,忽
然想起一件事情,赶紧娇声问道:「大……大哥,你快看看,那些寒气还在不在?」

  杨宗志喘息了好几口,才微微运气起来,一运之下,发现自己腹下有一股幽
幽的内劲,缓缓的升腾起来,从分身经过丹田,瞬时便占满全身,那些寒气在这
股气劲的冲击下,好像散兵游勇一样躲藏起来,此刻胸中竟然澎湃着鼓盈盈的内
力,比起过去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杨宗志宁定下来,皱着眉头道:「难道果真是要作这个事情,才能消除掉这
跗骨寒气?我此时竟然感觉说不出的内力充足。」

  筠儿在枕边欢愉的轻笑一声,暗自放下心事,便又迷住大大的媚眼,沉沉的
昏睡了过去。

            正文第283章围魏之一

  第二日清晨,杨宗志早早的便醒来,长长吸了一口气,一时只觉得神采奕奕,
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捷。转头一看,自己身边斜躺着三个娇媚的少女,她们此刻
却是倦意慵懒的蜷缩着,看起来娇艳欲滴,仿佛三朵并睡的秋水海棠。

  杨宗志摇头一笑,暗自也觉得自己有些荒唐,昨日竟是迷醉之下取了筠儿和
婉儿的红丸,而且最后淼儿若不是浑身酸软的发虚,说不定……说不定自己也难
以放过她,想起这三个娇媚的小丫头全是为了治愈自己的寒气,所以毫不知羞的
腻着自己,更要将她们最最珍视的女儿家处子红花,当作救自己的良药。

  杨宗志不愿吵醒她们,便独自悄悄的起了床,信步走到索紫儿的小帐里一看,
清新晨阳下,索紫儿正酣睡香甜,鼻息间发出匀和的呼吸声,小脸红彤彤的可人,
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颤动,但是两只小手却在胸前衣襟上死死的扭缠,将身上
的衣襟缠得皱巴巴的折起。昨日何淼儿给众人开了不同的药方,杨宗志便吩咐下
去一一照办,算起来此刻大家都已经服过一次药草了,只是看来药效还不那么快
能够见到。

  杨宗志叹了口气,转身站起来,正待重新走出去,突然身后索紫儿低低的嗓
音响起道:「你……你要走了么?」

  杨宗志惊奇的回过神来,仔细的看了索紫儿一眼,见不知何时她已经微微睁
开了眼帘,显露出一双天下难见的蓝色秀眸,她这么一说,显然方才自己进来的
时候,她便已经醒了,只不过偷偷的装睡不让自己知道罢了。杨宗志轻轻一笑,
道:「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

  索紫儿脸色偷偷的红了一下时,嘟着小嘴道:「我……我睡不着。」

  杨宗志笑道:「你是这几日睡多了,所以才会不瞌睡。今日觉得好些了么?」

  索紫儿侧过身子来,红红的脸蛋枕在一只洁白小手上,幽幽的娇声道:「好
……好多了,好哥哥,你答应过紫儿,只要我一好起来,你便陪我到处去玩哩。」

  杨宗志嗯的一声,点头道:「可也没有这么容易好,你中了瘴气,又受了风
寒,比起大家都要重的多。」

  索紫儿微微抬起小脑袋,急切的道:「不是哩,我觉得……我觉得自己已经
大好了,跟以前没有区别呢。」

  杨宗志微微沉下面庞,斜着眼眸道:「怎么……又不听我的话了么?」

  索紫儿听得吐出猩红小舌头,朝着他乖巧讨好的媚笑,才道:「紫儿错了,
紫儿什么都听你的,好哥哥你别生气。」

  杨宗志嗯的一声,正待转身离开,索紫儿又接着低婉的道:「你……你亲我
一亲,再出去办事好么?」

  杨宗志回过头来,心中却是想到:这过去刁蛮无礼的异族少女,现下竟是这
般的哀哀可怜模样。只是这么一想,自己也觉得心软了一下,便垂下脑袋去,在
索紫儿吹弹可破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索紫儿又抓住他的一只大手,微微眯住大眼,痴缠的道:「那……好哥哥,
你还要摸摸人家的下面么?那天夜里你这只大手啊,坏也坏死了,但是……但是
也差点让人家的魂魄都丢了哩。」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荡,顿时回想起那日自己偷错了营,轻薄了这个小丫头的
事情,他咳嗽一声,转过话题道:「嗯,你今日说了这么多的话,也没有咳嗽一
下,看来是好的多了……」

  他说话间,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指一暖,垂头看下去,见到索紫儿拿住自己的
大手,正放在她自己的胸口上紧紧的摩挲。

  大手上传来温玉软香,仿佛泡在一堆棉花中,索紫儿的胸部并不雄伟,却是
弹性十足,一如她身后那天下无双的美臀,杨宗志摇头笑道:「那天夜里……你
是第几个?」

  索紫儿痴缠的闭住眼眸道:「是……是第一个,你一进来,便抓住了人家的
胳膊,然后……然后你又摸到了人家这里,再后来凶凶的亲吻人家,最后才……
才摸到人家的下面,哎呀……反正你这大手坏死了。」

  杨宗志哈哈一笑,听得心头火气涌起,回想起那夜自己第一个碰到的小佳人,
那下身的丰臀挺翘无比,香臀儿顶在床铺上,使得腰背与床铺间都形成了一道弯
弯的拱桥,自己机灵一些,便早该发现是这美臀无双的索紫儿。

  只是昨夜自己如此的荒淫,今日一早起来便又要再接着作些恶事,杨宗志自
问有些作不到,便用力将大手从索紫儿的胸口抽回来,站起身子道:「你好好休
息,我过一会再来看你。」

  说完掀开小帐走了出去。

  出去大营一看,军中又渐渐恢复了这几日不见的生气,中瘴气程度轻微些的
军士,此刻都已经出来活动操练,身边军士众多,都对他感激的施礼叫唤。还有
一些重病的,兀自还呆在小帐中,只是这般气势渲染下,说不得过不了多少时日
也能好起来。

  杨宗志看的心头舒畅,加上自己恢复了一身内力,更显得精神矍铄,哈克钦
与牛再春等人站起一起说话,看见杨宗志,一道挥手叫他,哈克钦急急的道:
「大哥,我们都好的多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杨宗志回头看了一眼,点头道:「是好的多了,不过还有些重病的军士行不
了路,恐怕得再等一两天。」

  哈克钦急切的抓住杨宗志手臂,道:「大哥,今早逻些城来了十万加急,说
是……说是大王子已经知道了我们前来斡旋的事,想趁机提前下手,现下……现
下已经派了八万大军围困了逻些城。」

  杨宗志听得心头咯楞一声,皱眉道:「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转头去看牛再春,见他也嗔着双目,摇头道:「我们派出去的斥候只回来说,
现在整个吐蕃国乱成一团,忽日列拥兵自重,想要废掉朔落王,立自己为新的赞
普,因此手下兵马正源源不断的围在逻些城四周,真不知道我们这般赶过去,可
来不来得及。」

  杨宗志心头疑虑的道:皇上让我们去斡旋,临走之前的话说的很模棱两可,
既说想办法让朔落王和大王子之间的纷争平息下来,还我一个安宁的边疆,又说
若大王子一意孤行的话,自己可以与朔落王商议行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到
底是主战还是主和。

  现在逻些城情况危急万分,一切都只能等见到朔落王之后才可决定,杨宗志
定下主意,便道:「吩咐大军,生灶做饭,我们巳时开拔!」

  哈克钦听得大喜,赶紧道:「是,我这就去通知所有人。」……

  过了三日,两万大军已经神速的越过吐蕃与南朝的边境,淌过了怒江和澜沧
江,翻过高高的唐古拉山,来到了逻些城一百四十里外的觉木岗安营扎寨。

  一入吐蕃国境,气候更是与南朝的夏日炎炎有着天壤之别,吐蕃多山,比起
西蜀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吐蕃的山脉,尽是高高凸峰,此刻已经是六月底,
但是很多山巅上依然积满了白雪,远看上去银装素裹,却又好不壮丽。

  只是这般在草原上行军倒还罢了,一旦遇到翻山,天上飘过一阵云彩,要么
是雨雪,要么便是冰雹,幸得一路上有哈克钦等人指点近路,不然就以杨宗志等
人对吐蕃国的一无所知,早已不知遭逢了几番凶险。

  吐蕃气候清凉,不像南朝,军士们到了这里,早就穿上了厚厚的军服,战马
脚上上也套了足垛,防止受冻,但是吐蕃空气稀薄,比起洛都平原上,呼吸便困
难的紧,大家虽然可以防止风寒,但是高原上的反应却还是躲不过去。

  夜里,吃过了晚饭,杨宗志独自牵了一匹战马,骑到远远的草地土包上停下,
然后坐在草地上,展开怀中的吐蕃地图仔细的看了起来。

  他过去虽然跟着爹爹行遍天下,但是好像吐蕃国这样的异域风情却是从未见
过,甚至也没有听爹爹说起过,这般行走过来,一路上见到白雪皑皑,风吹草低
见牛羊的壮观场面,不禁也是心头澎湃,同时心中也是战战兢兢,这番出使外邦,
关系着两个国家未来的国运,皇上对自己殷切希望,盼望自己得胜之后,早早的
凯旋回去,然后将鸾凤公主下嫁给自己,而且……洛都城内爹娘的死因依然牵挂
着自己。

  身后远远的不时传来马蹄的声响和大声的叫喊,军士们晚间生火烤了数十只
全羊,大家素来吃惯了中土的茶饭,此刻吃到这浑然不同的口味,不觉都是兴奋
开心的紧,有些军士看到不远处的帐外牛羊成群,更是抑制不住的拍马去追赶,
学着当地牧民的模样,将牛羊圈起来围在一起。

  杨宗志轻轻一笑,心中也觉得惬意,但是还有担心,毕竟这些军士跟着自己
来到遥远的国度,此刻虽是开心快意,但是战事一起,便要流血流泪,君王一声
令下,落得城外万颗白骨骷髅头,再回去时,不知还能剩下多少。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突然身后两只冰冷的小手捂住了双眼,耳边传来一个银
铃般的咯咯笑声,道:「你来猜猜……我是哪个?」

  这声音经过一些哑哑的变调,但是清脆的依然如同山巅的白雪般,毫无杂质。
杨宗志颇为无赖的向后面躺倒身子,顿时躺在了一个香喷喷的小怀抱里,那胸口
上隔着温暖的衣服,兀自有两颗小馒头,顶在了后脑勺。

  杨宗志笑道:「你定是筠儿,只有你的声音才这么好听的发甜。」

  那身后的嗓音拧了一拧,又道:「不对哩,接着猜。」

  杨宗志又道:「那定是婉儿,只有你的身上才有这么好闻的香味。」

  那捏住双眼的小手更是紧了一紧,继续道:「还是不对,再来猜猜。」

  杨宗志再道:「唔,还不对么?是了,这回知道了,你……你定是淼儿,嗯,
淼儿的秀发才能这么柔顺的贴在脸上,仿佛垂柳一般让人心醉。」

  那人一听,顿时没好气的松开了自己的小手,气鼓鼓的恢复本来嗓音,娇声
道:「哼,你坏死了,你……你心里一点也没有……没有我。」

  杨宗志哈哈大笑,回过身来,看着身后那娇媚如水的小丫头,只见她一身洁
白的素裙打扮,在外面套了个吐蕃国少女的宽大皮毛外套,素洁的小脸,微微的
月牙眉,嫣红的小小嘴唇,整个人与身后的宽广大地印在一起,如同画中的精灵
一般,正是那大病初愈的索紫儿。

  杨宗志笑道:「你可好全了么,怎么……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索紫儿翘着红红的小嘴,气呼呼的道:「没好全,反正我也没人理,没人管,
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区别。」

  杨宗志渭然一叹,暗自道:「这番急行军下,再加上初次来到吐蕃国,地形
气候都不熟悉,忙起来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她呢,只怕自己这几天话也没和她多说
几句,她这便有些生气了。」

  杨宗志伸手一拉,将她拉着坐到自己身边,一道靠在草原的土堆上,轻声叹
息道:「吐蕃真美,弯弯的月亮,宽宽的草地,朴素的牧民,旖旎的情歌,我当
真都不想回去了。」

  索紫儿听得眼神发亮,顿时收起了自己红嘟嘟的小嘴,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
他,见到依稀月色下,他刀削刻画的脸庞泛着淡淡的光芒,索紫儿看的心头一迷,
甜甜的媚笑起来,道:「好哥哥,你……你也喜欢这里么?喜欢这里的一山一水,
一物,还有……还有一人么?」

  杨宗志回过头来,看着索紫儿笑道:「你说这一人是说这里的牧民,还是指
的别人?」

  索紫儿的秀脸顿时通红一片,她大病初愈,看着本就有些娇柔无力,此刻害
羞之下,更是媚媚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索紫儿娇笑道:「这一人么……就是……
就是说的我,好哥哥,你喜不喜欢我,是不是也好像紫儿喜欢你这般的看待我?」

  杨宗志楞了一楞,暗道:这异族女子果然不是中原大家闺秀中的矜持腼腆,
表达起自己心中的情怀,也都大胆的多。只是看着索紫儿在面前娇痴婉转,他心
头也浮现出这个小丫头蹲在悬崖峭壁间,为自己挖着山中野菜,采出几根野菜,
然后欢喜的放在身后篮子里的模样。

  杨宗志心头一荡,一句「我也喜欢」正要冲口而出,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大大
的呼唤声,喊道:「杨兄弟……杨兄弟。」

  杨宗志和索紫儿回头一看,见到月色下,好几个人骑了战马,正向自己这边
赶了过来。……

  今天任务完成,晚上要去码新书,没法子,两边都在催,我只有一个人两只
手,想了这边就不能想那边,头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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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84章围魏之二

  杨宗志和索紫儿一道站起来,看着牛再春等人骑马到了身边,牛再春还没等
待马儿站稳,便一把跳下战马,扎呼呼的道:「杨兄弟,你给来评评理。」

  杨宗志皱眉道:「怎么了?」

  秦玉婉坐着小马过来,她前几日和筠儿受创,便不能骑马只能坐在马车上,
这几日她们渐渐恢复过来,又觉得马车中气闷的很,才重新骑马行军。她乖巧的
下马凑过身来,低低的脆声道:「方才牛将军和小王子他们吵起来呢。」

  杨宗志回头道:「大战在即,你们吵些什么?」

  马其英接口道:「方才我们在谈论这如何出兵救出被围困的朔落王,杨兄弟,
你来说说,这仗我们该怎么打?」

  哈克钦坐在高高的战马上,儿浑身上下已经捆绑了紧身的战袍,英气的道:
「大哥,照我说,咱们就该直冲逻些城,大王子虽然号称八万大军围城,但是…
…逻些城坐落在金顶之上,本就是易守难攻的要塞,更何况城内估计还有蒙泰羁
勒大将军的两万守军,再加上城中王公贵族的武将卫队,凑起三万人都是不难,
咱们这里有两万人马,从大王子的后背直插过去,城中若是能够及时响应,咱们
对他来个两面夹击,取胜却也不是不可能。」

  杨宗志方才正在思索如何应敌的妙策,听了马上的哈克钦说话,抬头见他一
脸英气勃发,眼神微微的闪光,仿佛心中急切的紧,杨宗志不慌不忙的从地上拾
起摆好的地图,正想要如何回答哈克钦。

  牛再春却是伸手一指茫茫远处,道:「杨兄弟,不是哥哥我怯敌,你自己好
好看看,这寻常的吐蕃牧民,个个都是人高马大,孔武有力,而且他们常年来与
牛马相伴,马上的功夫也是了得的紧,现在敌众我寡,论起单兵作战的实力,我
们又丝毫也占不了上风,这么正面相碰,只怕……只怕我们到时候讨不了好。」

  杨宗志点头道:「咱们临走之前皇上下了旨,说无论如何都要与朔落王殿下
共进退,此刻他被围困在逻些城里,咱们定当要想方设法的先将他解救出来才是
要紧。」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见哈克钦频频的点头,又顿了一顿,接着道:「但是这
么蛮冲过去,只怕到时候连朔落王的面也见不到,更谈什么救危扶困,岂不是都
成了空谈,所以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只是这么一来,这仗一定要打,却又要讲究
打的方法。」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一道将目光紧紧的围住了杨宗志,索紫儿更在一
边自豪的盯着他看,见他微微沉吟了一会,突然又问道:「哈克钦,你来说说,
逻些城内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的?」

  哈克钦咳嗽了一声,专注的道:「前些年来,父王宠信忽日列,将兵权都交
给了他,没想到他却是拥兵自重,在父王面前愈发的飞扬跋扈,后来……后来大
法师看出了不对劲,便去面见父王,向他陈词了一番,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
们吐蕃国国人自来笃信的都是佛教……」

  他说到这里,身后传来一个沉沉的宣声道:「阿弥陀佛……」

  杨宗志转头一看,见到那长眉的年迈大法师原来也骑马跟在了哈克钦身后,
大法师合十道:「正是这样,大王子有雄才,但是心胸却不宽广,他得了兵权,
便在朝中讨伐逆党,凡是与他不合之人,他都宣布对方是叛逆之徒,然后用了朝
中兵马左右征伐,短短几年时间,整个朝中便少有几人敢与他作对,后来一些受
到迫害的大臣们找到老衲,让老衲去给大王作个游说,老衲这才抹不开面子,入
了凡俗。」

  众人听得都是皱眉,只有索紫儿听得咯咯一笑,仿佛对着大法师说的话甚是
觉得有趣,杨宗志又问道:「那后来朔落王怎么说?」

  哈克钦哀哀的叹了一口气,沉吟道:「大哥,哎,你没见过我父王,对他也
是不了解,他这个人……他这个人,总之后来他虽然说了大王子几句,却是不疼
不痒的,大王子在朝中越发横着走,甚至他将自己手下的兵马都调离逻些城守备,
驻扎在匹播城自己世袭的营地里,这朝中的大权早就已经尽数归了他掌握。」

  杨宗志哦的一声,缓缓道:「原来这次的八万大军,都是从匹播城中调配出
来的,那便需要好好的再想一想。」

  他将手中的地图重新在草地上展开,等待众人都围拢上来,就着头顶幽幽的
月色,用手找了找匹播城的方位,道:「依据地图上的显示,匹播城距离逻些城
也有接近八九十里路,他这次兴兵征战,应当也是临时起意,他在朝中得了我们
即将过来的消息,为了避免万一,所以想要先下手为强,自然会想他一旦登上了
王位,我们即便再赶来,也是拿他没有半点法子,这才去匹播城里调兵,是不是
这样?」

  哈克钦点头道:「嗯,就是这样。」

  杨宗志叼了一根地上的枯草在嘴中,仔细的想了一阵,又问道:「屈指一算,
我们得到逻些城被围困的消息,也有了三四天的时间,若是加上我们不知道的时
日,说不定就会更长,那他八万大军,又如何做到给养?」

  哈克钦伸手一指,坚定的道:「大王子将军队调离逻些城的时候,把粮草大
营也一同调到了匹播城后的勃令驿,这次他倾巢而出,粮草定然不能准备充分,
只能一点一点从勃令驿那边运送过来。」

  杨宗志摇头笑道:「大军运送粮草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大军开拔,粮草
先行,忽日列这次倾巢出动,定然作的打算是速战速决,那便需要军士轻装上阵,
自然带不了更多的粮草,可是他久攻不下,给养却又渐渐的跟不上,他只能怎么
办?」

  牛再春听得眼睛一亮,急忙在一旁道:「他必然要命令勃令驿重新收集粮草,
再次准备运往逻些城,以支持更多时日。」

  杨宗志拍手笑道:「我们远道而来,此刻驻扎在觉木岗的方位,觉木岗距离
逻些城还有一百三四十里路,但是这里距离勃令驿却是近的多,从则拉岗淌过藏
河,再过去便是一马平川……」

  马其英忽然惊声道:「杨兄弟,那……那我们先不去逻些城,而是去勃令驿
抢夺忽日列的粮草大营,把能带走的尽数带走,不能带走的放一把大火给他烧个
干干净净,这样忽日列后继无力,不用我们动手,自然也只能退兵。」

  杨宗志嗯了一声,接着道:「抢粮草是势在必行,但是我们还需要双管齐下,
我们若是迟迟都不肯露面,忽日列定然会心头起疑,说不定便会觉察出我们的打
算来,这样我们还是要派出一小队人马去救助逻些城,这些人不是真打,而是佯
攻,大军则是偷偷的去勃令驿作事。」

  哈克钦坐在草地上,神色犹豫的道:「大哥,这样……这样不去救城,真的
可以么?」

  他这些日子来对杨宗志已经怀有深深的敬意和信心,此刻听到他们这番大胆
的假设,不觉心头还是有些打鼓。

  杨宗志笑道:「在我们中土古老的兵法书里,有一个围魏救赵的故事,说的
是齐国大军,本来要去解救被魏国大军围困的赵国,但是他们却不是直接去赵国
增兵,而是采用了围攻魏国的策略,魏军得知自己国家被困,仓促间回师支援,
却又在半道上遭到了齐国大军的伏击,从此便一败涂地。」

  索紫儿在一旁突然拍着小手,欢笑道:「是了,这也是战国里面的故事,对
不对?」

  杨宗志回头一看,霎时想起那夜自己与她说些战国七雄的故事,其中多次提
到了齐赵两个国家,没料到这个心思聪颖的小公主立时便联想起来了。

  哈克钦咬了一下钢牙,拧声道:「那好大哥,你说,我们怎么分兵?」

  杨宗志想了好一会,才接着道:「我带两千军士,前去逻些城会会忽日列大
王子,两位哥哥,你们带上剩余的兵马,明日一早便出发赶往勃令驿,势必要截
断忽日列的粮道。」

  牛再春和马其英一齐抱拳,震声道:「是!」

  哈克钦在一边着急的道:「那大哥,我……我怎么安排?」

  杨宗志笑道:「你也随着两位哥哥一道去,抢夺粮草,遇到的运粮军不会很
多,这一路倒也凶险不大,况且两位哥哥都是初来乍到,对这吐蕃国内的地形环
境不太熟悉,你跟在他们身边,便多了一份保障,只要你们不走叉了路,定然能
比我们率先抵达。」

  哈克钦听说自己去不了逻些城前线,不由得有些悻悻然,无奈的点了点头,
索紫儿却又娇声抢道:「那……那我哩,我去哪里?」

  杨宗志回头道:「你身体刚刚好,自然也是跟着小王子一道,去勃令驿合适
些。」

  索紫儿拧着嫣红的小嘴,不满的道:「我才不哩,我……我要去救父王。」
……

  翻过最后一个山头,便可见到金碧辉煌的逻些城,这大山上的阳光比起中土
耀眼的多,逻些城矗立在群山之巅,高高的城墙筑起了一道森严的堡垒,看着让
人俯仰交加。

  杨宗志遥遥的远望逻些城,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敬意,吐蕃人的祖先,选
在这高高的山顶上建造他们的宫殿,本就是一件千难万难的事情,更何况此地远
远的超出平原,人就算好端端的站立着,也是呼呼的喘不过气,更别说要作起这
么复杂的城堡。

  微微向下一看,逻些城的山腰下驻扎了密密麻麻的营帐,那些营帐一个挨着
一个,上面都插着黑色的大旗,看上去顺着山腰连绵起伏,更是没有尽头。

  身边突然伸出一个翠绿色的小小水囊,索紫儿轻媚好听的声音响起来道:
「喂,你……你要喝水么?」

  杨宗志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向后看了一下,见到索紫儿也是如同筠儿她们
一样,一身红色的戎装军服,她的身材足够修长,被军服遮住了惹火的翘臀儿,
她的瓜子脸却是小小的,遮在军帽下,看着更是让人止不住想笑。

  杨宗志轻轻露齿一笑,然后接过她手中的水囊,低头随眼看了看,那水囊瓶
口上一连串红红的唇印,然后就着水囊大大的一口喝了下去,索紫儿在身旁看的
咯咯的欢欣娇笑,待得杨宗志喝过了水,才转手将水囊又递回给索紫儿。

  秦玉婉在一旁脆声道:「九哥哥,看来逻些城还没有被攻破,不过我自来听
说忽日列娇纵跋扈,但是他行军布起阵来,却是一点也不马虎的,你看,他将营
地这么连绵排布下来,既是防止城中有人能够偷偷溜出来通风报信,又避免了营
地挤在一起,因为此地天干物燥,被人用火攻而致使火烧连营。」

  杨宗志嗯了一声,又看着山腰下的大军营地,赞同道:「他能率着八万大军
在吐蕃国内东征西讨,定然不会是个庸人,这次他若不是出兵仓促了些,而是稳
扎稳打,我们一时半会倒也拿他没有办法。」

  索紫儿在他左首边犹豫了一会,娇声接口道:「喂,你……你要是以后抓住
了我大王兄,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杀他?」

  杨宗志回头过来奇怪的看着她,索紫儿咬住细细的唇皮,又道:「我大王兄
虽然性子急了一些,从小就与父王和哈克钦争吵不断,但是……但是他对着我,
却总是和颜悦色的,一次也没有发过脾气,我小时候长得不好看,没有任何人喜
欢,整个逻些城……也只有大王兄对我一直都这么好哩。」

  杨宗志意会过来她这是在为她的兄长求情,暗道:她现在如此娉娉美少女模
样,小时候又怎么会生的很丑了?这定然是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出来。

  杨宗志只得笑道:「谁说我一定能抓住你大王兄了,说不定日后是他抓住了
我也有可能,再说了,即便是我抓住了他,定然也是交给你父王去处置,我又怎
么作的了主。」

  索紫儿摇着头上大大的军士帽,娇声道:「我大王兄知道的故事没有你多,
也没有你这么机智百变,他……他一定打你不过的,而且你将他交给我的父王,
我父王说不定又会交还给你哩。」

  杨宗志听得眉头皱起,奇怪道:「为什么?」

  索紫儿静静看着山头的青天白云,娇滴滴的又道:「你不知道我父王的为人,
他……他一直胆小怕事的紧,不然也不会这么纵容着大王兄,这次大王兄如此明
目张胆的举事,朝中的重臣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父王只想两边都不得罪,所以…
…所以他只能交给你,才算对大家都有个交代。」

  杨宗志哈哈笑道:「是这样么?那好,我若是日后捉到了你大王兄,便把他
交给你来处置好不好?」……= 中午才起来,起来一看,家里已经没人了,我是
又没吃,又没喝啊,555……

            正文第284章围魏之四

  其时山顶烈日烘照,逻些城下的一物一景都被拉出了斜斜的长影子,两军经
过背身奇袭以及顺着山坡追赶,时日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

  筠儿和秦玉婉等人立在山涧旁高高的峭壁上,垫着脚尖注视着两军的一举一
动,待到看见杨宗志等人逃回山脚下时,竟然被吐蕃人的矮马给追了个首尾相接,
筠儿呀的一声娇呼道:「不好了,大哥他们被追上了,可……可怎么逃得回来呢?」

  何淼儿神情清淡的站在一边,自从那日和筠儿她们不知羞的经过床底之欢,
生性冷淡的她却是感到从未有过的害羞怯懦,所以这几日来她都躲着杨宗志,不
敢去见他,此刻她看到这里也是眉头一轩,突然娇声道:「我……我去救他回来。」

  她说完了话,正要返身下山去,秦玉婉在一旁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衣袖,娇笑
道:「淼儿姐姐莫急,那……那坏蛋总是自有自己的打算的。」

  索紫儿紧张的站在她们身边,两只素白的小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衣袖,却不
敢作势出来。

  几人同时又转头向山坳中看去,见到不过一会,杨宗志便与人打在了一起,
索紫儿一见,顿时啊的一声娇呼起来,只是她叫了一声,便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
小嘴,神情更加紧张担心。

  再过一会,秦玉婉见到杨宗斗志那威势凛凛的一枪,才是拍手娇笑道:「九
哥哥看来今日要给吐蕃人个下马威呢。」

  她过去在点苍山腰的伏虎镖局里,曾经看到杨宗志使矛一下子刺死了五六个
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当时所使的矛法正与此时杨宗志的枪法一模一样,她心
知这是杨宗志枪法中的绝招,那对方的吐蕃人虽然人高马大,看起来魁梧的很,
不过论起单兵作战的能力,定然还是比不过中原几大高手的,杨宗志这一枪刺将
下去,就算那吐蕃人不立时被刺个对穿,也绝对会身受重伤。

  大家一时安宁下来,却又惊奇的远望见杨宗志一枪竟然没有刺实,而是刺到
了那吐蕃领头人的胸前,便停了下来,何淼儿皱着眉头道:「奇怪了,他……他
怎么此刻收手了?」

  秦玉婉也是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她向来对于杨宗志的很多行事猜测不透,
其余常人,她看了几眼,便大致能估算到别人心底的想法,对于杨宗志,她却是
关心则乱,因此下,这般被杨宗志戏弄了好几次,却也对他更加信心十足。

  只有索紫儿在一旁咬着细细的红唇,媚着天蓝色的双眸,旖旎的心想:「哥
哥……哥哥他这是为了我哩,他今日听到我为大王兄向他求情,便放过了大王兄
一马哩。」

  这么一想之下,她心中顿时被甜蜜温暖充斥溢满,洁白的小脸悄悄的印红了
一片,更是骄傲的心想:「为了哥哥,我回去之后,便去找父王说个清楚,无论
如何……无论如何也要与哥哥在一起才好。」

  杨宗志一枪刺了一半,顿时觉得一股急剧的寒气,从自己的脚底心涌了起来,
霎时便冲击得自己的全身经脉乱做一团,他心头恐慌的道:「怎么……会这样?
这寒气不是已经全都消了么?」

  前些日子筠儿和婉儿用自己的处子娇躯,作为治愈跗骨寒气的引子,那日他
探查自己的内力,发现过去常常蕴集胸口的寒气,已经尽数都化了开去,后来几
日他又运气几次,这寒气再也没有反复,杨宗志心头倒是高兴的紧,毕竟大战在
即,多了一身内力,便多了取胜的保障。

  此刻这寒气骤然又从足底涌起,仿佛前些日子只是躲进了自己的体内,时刻
被自己的杀意一催,又好像过去一样压住了心头,不但如此,更是透过脖颈间,
冲击到了自己的脑中,脑中受寒,不若胸口那般只是透不过气来,整个头上此刻
却是一炸一炸的疼痛,仿佛脑中的血管都被胀大了许多。

  那对面的忽日列惊疑不定的拉马向后退了一步,他方才死里逃生,本已经束
手就缚,此刻骤然捡回一条命,胆气已经虚了大半下去,他素来在吐蕃国内自视
甚高,更因为一身神力被誉为第一勇士,此刻与杨宗志对垒一番,竟是半点还手
的余力都没有,他惊恐的退后几步,发现杨宗志也没有腾身拍马再追上来,仿佛
任由他自行离去。

  忽日列慌忙大着胆子逃回身后的吐蕃人群中,挥着手中的熟铜棍大叫道:
「大家一起上,将这些南朝蛮子们都拿下了。」

  身边的吐蕃人眼见忽日列败退回来,心头本就开始打鼓,只不过忽日列在吐
蕃人心目中余威尚在,大家一起大喝道:「是。」

  就催着马儿慢慢逼近过去。

  杨宗志见着对面的吐蕃人渐渐围拢,便想拼命的抑制住脑中的寒气抵抗,只
是他稍一用力,那寒气在脑中催动的更欢,此刻两个耳鼓间仿佛爆炸一般的咚咚
作响,眼前的人影也是越来越模糊,杨宗志手中的长枪向地下一撑,脑中的寒气
猛地冲上来,又哎呀一声翻落下马来。

  围观的南朝军士一见大惊,杨宗志打得那个吐蕃头人毫无还手之力,大家见
了又是自豪又是得意,不禁更对杨宗志多了无上的信心,此刻见到杨宗志离奇的
栽倒,大家一时不由都在心头思忖:「少将军……少将军莫不是羊癫疯发作了?」

  反应快的和离得比较近的人,顿时抢了出来,有人伸手将杨宗志拉上了自己
的马背,还有一些则是护在了他们的身前,对面的吐蕃人眼见方才天神一般的杨
宗志栽倒下马,顿时欢呼一声,又多了几分勇气,催着座下的矮马冲击过来,南
朝军士自发的围在杨宗志的身边,一边抵御一边后退,顺着山坳边的小道逃了出
去。

  远处山头上的众人焦急万分的看着杨宗志被人扶在马背上,护送回来,身后
的吐蕃人多,追的更是急切,一队队一列列仿佛黑云一般笼罩上去,那边山坳距
离这设好埋伏的山涧下还有好一段距离,眼见众军士都仓惶向回逃窜。

  筠儿苍白着小脸,转头对秦玉婉急急的娇声道:「怎……怎么办,婉儿妹妹?」

  她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的就拿住了秦玉婉的小手,她与秦玉婉相处时日已
久,自然知道这个平素不多说话的小姑娘,却是个足智多谋的女军师,便是聪明
无比的大哥,有时候都难免着了婉儿的道。

  此刻对面情形危急,她们距离的远,想要救助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她自然
而然的便想要向秦玉婉求助。秦玉婉紧紧盯着对面的情形看,小脸也是愈发的发
白,只是她俏生生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一句话也不多说,脑中更是瞬息的转过了
好些个猜测和念头,却又一一被自己给否定掉了。

  索紫儿忽然忍耐不住,呀的一声大哭起来,捏住自己的小拳头,道:「都是
我……都是我害了他,我……我这就下去救他!」

  她想要沿着峭壁下的小石道往下跑,身边一只翠玉般的小手捉住了她,何淼
儿对着索紫儿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道:「你……又你不会武功,你下去有什么
用?」

  索紫儿转身一看,那边烈马奔腾,身后的吐蕃人追击的仿佛更近了,杨宗志
却还是横躺在马背上,兀自未曾觉醒,她傻傻的哭道:「那……那怎么办?他为
了我才……才会这般,我可不要活了!」

  这几个都是天下少见的绝色女子,此刻都身着南朝大红军士服装,头上戴着
大大的军士帽,掩盖住了自己美貌的娇魇。

  何淼儿也是急得满头香汗,抓住索紫儿的小手更是紧绷绷的一扯,下意识的
顿足埋怨道:「还不都是怪你,要不是为了你们吐蕃人的事情,他……他也不会
跋山涉水的跑到高原上来,自也不会碰到这些凶险。」

  秦玉婉皱眉轻声道:「淼儿姐姐,我们着急也是没用,此刻最最重要的是将
九哥哥救回来,我总觉得九哥哥这么晕倒了奇怪的紧,他素来有急智,不如我们
再看看好了。」

  顿了一下,秦玉婉突然眼神一亮,拍手道:「是了,他是害怕吐蕃人不敢追
击,所以示敌以弱,现在吐蕃人追上来了,吩咐下去,叫埋伏好的军士们做好准
备!」

  身后早有士兵传令下去,众人趴伏在山头上静静的等待,心里数着数字,这
一时一刻过的好像一天一月般漫长,直到山坳中的士兵抢了杨宗志回来,跑进山
涧内,马快的吐蕃人也挥舞着兵刃径自追进去。

  秦玉婉一声令下,山涧两边的巨石突然如同下雨一般滚落下去,追击在后面
的吐蕃矮马受了惊,咿呀乱叫着便不敢向前,山上埋伏的士兵接着开始对山谷中
放箭,冲进来的几百吐蕃人只是寻常的兵士,吐蕃人军队大多数没有身穿盔甲,
身上套着的只是简单的皮毛厚衣,这些衣服御寒倒还罢了,但是抵御漫天的箭雨,
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不过片刻之间,冲入山涧内的吐蕃士兵便尽数被射成了刺
猬,再无一丝声响传出。

  山涧外的吐蕃士兵惊惧的看着方才还喧嚣吵闹的山涧内,此刻却是死一般的
沉寂,山道被大石头堵住,马儿一时越不过去,而且里面的族人现在是生死不知,
他们更是不敢前去查看,抬头看看两岸的高崖,兀自也是死气沉沉的一片。

  慌乱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道:「南朝的大军来了,大家快回去吧。」

  吐蕃人顿时一哄而散,又潮水般退回到山坡上的营地里。……

  杨宗志幽幽的醒转过来,只觉得鼻头传来一阵阵的清淡香味,这才发现自己
竟然睡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忽然脸庞上感到一个冰凉的雨滴落下,他转身一看,
见到娇媚的索紫儿正紧紧的抱着自己哭泣。

  杨宗志咳嗽一声,发现自己又恢复如常,此刻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才轻笑
道:「哭什么呢?」

  索紫儿呀的一声,才发现怀中的杨宗志醒来了,今日杨宗志被抢回来,便让
这个娇媚的少女给争到了自己的怀中,任谁要来抢走他,索紫儿也是一点都不答
应,此刻杨宗志一醒,索紫儿才是微微放下心来,抽噎的道:「你醒啦?」

  杨宗志抬头一看,此刻竟是天色大黑,自己呆在山边一个小小的营帐内,营
帐里没有燃烧火烛,只能依稀看见索紫儿软玉般的洁白脸颊,她在小床上盘腿坐
着,自己正是躺在她修长的双腿和腰腹间,杨宗志笑道:「我睡了多久了?」

  索紫儿突然将自己的小脸都贴了下来,脸上还残留着没有抹去的泪珠儿,贴
在脸上只感到湿湿的发凉,她静静的贴了一会,又在他耳边娇声道:「好哥哥,
你……你这么对我,还差点为我送了性命,我……真的快伤心死了,却又……却
又好生欢喜。」

  杨宗志呆了一呆,皱眉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索紫儿轻轻的道:「你莫要说好话来安慰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放过大王
兄不杀的哩,你下次可……可不用这样了,若是大王兄死了,我会很伤心难过,
但是……但是若是你不在了,我却是一时一刻也活不下去了呀。」

  杨宗志想了一阵,恍惚明白过来今日与自己对仗的原来正是忽日列本人,只
不过自己当时是想重伤忽日列,然后将他擒获过来,却没想到自己寒气未好,好
端端的栽下了马去,后面的事情,便一点也不知道了,他猛然的道:「那……那
现在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索紫儿轻轻的道:「山涧被婉儿姐姐用大石头封住了,大王兄……大王兄的
手下也都退回去了。」

  杨宗志接着道:「他们没再攻城了罢?」

  索紫儿温婉的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杨宗志才松一口气下来,只是他静静的
躺了一会,却是要翻身坐起来,索紫儿小手紧紧的压住他,娇媚的道:「你……
你作甚么去?」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自己的小手压住在他的肩头,到后来更是将胸口也贴了
上来,尽数贴在杨宗志面上,杨宗志只感到两个香喷喷的圆圆小肉球死死的压在
了自己的双颊上,甚至只需要轻轻的耸起鼻尖,便能闻到一股异样的媚香。

  杨宗志稍稍转过脸庞,浅笑道:「我想出去看看。」

  索紫儿一点也不放松下来,仍是死死的压住他,兀自娇声道:「大家……大
家都累了一天,睡下了,现在……现在外面没有什么好看的哩。」

  她说到这里,小脸偷偷的红了一片,只因杨宗志说话间,一股热热的气流便
冲到了自己的酥胸上,她顿时察觉到自己心急之下,竟然这般不知羞的暧昧的压
住了他,此刻他说话脸部微微的一动,便都传到了自己的酥胸上,那酥胸却是痒
痒的好生发抖不止。

  她害羞的不敢抬头,却又有一股自豪的意味在胸中流淌,那被杨宗志捏住过
的两颗小葡萄顿时俏生生的站立了起来,杨宗志感到索紫儿呼吸渐渐的沉了些,
声音也越发的娇媚若水,他心中顽皮心起来,便努起嘴唇找到一颗小葡萄,轻轻
的合住嘴唇嗜咬了一口,索紫儿哎呀一声,按住他的小手便松了开去。

  她浑身哆嗦着不知所措,突然发现身下的杨宗志好端端的站起来了,才是又
哀求着紧问道:「好哥哥,你……你别出去了好么,今晚……今晚紫儿来陪你睡
觉。」

  杨宗志正要出门,听到这颤巍巍的诱人话语从那大病初愈的索紫儿口中说出
来,她本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年纪小小的,只是说起这挑逗话来却又
带着一丝甜意,杨宗志转身回来,逼视着她红嫩的面颊,笑道:「你这丫头,你
知道女儿家陪着男子睡觉是要作甚么?」

  索紫儿低垂着小脑袋,两只小手下意识的握在了一起,她此刻扭腰盘腿坐在
小床上,合着修长的双腿,挺翘的美臀,看起来便多了平日里少有的妖媚女子气
息,她羞涩了好一阵,才轻声的梦呓道:「人家……人家知道的哩,人家知道不
但要让你作那天夜里对人家做过的坏事,还要……还要人家也来服侍你。」

  杨宗志听得想笑,又问道:「你要怎么来服侍我?」

  黑暗中,索紫儿闪动着蓝色的双眸,不服气的媚声道:「你……你莫要小看
人家了,其实……其实筠儿姐姐会做的事情,我也一样都会做,而且……而且我
还会比她作的更好呢。」

  「筠儿?」

  杨宗志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怎么会和筠儿扯上关系,就算那夜自己轻薄了她,
但是筠儿只是静静的躺在里面,她怎么会拿来与筠儿作比较?只是想起后来她病
重在床,自己在她隔壁不远的小帐内取了筠儿娇俏的身子,杨宗志突然转身过来
奇怪的看着羞答答仿佛雪莲花的索紫儿,脱口道:「你……你都偷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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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85章围魏之三

  时日刚过晌午,对面山坡上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前方斥候来报,说道忽
日列正在率兵攻城,忽日列每日午时一过,定会攻城,而且先用礌石车和巨木佯
攻,接着才是大军踏进,只是这么过了七八日,逻些城虽然风雨飘摇,却也完璧
无损,西首的城墙曾被忽日列大军打开一道口子,但是城中守军拼死抵抗,又将
这道口子硬生生给合住了。

  杨宗志率军隐藏在山坡后,直到对面山坡上响起一阵阵咚咚的巨响,他方才
跨上马来,吆喝着众人集合,秦玉婉和筠儿她们被分在了最后,大法师随着一些
亲兵保护在一旁,因此倒也让他放心的下。

  队伍整装待发,秦玉婉赶着细碎的小步子跑过来娇喊道:「九哥哥……你…
…你等一等。」

  杨宗志扶住头上的盔甲,回身笑道:「还有什么事?」

  秦玉婉凑过娇躯朝山坡后看了一看,又脆声道:「你们去营救,本是从山脚
下向上攻,这逻些城迟迟不能被攻破,其根本的原因就是占据高势,忽日列八万
大军,到了高高的城墙下,便不能尽数发挥作用,这道理对你来说也是一样,你
现在手下兵少,又是自下向上逆势进发,不如你们集中优势兵力,采用一个快字,
如同尖刀一般剜进忽日列大军身后,一刺便走,待得他们恍惚过来,你们已经功
成身退了,他闹不清虚实,便不敢尽全力攻城,今日便算安稳下来了。」

  杨宗志坐在高高的战马上,不禁听得哈哈大笑,点头道:「嗯,有道理。」

  秦玉婉一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林样,自又娇俏的白了他一眼,脆声道:「我说
这些九哥哥你只怕早已想到了罢?总是藏在自己的心里,不说出来,害得人家担
心不过。」

  秦玉婉顿了一下,又娇笑着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九哥哥你倒不一定算
到了。」

  杨宗志哦了一声,笑道:「还有什么事情?」

  秦玉婉拿捏了一会小女儿情态,脆笑道:「若是忽日列算准你兵马不多,转
身从山腰上进逼下来,首先攻你,你又怎么办?」

  杨宗志点一点头,沉声道:「这也很有可能,我原想若是他首先腾出手来对
付我,我便率队逃命,我们轻装上阵,兵马辎重很少,不若他又是礌石车又是巨
木的繁杂,他们自然跑不过我们。」

  秦玉婉脆笑道:「咯咯,你这么一跑,他派一队人守住山坡的要道,你是回
身还是不回身?」

  杨宗志沉吟道:「我不回身,对他便没有了威胁,他又可全力攻城,眼下我
们与逻些城内不通消息,不知城内还能支撑多少天,这便麻烦得紧,一旦忽日列
破开城墙,那再去偷袭粮草大营便对他毫无用处。」

  秦玉婉闪着灵动的双眸道:「那你势必要回身抗击咯,咯咯,九哥哥,你这
般打打退退,倒还不如自占山头,与他和逻些城内形成掎角之势,他攻不下你,
又攻不下逻些城,这般夹在中间,里外都不好受,军心便慌乱起来了。」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轩,跳下战马大喜道:「好婉儿,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跟
我说说。」

  秦玉婉朝他没好气的嗔了一个白眼,两只小手束在小腰上,定定的看着他,
秦玉婉前些时日和筠儿一道将女儿家身子都交了给他,此刻再与他说话,便又觉
得自己身份有了些不同,仿佛过去是他的红颜知己,又是乖乖的小师妹,现下里
却早已当自己是杨家人。

  杨宗志见婉儿拿捏住自己说话,心知她从小以来便想要和自己比一比聪明才
智,过去这些时日,自己虽然藏私藏拙,却也被她尽数知晓了,她便更是有些不
服气,现下她拿住自己的病脚,便有些邀功讨好的意味。

  杨宗志哈哈一笑,抢身过去半搂住婉儿,道:「好婉儿,你快别折磨我了,
有什么好计策,便说出来罢。」

  身边军士众多,秦玉婉被他无赖的抱了个紧,顿时晕红了双颊,娇羞无比的
扭了扭自己的细小腰肢,才噗嗤一声娇笑,低声道:「真真拿你没有半点法子,
不行了总是用些无赖的坏蛋招数。」

  杨宗志哈哈大笑,小师妹自小都叫自己「坏蛋」只是这声叫得愈发的亲昵,
倒似透出更多撒娇意味,秦玉婉轻咳一声,小手向山腰下一指,脆声又道:「九
哥哥,你看那里是什么?」

  杨宗志回身奇怪的看了一眼,那里是一个窄窄的垭口,立于两座山峰之间,
中间细窄只能容少人通过,他兀自道:「那里……那里是个山涧。」

  秦玉婉又道:「你们若退兵,不如就退到那个山涧之后,然后许人在窄道上
设下伏兵,那里不容大军征伐,忽日列八万大军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他派人攻进
去,你们迎头去击,再配合些山道上的埋伏,他们见你们虚虚实实的,便会对山
道内的伏兵数量生疑,这样下来他自不敢放手去攻,如此时日耗尽,他便没有别
的办法了。」

  杨宗志听得目中闪亮,拍手大笑道:「好!好女军师!得婉儿胜过得八万大
军!」

  他顿了一下,又跨上战马,扬眉道:「我留下一半的军马,都给婉儿你来指
挥,你尽管在垭口中设下伏兵和守势,待得我退兵回来之后,咱们来个关门打狗。」
……

  杨宗志率了一半兵马轻装上阵,不一会便翻过山坳,来到了忽日列大军营地
下的山坡埋伏,山坡上阵阵喊杀声不绝于耳,众将士听着这震天动地的呐喊,不
觉心头热血都开始沸腾,大家远道而来,一路急行十多个日夜,性急的早就耐不
住性子,刀枪百般磨光,只等这临场一刻。

  头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漫天的杀伐声忽的停了一停,接着却又更烈的
响起,杨宗志皱起眉头,暗道:「莫不是……莫不是快要破城了?」

  他迎头将自己的盔甲扬了一扬,挥起手中的长枪大喊道:「大家跟在我身后,
咱们从背后去杀他一杀!」

  众人挥起兵器,齐声道:「杀!」

  跨上战马沿着山麓小道冲击上去,前面黑压压的茫茫一片,忽日列正围着逻
些城狂攻不止,却不察觉身后涌起一股力量,大军被压在城下,这股力量找到一
个口子,顿时如同尖刀一般冲击阵势中,阵势后的吐蕃人料不到背身受敌,只能
转头仓促应敌,且杨宗志他们来势很急,他们抵挡一阵,慢慢支撑不住,便又向
后退去。

  可是阵势前的吐蕃人大多已经拥挤在逻些城下,身后的士兵向内挤,他们却
是无法腾身挪步,一时踩死踏死士兵无数。杨宗志养兵多日,只待这迎头一战,
他率先冲击敌人阵营,捡起那些来不及退后的吐蕃人,砍杀了个够,大家跟在他
身后,他去的快,留下漏网之鱼,便尽数舔了南朝将士刀口上的献血。

  八万吐蕃人退无可退,过了好一阵,才是缓过神来,他们一致调转枪头,又
向后抢攻了出来,杨宗志抬头见敌人阵势乱做一团,今日之行的首要目的便已经
达到,赶紧下令道:「退后去。」

  众军起身大喝道:「退!」

  便又沿着山腰小道向下跑去,身后大军狂追,这山坡本就陡峭,这般全力下
山,远远看去更是如同银河落水一样,倾盆直下。

  南朝军士座下的战马,本是从南朝带来的骏马,但是这些骏马在平地上就能
快疾如风,到了吐蕃高山上却是跑不过吐蕃人的矮马,吐蕃山上空气稀薄,战马
跑了一会,便有些呼呼的喘气,而反观吐蕃人座下的矮马,却是适应的多。

  这么一追一赶,到了山坳下,最前面的吐蕃人便迎头追了个收尾相接,杨宗
志退在最后,眼见身边身边吐蕃人穿着怪异的兵服,耳中甚至能听到他们嗷嗷的
吆喝声,他突然一回身,手中长枪穿膛刺过一个,其余众人见势忙吁的停下,从
那些人中跑出了一个留着胡子的年轻人,高喊道:「来的是什么人?」

  杨宗志哈哈笑道:「看不见我们的大旗么?」

  那年轻人展眼望去,见到杨宗志身后急急的挥舞着几面大旗,那些大旗通体
赤红,上面画的是龙腾虎跃,他瞳孔骤然收缩一下,又叫道:「是南朝蛮子来了。」

  身边吐蕃人大吼一声,他指着杨宗志身后零散的军士,轻蔑道:「你们就来
了这么些人么?」

  他说完了话,吐蕃人尽皆哈哈大笑,几万人笑声合在一起,霎时如同擂鼓震
天,杨宗志座下的马儿哧的一叫,他止住战马笑道:「我们只是南朝大军中先头
的斥候队,看见你们方才攻城攻得热火朝天,这便也来凑个性子,现在打也打过
了,我们就要回去了,你们是跟来还是不跟来?」

  那年轻人嗤声道:「想走有这么容易么?我先抓住了你,到时候让你们的主
帅杨宗志来我这里下跪要人!」

  那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对熟铜棍,拍着座下的马儿抢出阵去,他身后的吐蕃人
仿佛对他甚具信心,只是围在后面观望,却不一道来攻。

  杨宗志看的目中一亮,笑道:「好,你叫什么名字,我来会会你。」

  那年轻人骑近一些,大喝道:「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敢如此夸下海口,
我活捉了你,让你们的主帅杨宗志亲自来问我的姓名也不迟。」

  他人高马大,坐在战马上比一般吐蕃人高出一截,而且吐蕃人的军服看着怪
异,只在肩头斜斜的披了一件,露出半个赤裸的身躯,那显露出的肩膀上看着肌
肉蝤蛴,活脱脱便是个大力士。

  他操着手中的熟铜棍对着杨宗志便是迎面打来,仿佛打算一棍将杨宗志敲于
马下,杨宗志看的分明,待到那棍子来到头顶,才是举起手中长枪,嗤的一声直
刺出去,取得却是那年轻人的腋下。

  那年轻人呆了一呆,想不到杨宗志出枪这般快捷,此刻他一棍下去,虽也可
落到实处,但是自己腋下空门尽露,若被长枪穿透,性命只怕不保,他仓促间马
儿双蹄扬起一跳,便脱开了杨宗志的枪影,只是如此一来,他那迎头一棍,也是
落到了半空。

  杨宗志一枪夺回主动,身后众军一齐大喝一声,他更是不再稍待,手中长枪
使出「擒月枪法」一招接一招的抢攻了出去,这「擒月枪法」乃是南朝赫赫有名
的大将傅多坡,平生最最得意的枪法,杨宗志在终南山习得此枪法,又在呼伦山
顶的冥王教内得到傅多坡的亲口指点,此刻在这枪法上可谓是炉火纯青。

  而那年轻人在吐蕃国内向来自负武力,却又哪里见过这等精妙的中原武学,
两番比较下来不禁相形见绌,只能听到身边嗤嗤不觉的风声,和漫天的枪影向自
己罩压过来,他一时收不住力,用双棍顶住枪尖,座下的马儿吁的一矮,两人这
般斗力,一个下压一个上举,皆可以看见对方的容貌长相。

  杨宗志晃眼看过去,见那年轻人络腮胡子,脸庞修长,双眉浓密,眉下的眼
睛金光四射,他心头踌躇的暗道:这人……这人莫不就是忽日列本人?

  那年轻人举得吃力,座下马儿的前腿渐渐俯低,他盯着杨宗志死死的看,正
待大叫一声用尽最后的力道,突然对面的杨宗志朝他微微一笑,却是手中银枪自
发的收了回去,那年轻人心头急喘几口,正在愣神间,突然又惊诧的看到杨宗志
将银枪头突的一转,从他自己的腋下闪电般的刺杀过来。

  此刻晌午过后,山坡上青天白云,日头正烈,那枪尖耀着日光闪电而来,竟
是让人生不出半点躲避的法子,他心头狂跳,暗自大呼道:「我命休矣……」

  正要闭上双眼受死,突然那枪头刺到了胸前一尺,却又愣生生止住,枪上的
劲气划破他的胸衣,噗的一下在他胸口留下一道血痕,那年轻人止住砰砰的心跳,
晃眼再看过去,见到对面的杨宗志脸色苍白,右手举着银枪,枪尖竟不由自主的
颤抖了起来。……

            正文第286章围魏之四

  其时山顶烈日烘照,逻些城下的一物一景都被拉出了斜斜的长影子,两军经
过背身奇袭以及顺着山坡追赶,时日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

  筠儿和秦玉婉等人立在山涧旁高高的峭壁上,垫着脚尖注视着两军的一举一
动,待到看见杨宗志等人逃回山脚下时,竟然被吐蕃人的矮马给追了个首尾相接,
筠儿呀的一声娇呼道:「不好了,大哥他们被追上了,可……可怎么逃得回来呢?」

  何淼儿神情清淡的站在一边,自从那日和筠儿她们不知羞的经过床底之欢,
生性冷淡的她却是感到从未有过的害羞怯懦,所以这几日来她都躲着杨宗志,不
敢去见他,此刻她看到这里也是眉头一轩,突然娇声道:「我……我去救他回来。」

  她说完了话,正要返身下山去,秦玉婉在一旁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衣袖,娇笑
道:「淼儿姐姐莫急,那……那坏蛋总是自有自己的打算的。」

  索紫儿紧张的站在她们身边,两只素白的小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衣袖,却不
敢作势出来。

  几人同时又转头向山坳中看去,见到不过一会,杨宗志便与人打在了一起,
索紫儿一见,顿时啊的一声娇呼起来,只是她叫了一声,便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
小嘴,神情更加紧张担心。

  再过一会,秦玉婉见到杨宗历志那威势凛凛的一枪,才是拍手娇笑道:「九
哥哥看来今日要给吐蕃人个下马威呢。」

  她过去在点苍山腰的伏虎镖局里,曾经看到杨宗志使矛一下子刺死了五六个
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当时所使的矛法正与此时杨宗志的枪法一模一样,她心
知这是杨宗志枪法中的绝招,那对方的吐蕃人虽然人高马大,看起来魁梧的很,
不过论起单兵作战的能力,定然还是比不过中原几大高手的,杨宗志这一枪刺将
下去,就算那吐蕃人不立时被刺个对穿,也绝对会身受重伤。

  大家一时安宁下来,却又惊奇的远望见杨宗志一枪竟然没有刺实,而是刺到
了那吐蕃领头人的胸前,便停了下来,何淼儿皱着眉头道:「奇怪了,他……他
怎么此刻收手了?」

  秦玉婉也是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她向来对于杨宗志的很多行事猜测不透,
其余常人,她看了几眼,便大致能估算到别人心底的想法,对于杨宗志,她却是
关心则乱,因此下,这般被杨宗志戏弄了好几次,却也对他更加信心十足。

  只有索紫儿在一旁咬着细细的红唇,媚着天蓝色的双眸,旖旎的心想:「哥
哥……哥哥他这是为了我哩,他今日听到我为大王兄向他求情,便放过了大王兄
一马哩。」

  这么一想之下,她心中顿时被甜蜜温暖充斥溢满,洁白的小脸悄悄的印红了
一片,更是骄傲的心想:「为了哥哥,我回去之后,便去找父王说个清楚,无论
如何……无论如何也要与哥哥在一起才好。」

  杨宗志一枪刺了一半,顿时觉得一股急剧的寒气,从自己的脚底心涌了起来,
霎时便冲击得自己的全身经脉乱做一团,他心头恐慌的道:「怎么……会这样?
这寒气不是已经全都消了么?」

  前些日子筠儿和婉儿用自己的处子娇躯,作为治愈跗骨寒气的引子,那日他
探查自己的内力,发现过去常常蕴集胸口的寒气,已经尽数都化了开去,后来几
日他又运气几次,这寒气再也没有反复,杨宗志心头倒是高兴的紧,毕竟大战在
即,多了一身内力,便多了取胜的保障。

  此刻这寒气骤然又从足底涌起,仿佛前些日子只是躲进了自己的体内,时刻
被自己的杀意一催,又好像过去一样压住了心头,不但如此,更是透过脖颈间,
冲击到了自己的脑中,脑中受寒,不若胸口那般只是透不过气来,整个头上此刻
却是一炸一炸的疼痛,仿佛脑中的血管都被胀大了许多。

  那对面的忽日列惊疑不定的拉马向后退了一步,他方才死里逃生,本已经束
手就缚,此刻骤然捡回一条命,胆气已经虚了大半下去,他素来在吐蕃国内自视
甚高,更因为一身神力被誉为第一勇士,此刻与杨宗志对垒一番,竟是半点还手
的余力都没有,他惊恐的退后几步,发现杨宗志也没有腾身拍马再追上来,仿佛
任由他自行离去。

  忽日列慌忙大着胆子逃回身后的吐蕃人群中,挥着手中的熟铜棍大叫道:
「大家一起上,将这些南朝蛮子们都拿下了。」

  身边的吐蕃人眼见忽日列败退回来,心头本就开始打鼓,只不过忽日列在吐
蕃人心目中余威尚在,大家一起大喝道:「是。」

  就催着马儿慢慢逼近过去。

  杨宗志见着对面的吐蕃人渐渐围拢,便想拼命的抑制住脑中的寒气抵抗,只
是他稍一用力,那寒气在脑中催动的更欢,此刻两个耳鼓间仿佛爆炸一般的咚咚
作响,眼前的人影也是越来越模糊,杨宗志手中的长枪向地下一撑,脑中的寒气
猛地冲上来,又哎呀一声翻落下马来。

  围观的南朝军士一见大惊,杨宗志打得那个吐蕃头人毫无还手之力,大家见
了又是自豪又是得意,不禁更对杨宗志多了无上的信心,此刻见到杨宗志离奇的
栽倒,大家一时不由都在心头思忖:「少将军……少将军莫不是羊癫疯发作了?」

  反应快的和离得比较近的人,顿时抢了出来,有人伸手将杨宗志拉上了自己
的马背,还有一些则是护在了他们的身前,对面的吐蕃人眼见方才天神一般的杨
宗志栽倒下马,顿时欢呼一声,又多了几分勇气,催着座下的矮马冲击过来,南
朝军士自发的围在杨宗志的身边,一边抵御一边后退,顺着山坳边的小道逃了出
去。

  远处山头上的众人焦急万分的看着杨宗志被人扶在马背上,护送回来,身后
的吐蕃人多,追的更是急切,一队队一列列仿佛黑云一般笼罩上去,那边山坳距
离这设好埋伏的山涧下还有好一段距离,眼见众军士都仓惶向回逃窜。

  筠儿苍白着小脸,转头对秦玉婉急急的娇声道:「怎……怎么办,婉儿妹妹?」

  她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的就拿住了秦玉婉的小手,她与秦玉婉相处时日已
久,自然知道这个平素不多说话的小姑娘,却是个足智多谋的女军师,便是聪明
无比的大哥,有时候都难免着了婉儿的道。

  此刻对面情形危急,她们距离的远,想要救助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她自然
而然的便想要向秦玉婉求助。秦玉婉紧紧盯着对面的情形看,小脸也是愈发的发
白,只是她俏生生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一句话也不多说,脑中更是瞬息的转过了
好些个猜测和念头,却又一一被自己给否定掉了。

  索紫儿忽然忍耐不住,呀的一声大哭起来,捏住自己的小拳头,道:「都是
我……都是我害了他,我……我这就下去救他!」

  她想要沿着峭壁下的小石道往下跑,身边一只翠玉般的小手捉住了她,何淼
儿对着索紫儿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道:「你……又你不会武功,你下去有什么
用?」

  索紫儿转身一看,那边烈马奔腾,身后的吐蕃人追击的仿佛更近了,杨宗志
却还是横躺在马背上,兀自未曾觉醒,她傻傻的哭道:「那……那怎么办?他为
了我才……才会这般,我可不要活了!」

  这几个都是天下少见的绝色女子,此刻都身着南朝大红军士服装,头上戴着
大大的军士帽,掩盖住了自己美貌的娇魇。

  何淼儿也是急得满头香汗,抓住索紫儿的小手更是紧绷绷的一扯,下意识的
顿足埋怨道:「还不都是怪你,要不是为了你们吐蕃人的事情,他……他也不会
跋山涉水的跑到高原上来,自也不会碰到这些凶险。」

  秦玉婉皱眉轻声道:「淼儿姐姐,我们着急也是没用,此刻最最重要的是将
九哥哥救回来,我总觉得九哥哥这么晕倒了奇怪的紧,他素来有急智,不如我们
再看看好了。」

  顿了一下,秦玉婉突然眼神一亮,拍手道:「是了,他是害怕吐蕃人不敢追
击,所以示敌以弱,现在吐蕃人追上来了,吩咐下去,叫埋伏好的军士们做好准
备!」

  身后早有士兵传令下去,众人趴伏在山头上静静的等待,心里数着数字,这
一时一刻过的好像一天一月般漫长,直到山坳中的士兵抢了杨宗志回来,跑进山
涧内,马快的吐蕃人也挥舞着兵刃径自追进去。

  秦玉婉一声令下,山涧两边的巨石突然如同下雨一般滚落下去,追击在后面
的吐蕃矮马受了惊,咿呀乱叫着便不敢向前,山上埋伏的士兵接着开始对山谷中
放箭,冲进来的几百吐蕃人只是寻常的兵士,吐蕃人军队大多数没有身穿盔甲,
身上套着的只是简单的皮毛厚衣,这些衣服御寒倒还罢了,但是抵御漫天的箭雨,
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不过片刻之间,冲入山涧内的吐蕃士兵便尽数被射成了刺
猬,再无一丝声响传出。

  山涧外的吐蕃士兵惊惧的看着方才还喧嚣吵闹的山涧内,此刻却是死一般的
沉寂,山道被大石头堵住,马儿一时越不过去,而且里面的族人现在是生死不知,
他们更是不敢前去查看,抬头看看两岸的高崖,兀自也是死气沉沉的一片。

  慌乱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道:「南朝的大军来了,大家快回去吧。」

  吐蕃人顿时一哄而散,又潮水般退回到山坡上的营地里。……

  杨宗志幽幽的醒转过来,只觉得鼻头传来一阵阵的清淡香味,这才发现自己
竟然睡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忽然脸庞上感到一个冰凉的雨滴落下,他转身一看,
见到娇媚的索紫儿正紧紧的抱着自己哭泣。

  杨宗志咳嗽一声,发现自己又恢复如常,此刻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才轻笑
道:「哭什么呢?」

  索紫儿呀的一声,才发现怀中的杨宗志醒来了,今日杨宗志被抢回来,便让
这个娇媚的少女给争到了自己的怀中,任谁要来抢走他,索紫儿也是一点都不答
应,此刻杨宗志一醒,索紫儿才是微微放下心来,抽噎的道:「你醒啦?」

  杨宗志抬头一看,此刻竟是天色大黑,自己呆在山边一个小小的营帐内,营
帐里没有燃烧火烛,只能依稀看见索紫儿软玉般的洁白脸颊,她在小床上盘腿坐
着,自己正是躺在她修长的双腿和腰腹间,杨宗志笑道:「我睡了多久了?」

  索紫儿突然将自己的小脸都贴了下来,脸上还残留着没有抹去的泪珠儿,贴
在脸上只感到湿湿的发凉,她静静的贴了一会,又在他耳边娇声道:「好哥哥,
你……你这么对我,还差点为我送了性命,我……真的快伤心死了,却又……却
又好生欢喜。」

  杨宗志呆了一呆,皱眉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索紫儿轻轻的道:「你莫要说好话来安慰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放过大王
兄不杀的哩,你下次可……可不用这样了,若是大王兄死了,我会很伤心难过,
但是……但是若是你不在了,我却是一时一刻也活不下去了呀。」

  杨宗志想了一阵,恍惚明白过来今日与自己对仗的原来正是忽日列本人,只
不过自己当时是想重伤忽日列,然后将他擒获过来,却没想到自己寒气未好,好
端端的栽下了马去,后面的事情,便一点也不知道了,他猛然的道:「那……那
现在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索紫儿轻轻的道:「山涧被婉儿姐姐用大石头封住了,大王兄……大王兄的
手下也都退回去了。」

  杨宗志接着道:「他们没再攻城了罢?」

  索紫儿温婉的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杨宗志才松一口气下来,只是他静静的
躺了一会,却是要翻身坐起来,索紫儿小手紧紧的压住他,娇媚的道:「你……
你作甚么去?」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自己的小手压住在他的肩头,到后来更是将胸口也贴了
上来,尽数贴在杨宗志面上,杨宗志只感到两个香喷喷的圆圆小肉球死死的压在
了自己的双颊上,甚至只需要轻轻的耸起鼻尖,便能闻到一股异样的媚香。

  杨宗志稍稍转过脸庞,浅笑道:「我想出去看看。」

  索紫儿一点也不放松下来,仍是死死的压住他,兀自娇声道:「大家……大
家都累了一天,睡下了,现在……现在外面没有什么好看的哩。」

  她说到这里,小脸偷偷的红了一片,只因杨宗志说话间,一股热热的气流便
冲到了自己的酥胸上,她顿时察觉到自己心急之下,竟然这般不知羞的暧昧的压
住了他,此刻他说话脸部微微的一动,便都传到了自己的酥胸上,那酥胸却是痒
痒的好生发抖不止。

  她害羞的不敢抬头,却又有一股自豪的意味在胸中流淌,那被杨宗志捏住过
的两颗小葡萄顿时俏生生的站立了起来,杨宗志感到索紫儿呼吸渐渐的沉了些,
声音也越发的娇媚若水,他心中顽皮心起来,便努起嘴唇找到一颗小葡萄,轻轻
的合住嘴唇嗜咬了一口,索紫儿哎呀一声,按住他的小手便松了开去。

  她浑身哆嗦着不知所措,突然发现身下的杨宗志好端端的站起来了,才是又
哀求着紧问道:「好哥哥,你……你别出去了好么,今晚……今晚紫儿来陪你睡
觉。」

  杨宗志正要出门,听到这颤巍巍的诱人话语从那大病初愈的索紫儿口中说出
来,她本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年纪小小的,只是说起这挑逗话来却又
带着一丝甜意,杨宗志转身回来,逼视着她红嫩的面颊,笑道:「你这丫头,你
知道女儿家陪着男子睡觉是要作甚么?」

  索紫儿低垂着小脑袋,两只小手下意识的握在了一起,她此刻扭腰盘腿坐在
小床上,合着修长的双腿,挺翘的美臀,看起来便多了平日里少有的妖媚女子气
息,她羞涩了好一阵,才轻声的梦呓道:「人家……人家知道的哩,人家知道不
但要让你作那天夜里对人家做过的坏事,还要……还要人家也来服侍你。」

  杨宗志听得想笑,又问道:「你要怎么来服侍我?」

  黑暗中,索紫儿闪动着蓝色的双眸,不服气的媚声道:「你……你莫要小看
人家了,其实……其实筠儿姐姐会做的事情,我也一样都会做,而且……而且我
还会比她作的更好呢。」

  「筠儿?」

  杨宗志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怎么会和筠儿扯上关系,就算那夜自己轻薄了她,
但是筠儿只是静静的躺在里面,她怎么会拿来与筠儿作比较?只是想起后来她病
重在床,自己在她隔壁不远的小帐内取了筠儿娇俏的身子,杨宗志突然转身过来
奇怪的看着羞答答仿佛雪莲花的索紫儿,脱口道:「你……你都偷看到了?」…


            正文第287章围魏之五

  杨宗志话音刚落,外面一阵呜呜的鸣叫声霎时响了起来,听着好像是吐蕃人
用自家特有的长号吹出的声音,初始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号声,过了一会却是群号
齐鸣,在这傍晚夜色将至的时分,使人生了一股凄婉之意。

  杨宗志呆了一呆,立时放开索紫儿,转身大步出了营帐,途中遇见何淼儿,
何淼儿穿着军士的红服,她身材修长妙媚,这威武的军服穿在她身上又有着一丝
凛凛的媚气,看着与筠儿和婉儿自不相同。不过此刻何淼儿手中蹲着一个圆盘,
盘子上放着汤碗,碗中兀自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何淼儿轻轻的一撇嘴,惊讶的娇声道:「你……你怎么起来了?」

  杨宗志挥一挥手,并不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朝着对面的山坡凝视,想看看那
些奇怪的号声到底从哪里传来的。何淼儿与他一道走到山涧坡边,又气哼哼的道:
「这里周围婉儿妹妹都已经布置妥当了,你身子……你身子还没好全,还是去歇
着了吧。」

  她说道歇着去吧,便气恼的想起先前杨宗志被那异族小美人给抢进了怀中,
然后抱着他的脑袋让他在怀中休息,下意识的便转回头去看,果然看见那营帐的
幕帘被人掀开,索紫儿急急的追了出来,向着自己二人身边跑过来了。

  天空越发的暗淡,置身在这高原山坡上,仿佛让人觉得离着青天也越发的近,
天空中幽幽的浮云飘过,站在山涧边如同伸手便可够到云朵,又似乎轻轻地浮在
耳边。一众号声响起,击碎了沉暮的天际,直达众人的耳鼓。索紫儿走近些,背
着小手娇声道:「这是……这是大王兄向父王示威了哩。」

  杨宗志和何淼儿一道回过头来,看着沉静的索紫儿小脸印入半白半黑的天边,
耳中听着她漫不经心所说的话,杨宗志皱眉道:「是怎么回事?」

  索紫儿侧着小耳朵倾听了又天一阵,才转回头来对着杨宗志道:「大王兄让
人鸣号,是让父王率着朝中大臣们投降的意思呢。」

  杨宗志点了点头,方才明白原来这号声并不是自己理解中的,好像行军,攻
城拔寨的意思,而是吐蕃人自有的警示之意。

  众号合鸣,在这天色将近的傍晚听着又是凄婉,又是让人心生澎湃,营中的
将士们今日经过与吐蕃人仓促一战,上了山坡的想起吐蕃人那高大威猛的身材,
须发横乱,眼神凛冽,力道也是比寻常中原将士大了许多,而且……吐蕃人胯下
的战马虽然看着其貌不扬,甚至矮小丑陋,但是奔跑在了这高原之上却是有着得
天独厚的优势,比起自己大军从中原带来的健马竟是技高一筹,今日若不是早在
山涧里布下了埋伏,依照这般大家先前的定计,便是偷袭了忽日列大军然后一起
逃命,可是座下的战马跑不过人家,这两千军士一日下来,倒不知还能剩下多少,
岂能好像现在这般完好无损。

  大家心头顿时觉得有些侥幸,却又对秦玉婉那料敌于先的智计充满了敬佩,
杨宗志站在山涧边听了好一阵号声,直到这些号声渐渐的弱了下去,才猛地回转
身来,大声道:「来人呀,去把军中的文书令大人叫过来。」

  后面山坡边有军士应了声,然后向山涧下的谷底跑去,何淼儿在一旁皱眉道:
「你……你又想要作甚么?坏家伙,你身子还没好呢,又要去冒险的话,我可不
会由得你。」

  何淼儿说话间,微微嘟了自己红彤彤的嘴唇,顿时想起早前在山涧上看到敌
人千军万马追击南朝军士,杨宗志被人扶在马背上人事不省,眼看再远了一些便
会被追上,砍死在乱刀之下,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杨宗志笑嘻嘻的道:「淼儿,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么,哪里像是有事一般。」

  他说话的时候兀自还用力挥了挥自己的胳膊,只是挥了一下,便被何淼儿腾
出一只小手给捉住,仔细看过去,依稀见到何淼儿娇俏的嘟着小嘴,眼角却是红
红的仿佛又是委屈,又是担心无比,杨宗志心头软了一软,只是叹声道:「好吧,
你手里端着什么汤药,我现在都喝下去,总可以了吧。」

  何淼儿这才俏盈盈的露齿一笑,将自己手中的圆盘递到他的面前,轻笑道:
「这可不是什么汤药,这是固本培元的补药,这吐蕃国坐落在高原之上,寻常中
原人首次到了这么高的地方,就会出现呼吸困难甚至喘不过气的情形,这药便是
专治你这种喘不过气来的坏家伙。」

  何淼儿说的得意,仿佛自己呆在他身边总算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更是噗嗤
一声掩住小嘴娇笑起来。

  她本是个高挑的女子,此刻与索紫儿一左一右的站在杨宗志身边的山涧旁,
两人忍不住同时娇笑起来,更加美艳无比,难分轩轾,只是杨宗志却是深深知道,
何淼儿外表看着清淡,骨子里却是媚惑力十足,而且一身娇躯丰满圆润,乳波肉
浪,远不是索紫儿那青涩的小丫头一般模样。

  杨宗志摇头苦笑几声,便也毫不犹豫端起何淼儿手中的药碗,仰头一口喝了
下去,他虽然深知自己并不是因为到了高原,生了不适应的反应,而是因为自身
寒气并未祛除造成了晕倒,但是为了宽筠儿和淼儿她们的心,便也依照她们的好
意,将何淼儿的补药喝了下去。

  只是这补药一旦入口却是苦涩难耐,甚至腥腥的甚是难闻,杨宗志皱起眉头,
将碗中剩余的补药喝了个够,才啊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大碗,何淼儿仔细盯着杨
宗志看,见他仿佛生吞活咽一般将自己煎好的补药喝尽,才是忍不住又噗嗤一声
媚笑出来,面上更是带着一丝甜蜜满足之意。

  杨宗志放下药碗,正待品说这药好苦,突然身后一个讷讷的声音,犹豫的道:
「黜……黜置使大人,是你在唤在下么?」

  三人回头一看,见到那身材单薄的崔代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身后不远处,正
对着杨宗志鞠躬拜礼,崔代前次着了索紫儿的鞭打,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的鞭痕,
此刻多日已过,鞭痕已经渐渐淡了下去,只是他面色白皙,看着还是分明可见,
现下他官府在身,却是正襟而立。

  杨宗志走回去几步,笑道:「崔大人来了,正好有件事情要拜托崔大人来作
一作。」

  崔代拘礼道:「拜托可不敢当,大人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便可以了。」

  杨宗志上次因为崔代骗唐小婕,伪代自己传话的事情,对这名满天下的崔代
并没有什么好感,只不过他才气出众,此刻正是可用之时。

  杨宗志沉吟片刻,点头道:「那好,我便直说了,可否……可否请崔大人代
为拟一份文书,写给逻些城中的朔落王,就说我们大军已达,万望他率众坚守逻
些城,只需一两日内忽日列必定退兵……」

  崔代听到这里,突然接口道:「不知这封文书,是要用中原字来写,还是要
用吐蕃文字来写?」

  吐蕃文字这些日子以来,杨宗志等人也曾多次见过,只觉得歪歪扭扭的甚难
辨认,寻常南朝人别说是写出来,即便是能够看懂都是异常困难,杨宗志想了一
想,又道:「最好是用吐蕃国的文字写出来。」

  崔代抬头道:「那……那就请恕在下无能了,这吐蕃国的文字在下也是首次
接触到,现在认识的不超过五十个之多,想要写出一封声情并茂的文书来,恐怕
千难万难的。」

  杨宗志听得呆了一呆,这崔代是大军中的文书令,更是南朝赫赫有名的才子
文士,连他都对吐蕃国的文字一知半解,其他人岂不是更加无法写出来的?这四
人一时都无人说话,静静的站在山涧的斜坡边,身边一阵微风吹起,带着高原特
有的气味,也带来一丝凉意,索紫儿突然噗嗤一声娇笑出来,娇滴滴的摆着洁白
小手,道:「哥哥,你怎么忘了紫儿了哩,你们都不懂吐蕃国的文字,难道紫儿
身为吐蕃人,也一点都不懂的么?」

  杨宗志拍着脑门,回身失笑道:「你整日里在我面前不是穿着南朝少女的衣
裙,便是身着我南朝军士的军服,我险些都忘了你还是吐蕃国公主的身份了,哈
哈,崔大人,那就劳烦准备些纸笔过来。」

  索紫儿听得俏脸微微印红一片,心下却是欢喜快乐充溢,用低低几乎不可听
见的声音,悄声道:「那……那可最好哩。」

  她听见杨宗志将自己比作南朝的少女,毫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对自己有着
生疏,一时只觉得开心无匹,便轻快的从崔代手中接过纸笔,蹲下娇媚的身子,
将纸笔展好在身边的一个石墩上,摆好了架势,小嘴不自觉咬着笔头的尾端,天
蓝色的眼睛斜斜仰视杨宗志的面庞,痴迷的道:「要……要写些什么?」

  杨宗志来回踱了好几步,才沉吟道:「你便写,请你父王再率着逻些城中守
军坚守一两日,我南朝的援军已到,而且皇上吩咐下来我等定要与朔落王共进退,
我等已经安排布置妥当,只等时机一至,忽日列的大军定然退兵回师。」

  索紫儿依着杨宗志的意思,在宣纸上飞快的写了一段话,正是用的难认的吐
蕃文字,她写了一会,才满意的看了几眼,又抬头娇声道:「就写这些么?」

  杨宗志再想片刻,接着道:「还有,若是忽日列退兵之日,我等已经定议了
伏击之策,若是城中还有余力,万望给予配合,大军可跟在忽日列军后,到了狼
谷与我南朝大军来个首尾衔接,前后夹击,不过……不过若是忽日列大军退兵时
阵容整齐,方阵不乱,便不可贸然出击,尽可放了他们自行离去。」

  何淼儿听得皱眉,忍不住在一旁俏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放了他们自
行离去?」

  杨宗志回头笑道:「若是忽日列的大军整齐而退,这自然说明了他们还有余
粮储备,并不慌张急切的逃回勃令驿取粮,他们大军还有粮草,不到绝境,又有
八万之众,我们两路大军加起来也不如他人多势众,这伏击之仗打起来,便没了
把握,反倒不如放了他们回去,以后再另作他途。」

  何淼儿听得点了点螓首,顿时明白他这番安排的意思所在,索紫儿将他的话
都记好在文书上,才欢快的站立起来,蹦蹦跳跳的跑到杨宗志面前,将那文书展
在他面前,得意的让他来看。杨宗志也不多看,只是将那文书折叠成小方块,放
好在自己的怀中,索紫儿突然止住面上开心的甜笑,傻傻的道:「对了,现在逻
些城被围困的水泄不通,这文书……这文书……可怎么才能交到父王的手中哩?」

  杨宗志神秘的一笑,眨眼道:「我今夜……便让它飞进逻些城里去。」……

            正文第289章放虎之二

  杨宗志只觉得手心中忽的一空,再转头看过去,只见到茫茫夜色下,何淼儿
高挑的身子在空中微微一拧,斜着飞入了道边的乱石丛中,身后吐蕃人追击的甚
紧,一眨眼间,便已经来到身后不过十几尺的地方。

  杨宗志急叫道:「淼儿。」

  转身又跑了回来,从乱石丛里将何淼儿拉着站立了起来,可是这么一番耽误
下来,身后的吐蕃人霎时便到了近前,何淼儿娇喘细细,本来脸色就有些苍白,
再陡然听见背后震天的大叫声,虽然她听不懂这些吐蕃人叫的是什么,但是想来
不过也是一些「杀啊,冲啊!」

  之类的摄敌之语。

  何淼儿抬头依恋的瞥了杨宗志一眼,忽而松开他握住自己的大手,娇声道:
「冤家,你……你身子不好,你快走,这里我替你挡一挡。」

  她本来心头惶恐害怕的紧,但是又想起杨宗志在下午便从战马上险些坠落了
下来,而且他是这大军的主帅,他若出事,这西来出使之行,便算是有来无回,
因此片刻之下她反而渐渐镇定下来了,高挑的娇躯也站立的挺直了些。

  杨宗志猛地拉回她的小手,紧紧的握住在手心里,只觉得那小手上冰凉一片,
津津的布满了冷汗。杨宗志高声道:「你说什么胡话,你和我一道离了西蜀出来,
我自也是好端端的带着你回去,否则岂不是妄自为人了!」

  何淼儿仰面看着那些愈来愈近的吐蕃人,甚至可以在月色下看清楚他们脸庞
上可怖的虬髯,和反射月光的炽热眼神,她听了杨宗志的话,忍不住回头细细的
凝视杨宗志,嘴角荡起一丝柔柔的微笑,轻声温言道:「好冤家,我若是早些听
你说了这些话,便是……便是为你死了,也是值得的。」

  杨宗志不由得想起当日在西来罗天教的马棚中,何若仪对着众人向自己逼婚,
自己当时为了筠儿,也为了自己的颜面,曾经无情的拒绝了这清丽的少女,念起
那日她伤心欲绝的跪伏在乱草地面上,眼中的泪水如同山泉一般倾流而下,怎么
止也是止不住,他握住何淼儿的大手忍不住又紧了一紧,用力将她妙媚的身子拉
到自己身边,正待说话。

  冲到最前面的吐蕃军士怒喝一声,挥舞着弯刀迎面劈了下来,杨宗志看也不
看,右手向后一挥,握住那人的手腕,一面温柔的对何淼儿道:「好淼儿,我这
辈子再也不会舍你而去,若我违背了这句誓言,便好像这把弯刀一样。」

  他说话间,右手用力向上一搅,那军士手中吃不住力,弯刀脱手而出,在夜
空中划出一道森森的冷芒,远远的飞下了山崖,迟迟听不到坠下之音。

  何淼儿万万预料不到,在这样一个凄冷的寒夜里,在身后千百敌寇追击之下,
自己居然得偿了日思夜想的心愿,前次她依了秦玉婉的主意,试探出了杨宗志对
自己的关心紧张,但是她依然对着自己毫无自信,虽然她后来百般忍住羞怯,将
自己一心一意的交托给了他,可这些日子以来,杨宗志总是忙于大军的军务,对
她却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因此何淼儿心头忍不住更加惴惴不安,不知这自己爱煞的冤家到底怎么看待
自己,是不是也好像自己一样,全副心思都在对方身上,而她的性格也决定了即
便她再孤苦无依,也不会多说一句求饶话来,因此她对着杨宗志反而多了些恨恨
的厉色,少了筠儿那般的情丝缠绕。

  现下虽然身边喊杀声震天,但是杨宗志那浓浓的一句话仍是听得深入骨髓,
何淼儿只感到心情从未有过的甜蜜柔意,泪水却又瞬时漫住了大大的杏眼,红红
小嘴中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娇吟,猛地抱住了杨宗志的腰身。杨宗志一面轻轻拍
了拍她柔软的香背,一面不得不应敌招架。

  他功力一朝得复,寻常十几,几十个军士根本不是其对手,但是身后的吐蕃
人看看密密麻麻,挤满了狭窄的山道,他依然感到双拳难敌四脚,只得且战且退,
幸好这山道甚为险峻,而且只有羊肠小道通过,敌寇虽多,但是无法同时涌下来,
而是一层又一层的挤在了山道上,杨宗志击倒一些,便又潮水般的涌下来更多,
只这样不多久,杨宗志也感到气力有些不济,呼吸已不如先前那般匀细。

  何淼儿趴伏在他的胸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欣悦之中无法自拔,直到听见胸
口传来他大声的喘气,才忽的惊觉过来,暗骂自己一声糊涂,便也起身助其应敌,
两人一边抵挡源源不断的吐蕃人,一边缓缓的向土坡下退去。

  退了一会,杨宗志与何淼儿便更多了些默契之感,只因为他们二人,一人是
阴葵派聂云萝的衣钵传人,另一个体内却是蕴含着曹雄的内力,有些招式动作两
人不用出声,只需要一个眼神或是轻轻一瞥,便能意会过来,而且这二人此刻正
是情意相连,心意相通之时,都恨不得舍了自己全意照顾对方,这样一来,反而
守得滴水不漏。

  沿着山道向下后退,山坡越来越陡,退后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只不过吐蕃人
也有难言之隐,他们人数众多,可只有最前面的三五个人能够真正与杨宗志他们
交上手,其余人只能焦急的堵在后面,口中不断呵斥呐喊,拼命的向前挤去,这
么一挤之下,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军士却是立不住脚,往往一刀还没有砍将下去,
便被身后潮水一般的大力推搡着,跌落到两边的山崖下,随着愈发接近山脚,这
山道也越来越宽,吐蕃人渐渐的排成了方字阵,冲击的幅度也不断张大。

  到得山脚下,吐蕃人这才算是放开了手脚,后面的大军迅速涌了下来,摆出
人字的阵型,想要将这孤零零的二人团团围住,杨宗志与何淼儿身处阵中,渐渐
也有些力不从心,两人的功夫自然是吐蕃人难以企及,但是这些吐蕃大汉们杀之
不绝,他二人再有武力,也有用尽的时刻。

  何淼儿的呼吸更加急促,好几次险些都着了吐蕃人的弯刀,只是危急时刻总
是杨宗志舍命相救,拼着自己挨受了两下,却也照拂得何淼儿安全无恙,只是这
般下去,始终也有脱力的时候,只要二人这口气一松懈下来,数百把明晃晃的弯
刀便会一齐招呼到他们身上,瞬间便会将他们剁为肉泥。

  何淼儿转身看过去,见到杨宗志为了自己,右手的手臂又被吐蕃人砍了一刀,
她只觉得心头好生疼痛,仿佛那刀并不是劈在了杨宗志的手臂上,而是活生生的
剜在了自己的心上,泪水又洇满了大大的明媚杏眼,她娇呼一声,便想去寻那些
吐蕃人拼命,但是力透之下,满头满脑的尽是幻象幻觉,一时看见爹爹与娘亲牵
手向自己走了过来,一时却看见在那离别厅中,自己第一次见到杨宗志,两人在
酒廊之中勾心斗角的场景,一时还看见在西罗天教中,自己幸福的依偎在冤家的
怀中,两人俱是开心甜笑,身边不远处的花丛里,还有几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跑
来跑去,两人谈笑一会,便又蹲下身子,将这些小家伙们都聚拢过来,一个一个
的替他们抹去脸上布满的汗珠,这些小家伙们的脸庞,甚至都能清晰的看到,一
见之下,只觉得又像是坏冤家那般无赖而又英气,更好像是自己一般的清丽脱俗。

  她只感到自己心头仿佛被柔情蜜意充盈,却又无比的遗憾绝望,只因为正当
自己对未来充满无限期望的时刻,同时也是自己梦碎的瞬间。她悲呼一声,现下
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更靠近身边的冤家一些,即便是要死,也要死在一处。此
刻突然身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大声娇叱道:「放箭!」

  这个声音一落,便有响亮的群声吼叫道:「是!」

  接着耳边只有听到嗤嗤的不绝呼啸声过,何淼儿迷糊间,隐约见到嗤嗤的火
势燃烧声,此时从那高高燃烧的危楼上飞出两个黑黑的身影,那两人紧紧的抱在
一起,在身边众人的惊呼声中安然落下了地,落在地面自己仔细一看,猛地发现
其中那个男子潇洒俊逸,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而欢快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子
美丽无匹,正是自己又恨又恼的亲妹子,那时自己心头的绝望和苦痛,直到此刻
依然深深的印刺不止。

  杨宗志回身一看,见到不知何时,山脚下已经排好了一众军士,那些军士都
是红色整齐的军服,身后挥扬的大旗正是南朝的旗帜,当先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听声音便知道是婉儿那小丫头,她手中令旗一挥,身后大军便张弓搭箭,响箭一
过,漫天的箭雨便射向了自己身后,身后吐蕃军士的人字阵型还没合拢,便被这
顿箭雨冲了个七零八落。

  今天早前吐蕃人与南朝二千军士有过交手,阵前差点失了自己的主帅,同时
追击进山谷中的吐蕃人一个也没有逃脱出来,他们早就折了锐气,此刻森森黑幕
下再见到南朝大军严阵以待,夜色浓密下一时也无法辨别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
心思活络的吐蕃军士忍不住便想:「莫不是着了南蛮子的道,他们派几个身手矫
健的人来引得我们下山,然后聚众围歼?」

  联想起日间那些追进山谷中的同伴们,在外面只能听到如同现下一般的箭雨
声和惨叫传来,此刻骤然再度听到,吐蕃人不由得吓破了胆,坠在后方的赶紧又
向着山坡上逃去。

  留在前面的吐蕃人眼见身后同伴们退的飞快,更是无法顾及到杨宗志与何淼
儿二人,也随着同伴向山上跑去,只是他们来的也急,退得愈发的急切,一时间
涌在一起,狭窄山道上只容数人通过,跑在山道边的,脚下步伐不稳,便被身边
的同伴们挤下山崖无数。

  秦玉婉镇定的看着吐蕃人飞快向山上逃去,也不挥令阻击,而是任由他们慌
乱逃窜,直到山脚下再也见不到一个站着的吐蕃人,她才急急的巡视了一番,猛
地跑出阵来,娇呼道:「九哥哥……你快回来!」

  杨宗志回身过来一看,忍不住露出一丝勉力的微笑,只是他双手沾满血腥,
盔甲胸襟上都染遍了吐蕃人的鲜血,他向身后寻找了一会,伸手用力扶住摇摇欲
坠的何淼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何淼儿得他力道支撑,停下了向后倒下的
势头,双眼已是迷离的毫无神采,两只小手仍是无意识的四处乱挥,口中不断喃
喃娇叱道:「快!……快放开他,你们要杀……便来……便来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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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90章放虎之三

  「你们要杀……便来杀我!」

  何淼儿高叱一声,猛地坐起身子,视线从模糊逐渐转为清明,她呼呼的喘了
几口香气,仔细定眼看去,方才看清此时早已不是夜黑天高时分,四周一片敞亮,
明媚耀眼的日光从小帐外直直的照射进来,照在自己的塌边,同时也照在一个美
丽的身影上。

  筠儿盘了长发,束在脑后,正仔细的盯着何淼儿看,看了好一阵,才噗嗤一
声娇滴滴的笑了起来,何淼儿脸色一红,微微羞怒道:「死丫头,你……你笑什
么?」

  筠儿娇声道:「姐姐呀,你做梦都还在打打杀杀的么,怎么了,人家都要杀
谁啊,你……你偏偏要冲出去替他来挨刀的。」

  何淼儿呆了一呆,这才想起了昨夜里的事情,她心情突然急切起来了,着急
的握住筠儿的小手,惶声道:「筠儿,他……他……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筠儿眨巴着大大的媚眼,撇着嘴娇笑道:「他?……姐姐你说的哪个他啊?
我怎么……不明白?」

  何淼儿脸色更是殷红一片,解忍不住恨声道:「还能有哪个他?还不是那个
……那个无情无义的臭家伙。」

  只是这么一番话刚刚出口,她蓦然又想起在那个夜里,那无情无义的家伙对
着自己指天盟誓道:「这一辈子绝不舍你而去!……」

  她口中喃喃的念了两遍「绝不舍你而去……绝不舍你……」

  一时心情忽起忽落,竟不知这一切到底是幻是真。

  筠儿仔细的凝视住姐姐脸色,见到她清丽无比的面容上,一时涌起惶急惊恐,
一时又浮现甜蜜幸福之色,一时又是迷茫一片,口中念念有词,当真是五味杂陈。
筠儿轻声笑道:「姐姐啊,大哥可好得很那,我们救了你们回来,大哥受了些…
…轻伤,可是……可是他对着你依然是放心不下,非要自己亲自抱了你回来,将
你好好的安放在这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哩。」

  何淼儿恍惚间哦了一声,倒是慢慢安定下来了,轻声自语道:「原来……原
来我们已经被救回来了。」

  筠儿点头道:「还好紫儿妹妹知道你们要偷偷溜出山谷去,她想来想去也是
放心不下,所以……所以便私下里来找到婉儿妹妹,婉儿妹妹这才能够在山脚下
布下伏兵,等待着接应你们回来哩。」

  何淼儿疑虑的凝声道:「是……是那个吐蕃人的小公主?」

  她昨天见到索紫儿为忽日列求情,心里便对她多了不少戒备,因此才会死死
的跟在杨宗志身边,害怕他万一遇到不测,难以招架,却没料到事后竟然还是索
紫儿去通风报信,这才救了自己二人,如此说来的话,她先前对索紫儿的担心和
怀疑,却都是自己暗地里的胡乱猜忌。

  何淼儿有些羞赫的脸红,却又联想起昨夜里杨宗志为了解救自己,替自己挨
了吐蕃军士们的好几下,她蓦地又紧张起来,慌忙道:「那……那他现在怎么样
了?」

  筠儿闻言,娇美的脸庞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心疼之色,眉角斜斜的皱了一皱,
轻声道:「大哥他……他受了些伤,可是他说自己是军中人,打仗受伤本就是家
常便饭,因此便不让我们多管,只是找了个郎中胡乱包扎了一下,现下……现下
又去忙军务去了。」

  她一边说话,何淼儿下意识的心头发紧,便伸手握住了筠儿的小手,两双素
洁无比的小手握在一起,一双修长如玉,另一双却是娇小巧媚,同样好看的紧。

  只是她们二人却毫无心思去欣赏这世间美景,甚至都没有联想起来,她们身
为同父异母的姐妹,自小以来便从未这样亲密的牵过手的,何淼儿急急的接口道:
「那我们出去……出去看一看。」

  她说完这话,脸色便忍不住又有些发红,只因在自己的妹妹面前,自己从小
便是告诫她说这世间男子皆不可信,而且不止一次的宣告她说,自己绝对不会投
身于任何一个男子怀抱。

  现在这般着急的说话,却是将自己心底的秘密透漏了个一览无遗,这次何淼
儿得以跟在杨宗志身边,原本便是筠儿的暗中安排,何淼儿虽然心头清明,但是
她性子本来便是孤僻,所以平日里也不和筠儿,婉儿她们合群,好像此刻这样交
心一般的谈话,那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因此她暗自扭捏着,更有些难以启齿的羞
怯。

  没料到筠儿对何淼儿这句话竟是想也不想,立时便站起身子来,娇声接口道:
「好,姐姐,我正也这么想哩。」

  说完她拉着何淼儿的小手,便和她一道出了小帐。

  小帐外天空云阔,塞外高原之上,此时正是午时,碧蓝色的天空下,远处的
山顶俱都隐隐浮现于幽幽云朵之中,云朵浓密之处,只能望见一层白茫茫的苍穹,
山风忽的刮起,便能垂散打开,云开现出苍翠的山巅,远处的逻些城便若隐若现
的闪烁着。

  如此塞外美景,即便是筠儿与何淼儿也是毕生未见,她们心情看的好生激荡,
放眼看去,见到山谷上高高的岩壁前,杨宗志正和秦玉婉,索紫儿站在一起眺望
远方,杨宗志伸出一只手,指向远远的逻些城,和秦玉婉说着话,而索紫儿却是
乖乖的扶在他的右手边,那只右手上还缠着好几层绷带,使得他红红的军服上,
多了几层洁白的素裹。

  筠儿和淼儿快步走到他们身后,迎风一吹,杨宗志的嗓音伴着风声传来,略
略有些沙哑,道:「婉儿,算起来牛将军和马将军那边……该有消息传来了,怎
么忽日列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玉婉温柔的接口道:「九哥哥,世事便是如此,你时刻期盼着……说不定
总也盼不到,你放松心神之后,这好消息也许就真的快来了才是,所以你也不要
太着急了啊。」

  秦玉婉的声音带些空灵的媚力,随着山风一闪而过,她说话间,仿佛想起了
自己在洛都等着杨宗志回来,一等便是好几个月,又想起自己在点苍山的山门口
等着他,一等又是十年之久,如何不是日思夜盼,分毫不得安宁。

  索紫儿在一旁轻手轻脚的扶着杨宗志,听得频频点头,娇气的嗯嗯了好几声,
杨宗志回头笑道:「你嗯嗯个什么?我又没有什么大碍,你总是这样搀扶着我,
手下弟兄们看见了,算什么样子?」

  索紫儿努了一努自己尖尖的瑶鼻,洁白的小脸微微绽放,朝着杨宗志讨好的
乱眨眼,坚持的道:「我才不会放开你了哩,昨天夜里本是我去向筠儿姐姐她们
求情,才让我来照顾你,可是你偏偏就是昨夜里受了这么多伤回来,你回来的时
候我看着可是吓死了哩,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我现在想想还是后怕,你昨夜受
的伤,自然也是我来负责,你伤好之前,我便一直这样搀着你,看你还要不要丢
下人家自己跑出去了。」

  杨宗志听得摇头苦笑,这小公主执着的个性,他算是领教的多了,她为了弄
清楚自己是不是小时候欺负过她,不辞辛劳的跋涉千里跑到滇南,抓了所有姓风
的来拷问。而且昨夜自己身上沾满的可都是吐蕃人的鲜血,都算是她的族人,因
此这样的话题便想转过不提。

  何淼儿凑身向前,低低的声音道:「你……你伤的重不重?我来看看好么?」

  严格算起来,她昨夜跟着杨宗志出去,杨宗志负伤回来,她自觉自己才应是
责任重大,只是筠儿她们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斥责,她心头有些惴惴不安,说话的
声音便小了许多。

  杨宗志等人听到这小小的说话声,一起转回头来,杨宗志看见何淼儿羞怯的
垂着头,时不时又忍不住抬头来倪视自己,那目光中透出的全是害羞和娇媚,他
哈哈一笑,欢畅的道:「淼儿,你没事了?」

  话刚说完,下面一个军士大声禀告道:「少将军,少将军,忽日列开始拔营
啦……」

  岩壁上众人听得心头都是一喜,暗自都在想:「看来忽日列已经得到消息,
知道自己在勃令驿的粮草大营被人奇袭。」

  杨宗志纵声道:「好!好得很!」

  他沉吟了一下,接着又道:「眼下忽日列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他率
着大军返回匹播城里重新安顿下来,再图后招,要么嘛……他心狠一些,便率着
八万大军直扑勃令驿,找那些破坏他粮草的南朝大军决一死战。」

  何淼儿伸出小手,在杨宗志右臂上的伤口处仔细检查了好一会,见伤口都不
算很深,现在已经结了痂,才放下心来,接口道:「我若是忽日列,必定选择后
一条路,他在吐蕃国当久了霸王,怎么会任由外人又是偷袭他,又是烧他粮草,
这口气他如何能够咽得下?」

  杨宗志收回自己的手臂,摇头道:「这可不一定……」

  秦玉婉在一旁束着小手,脆声道:「今次忽日列没有攻下逻些城,反而吃了
不小的亏,他虽然没有损兵折将,但是也挫了锐气,而且他对我们这路援军的虚
实将信将疑,必定会想找个安稳的地方驻扎下来,摸清我们的虚实之后,再定计
策。」

  下面的军士着急的看着山壁上的少将军,见他仿佛不慌不忙的与人说着话,
忍不住又大声呼喝道:「少将军,大伙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咱们怎么办?」

  杨宗志抬头凝视不远处的山坡上,连绵起伏的黑色军旗,低头向下面喊道:
「让大家都等着吧。」……

  第二日一早,忽日列果然开始拔营起寨,他此次带来了八万大军,可谓倾巢
出动,而且更是随军准备了很多攻城的军械,因此就算他得到了消息,想要火速
退军,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准备妥当的。

  忽日列大军黑压压的缓缓退下金顶的山坡,杨宗志便率着手下军士远远的跟
随着,出了山谷不远,来到金顶的山脚下,逻些城内嘭的一声城门大开,从城内
冲出一只上万人的军队,军甲倒还算是齐备,为首的是一个魁梧的老者,满面掩
饰不住的疲惫之色,来到杨宗志他们方队不远处,那老者高声大叫了起来,道:
「哈里其子……哈里其子……乌路乌路黑其子?」

  杨宗志这队人马本就走的很慢,这队城内的大军很快的就追了上来,杨宗志
皱着眉头,轻声道:「他说的是什么?」

  索紫儿在一旁娇声道:「哥哥,这是我吐蕃国内赫赫有名的老将军蒙泰羁勒
大人哩,他在问,你们是不是信里面所说的南朝救援大军?」

  杨宗志点了点头,对索紫儿道:「你告诉老将军,就说信是我们送的,希望
他能派出大军和我们一道去追剿忽日列,灭灭忽日列的军威。」

  索紫儿闻言便将两只小手收拢在小嘴旁,对着那边骨碌碌的喊了起来,她的
嗓音没有蒙泰羁勒那么雄浑,听着细细软软的甚是悦耳,喊话一过,蒙泰羁勒果
然快鞭赶了过来,一看清楚索紫儿,赶紧下马,将右手环顾在胸前,单膝跪下对
索紫儿作了个大礼。

  索紫儿却是对他不太搭理,只是转过了小脸,伸手指着杨宗志,又对蒙泰羁
勒说了几句话,蒙泰羁勒一听,又站起来,走到杨宗志的马前,毫声道:「果…
…然……是南朝来的贵客,吐蕃国人盼望你们……就……就好像冰山上的小草盼
望……太阳一样,你们能够来救援我们,我们万分……万分感激。」

  秦玉婉跟在杨宗志身后,听了这老者说话,忍不住便想偷偷发笑,只是她将
身子躲藏在杨宗志宽大的背影后,才算是勉强遮掩住,因为这老者的这句话,却
是说的是南朝话,只是这南朝中原话,说的端地是不伦不类,语调忽高忽低,话
中的意思也是比喻的怪异无比。

  杨宗志轻轻点了点头,也下了马来,他过去曾经听索紫儿说过,吐蕃国毗邻
南朝,吐蕃人来到南朝的算是不少,大家来到繁华锦都之中,看到富丽堂皇的高
楼和街道,忍不住都是心生羡艳,对着南朝的风土人情憧憬无比,因为寻常的吐
蕃贵族,都是以学说南朝话,学写南朝文字为荣,只是这老者显然是个沙场粗夫,
虽然也曾学了些南朝的话,但是运用起来却并不得心应手。

  杨宗志走到蒙泰羁勒的面前,学着他的姿势将右手放置在胸前,哈哈笑道:
「主人家太过客气了,我们南朝的皇帝愿意与吐蕃国的朔落王好像兄弟一般的结
交,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没有什么帮还是不帮的说法。」

  蒙泰羁勒听得大喜,笑道:「对,对!自己人……自己人。」

  杨宗志又道:「我们眼下想要去追着忽日列的大军看看,有没有好的机会伏
击一下,不知道蒙泰羁勒老将军愿不愿意带着大军一起去。」

  蒙泰羁勒慌忙道:「愿意!愿意!我们被忽日列围攻了多日,心里这口气…
…早就咽不下去了,高原上的雄鹰作证,这次一定要忽日列付出惨重的代价,才
可罢休,我们熟悉地形,愿意在前面引路。」

  他说完话,大手向后一会,那些黑军服的朔落王座下军队,便朝山谷下开进
过去,蒙泰羁勒转回头来,豪迈的道:「杨家的将军,我们是不是还是按照你们
送来的信里面所说,在狼谷前后夹击忽日列?」

  杨宗志将手用力一握,坚定的道:「但愿如此!」

            正文第291章放虎之四

  狼谷位于逻些城与匹播城之间,距离金顶几十里山路,忽日列在前面领着大
军不紧不慢的开道,朔落王的军队和杨宗志他们为了隐蔽起见,也不得不慢慢的
輟在后方,行了半日功夫,眼见狼谷远望在即,前方朔落王军士中纵马出来一匹
快骑,奔到了杨宗志他们一行人面前。

  杨宗志正仔细的比对手中的地图,这吐蕃国内山势连绵,山谷之间便多了许
多相似之处,大家一路行来,并未发现这狼谷到底有何出奇之处,只是知道狼谷
坐落于逻些城往西的要道上,乃是一处必经之地。

  那快骑到了面前,马上人拉马淅沥沥一声,马儿前蹄扬起,霎时便止住了脚
步,军中汉子们一齐看见,有的人忍不住便开始叫好,这马上人显然马术不凡,
驾驭马儿可说是出神入化。

  杨宗志抬起头来,盯着那马上人看了一眼,见到黑色军服之下,却是一个弱
冠的少年坐在上面,面相俊秀而又儒雅,不似一般的吐蕃人那般肌肤黝黑,那少
年显然身份特殊,黑色的头盔上,印有一个类似于圆月一般的图案,看起来和早
先时候蒙泰羁勒将军的头盔倒有些相像。

  快骑一立而止,马上人操着顺口的南朝话,喊道:「杨将军,我爹爹让我来
通告一声,前面十里处便是要道狼谷,我们现在怎么打算?」

  他说话时,大家方才听清楚,原来他嗓音尖细的很,带着一丝童稚般的脆音。

  杨宗志皱眉细想:「这人难化道是蒙泰羁勒老将军的公子?」

  他这么一想,便将目光转向一直跟在自己身侧,寸步不离的索紫儿方位,想
要从她那里知道这人的身份,只是他寻找了一圈,竟然发现索紫儿不知何时已经
不见了踪影,可是方才不久之前,他还听见索紫儿在耳边叽叽喳喳的与婉儿说笑,
片刻之后,居然消失了一般。

  杨宗志收回自己的目光,笑道:「我刚刚仔细看了地图,这狼谷是一个壶口
状的地形,到了壶顶处两边高山耸立,下面峡谷只能容少许人通过,我们不如快
走几步,赶在那里之前部署在两侧高峰上,忽日列大军经过之时,我们再居高临
下展开伏击,如此才可能以少胜多,奇袭成功。」

  那少年细细听了杨宗志分说,一时也是频频点头,直听到最后,忍不住开颜
鼓掌道:「好!好计策,我这就去告诉我爹爹。」

  他说完了话,转身拉马便走,只是走了一步,又伸手猛地一拉缰绳,将马头
拉转了回来,对着杨宗志身后巡视了一圈。

  杨宗志心头不由得奇怪的紧,笑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么?」

  那少年面色微微一红,眼珠子随处乱扫一番,强笑道:「没……没什么其他
事情,只是……只是我听说……我听说……呵,没什么了,我这便快快赶回去报
信,咱们快走一程,狼谷再见。」

  他这次说完话,当真打马冲了出去,马步快疾,不一会便不见了身影。

  秦玉婉突然凑过来,脆声道:「九哥哥,这吐蕃年轻人好像有些言不由衷。」

  杨宗志心想:「他本离去了,却又赶回来,只是他说话间吞吞吐吐的,显得
有些心事而未讲,难道是吐蕃人另有打算?」

  杨宗志平息了一下心头的疑念,轻笑道:「婉儿,你自小便能猜测人心,别
人在你面前作一个动作,或是随便一个眼神,你就能猜出来人家心里在想什么,
那你说他方才在想些什么?」

  秦玉婉娇俏的歪着小脑袋,闭目回想了一下,才睁开秀丽的双眼,嫣然笑道:
「他方才……他方才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离去之时,突然转回身来,眼珠子便
在九哥哥你的身上仔细搜寻了一番,只是他好像并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眼
神后来不由得便有了些失望之色。」

  杨宗志哈哈笑道:「我们过去素未谋面,我连他的姓名都不清楚,我只是猜
想他可能是蒙泰羁勒将军的公子,其他事情也都一无所知,我这里能有什么让他
感兴趣的东西?」

  秦玉婉闪动着秀丽的眼眸,咯咯娇笑道:「那可难说的紧,你这个坏家伙说
不定无意间,夺了人家一件心爱的事物,你自小来便是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混霸
王性子,所以这么说起来也是有可能的很。」

  杨宗志听见婉儿与自己说笑打趣,不由听着哈哈大笑,笑声而过,他方才扬
鞭道:「传令大伙儿绕开大道,加速行军,一路上大家仔细注意一下牛将军和马
将军留下的标记。」……

  如此沿着小道疾速行军,不过半个时辰,几路大军便超过了忽日列的八万人
马,杨宗志心头也是暗暗称奇,这忽日列得知粮草大营被袭之后,仿佛并无一点
心急,而是慢悠悠的带着大军,仿佛散步游山一样的赶路,只是他们为了隐蔽行
藏,离着忽日列大军远远的,不断派出些斥候探子来回报忽日列的方位,因此他
倒也不知道忽日列是不是因为一些别人原因,所以才无法急赶。

  来到狼谷的山口,这里群山峻岭,仿佛两道屏障一般将大峡谷隔绝在其中,
杨宗志会合了早已等在这里的大队人马,首当其冲的便是面露兴奋之色的哈克钦,
哈克钦与牛再春等人等待多时,终于见到了杨宗志一行,哈克钦忍不住放马冲过
来,高声大叫道:「杨大哥,我们……我们得手了!」

  牛再春迎面过来,哈哈笑道:「杨兄弟,哥哥我们几个带兵杀到了勃令驿,
那里守军不过区区两千人马,前夜我们趁着夜色将他勃令驿抄了个底朝天,大军
能够带走的粮草,我们都装车押了过来,还有好些个装不了的,我们又一把大火,
将这些剩余的粮草烧了个干干净净,哈哈,这下子忽日列的人马全要饿肚子啦。」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哈克钦又赞道:「大哥,我们都听说了忽日列退兵的
事情,你果然厉害的紧,忽日列久不尝败绩,却也被你玩的团团转。」

  马其英指着周围高高的山脊,兴奋的接口道:「杨兄弟,这里四周的地形我
们早已经打探清楚了,咱们便按照最初的计划,在这峡谷里面好好的再伏击忽日
列一次。」

  哈克钦一听,更是掩饰不住的眉开眼笑,双拳紧紧握住,浑身都激动的发抖。

  杨宗志微微沉下脸庞,摇头道:「不急的,我们暂时先在这里潜伏起来,哈
克钦,你去对面山坡上的蒙泰羁勒将军那里通知一声,这伏击之役可打,也可不
打,他们可以先准备好礌石和弓箭手,但是一定要等到我们这边发了讯号,方可
动手,这边若是没有讯号传出,切记不能独自出兵,知道么?」

  哈克钦听得脸色一呆,整个兴奋的神情还僵硬在英气的脸庞上,迷茫的道:
「怎么了大哥?那中原古老的兵法书上不是写了么?齐国大军在魏国大军回师的
路上,大败魏国大军,至此才坐上了七雄的盟主之位,我们一路来顺顺利利,为
何到了最后关头反而要按兵不动了?」

  牛再春也接口道:「是啊,杨兄弟,这一战若是得手,忽日列至少要折损一
半的兵马,他眼下只是粮草被毁,却并不伤筋动骨,假设任由放他回去休整一阵,
他再次集齐了粮草,立时就可以东山再起,到时候咱们可就难办的紧了。」

  杨宗志摇头道:「兵法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任何兵法战略都要建立在实
际的状况当中,才可奏效。齐国能够伏击魏国成功,其一就是因为魏国大军仓促
回师,并未料想到齐国大军潜伏在必经之路上,其二也是因为魏军已是到了断粮
之际,人心惶惶导致的。我这一路尾随忽日列而来,眼见到很多不寻常的状况,
我一时都还想不通的紧,因此我想在狼谷的谷口多看看忽日列的军容军貌,若是
如我所料,我们自当是讯号冲天而起,追击这路穷寇,但是……但是假如情况并
不如我所料的话,他不到山穷水尽,人马又大大多于我们,这仗打起来便没了把
握。」

  哈克钦听得似懂非懂,只不过他过去本就对杨宗志深具信心,此次勃令驿之
行也是事事顺利,一切都似乎被杨宗志算定了一般,战事的演变发展与他多日前
所说分毫不差,因此哈克钦虽然心头极不情愿,但是依然还是领了军令,到了对
岸的吐蕃大军当中。……

  大战一触即发,杨宗志等人潜伏在高高的山头之上,等待着忽日列大军的到
来,过了不知几个时辰,大家都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忽日列黑压压的人马才
是姗姗来迟,缓缓的涌到了谷口前的位置。

  一旦看见敌人的照面,众人不由得趴伏的更低,隐蔽在山坡的草栗之后,峡
谷下方忽日列的人马行军的极慢,他们摆着四方的阵型,挨着峡谷的边缘一路走
来,整个八万大军没有任何的声音响动,只有军士的军靴践踏在峡谷的石块上,
发出蓬蓬的响声,不时还有一些战马受惊的嘶叫。

  此刻的狼谷内悄无声息,即便是飞鸟经过,唧的一下鸣叫,听着也是刺耳的
紧,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围拢在了杨宗志的身后,牛再春从山道边偷偷探出一点脑
袋,然后又快快的缩回来,压低嗓音道:「还有一里多的距离,杨兄弟,怎么办?」

  杨宗志从一颗草栗花后仔细的注视着忽日列的方阵和队形,心头暗暗的盘算,
他听到牛再春的问话,转回头一看,见到牛再春,马其英以及筠儿婉儿,何淼儿,
甚至是索紫儿的眼神都集中在了自己脸上,他抿住嘴唇,又摇头道:「再看一看。」

  大家一听,心头忍不住都有些失望,因为大家知道,一旦错过这个峡谷,后
面便是一马平川的高原,再想要成功的伏击到忽日列,便极其困难,现在忽日列
大军距离谷口只有一里多的路途,一里路给大军急行,只转瞬间便会杳无踪影。

  马其英盯着下面的方阵仔细的看了好一会,突然向后急急的挥手,轻声惊讶
的道:「快看,他们……他们好像停下来了!」

  众人又一齐趴伏到山坡顶上,放目向下望去,见到果然忽日列的大军在距离
谷口不到一里路的地方,整个方阵蓦地滞留了下来,不但停步不走,而且大军依
照各自的方位所在,分成了众多的小队,每个小队分别忙碌了开去。

  牛再春奇怪的道:「怎么回事,他们现在到底在作甚么?」

  筠儿也跟着大家一起向下看,她运足目力望了好一会,娇声的犹豫道:「大
哥……他们看起来好像是……好像是要生火做饭了?」

  大家听得都是一呆,马其英忽然大喜的道:「这可是老天爷助我们了,这忽
日列千算万算,偏偏算不到我们在狼谷设好了埋伏,因此他命令部队在狼谷这里
休养开灶,那可算是帮了我们大忙,……嗯,他们这么一生火做饭,防备必定会
变得更加松懈,而且他们在如此凶险的地方开灶,岂不是活腻了,自己往阎王爷
手心里跳么?」

  众人一听,均觉得大有道理,两路大军一路是潜伏偷袭,早已暗中戒备,另
一路却是懵懂无知,警惕自然放松的紧,两相抵消之下,高下立时可见。大家一
时都觉得心头血往头上涌,各自都有些按捺不住。

  杨宗志呆呆的凝视着谷口下方的忽日列大军,见到他们果然是生了灶火,不
一会便有炊烟燃起,将整个狼谷内熏得烟雾缭绕,他一时神思迷惘:「怎么会这
样?这忽日列素有盛名,在吐蕃国内也算是历经过大小数十战,却怎么会犯下这
样浅显的错误?他将大军置于峡口之处,而且命令大军就地开灶,这样我们趁着
他们用饭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击下去,他们又怎么抵挡的住?」

  这么一想起来,就连杨宗志也忍不住有些砰砰心动,只是他暗自平息了好一
会,心中不知为何想起了凤凰城中随着自己殒命的几万人马来,他知道自己性子
里的一个致命缺点便是冲动,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反问自己,若是沉稳的爹爹去了
凤凰城,一定不会犯下同自己一样的错误,那几万人马便不会折损,而爹娘的命
运说不定就有了不同转变,自己这一年来一切的痛苦难过,皆是因为自己冲动之
下揭开皇上的锦囊,又不辨真相的率领大军杀到了突厥的凤凰城中。

  杨宗志暗中告诫自己冷静下来,不由得转头望向秦玉婉,秦玉婉也闪烁着眼
眸,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小脑袋,杨宗志沉吟道:「此刻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
机会,若是我们先用礌石和弓箭手对着下面的大军攻击一阵,他们必然会乱,咱
们居高临下,先机唾手可得……」

  说到这里,他又摇头的道:「还是不对,这一路来我都觉得有些事情表现的
不对劲,比如忽日列若是缺粮,怎么会行军的如此慢速,他们粮草不济,必须要
火速的赶回匹播城或是勃令驿,才可调动粮草救济大军才是。」

  他顿了一下,不等大家的反应,继续又道:「还有,他此刻在峡谷的出口处
屯兵开灶,实在是兵家的大忌,大军驻扎必定选取开阔空旷之地,四周布满岗哨,
才可抵御敌人的突袭,他现在这么安排么……」

  索紫儿在一旁突然娇声接道:「我早说过,大王兄可没有你知道的故事多哩。」

  杨宗志抬头看了索紫儿一眼,不知她方才躲到哪里去了,你先前说自己伤势
大好之前,定要寸步不离自己,没想到方才定是偷偷去找筠儿或是淼儿说话去了
才对。

  索紫儿说完了话,牛再春也赞同道:「忽日列大军攻城这么些日子,大军早
就又累又乏,现下他粮草所剩无几,所以就要节约手下的口粮,这样他人马困顿,
吃的也不够,行军走的慢也毫不稀奇。」

  马其英也跃跃欲试的道:「而且吐蕃国内四处都是大山,他们习惯了翻山越
岭,将营寨驻扎在山谷之中,也许是自己的传统,杨兄弟,咱们可不能错过这样
好的一个机会呀。」

  杨宗志仔细听着牛再春与马其英的说话,听到这里,忽然脑中一闪,蓦地站
起来,轻叫道:「传令下去,咱们……撤兵!」……

  多谢大家的理解!关于新书,暂时没法写了,在这里给大家抱歉一下!

            正文第292章放虎之五

  哈克钦与蒙泰羁勒等人趴伏在山口上,极目向下凝望,忽日列的军队不但已
经升灶开饭,烟气升腾,甚至还有些军士们喧闹着饮起了酒,下面的军士们许是
打仗久了枯燥无聊的紧,这般一起闹腾,才尽数将心头的烦闷发泄了出来,不由
得越闹越欢。

  哈克钦一只眼睛紧紧的盯住下面峡谷中,另一只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对面的
山头,手心里紧张的冒出冷汗无数,手指间捏住了一株草栗花,将顽强的野花捏
成了扁扁的形状。过了不知多久,眼看着下面的敌军饮酒愈发畅快,那里所有军
士们都受到感染,闹作了一团,哈克钦咬紧牙关,着急的道:「怎么……怎么还
没有讯号传出来?」

  身后跑来一个吐蕃军士,跑到哈克钦等人身后,低声的道:「对面的南朝人
传来了消息,让我们……让我们立即撤兵。」

  「什么?」

  几个震惊的声音同时传了出来,蒙泰羁勒闪烁着眼神,犹豫的道:「撤兵?
……怎么回事?小王子。」

  哈克钦迷茫的摇了摇铜盔下的脑袋,蒙泰羁勒身边的少年怒哼一声,从腰间
冲出弯刀,呵斥道:「不理了,我们自己去打!」

  哈克钦慌忙伸手一阻,道:「多勒克,别冲动!」

  多勒克拼命挣扎道:「南蛮子们怕了死,我们高原上的勇士却从来不知道退
缩两个字,忽日列欺人太甚,这口气我们可是咽不下。」

  两人闹作一团,哈克钦阻不们住多勒克的蛮劲,铜盔从头上跌落了下来,蒙
泰羁勒才开口喝止道:「好了,多勒克,不得对小王子无理。」

  多勒克听了这话,手中的劲力不由得松了一松,哈克钦得以腾出手拾起铜盔,
却不戴上,而是讷讷的道:「蒙泰羁勒将军,多勒克,你们有所不知,我这位远
从南朝来的大哥,可不是个怕死的孬种,他……他敢于孤身带了两千人马去闯忽
日列的后营,派我们将忽日列囤积的粮草大营烧的一干二净,他也是我们高原上
的雄鹰……」

  多勒克虽被喝止了下来,但是听了哈克钦的话,仍是不服气的道:「那他眼
见敌人近在面前,为何不敢去打,却要……却要逃跑?」

  哈克钦道:「这其中定然还有一些原因,我也猜不出来,不如……不如我们
一起过去问问他,看看他会怎么说。」……

  三人结伴率了一队亲卫来到对面山头,只见到南朝大军们已经收拾待发,显
然是退意已决,哈克钦率先跑过去,找到杨宗志,大声抢问道:「大哥,你不是
说要伏击忽日列么?怎么事到临头,反而要退兵回去?」

  杨宗志收拾整齐,正要和大家一道离去,见到哈克钦跑进来问话,才笑着下
了战马,温言道:「哈克钦……这仗打不得……」

  他话还没说完,多勒克便冲进了人群,怒喝道:「南蛮子们怕了死,哈克钦
你与他们多什么废话,他不敢去打,我们自己上阵,吐蕃好男儿就算是流血流汗,
也万万不会畏死。」

  他站在南朝大军的阵营中,说话声音也大,虽然细细的带着尖音,但是话音
刚落,所有马上的南朝儿郎们仍是勃然色变,脾气火爆一些的忍不住拔出了战刀,
双手握在了手中。

  索紫儿骑骏马辍在杨宗志的后方,她听了多勒克的不敬之语,顿时想起在那
明媚的瀑布旁,杨宗志为了从黑衣人手中救下自己,智计百出,差点送了他自己
的性命,索紫儿顿时忍不住也骑马出来,娇声愠怒道:「多勒克,我不许你这样
说他!」

  多勒克猛地瞧清楚索紫儿,眼神中一道璀璨的光芒瞬时荡漾了开来,索紫儿
此刻虽然身着南朝军士的红色军服,但是她身材本就修长而丰挺,坐在骏马上如
同神女一般皎洁明媚,一双天蓝色的秀丽眼帘,小脸透晕红唇白齿,那身娇媚的
艳色,完美的曲线便是这宽大的军服也丝毫掩饰不住,多勒克眼眸中又是迷离又
是惊喜,呵的一声轻叫,顿时连索紫儿小嘴中不屑的说话也不放在心上了。

  哈克钦伸手拉了拉杨宗志,轻声道:「大哥你别怪多勒克,他是我吐蕃国蒙
泰羁勒大将军的儿子,世袭的军权爵位,所以……所以说话间激动了些……」

  杨宗志笑了一笑,暗自道:「皇上命我等与吐蕃朔落王修好,眼下自然不可
轻易得罪了他们。」

  便点头道:「不妨事。」

  蒙泰羁勒跟了过来,拉住杨宗志,用他怪异的音调和声道:「杨家的将军,
你们中原有一句古话叫作放虎归山,还有一句古话也说的是养虎为患,我等现在
若是放过了忽日列,回去可不好向大王交代,而且假以时日,……忽日列重新整
顿大军,再来攻打逻些城,我们依然逃脱不了覆灭的危境。」

  牛再春和马其英几人虽说依照杨宗志的口令撤了兵,但是他们心中却不认同
杨宗志的作法,只是杨宗志身为主帅,一言一行在军中都有着自己的威仪,他们
只得将自己的想法暗暗放在了心底,这个时候看见吐蕃大军的人跑来质问自己,
牛再春等人也是暗自点头,显然赞同蒙泰羁勒的说法。

  杨宗志摇头道:「老将军中原话说的没错,但是有经验的猎人去捕老虎,时
刻防备的却是老虎暴起伤人,只有在确定了猎人自身安全之后,猎人才会动手,
在此之前,猎人总是会按兵不动。」

  多勒克眼神痴痴的看着索紫儿,见到她对着自己的目光,仿佛不悦的皱起了
眉头,借着杨宗志说话之际,她又偷偷的躲回到杨宗志的身后,不让自己看见,
多勒克转头气恨道:「说这么多还不全是借口,真正的猎人碰到这样的猎物,怎
会轻易放掉?」

  蒙泰羁勒也点一点头,顺势拉过杨宗志,将他拉到山涧边,又道:「我的孩
儿虽然口气冲了一些,但是说的也都是实话,远来的贵客可千万莫怪,你看看…
…现在忽日列将阵势摆在了两个山涧里的山谷中,我们两队人马早已摆好了架势,
礌石和弓箭手都准备的足够多,只要我们先发出礌石扰敌,再趁着他们混乱之势
冲击下去,他们可万难抵挡。」

  众人又将目光放向山涧下,看见天空余日快尽,最后一丝斜阳透过薄薄的云
层照射下来,使得山谷中看着袅袅绕绕,下方的军士们吃过了饭,却饮酒正欢,
不时还有一些军士们站起来载歌载舞,好不其乐融融。多勒克哼道:「此时忽日
列的人正得意忘形,他们喝多了奶酒,战力便最多只剩下三成,我们即便是人马
数量比不过他们,但是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人人都能以一敌三,就算诸天的
神佛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杨宗志也随意的将目光在下面扫视了一番,才轻笑着摇头道:「若是一年之
前,我定是想也不想的,便会率领大军冲杀下去,但是现在么……我只知道一个
道理,越是看着无比稳妥的事情,越是瞧起来轻而易举的战事,便更加不能深陷
进去,因为一旦踩了进去,只能发现那是个陷阱。」

  「陷阱?」

  众人全都哦了一声,大家本是赶来偷袭忽日列的,一心想的便是如何偷营成
功,如何灭敌无数,建功立业,全然都没想到过这眼前的景象可能会是一个陷阱。
大家听了杨宗志的话,过去熟识他的人心头便有些疑虑,多勒克随眼四处一瞟,
看大家都不再说话争辩,不由得怒气更盛,转身出去抢过一个弓箭手的长弓,在
箭心上包裹了布匹,随手用火石点燃,然后走回山头扬弓搭箭,摆开了架势。

  大家看的一楞,蒙泰羁勒喝问道:「多勒克,你……你要作甚么?」

  多勒克闷哼一声,右手的箭尾蓦地一松,那支火箭便嗤的一声,划出一道斜
斜的火花,射向了不远处扎寨的忽日列营中。

  暮色中,火箭腾空而起,转而又快速的射下,这些本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火箭刚一落入下面军营中,下面军营便轰的一声炸开了锅,那些方才还在饮酒作
乐,载歌载舞的军士们此刻皆是抛开酒囊,横刀立腕,身边停有战马的军士迅速
的跨上了战马,方才一片混乱的情形,此刻竟是陡然一变,那些军士们依着方位
站立,俨然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围网,而这大网中唯一的一个出口,便是指向了两
座山涧冲击下去的位置。

  众人看的都面色大惊,暗暗咂舌,想不到还有变故迭起,一时间俱是口齿呆
住无人说话,皆在心想:若是按照原来的定计,大家一路沿着山涧冲击下去,眼
见着便是送羊入了虎口,落入了下方长长绵绵的袋口中,忽日列只需着人收拢袋
口,所有这些人等便无一能够幸免。

  杨宗志背着双手,盯着下面看了好一会,夜幕沉沉的降落下来,余晖已轻轻
淡去,隐约不可多见,他暗自吁了一口气,低声摇头道:「看来忽日列这人不可
低估,他退兵之前就能盘算出事后的种种可能,摆出各种假象来混乱我们的视线,
引诱我们前去偷袭他,然后利用人多势众将咱们一网打尽,这样下来逻些城便是
空城一座,他就唾手可得了,咱们……咱们还是依照计划,先撤兵回去逻些城,
然后再做打算吧。」

  哈克钦和蒙泰羁勒等人自是哑口无语,却也暗自对杨宗志佩服的五体投地,
索紫儿见到多勒克射出了长箭,便将目光四处扫射自己的方位,夜色下目光隐隐
有一些得意邀功般的神采,待得见到眼前景象陡然转变,多勒克才是目瞪口呆的
说不出话来,索紫儿一时只觉得心头畅快之极,忍不住又跑出了杨宗志的身后,
来到杨宗志身边,轻轻扶起杨宗志的一边手臂,依着杨宗志身畔对多勒克娇气嗤
声道:「看到了么多勒克?你永远……永远也比不上他的,所以你不要再痴心妄
想了哩!」

            正文第293章奸细之一

  星夜兼程之下,众军相伴着回到了金顶之上的逻些城,这里是万千吐蕃国民
向往的圣地,远远望去,便可看到遥遥星空下面,逻些城内闪动着璀璨的灯火,
灯光与星光交相辉映,让人几乎怀疑自己置身童话传说当中,身边的一切看着都
是如此不真实。

  朔落王早已得到消息,哈克钦与索紫儿求得南朝大军赶来增援,并成功的将
忽日列大军逼退,因此虽然战火刚灭,但是逻些城内依然还是摆好国礼之势,热
烈的欢迎来自远方的朋友。

  朔落王之下,所有文武朝臣一字列队,排在逻些城通往下山的山道边,热情
的子民更是得到讯息,将整个通往逻些城的山道占了个满,他们虽然刚刚经历了
一场大战的洗礼,但是南朝大军开拔进城,也同时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山道边
燃满了数不清的火把,将整个金顶照耀的如同白昼,将士们一路上山,两边的吐
蕃臣民便欢呼雀跃起来,更有甚者的是,有许多老者端了清水尽数泼洒在将士们
的军服上,兀自又有数不尽的吐蕃少女举了白色的哈达,看到这些雄气赳赳的儿
郎们,便抬手挂在他们的胸前。

  大家一路上山,看的好不有趣,这些都是这高原民族对待最贵重的客人才会
有的大礼,大家自然不会谦逊,有了哈达便乖乖的戴上,对于老者们泼洒的清水,
倒也不会躲避。

  杨宗志率领两万大军,赶走了吐蕃子民们心目中神魔一般不可战胜的忽日列,
因此他列队在前,胸前自然是挂满了数不清的哈达,浑身上下也再无半块干爽的
地方,被迎面而来的清水泼了透心凉。

  筠儿和秦玉婉她们笑嘻嘻的哪跟在身侧,虽然左右轻轻躲避着,却也是不得
幸免,只是她们个子瘦小,而且身着宽大的军服,大家难以发现她们原是女儿身,
见到她们的打扮,只以为是普通的亲兵,自然能放过便也放过了。

  一行人来到逻些城下,索紫儿转身看见杨宗志面上挂着轻柔的微笑,只是全
身上下狼狈的紧,她却毫不在意,而是胸中涌起深深的自豪,骑马离得他更是近
了些,仿佛这些吐蕃子民对着杨宗志欢呼的多,她便开心的更多一些。

  过了一会,人群自中间向外一分,走出来一众贵胄打扮的人,当先是个矮胖
的老者,约莫五十出头,额下留了长长的黑须,头戴黄金王冠,杨宗志等人一见,
便知这定是朔落王大驾,慌忙跃下马来。

  朔落王亲热的挽起杨宗志,开颜笑道:「这定是南朝派来的杨大人,嗯,果
然是一表人才,中土俊杰人士倒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朔落王说的南朝话,口音大致与蒙泰羁勒差不太多,也有些混沌的怪音夹杂
在其中。

  杨宗志抱拳在右胸,学着普通吐蕃人作礼道:「参见朔落王陛下,陛下夸奖,
在下实在是不敢当。」

  他对着朔落王只称在下,却不称臣,朔落王身后一些文武大臣听了面上便有
些变色。

  朔落王倒是毫不在意,只是哈哈大笑,又牵手拉起索紫儿与哈克钦,左右各
一个,欢喜道:「我这两个孩儿给杨大人添了不少麻烦了。」

  杨宗志微微一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朔落王又将杨宗志等三人拉上了事先
准备好的高台,对着山坡下数万子民大声的喊起了话,他说了几句,下面的臣民
便更大声的欢呼,将这星夜下的金顶震得回响四起。

  索紫儿站在杨宗志的身侧,见到父王说过了话,下面便大叫一阵,接着雪白
的哈达仿佛雪片一般的抛洒了上来,抛在自己身边,杨宗志却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索紫儿不由得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将嫣红的小嘴凑近杨宗志,轻轻吐着香气道:
「哥哥啊,我父王是对下面子民们宣布,我们与南朝世代友好,永远互不侵犯,
互相扶持哩。」

  杨宗志听不懂吐蕃语,只有索紫儿在身边的时候,才能从她那里得知大概意
思,听了索紫儿的话,倒是轻轻点了点头,朔落王又对着下面大喊了几句,众多
子民一听,却是猛地沉寂了下来,场下一时鸦雀无声,哈克钦在一旁看见,不由
得轻声哼道:「父王早该废除了忽日列的爵位,现在才来说这迟到的话,大家受
惯了忽日列的欺压,突然得知这样的消息,难免心头还是惶恐害怕。」

  杨宗志心想:「原来朔落王是在宣布废除忽日列的爵位,可是忽日列城也围
了,仗也打了,而且现在并未败退,只是暂时收兵了而已,他手上还握有八万大
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因此一般吐蕃臣民还是害怕的紧。」

  朔落王说完了话,便亲热的拉着杨宗志等人,走下高台,想要进城而去,牛
再春和马其英看见,便也吆喝着众军一道进城,只是队伍还没起行,就被人拦住
了去路,仔细一看,见原来拦在队伍前方的正是那多勒克。

  牛再春原本笑的合不拢嘴,只因他与马其英也是第一次带着大军远行,没料
到来到吐蕃,却是受到如此夹道欢迎,心中也是豪气涌集,快意无比,此刻陡然
被人拦住去路。牛再春沉下脸来,喝问道:「作甚么的?」

  多勒克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大王有命,让南朝的大军将士暂时安营在逻些
城外,逻些城内刚刚经历大战,一切百废待兴,而且城中忽日列的奸细党羽众多,
这些都需要彻查,因此不好安排众位。」

  「什么?」

  牛再春与马其英听得大怒,心想:我们不远万里的前来搭救你们,你们主人
家竟是如此怠慢我们,而且……而且城中搜查奸细,又干了我们什么事情,难道
……是将我等看做了奸细,所以不让入城么?牛再春抬头一看,见到杨宗志随着
朔落王等人越走越远,眼看就要入城去了,他手中长长的方天戟向下一摆,高声
呵斥道:「让开了,不然休怪我手中兵器无情。」

  他手中的方天戟只是虚虚的向下一摆,立意并不是伤人,而只是让多勒克知
难而退,哪里料到多勒克却丝毫也不退让,仿佛正等着他这下出手般,用手顺着
方天戟一捉,便握住了枪尖。牛再春不由得呆了一呆,他这一下未尽全力,乃是
虚招,因此也没有想什么后招,没想到被多勒克抓了个正着。

  此刻情形下,牛再春只需要拿住方天戟,左右转动一搅,多勒克右手握住锋
利的枪尖,手指必然被枪口所伤,就算五根指头也不一定保得住,他正待下意识
出手,突然想到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自己若是贸然出手,伤了对方大将军的儿
子,这事情便闹大了,后果不堪设想,他心头虽然恼怒无比,但是灵台还算清明,
便想再呵斥对方。

  哪知多勒克仿佛算准牛再春不敢动手一般,右手拿着枪头用力向左一拉,轻
而易举的便将牛再春的方天戟夺了过来,方天戟到了他的手中,他随手挽了一个
漂亮的枪花,调转过枪头,锋利的尖便指向了牛再春的咽喉。

  牛再春心想:我一再让你,你却是步步紧逼,难道我怕了你不成。他性子本
就是崇尚武艺,眼下兵器被夺,不由得视为奇耻大辱,他大喝一声便跳下马来,
与多勒克打在了一起。

  身边南朝军士众多,但是大家谁也不敢上前帮手,只因方才朔落王还在台上
高声宣布互不侵犯,永不敌对,没想到片刻之后,两边的人马就打在了一起。马
其英见势头不对,赶紧放开嗓子大喊道:「杨兄弟……杨兄弟……你快过来!」

  身边渐渐围拢了一大圈人,吐蕃和南朝的军士们自觉的分开两边,虽然大家
并未拔出兵刃来,但是气氛却是紧张一触即发。杨宗志陪朔落王等人说着话走在
最前,一路眼见就要进城,突然身后传来好一阵喧哗,他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恍惚听见了马其英的喊话声。……

  牛再春与多勒克战作一团,两人此刻是牛再春的方天宝戟握在多勒克的手中,
他徒手去夺,本就落了下风,对方占着兵器长度,处处肆意紧逼,牛再春气的七
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多勒克打了一会,忽然停手,不屑的道:「功夫也不过
如此,还谈什么救命大恩,真是大言不惭!」

  牛再春涨红了脸庞,脖子上青筋直冒,怒声道:「吐蕃小儿,你趁了我不注
意,偷偷抢下了我的兵器,来来来,我们各自徒手相拼,看看谁会怕了谁?」

  多勒克哼哼冷笑道:「笑话了,现在兵器在我手中,你让我放下兵器,岂不
当我是傻子么?」

  牛再春一听更是气炸了肺,转头对手下兵士喝骂道:「谁将手中的兵器给我,
看我将这吐蕃小儿拿下后,一顿好打。」

  身后的军士都不敢接话,一时都在犹豫,牛再春看的大怒,气急道:「还不
都抛过来?」

  终是有几个兵士怒气不过,便将手中的军刀长棍扔在了牛再春脚边,牛再春
弯腰去捡,多勒克回身对自己身后的军士们道:「你们都看见了,南蛮子要与我
们动手了,大家可看的清楚?」

  牛再春拾起两柄单刀,在手中掂了掂分量,怒喝一声便要冲过去,只是他身
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左手手腕,牛再春气怒之际,原也不管不顾
了,见到手下竟然有人阻拦,不由得转头喝道:「滚开了……」

  他转头一看,见到居然是杨宗志伸手拦住了自己,牛再春气势便沉了一沉,
讷讷的说不出话了,杨宗志皱着眉头问道:「牛大哥,你在作甚么?」

  牛再春放下兵刃,手指多勒克道:「这个吐蕃小儿,不但传令不让我们大军
入城,而且还寻衅挑事,偷偷抢了我的兵刃,我今日若不教训了他,我们南朝的
颜面何存?」

  杨宗志转头望向一边的马其英,又道:「马二哥,大哥说的可是真的?」

  马其英早已愤愤不平,闻言点头道:「没错!」

  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朔落王等人也一同跟了回来,杨宗志见到,又对朔落王道:「陛下,我手下
人禀告说,陛下您下令不让我们进城,说是城中正在彻查奸细余党,可有这么回
事么?」

  朔落王一听,着急的双手搓在一起,不断的道:「这个嘛……这个嘛……」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目光转到了多勒克的身上。蒙泰羁勒跟在朔落王身后,
闻言须发大张,高声道:「哪里有这样的传令,多勒克,你可别假传陛下的旨意。」

  哈克钦也赶紧道:「不会的,父王不会传下这样的旨意来,大哥,你莫多心。」

  杨宗志随眼四下里看了一番,又道:「那是怎么回事?」

  多勒克斜睨着杨宗志,见到战袍包裹之下,果然是英气逼人,有着寻常吐蕃
儿男少有的俊逸飘洒,不由得又收回目光,辩解道:「我刚才只是见到南朝将士
们气势不凡,所以见猎心喜,和他们比划一下手中的玩意罢了。」

  牛再春听到他如此巧言令色,将方才对自己的羞辱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成比武,
不禁更是气血上涌,正待斥责于他,多勒克又抢先道:「大王,您可能有所不知,
我们这一路追击忽日列而去,结果却是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朔落王见到身边人替自己解了围,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再听到多勒克所说,
只得随着他道:「哦?那是……那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多勒克道:「我们本是去奔袭忽日列,哪里料到,却差点被他暗中设下埋伏
给暗算了,哼哼……幸好我们见机的早,不然……此刻逻些城已经尽数落入到他
的手中,也说不定。」

  朔落王听得面色大惊,双手又下意识的乱搓,口中喃喃的道:「我早就说过
了,穷寇莫追……穷寇莫追……你们总是不听,哎,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忽日
列要去,那就任由他去了不就是了?」

  杨宗志看的暗自皱眉,这多勒克说「幸好我们见机的早……」

  这话说的极是灵活,他这话中的我们,可以是他们与所有南朝将士们,也可
以是他与蒙泰羁勒等人,与南朝人等毫无干系,这话中隐含无尽挑拨之意。

  多勒克又接着道:「大王,我们奔袭的计策本是万无一失的,但是忽日列却
好像是算好了一般,静静等在那里,候着我们去自投罗网,难道这件事情就不奇
怪么?」

  他这话一出来,不但是杨宗志等人,即便是蒙泰羁勒和哈克钦等人也是微微
色变,大家围在一起,将逻些城的城门堵了个水泄不通,朔落王仍旧道:「大皇
儿……咳咳……忽日列他带兵带的久了,所以懂得设伏,这……这原本也不奇怪
的。」

  多勒克摇头道:「这么多年以来,忽日列总是仰仗着自己孔武有力,从来都
是蛮干讨伐,什么时候我们见过他采用过智取了?以我来看,这计策根本……哼
哼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蒙泰羁勒皱着眉头,听了好一会,忍不住道:「多勒克,你觉得不是忽日列
自己想出来的,那还能是谁想出来的?」

  多勒克回答道:「哼哼,想出这个计策的人,必然要事先知道我们的打算,
才可能针对性的布置下去,大家再来想想,这火箭自昨夜里射进城内,这箭上的
内容,到底有哪些人看过的?」

  蒙泰羁勒沉吟道:「这火箭昨夜掉进城内,捡到的军士看了之后,第一时间
便交到了我的手中,那……那这么算起来的话,看到这上面内容的,只有你……
我,大王几人。」

  多勒克哈哈笑道:「那就对了,我们这几个人都站在这里的,你们大家说说,
我们这些人,可不可能会去给忽日列出主意通风报信,让他打下逻些城?」

  朔落王慌忙道:「那……那自然是绝无可能的,众位都是忠臣,是我朝里仰
仗的大将,那自是……自是没有的事。」

  多勒克拍手笑道:「这就对了,那唯一剩下的知情人,便只有……只有这些
南蛮子们了!」

  他说完用手一指,指尖遥遥指在了杨宗志的身上。

            正文第294章奸细之二

  朔落王身后的大臣们一齐嚯的一声,显然心中由于多勒克的挑拨之语引起了
动摇,哈克钦站在其中,转眼四顾一看,忍不住抢出来道:「父王,南朝的将士
不远千里赶到吐蕃国,可是来给我们解围助困的,您可不能自乱阵脚。」

  他说到这里,转头过来盯着多勒克道:「多勒克,你自己先前也看见了,我
们两人本就立定主意要下山去偷袭忽日列,是大哥……他拼命劝阻我们出兵,因
此我们才得以全身而退,你现在怎可以诋毁大哥?」

  哈克钦一路上跟随杨宗志西征而来,多次眼见他智勇双全,而且对待自己吐
蕃人使臣也是彬彬有礼,自是早就对他心悦诚服,眼下他看到吐蕃众臣民受了多
勒克言语挑唆,望向南朝军士们的眼光中充满了惊疑和不信任,自是第一个挺身
而出。

  多勒克闪动着眼眸,接着又道:「小王子殿下说的没错,先前我们确实是承
了他的恩。但是……」

  他话锋一转,依然将手指转向杨宗志的位置,忿然道:「就算他没有这个嫌
疑,但是他手下带了兵马两万人,谁也保不准这些人个个清白,只需要当中有十
个八个的,过去与忽日列熟识相交,我们这逻些城可就……可就……」

  多勒克话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不说,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朔落王和群臣,朔落
王左边望一望,右边望一望,一时没有半点主意,他虽然知道此刻形势危急,处
处都需要仰仗眼前的南朝大军,但是若是情况真如多勒克所说那般,这两万大军
中混入了奸细探子,躲进逻些城中通风报信,则大势只恐更加不妙,大家方才躲
过忽日列攻城之危,现下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朔落王喃喃的自语道:「这个嘛……这个嘛……」

  肥胖的脸庞上挂满了尴尬无度的干笑,群臣中有人咕咕囔囔的便小声说起了
吐蕃话,这些人轻轻闹作一团,杨宗志等人根本半句也是听不明白,索紫儿展手
立在杨宗志身边,她方才见到大家将目光都隐晦的偷偷射向杨宗志身上,口中轻
声说的多也是附和多勒克的话,她心头骤然愠怒起来,跺着小脚道:「你……你
们胡说!」

  索紫儿转头怒视多勒克,娇叱道:「多勒克……你……你……我看你是别有
用心的,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诋毁他,本就是因为……」

  她说到这里,脸色暗自红了一红,语气轻轻发颤,一口气未能说完。

  何淼儿与筠儿几人冷眼旁观咱,她的性子自来刚烈,眼见着杨宗志受了屈辱
而难以辩解,便觉得比自己挨了人家耳光还要难受,她快走几步过来,对着杨宗
志道:「哼,他们这些愚蠢的吐蕃人,得了别人恩惠也不知道报答,反而百般猜
忌我们,傻瓜,我们还要呆在这里作甚么,我们不如回到自己的国家去,免得受
尽别人的白眼!」

  杨宗志微微阖住眼帘,他方才暗自道:「忽日列我也见过一次,还与他交过
一次手,看起来确实是孔武有力,而且依照多勒克先前所说忽日列素来没有什么
智谋,大家都未曾反驳,看来说的都是真的,那忽日列又怎么能够提前得知我们
下一步计划,反而在狼谷中设下反伏兵……而且他一路来用尽各种假象迷惑我等,
然后摆下阵型等着我们自投罗网,这一切看来都是个智谋出众的人物才能布置下
来的。」

  想到这里,一个下意识的想法从心头跳了出来,道:「难道……难道我南朝
大营中,当真是有些奸细的?」

  他转念又道:「不会……不会,这些弟兄们跟着自己一路西征,出生入死,
自己怎么可以胡乱怀疑猜疑他们?那岂不是和这些吐蕃人一样了么?」

  何淼儿对着杨宗志娇嗔了一阵,见到他双眼微闭没有反应,不由得更是气恨
的扭腰道:「傻瓜啊,你现在还不走,莫不是要等着人家赶你了才行?」

  牛再春方才受了多勒克的挑衅,本就难以忍受,此刻听了何淼儿的话,也嚷
嚷道:「杨兄弟,咱们走,不用在这里受些鸟气。」

  杨宗志伸手一阻,轻声道:「稍安勿躁。」

  他转头对着朔落王道:「陛下,我们远道而来,彼此本就不太熟悉,既然大
家心里有些疑虑,也是事属正常,这样我们不如就安营扎寨在这逻些城外的山坡
上,来日我们再来拜见陛下,商议下一步定策,您看可好么?」

  朔落王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台阶,赶紧顺势答应道:「好,好,好!怕只怕…
…只怕委屈了各位远来的贵客。」

  杨宗志摇头强笑道:「不妨事,我们原本都是军中的粗人,住在城内又或者
住在城外当真没有太大分别,陛下也就不必挂在心上了。」

  他转头右手一扬,两万大军便依他号令,自逻些城大门向山坡下开进。

  众人走了几步,何淼儿突然回头,犹豫了一下,娇唤道:「紫儿……紫儿妹
妹,你要不要跟了我们一起去?」

  她虽然最初对索紫儿也颇多猜忌,但是后来索紫儿去通报婉儿她们,间接的
救下了她与杨宗志,因此她心中对着索紫儿甚为愧疚,也多了些感激,此刻她见
到吐蕃人口中冤枉南朝众人,便如同自己过去对待索紫儿一般,只是她对索紫儿
虽然态度不好,但是索紫儿总是温柔的笑笑,并不以为意,她这刻心中更是有些
后悔,便开口唤她。

  索紫儿犹豫的站在吐蕃人群中,痴痴的看着杨宗志离去的方向,她心中多个
念头交战,数次举步,又硬生生的止住,听到何淼儿唤她,她才郁郁的摇了摇小
脑袋,低声道:「不……不了,我……我要去和爹爹说说话。」

  何淼儿和秦玉婉等人心想,她万里迢迢的回到故土,原本就是去中原借兵的,
此刻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爹爹,自然应该是陪爹爹多说说话,这也是人之常情,因
此她们也没有强留,便随着杨宗志离开了逻些城。不过多时,大军便驻扎在了忽
日列攻城时,安置的大寨中。

  四处安置妥当,夜色渐已深沉,可是大家经过这么一番变故,却都没有了睡
意,大军今日追击忽日列未果,接着来到逻些城受了夹道欢迎,后来又被吐蕃人
猜忌,欢呼热烈为之一冷,现在驻扎在了这荒凉的山坡上,事情可谓是一波三折,
骤起骤落。

  吐蕃夜晚天空透亮,云层稀少,但是气温可着实很低,狂猛的山风在山坡上
刮起,刮得南朝艳红的大旗猎猎作响,也吹得营帐上的布帘呜呜的鸣叫。

  牛再春听着这鬼哭一般的乱叫,只觉得心乱如麻,又加上心头气还不顺,他
气呼呼的冲到杨宗志的大帐中,高声嚷道:「杨兄弟,我们为何不走,反而要赖
在这里受气,我们解救逻些城出生入死,这些吐蕃鬼谢字也没有一个,却是咕咕
唧唧的乱嚼舌根,哥哥这口气……可……可实在是咽不下。」

  筠儿回来后,着人烧了热水,给杨宗志泡了一杯茶,杨宗志正坐在大帐当中
养神,筠儿见大哥今日疲惫的紧,就乖巧的站在他身后给他捏肩,她抬头见到牛
再春怒冲冲的闯了进来,赶紧将手指头竖在小嘴边,正待让他噤声,可是牛再春
情绪激动之下,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便咋咋呼呼的闹了起来。

  杨宗志微微睁开双眼,仔细的看了牛再春一番,反问道:「牛大哥,皇上派
我们远赴西域,到底是作甚么来的?」

  牛再春被问的一愣,气势便低了下去,他讷讷的道:「皇上……皇上自然是
派我们来驰援吐蕃国的,这些……这些我们也都做到了呀。」

  杨宗志端起面前的茶杯,揭开茶盖吹了口热气,就唇饮了一口,高原上气候
多变而干燥,他嘴唇上也有些微微的干裂,只是他喝了一口,却又皱起了眉头,
这高原上烧水,因为空气稀薄,水却是烧不开的,拿半开的温水冲茶,自然是再
好的茶也喝不出味道。

  杨宗志又将茶杯放下,叹息道:「哎,牛大哥,皇上可不是有神机妙算,算
准了今日忽日列这场围城,他派我们引兵出发,只是防止万一,若是吐蕃国内局
势紧张,我们自己也好有人可用,有兵可领,因此皇上的主旨可不是派我们来打
仗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营帐外山风刮得更急,轰轰的乱作一团,帐内的煤
灯也是一明一灭,他又道:「皇上这次派我们出发前,曾多次与我嘱咐道:」我
南朝地处中原,地大物博,因此一些边境异族便对我们的富饶物产,生了贪念,
咱们自北数来,北有四国乱我之心不死,咱们与他们百年来大小战役不下数十起,
一直是不胜不败之局,而西边又有吐蕃,回鹘,葛洛禄等众多国家民族,而且西
边还有……嗯还有……咳咳……『「他一语说到」西边还有「几个字时,又硬生
生的止住,只因皇上与他述说这些话的时候,原话说的是,西边还有罗天教犯上
作乱,却是内贼。可是现在筠儿就站在自己身后,这样针对她教中的话语自是说
不出口,他转了口气,接着又道:」总之一旦这些民族和国家联合起来,咱们腹
背受敌,战线拉得也宽,实在是不好应付,一个不好,整个中原便丧于敌手,那
样情况的话,天下黎民百姓可就要饱受蛮夷摧残,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杨宗志话说的凝重,不但是牛再春,即便是筠儿听了,也觉得有些忧心忡忡,
自觉得江山不稳,社稷堪忧。杨宗志瞥了牛再春一眼,再道:「牛大哥,现下你
可知道了皇上派我们来的用意了么?」

  牛再春愣愣的点了下头,犹豫的道:「皇上是……是派我们来打探虚实的了?
一旦我们查知吐蕃国有侵犯之心,咱们便可以……可以提前下手!嗯,我知道了,
难怪那日里我们在變州大营遇见陈通将军,他提起皇上给他的密旨还问我们,皇
上为何要让他暗自伏兵在剑南道外侧,看来……看来皇上果真神机妙算,早就预
料到吐蕃人对我们怀有不测之心咯。」

  杨宗志听得轻轻笑了起来,牛再春被笑的脸色一红,讷讷的道:「杨兄弟,
怎么了,难道哥哥我说的不对?」

  杨宗志苦笑着摇头,暗道:「只怕皇上这个时候还没有对付吐蕃国的心思,
他这番安排,恐怕主要还是要扫平筠儿她爹爹才对。」

  筠儿在他给他身后捏肩,听见他只是笑而不答,忍不住也娇声奇怪的道:
「怎么了大哥,牛将军说的有什么不对嘛?」

  筠儿身着普通南朝军士服,遮掩住她美貌无双的容颜和秀丽,只是她的嗓音
实在是天籁般悦耳动听,娇滴滴脆生生,让人为她的软音一催,心头便酥了半截,
而且她虽然不施粉黛,但是娇躯上一股魅人的幽幽香味也是掩饰不住,牛再春恍
惚意识到筠儿的出奇之处,不由得也多看她几眼。

  杨宗志回头笑对筠儿,宠溺的道:「傻丫头,你忘了大哥这次出征得来的头
衔了么?嘿嘿……西南道黜置使,奉旨钦差大臣,总领南朝与吐蕃国的外交军事,
嗯,皇上这趟派我们来,主要是要和吐蕃国言和的呢,吐蕃国现在内乱不断,我
看他们短期内不会对我们南朝存有觊觎之心,反而是忽日列这个人,更让人难以
把握一些。」

  筠儿听着大哥的语态温柔,虽然牛再春立在一旁,但是大哥眼中的溺爱和柔
意自己看的分分明明,筠儿只觉得心头一甜,娇笑着低声道:「我本来就是个傻
丫头哩,大哥你可今天才知道么?」

  杨宗志微微一笑道:「所以咱们现在若是负气出走,将皇上的嘱托都丢在脑
后,只凭自己一时意气了,岂不是正中了一些人的下怀了么?我看吐蕃人虽然对
我们有些误会,但是我们只要行得正,立得端,自是问心无愧,何况忽日列的问
题没解决之前,咱们一走了之,难保将来忽日列不会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到时候
咱们偷袭过他的粮草大营,与他结下了恩怨,他自是不会放过不提,是不是这样?」

  奇袭忽日列粮草大营,本是牛再春和马其英生平杰作,他们奔袭成功,解了
逻些城多日之围,他听到杨宗志说起这个事情,心头的气也顺了不少,忍不住呵
呵笑起来,道:「还是兄弟你说的是,哥哥我……我差点为了意气,坏了皇上的
大事。」

  他语气之中有了些懊丧之意,又诚心诚意的保证道:「行了兄弟,你尽管放
心,哥哥我以后再也不会与吐蕃人争论了,无论他们说些什么,我只当装聋作哑,
完全没有听见,只要我们来日得胜回朝,皇上听说了我们的事情,重新启用我牛
马两家人,这才是我们此行的正经。」

            正文第295章奸细之三

  翌日一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此地山高云阔,日头透过云层,便能直直的
射在人的头脸上,日光如同火刀一般垂下,照射久了人便有些昏沉沉的发晕,大
家来到吐蕃,一时都还没有适应吐蕃的气候变化,所有人都嘴唇干裂,结了硬痂。

  幸好从西蜀大山中采来的金银花还剩余很多,何淼儿给大军又开了些败火的
草药,众人服下后才算是缓和了一些。午饭之后,杨宗志便带了牛马二人前去逻
些城拜见朔落王,商议下一步的行止,何淼儿见到他新伤未愈,又染上了火气,
仍是坚持着前去逻些城,心头总是放心不下,因此说什么也不让他独行,而是紧
紧的跟在了身边。

  四人入了逻些城,守城的官兵都认识这是南朝来的将士,拿了他们的通关文
碟前去禀报,不过一会,便放了他们进去,说是朔落王在金顶上接见他等。昨夜
里杨宗志已经与牛再春和马其英说好了话,今日一见无论发生什么变故,切记不
可动怒争吵,此次西行首要目的是缓和南朝与吐蕃周边几个民族的邦交关系,作
到安一方土壤,其余的都在其次。

  四人入城一看,方才发现自己过去见识浅陋,大家一路西行而来,眼见到各
地高原草地,四处可见牛羊,便想逻些城内可能是一个更大些的牧场,只是进了
逻些城,才意识到与自己所想差的太远。

  一路只见青石板的街道上,两边尽是矮矮的民居,透过这些民房便能远远的
看见巍峨耸立的宫殿,这宫殿修缮的富丽堂皇,奢华之极,金顶上阳光灿烂,阳
光反射石壁,发出阵阵金色的耀眼光芒,看得人睁不开眼,此城虽然战事刚落,
沿路里还能零星的看到些火种熄灭,升腾起阵阵青烟,但是这眼前的宫殿,只怕
比起洛都的浩瀚博大皇宫,也是相差不远,而且更带有另一种异域特色风光。

  守城兵一路带着他们穿街过吧道,来到宫殿前,宫殿大门上大大的金字招牌
写道:「布达拉宫。」

  四个梵文字。此刻并未有人前去禀报,守城兵便带了他们入内,宫殿门口是
一处长长的阶梯,阶梯两边挂满了佛祖的画像,由此可想佛教在吐蕃人心目中的
地位。

  走上阶梯便有一排长长的转轴相连,这几人都不知这是什么意思,那守城兵
解释道:「这些是转经筒,转经筒在梵文里称作玛尼轮,我们吐蕃人都认为念诵
佛经越多,则意示对佛祖菩萨越虔诚,由此可以使人脱离转世轮回之苦。」

  何淼儿听得煞是有趣,她自小沉默寡言,又失过忆,但是小心思里面却是甚
为在意所谓转世轮回之说,过去她没有结识杨宗志之前,转世轮回只愿意作一只
蝴蝶,这样便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快活度日,现在她跟在了杨宗志身边,
过去的那些飘渺梦想就早已放下了,而是一心一意的想着世道轮回,生生世世永
不分离,若是能够不经过转世为人,则杨宗志便片刻也不离的永驻心间,岂不是
最好?

  她听了守城兵的解说,暗自看到不断有些吐蕃贵胄进出这里,每个进出的吐
蕃人皆是诚心诚意的用手转动轮筒,一面默默念诵经文,一直如此入内,直达宫
殿深处。她也依样画瓢,轻轻迈动莲步,伸出白素的小手,转起了经筒。

  杨宗志几人平时并未接触鬼神之说,因此只是看看,作了个佛礼,便不去转,
何淼儿转了几个,突然想起大家都会念诵经文,这样才显得虔诚,但是……她过
去可从没在意过经文颂词,这经筒上的梵文她也一个都看不懂,现下让她照样念
出来,她一时却是作不到,她转了三个,便在心头默默柔念道:「大慈大悲的观
世音菩萨,嗯,还有如来佛祖,信女愿意生生世世,替那冤家受苦,只要他誓言
不变,不忘了自己,信女便心满意足,其他再也不敢多做奢求,菩萨在上,信女
说到做到,若违此誓言,便……便永世受那轮回之苦。」

  她一边心中念诵,一边转动经筒,脚下细碎的步子便慢了下来,咕噜噜……
咕噜噜……待得她念诵完毕,才发现杨宗志几人早已走过了这排金黄色的轮筒,
站在前方等着自己,何淼儿想起自己方才的誓言,与那夜里山坡上杨宗志的誓言
可谓对照,她面色偷偷的一红,才扭捏羞涩的追了上去。

  四人进入宫殿深处,此地才是朔落王和贵族们商议大事的地方,这宫殿不似
南朝的奢华,却是肃穆气息浓厚,宫殿四周围了厚厚的幕布,遮挡住外面灿烂的
阳光,四人一入宫殿,便看到宽阔的大殿上,主客位和两道宾席上坐满了人,只
有大门这边,没有布置桌席。

  大殿之中的空旷场地上,此刻站满了身着艳红长裙的吐蕃少女,这些少女们
载歌载舞,手中长袖轻舞,跳的正是吐蕃子民常见的迎客舞。杨宗志等人一路自
东而来,也曾经路过数个小的部落和草场,这样的舞蹈过去也瞧见过几次,大致
知道这是主人家欢迎宾客时,特意编排的一种舞曲。这些少女们一边曼舞,一边
口中轻吟吐蕃小曲,时而抬头挺胸双手大张,时而又低头单手放置在右胸前,表
示敬意和谢意。

  面前的吐蕃少女们弯腰致谢,杨宗志等人便带头手抚右胸,微微欠身作个回
礼,那些吐蕃少女们见到杨宗志等人熟知吐蕃风俗,个个花颜绽放,舞动的更是
卖力奔勃。

  当先一个少女大概十六七岁,品字形站在这众少女的当中,她领着舞队愈舞
愈近,突然从袖子中抽出了长长的洁白哈达,迎奉微微一甩,展手横放于两手之
间,杨宗志等人一见,赶紧低下头去,任由对方将哈达围好在自己的脖子上,这
舞曲才算是毕了。

  那少女给杨宗志围好哈达,又深深的瞥了杨宗志一眼,杨宗志此刻抬起头来,
目光正好与她对视,见到她年纪甚小,却也清秀宜人,眼眸激灵灵的四下乱转,
面带奇怪的微笑,两颊边却是腮红满满。他一路来也多了些见识,知道吐蕃地处
高原,阳光强烈,这里的人照射阳光久了,双颊上便自然透出一股嫣红之色,看
着就好像寻常南朝少女抹了厚厚的胭脂在脸上,又或者是少女怀春,时常能见到
的晕红双颊,但实则是大相径庭。

  这群少女献过了哈达,便依次排着下去了,哈克钦坐在高高的主客位上,他
身边是胖胖的朔落王,他们一道向下看去,见到杨宗志立在殿堂上,身高挺拔,
看起来尤为气质不凡,而且他本就长相俊美,搭配上这身南朝的红色军服,更是
相得益彰,如同鹤立鸡群。哈克钦抬头高叫道:「杨大哥,你快上来!」

  杨宗志等四人依次走近,来到主客位下,向朔落王行了个民俗礼,等了片刻,
却见朔落王既不发声,也不作势,四人心头都有些暗暗的惊讶,微微抬头向上瞧
去,见到朔落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杨宗志看,目光闪烁,隐约透出一丝难以捉摸
的颜色。

  哈克钦在一旁小声的叫了朔落王一下,朔落王才将胖胖的身子一抖,立时又
换上了一幅笑哈哈的模样,抬手道:「杨大人请坐。」

  杨宗志应了一声,四人寻了几个空位置坐下。

  宫殿内坐满了宾客,大家一时都静等着不说话,朔落王突然问道:「杨大人,
你看……你看我们吐蕃国的女子们都生得怎么样?」

  杨宗志听得一头雾水,半点也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朔落王问这句话的含义,
只得闪烁其词的答道:「吐蕃国的女子们么?……这个,大多都身材苗条纤细,
比起我们南朝女儿家更多了一些健美之态。」

  朔落王听得哈哈大笑,挥手道:「杨大人过奖了,本王问你方才给你进献哈
达的那位小姑娘,你看着可还过得去么?」

  朔落王这句话一出来,别说是杨宗志,就连哈克钦和殿中此刻端坐的文武百
臣也都嗡的一声惊讶了起来,朔落王在大殿上接待南朝来的使者,大家原本都以
为这席上的话题自是离不开两国的邦交社稷,贸易通商之流,只是没想到朔落王
一上来,便不断的问杨宗志关于吐蕃少女的印象,这问题问的大家啼笑皆非。

  杨宗志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起方才给他进献哈达的少女,那少女看起来仿佛
年轻俏丽,只是更深的印象便没有了,他方才心思根本就不在那少女身上,自然
观察的也不仔细,他惴惴的揣测了一会,眼见落座的几十个吐蕃大臣们眼神都汇
聚到自己的身上,只得又犹豫的道:「那姑娘生得秀丽端庄,自是……自是不错
的。」

  何淼儿坐在他身边,听得暗自颦眉,她偷偷在酒桌下伸出小手来,在杨宗志
的大腿上死命的拧了一把,委屈的暗道:「傻瓜啊,你还说那小姑娘不错呢,难
道你这么聪明的人儿也看不出来,这朔落王是要招你入赘哩!」

  朔落王紧紧盯着杨宗志来看,听他口中称赞那小姑娘,更是满意的哈哈大笑,
拍手道:「杨大人看得上眼那就再好也不过了,这位小姑娘名叫蓝齐尔,是……
嗯是本王刚刚收下的义女,你看配上杨大人的身份,总算是说得过去的吧?」

  朔落王话音一落,堂下嗡的一声炸开了锅,哈克钦惊讶的道:「父王,你什
么时候收了蓝齐尔作了义女了,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朔落王斜睨哈克钦一眼,不悦的道:「本王方才决定的事情,难道也要事先
通知你么?」

  杨宗志听得一时哭笑不得,他也曾听说过旧时朝代里,为了与边缘民族永结
同好,皇家都会选一些宫女甚至公主,然后与这些民族的首领之间通婚,从而使
得双方结下姻亲,多了些说合的桥梁,只是这事今日居然落在了自己的头上,那
是自己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

  杨宗志忍着自己大腿上何淼儿气恨的肆虐,讪讪的抬头道:「陛下,您的一
片美意在下自是心领了,但是……但是现下吐蕃国内局势不稳,而且……而且我
等南朝大军与您的亲军之间还有一些误会没有消除,所以这许婚的事情……就…
…就……」

  朔落王挥手坚决的道:「杨大人,你作了我吐蕃王朝的驸马,自然就是我们
的自己人了,那你的手下便也算我们自己人的手下,所以任何吐蕃子民都不会再
对你们产生一丁点的怀疑,如此一来,南朝大军和本王的亲军之间才可通力合作,
平息忽日列这股叛军便指日可待,不是么?」

  何淼儿本就恼怒不已,再听了朔落王这段煽动十足的说话,忍不住低下小脑
袋,将小嘴凑到杨宗志的耳朵边,委屈无比的娇声道:「那可恭喜你咯,驸马爷!」

  杨宗志摇头叹了口气,暗道:「我过去听说这朔落王为人胆小怕事,最是没
有主意,昨夜一见,正是印证了自己过去的听闻,没料到一夜时间过去,这朔落
王仿佛换了一个人般,这事当真奇怪的紧了。」

  多勒克坐在下面的文武群臣中,他听到朔落王说起南朝大军与吐蕃大军通力
合作,下意识便想立身反对,只是他又联想起朔落王的提议,心头砰砰的一跳,
反对的声音便强行的忍了回去。

  殿内气氛怪异的紧,有很多大臣们都乐于观望杨宗志的态度,现下朔落王提
议要给杨宗志许婚,若是他一口答应,则以后便是朔落王的晚辈,自然对朔落王
无令不遵,而吐蕃国只是献出了一个封了虚号的公主,可谓代价极小,若是杨宗
志此刻绝不答应,那他口中所说两国交好之事便显得没有诚意,那吐蕃国便是对
他们南朝大军有些怠慢,也是理所应当。

  哈克钦俯身见杨宗志面上表情极为尴尬,忍不住便想替他解围,赶紧端起面
前一个琉璃酒杯,哈哈笑道:「杨大哥,难得我父王如此看重于你,不如……不
如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着应承,咱们先喝杯酒,如此美事,你自然多想想也算是正
常。」

  杨宗志等人听了哈克钦的打圆,方才恍然大悟,暗道:「这件事情何必现在
决定,只需拖下去便可,到时候我大军班师回朝,你再来提这件所谓的亲事,我
们山高皇帝远,就不怕了。」

  杨宗志眉头一喜,便也端起酒杯,与哈克钦遥相举杯,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牛再春和马其英饮下杯中水酒,啊的一声,齐声赞道:「好酒!」

  这醇酒香浓无比,滑如凝脂,入口之后随即化作琼浆玉液,在人喉头处循环
打转,香味迟迟不退。牛再春和马其英也是好酒之人,初次饮到这般美酒,忍不
住赞不绝口。

  朔落王哈哈大笑道:「这是……这是葡萄美酒,乃是波斯人传入吐蕃国的,
当年波斯人来到吐蕃,带来了整整五百人的浩荡商队,这葡萄美酒,便是其中的
精品,现下逻些城内还有不少余酿。」

  牛再春和马其英眼见这美酒呈血红色,即使端在手中便极入味,当然知道这
是天下少见的佳酿,立时又抢过了痛饮三杯,朔落王看在眼里,面露满意之极的
微笑,又道:「杨大人,本王知道你们南朝的皇帝想要对付北方四国盟,因此派
你来作说客,说服本王与他结盟,这事倒也并不难办,只要……只要你答应了本
王的提议,本王立即便与你签订城下之盟,你只管好好考虑一下,也不必急于回
复本王。」……

  四人出了华丽的宫殿,牛再春回头看看身边没有其他人,才啊的一声道:
「方才憋死我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杨兄弟,这朔落王恁的看不起人,即便真
是要许配,至少也要许个正统的公主出来,怎么能随便找个舞曲的小姑娘,便认
作什么义女,还一定要你点头,这事真是气人。」

  马其英晃着脑袋道:「不然……不然……大哥,三弟,咱们此来的目的主要
是议和,具体是帮朔落王降服忽日列从而议和,还是因为娶了个冒名的公主来议
和,这本就没有任何分别,只要咱们目的一成,即刻便回到洛都,到时候这吐蕃
的女子往家里一丢,谁还管她是真是假。」

  杨宗志正在思索这件事情,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就是朔落王今日转变的太
快,一时他还适应不了,他知道昨夜定是发生了一些变故才会导致今日这场许婚,
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暂时还想不出来。

  他随眼看了看身边的几人,见到牛再春和马其英正热烈的讨论此事,他们两
人一个主张拒婚,一个主张随机变通,而何淼儿却是意兴索然的走在一侧,脸庞
朝着宫殿高墙外,那里有一处桑梓花园,这逻些城高达数千米,寻常的花卉草栗
到了这个地方,根本无法生存,只是有些性子顽强的花儿,才能在这里生长开放,
而且开的愈发艳丽。

  杨宗志咳嗽一声,走近何淼儿身后,缓缓道:「淼儿,你怎么了,不高兴了
么?」

  何淼儿面朝花圃,并不转回头来,轻轻的摇了摇头,委屈的道:「我可不敢
有什么不高兴……哎,对不住,我又对你凶巴巴了……」

  杨宗志叹了口气,正待与她轻怜蜜意一番,只是转头看见牛再春和马其英站
在身后,正盯着自己看,他们二人见杨宗志目光扫过来,牛再春猛地捂住自己的
耳朵,恍惚的道:「哎呀,我忘了……我这几天发誓要装聋作哑,我现在……我
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我是聋子,马二弟是哑子。」

  马其英也意会过来,忍不住笑道:「对对对,我是哑子,我是哑子!」

  牛再春突然盯着马其英仔细的看,惊奇的道:「马二弟,你不是不会说话么?
你……你怎么发声了?」

  马其英忍住笑,又大声的道:「是啊,我怎么会说话了呢?哦,我知道了,
刚才喝了葡萄美酒,它实在是太过美味,我一个激动,便又会说话了,大哥……
既然三弟现在不在这里,我们不如偷偷找个地方去喝点葡萄酒,然后回去的时候,
也给三弟带些回去,你看好不好?」

  牛再春憋着脸道:「我是聋子,……我什么都不听不见,但是美酒的香味我
却是一点也不会放过的,我们这就快走吧!」

  这二人装模作样的笑了一番,然后拉扯着出了宫殿而去。

  杨宗志看的想笑,只是现在淼儿显然心情郁结,他拼命忍住笑,伸手搭住她
的肩膀,正要唤她,何淼儿忽的转过身来,却是咯咯娇笑出声,喘着香气道:
「坏死了,人家本来心头正愤愤不平的,你们这些人却没有一句正经话的,真真
恼死人了。」

  她这嫣然一笑,眼眸清澈,唇红齿白,伴着身边的阳光和微风,让人只觉得
心头一暖,便是那身后灿烂无比的花圃,看起来也都失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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